正文 第八十三章
面对凶悍的切诺基，我坐在驾驶室上些几分无措，虽然我有驾驶执照，可是我却很少接触车子。
我就是那种不声不响做成事的人。上学的时候，学校开了一门驾驶课，费用减半，又不用给教练送礼，所以很受学生们的欢迎，但就算如此，去学的也大半是男生。我那时正好得了奖学金，想着自己做家教的钱也够日常零花了，姥姥又不肯要我的钱，便去学了驾驶，成了驾驶班里最安静最不惹人注目的一个。当时学驾驶想的是多一门技能总是好的，总有一天能用得上，却没想到会是在生死存亡的时候用它来逃命！
吴双漂亮单眼皮上下忽闪两下，无奈地对我摇摇头，说：“还是我来开车送你们吧。”说着，把我的手机递向徐福谨。
徐福谨却摆摆手，抢先一步，正色对我说：“我来开。”然后指指牧云和吴双，说：“你们俩去N城。”
一向憨憨傻傻的可爱样子一扫而空，接替而来的是一个小男人刹那间爆发出来的勇敢和果断。
我的眼睛一亮。
这孩子长大了！
“我跟你们一起。”牧云对这样的安排很是不赞同，站队一样，立即贴近徐福谨，站在他和身侧，仰看着徐福谨胖胖的脸庞，微笑，眼睛里全是坚定不移的微笑。
吴双看着我们，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苦笑浮上她的脸，她低头摆弄我的手机，叹息一声，说：“好。”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动起来，迅速的，百米冲刺一样向我们来时的方向奔跑而去。与此同时，悠扬的《梁祝》小提琴曲随着她的奔跑飘摇散落开来。
我的手机，终于被人惦记起来了。
我心里一紧，立即挽起陆晚霞，招呼大福和牧去上车。
汽车发动，大福向后视镜看了一眼，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她又回来了。”
我眉头紧蹙，从车窗里探出头向后望去，只见刚刚跑开的吴双高举着手机，向我们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叫：“等等，等等，索菲亚......”
我与副驾驶座位上的牧云对视，从她的眼睛里读到了“没问题”三个字，开了车门，下车，接过手机，吴双则扶着双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喂。”我冷淡的声音里听不出一点起伏。
电话那端却传来行车的轰鸣和急促的紧张的慌乱的尖叫：“别回老家！别回老家！”
的确是索菲亚的声音。
我微怔。
她，怎么会跟我说这个？我和陆晚霞的事，说什么都牵连不到她啊？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巴巴地打个电话来跟我说这个？而且她怎么知道我们逃走的方向？我的目光掠过身边的人，向来路和去路眺望过去，却发现，我们前方不远处就是那个每次回家必经的三叉口。它的名字和那段著名的京剧选段没有一点关系，只是因为它是一个三叉口而已。它是由两条路交汇而成，一条宽敞平坦油黑发亮的双向六道的柏油马路，马路的一端通向我们的来路，一端通向我的老家，与它交叉的另外一条路是水泥板的乡间小路，仅够两辆汽车双向错身而已，它蜿蜒曲折，通向的正是一片黑黝黝的山林，林里林外，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几个小小的恬静的村庄。据说，这条路不是很长，不是很长的路的尽头是百尺悬崖，崖下，是深不见底的大海，和数不清的礁石......
我的目光从来路上顺着黑色的柏油路面，向我老家的方向移动，移动，最后在地平线的最后那一点定格，我的脸上闪过恍然大悟的神色——有人先我们一步去了我老家！姥姥可能成了人质！
瞬间，怒火涌上心头，我对电话那一端快速地说了一句谢了。话音未落，电话的那端突然传来吃吃的笑声，接着，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直冲我的耳膜：“孟老师，我以为你很聪明。”
TMD！居然是欧阳图！
怒火漫过头心，在我的眼睛里熊熊燃起，我张开嘴，想喝斥他，又想怒骂他，可是他并不容我说什么，他自顾自地继续着他的嘻笑：“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是去追你，我们替你去看看你姥姥，我真的喜欢她，人瑞一样的老太太，世间少有哇。”
他们会想到去我老家，我一点都不奇怪，跑了和尚跑不庙，这句老话它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显出它的重要性。
电话那边欧阳图仍旧自说自话，语气轻佻而又傲慢，他说：“真是抱歉，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规格会上升得如此神奇，嗯，我有点意外之喜了。”说到这儿，他又吃吃地笑了两声，接着他双跳跃着说到了别的：“我也没想到我表妹会跟我那么真心，她说索菲亚老师特别关心你，超乎想像地关心......”
仍旧是吃吃的笑，我的脸色已经黑得可以跟非洲难民相媲美了，电话那边旧嫌不够，又扔过来几句让我心惊肉跳的话：“要说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呐，我出门最多是坐汽车，再着急也得一公里一公里地骨碌，要不是有漂亮的索菲亚老师陪着，我真的难过死了。哪像你们这么有福气，想去哪就去哪儿，还马上就能有直升专机可乘了.....”
那端挂了，手朵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我合上手机，随手扔到路边，挥手叫上吴双，上了车，吩咐大福：“上乡路。”
汽车呼啸着在乡间水泥路上奔驰，吓得来来往往的行人或者是赶着牛马车的人早早地躲到了路边，有的人甚至翻滚到沟里去。
我没有任何歉意，也没功夫生出些许歉意。
逃命的路上，真的顾不得这许多了。
车箱里一直沉闷着，陆晚霞紧紧地抓着我的手，紧紧地，像是一松手我们就从此天人永隔再难相见了似的，我拍拍她的手，揽她入怀，手轻轻抚弄着她腮边的那条一开一合的粉红，长长地叹息。
陆晚霞的鱼腮看样子是短时间不会消失了，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容颜，别说科学院会对她感兴趣，就是普通百姓也要围观不止了吧？这样的她，如何能够在我们的世界里自然地有尊严地生存？
我的抚弄可能让她感觉不舒服了，陆晚霞挣扎着拉开与我的距离，看着我的眼睛，问我：“是不是，没办法了？”
“不会。”我略作沉吟，捧起她的脸，轻吻她的鱼腮，轻声回答。
陆晚霞绿色的眼睛闪了双闪，吻上我的唇，然后微笑，问：“我们是去哪里？”
我略略迟疑，最终还是实话实说：“送你回家。”
陆晚霞全身一震，大大的眼睛久久地落在我的脸上，然后慢慢地转向了车窗外面，幽幽地叹息：“又是彩霞满天的时候了。”
随着她的目光，我看向车窗之外。
我们已经穿越过了那片山林，期间经过多少村庄我已经不太记得了，只觉眼前豁然开朗，路边的田地渐渐稀少，渐渐变成了大片大片的岩石，水泥路面也随着田地的减少而慢慢地变成了乡间土路，路面上的石头也越来越多，路也就越来越难行，我们的车速也渐渐慢了下来。远处的天空，一片洇红，像水墨画上的一团红色慢慢地洇过柔软的宣纸，渐渐变成大片大片的被渲染了的云朵．．．．．．
“茶，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陆晚霞痴痴地看着窗外，幽幽地问我。
我脑子里立即闪过那次走错班级而被一个美丽的女孩暧昧得找不着北的意外相遇，我的脸上便挂上了温柔的笑容，我说：“记得。”
“我也记得。”陆晚霞低垂了头，修长的手旨纠结着互相扭错着，似在犹疑，又似在挣扎，最终她抬起头，看向我的眼睛，深深地，似要看到我的灵魂深处一样，她问：“我记得你给我取了名字．．．．．．”
我心一动，眉头一挑，脑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披着一头长长绿发美得不像话的妖样女子，□着全身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漫天晚霞是她的背景，绿宝石一样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像会说话，不点自红的樱唇吐露出别样动听的声音：“ÀÁÂÃÄÑ？”
陆晚霞幽深的眼眸里是我的影子，她看着我，深情款款，她继续着她梦语一样的声音：“你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摇头，你就笑，指着天边的晚霞跟说我，你和它一样美，我就叫你晚霞，陆晚霞，可好？”
轰地一下，我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样。
我没办法相信这个事实了，我的目光定格在陆晚霞的脸上，一寸一寸地看过去，看过去，这眉眼，这唇瓣，这长发．．．．．．
哦。长发！
我盯着陆晚霞的头发，紧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脑子里却百转千回，与陆晚霞在一起的画面次第展开，像电影片段一样，一帧一帧地滑过去，滑过去，最后留在她的长发和鱼腮之上。
每对情人情到深处之时，都会有自己特有的动作和习惯，陆晚霞喜欢八爪鱼一样攀在我的身上，忽闪着大大的绿宝石一样的眼睛盯着我看，而我则喜欢轻吻她鱼腮的部位，轻抚她柔软顺滑的长发，一遍又一遍。
我知道我习惯地吻陆晚霞的腮部是因为我要告诉她我爱她，不在乎她是鱼还是人，我知道我喜欢抚摸她的长发是因为我觉得她的头发特别像梦里曾经出现过的那头绿色长发，柔软的，顺滑的，在阳光下可以闪耀光芒的，长发。
对，我一直以为那是一场梦，美丽的，旖旎的，梦！
“你．．．．．．”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晚霞，眼睛里有惊喜，有疑虑，也有莫名的忧伤。
我可以大胆地爱上我家的鱼美人，我也会为了这份爱上刀山下火海，甚至是奉献出我的生命，我都在所不惜，但若真的有证据证明她的的确确是鱼人，是和我们完全不相同的生命的时候，我的心仍旧是窒息会疼。就像一个忠实的妻子早就知道丈夫有外遇，甚至她也接受了她丈夫有外遇这个事实，但是当她亲眼看到她的丈夫和外遇在一起亲热的画面，她还是会心痛还是会难过得死去活来一样，我想我的脸，已经扭曲了，我摇摇头，固执地摇头，说：“你的头发和我一样，是，黑色的。”
陆晚霞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因为这一刻，我们几个全都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轰鸣声，来自头顶的，震耳欲聋的轰鸣！
我们几个的脸色，瞬间全都变成了灰白！
我就是那种不声不响做成事的人。上学的时候，学校开了一门驾驶课，费用减半，又不用给教练送礼，所以很受学生们的欢迎，但就算如此，去学的也大半是男生。我那时正好得了奖学金，想着自己做家教的钱也够日常零花了，姥姥又不肯要我的钱，便去学了驾驶，成了驾驶班里最安静最不惹人注目的一个。当时学驾驶想的是多一门技能总是好的，总有一天能用得上，却没想到会是在生死存亡的时候用它来逃命！
吴双漂亮单眼皮上下忽闪两下，无奈地对我摇摇头，说：“还是我来开车送你们吧。”说着，把我的手机递向徐福谨。
徐福谨却摆摆手，抢先一步，正色对我说：“我来开。”然后指指牧云和吴双，说：“你们俩去N城。”
一向憨憨傻傻的可爱样子一扫而空，接替而来的是一个小男人刹那间爆发出来的勇敢和果断。
我的眼睛一亮。
这孩子长大了！
“我跟你们一起。”牧云对这样的安排很是不赞同，站队一样，立即贴近徐福谨，站在他和身侧，仰看着徐福谨胖胖的脸庞，微笑，眼睛里全是坚定不移的微笑。
吴双看着我们，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苦笑浮上她的脸，她低头摆弄我的手机，叹息一声，说：“好。”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动起来，迅速的，百米冲刺一样向我们来时的方向奔跑而去。与此同时，悠扬的《梁祝》小提琴曲随着她的奔跑飘摇散落开来。
我的手机，终于被人惦记起来了。
我心里一紧，立即挽起陆晚霞，招呼大福和牧去上车。
汽车发动，大福向后视镜看了一眼，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她又回来了。”
我眉头紧蹙，从车窗里探出头向后望去，只见刚刚跑开的吴双高举着手机，向我们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叫：“等等，等等，索菲亚......”
我与副驾驶座位上的牧云对视，从她的眼睛里读到了“没问题”三个字，开了车门，下车，接过手机，吴双则扶着双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喂。”我冷淡的声音里听不出一点起伏。
电话那端却传来行车的轰鸣和急促的紧张的慌乱的尖叫：“别回老家！别回老家！”
的确是索菲亚的声音。
我微怔。
她，怎么会跟我说这个？我和陆晚霞的事，说什么都牵连不到她啊？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巴巴地打个电话来跟我说这个？而且她怎么知道我们逃走的方向？我的目光掠过身边的人，向来路和去路眺望过去，却发现，我们前方不远处就是那个每次回家必经的三叉口。它的名字和那段著名的京剧选段没有一点关系，只是因为它是一个三叉口而已。它是由两条路交汇而成，一条宽敞平坦油黑发亮的双向六道的柏油马路，马路的一端通向我们的来路，一端通向我的老家，与它交叉的另外一条路是水泥板的乡间小路，仅够两辆汽车双向错身而已，它蜿蜒曲折，通向的正是一片黑黝黝的山林，林里林外，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几个小小的恬静的村庄。据说，这条路不是很长，不是很长的路的尽头是百尺悬崖，崖下，是深不见底的大海，和数不清的礁石......
我的目光从来路上顺着黑色的柏油路面，向我老家的方向移动，移动，最后在地平线的最后那一点定格，我的脸上闪过恍然大悟的神色——有人先我们一步去了我老家！姥姥可能成了人质！
瞬间，怒火涌上心头，我对电话那一端快速地说了一句谢了。话音未落，电话的那端突然传来吃吃的笑声，接着，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直冲我的耳膜：“孟老师，我以为你很聪明。”
TMD！居然是欧阳图！
怒火漫过头心，在我的眼睛里熊熊燃起，我张开嘴，想喝斥他，又想怒骂他，可是他并不容我说什么，他自顾自地继续着他的嘻笑：“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是去追你，我们替你去看看你姥姥，我真的喜欢她，人瑞一样的老太太，世间少有哇。”
他们会想到去我老家，我一点都不奇怪，跑了和尚跑不庙，这句老话它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显出它的重要性。
电话那边欧阳图仍旧自说自话，语气轻佻而又傲慢，他说：“真是抱歉，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规格会上升得如此神奇，嗯，我有点意外之喜了。”说到这儿，他又吃吃地笑了两声，接着他双跳跃着说到了别的：“我也没想到我表妹会跟我那么真心，她说索菲亚老师特别关心你，超乎想像地关心......”
仍旧是吃吃的笑，我的脸色已经黑得可以跟非洲难民相媲美了，电话那边旧嫌不够，又扔过来几句让我心惊肉跳的话：“要说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呐，我出门最多是坐汽车，再着急也得一公里一公里地骨碌，要不是有漂亮的索菲亚老师陪着，我真的难过死了。哪像你们这么有福气，想去哪就去哪儿，还马上就能有直升专机可乘了.....”
那端挂了，手朵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我合上手机，随手扔到路边，挥手叫上吴双，上了车，吩咐大福：“上乡路。”
汽车呼啸着在乡间水泥路上奔驰，吓得来来往往的行人或者是赶着牛马车的人早早地躲到了路边，有的人甚至翻滚到沟里去。
我没有任何歉意，也没功夫生出些许歉意。
逃命的路上，真的顾不得这许多了。
车箱里一直沉闷着，陆晚霞紧紧地抓着我的手，紧紧地，像是一松手我们就从此天人永隔再难相见了似的，我拍拍她的手，揽她入怀，手轻轻抚弄着她腮边的那条一开一合的粉红，长长地叹息。
陆晚霞的鱼腮看样子是短时间不会消失了，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容颜，别说科学院会对她感兴趣，就是普通百姓也要围观不止了吧？这样的她，如何能够在我们的世界里自然地有尊严地生存？
我的抚弄可能让她感觉不舒服了，陆晚霞挣扎着拉开与我的距离，看着我的眼睛，问我：“是不是，没办法了？”
“不会。”我略作沉吟，捧起她的脸，轻吻她的鱼腮，轻声回答。
陆晚霞绿色的眼睛闪了双闪，吻上我的唇，然后微笑，问：“我们是去哪里？”
我略略迟疑，最终还是实话实说：“送你回家。”
陆晚霞全身一震，大大的眼睛久久地落在我的脸上，然后慢慢地转向了车窗外面，幽幽地叹息：“又是彩霞满天的时候了。”
随着她的目光，我看向车窗之外。
我们已经穿越过了那片山林，期间经过多少村庄我已经不太记得了，只觉眼前豁然开朗，路边的田地渐渐稀少，渐渐变成了大片大片的岩石，水泥路面也随着田地的减少而慢慢地变成了乡间土路，路面上的石头也越来越多，路也就越来越难行，我们的车速也渐渐慢了下来。远处的天空，一片洇红，像水墨画上的一团红色慢慢地洇过柔软的宣纸，渐渐变成大片大片的被渲染了的云朵．．．．．．
“茶，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陆晚霞痴痴地看着窗外，幽幽地问我。
我脑子里立即闪过那次走错班级而被一个美丽的女孩暧昧得找不着北的意外相遇，我的脸上便挂上了温柔的笑容，我说：“记得。”
“我也记得。”陆晚霞低垂了头，修长的手旨纠结着互相扭错着，似在犹疑，又似在挣扎，最终她抬起头，看向我的眼睛，深深地，似要看到我的灵魂深处一样，她问：“我记得你给我取了名字．．．．．．”
我心一动，眉头一挑，脑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披着一头长长绿发美得不像话的妖样女子，□着全身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漫天晚霞是她的背景，绿宝石一样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像会说话，不点自红的樱唇吐露出别样动听的声音：“ÀÁÂÃÄÑ？”
陆晚霞幽深的眼眸里是我的影子，她看着我，深情款款，她继续着她梦语一样的声音：“你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摇头，你就笑，指着天边的晚霞跟说我，你和它一样美，我就叫你晚霞，陆晚霞，可好？”
轰地一下，我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样。
我没办法相信这个事实了，我的目光定格在陆晚霞的脸上，一寸一寸地看过去，看过去，这眉眼，这唇瓣，这长发．．．．．．
哦。长发！
我盯着陆晚霞的头发，紧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脑子里却百转千回，与陆晚霞在一起的画面次第展开，像电影片段一样，一帧一帧地滑过去，滑过去，最后留在她的长发和鱼腮之上。
每对情人情到深处之时，都会有自己特有的动作和习惯，陆晚霞喜欢八爪鱼一样攀在我的身上，忽闪着大大的绿宝石一样的眼睛盯着我看，而我则喜欢轻吻她鱼腮的部位，轻抚她柔软顺滑的长发，一遍又一遍。
我知道我习惯地吻陆晚霞的腮部是因为我要告诉她我爱她，不在乎她是鱼还是人，我知道我喜欢抚摸她的长发是因为我觉得她的头发特别像梦里曾经出现过的那头绿色长发，柔软的，顺滑的，在阳光下可以闪耀光芒的，长发。
对，我一直以为那是一场梦，美丽的，旖旎的，梦！
“你．．．．．．”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晚霞，眼睛里有惊喜，有疑虑，也有莫名的忧伤。
我可以大胆地爱上我家的鱼美人，我也会为了这份爱上刀山下火海，甚至是奉献出我的生命，我都在所不惜，但若真的有证据证明她的的确确是鱼人，是和我们完全不相同的生命的时候，我的心仍旧是窒息会疼。就像一个忠实的妻子早就知道丈夫有外遇，甚至她也接受了她丈夫有外遇这个事实，但是当她亲眼看到她的丈夫和外遇在一起亲热的画面，她还是会心痛还是会难过得死去活来一样，我想我的脸，已经扭曲了，我摇摇头，固执地摇头，说：“你的头发和我一样，是，黑色的。”
陆晚霞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因为这一刻，我们几个全都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轰鸣声，来自头顶的，震耳欲聋的轰鸣！
我们几个的脸色，瞬间全都变成了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