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第十九章
“我还是会和人成亲的吧。”
齐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净，只是微微的有些颤抖。
更颤抖的是严诗的脑袋，犹如被人狠击了一闷棍，嗡嗡的响着。
“我还是会和人成亲的吧。”齐钟喃喃着，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说给严诗，方才一路上准备好的话，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
幸好，严诗先问了出来。
“这又是为何？”
严诗的声音倒是很平稳，只不过眼神里都是怒意。
她在嘲笑自己。
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本以为已经十拿九稳，设计好了齐钟的几种回答，连自己的应对都已经想好，谁知道，竟是没有一点点的沾边。
其实严诗的问话也很无谓，齐钟当然是要成亲的，她有情，未必齐钟就有意。
毕竟，结婚生子，才是每个人应该走的路。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严诗这些日子正是憋着一股气，本作了破竹的打算，只是如今齐钟简单一句话，便戳破了她的气势，她便如衰竭了一般，再也提不起气来。
“生活不就是如此，这世间诸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我若是应了你，他人又会说什么？我爹我兄长，又如何在人前自处？”齐钟长叹一口气，“再说……以你在洛阳城之盛名，又怎会看中齐钟小小凡人？这不过是一时误会罢了，你我伤心，尚属次要，何必累得他人烦心？还望严小姐看清自己，不要被一时的误会乱了心神，耽了未来。”
齐钟说完之后，深如潭水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严诗。
严诗低垂着头，良久，才缓缓抬起，然后，眼角微挑，嘴角一扯，一个动人的微笑，“齐小姐所言极是，只不过你我相交已久，你以为，我不曾自问？那日你上门替齐桐打探亲事，我看见你时，你以为我所思所想便比你今日轻松多少？你以为我不曾想过？误会误会，你以为，这世间诸事，全都可以误会二字带过？你不过是……懦弱而已。”
懦弱？齐钟眨眨眼睛，倒不意外严诗会这样说。
她确实就是懦弱。
她离不开齐家，既是因为报恩，也是因为离开了齐家，她不知道该往何处去。若是就这般，不顾一切的和这人丢下全部，那么等待她们的必然是无穷无尽的苦楚。
你说她自己怕苦也好，怕严诗和她一起苦也好，反正，她是不愿意去受那苦。
倒不如，在还未深陷的时候，便抽身离开。
只不过，她似是已经有些逃不开了？
没有勇气，谈何自由？齐钟的牵绊，实在是太多了。
看齐钟并无反驳的打算，反而有些无辜的看着自己，严诗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自己的怒气，“你心中可是有我？”严诗又问了一遍。
这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严诗知道问也无谓，只是，她还是想问。
齐钟有些不忍的把头撇开，“你这又何必？”
这么回答，那么还是，有的吧……严诗想笑，却觉得眼眶一热。
眼泪啪的一声落在破木桌子上，吓的齐钟身子一震。
“你……别这样。”齐钟一下有些手足无措，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严诗。
严诗没有接。
齐钟咬了咬下唇，站起来，倾身为严诗拭去泪水。
严诗伸手，握住齐钟的手，抬头看着她。
不知怎的，齐钟想起来，那天自己翻墙到严宅，严诗也是用这般，像是受了伤的小动物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把自己抱住。
似乎也是从那一日起，一错再错，错到了如今，这不得不划清事实的地步。
不得不说，严诗的确衬得上“洛阳第一美人”的名头，此时，两人相望，便是齐钟，心也动了。
带着眼泪，如此的严诗，实在是令人疼惜。
齐钟不敢再看下去。
见齐钟收了帕子，坐回原位，严诗心里又是一抽。
“我先走了。”齐钟终于忍不住压抑的气氛和自己心中的悲哀，站起来，低声说。
“那便是你的答案？”严诗抬起头，直视齐钟。
齐钟身量较高，严诗须得仰着脖子，才能看见她的眼睛。
只不过齐钟把头扭开，严诗是无论什么姿势，都无法和她对视的了。
是，她怕，怕被严诗看见自己眼神里的懦弱。
“嗯。”
“此去可有归期？”严诗看出齐钟心绪复杂，也不逼问。
她算是想明白了，凡事过犹不及，逼的太紧，算的太准，结果便是一场空。
“不知。”齐钟头转了回来，低下头，看着严诗。
严诗看见了留恋和不舍。
她是故意的，故意问齐钟归期。
其实本无去，何来归呢？齐钟要归哪里，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
反正，归处不会是严诗。
她这么说，也不过就是在自己心里默默的期许一下。
也算是……意淫吧。
“后会有期。”齐钟一拱手，扭头大步走了出去。
一般，说出来“后会有期”，那么十之□，是此生不会再见的了。
严诗眨眨眼睛，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想哭。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悲到极致，大约也就不想倾泻了。
“结账吧。”严诗从老板的柜台上拿了一个酒葫芦，灌了满满一葫芦酒，然后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柜台上。
“这……”店老板有些畏缩的看着她。
“以前承蒙照顾，以后严某恐怕是不会再来了。”严诗送给他一枚大大的笑容。
没有她，来这里徒增伤悲。
“祝严公子前程似锦。”店老板听了，也不再问，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严诗点点头，走出店门，跨上马，深深的看了一眼这破败的却寄了她无数心绪的酒肆。
“驾！”一骑绝尘。
任马驰骋着，严诗拧开酒葫芦，仰脖便倒了一口。
马速太快，她一不小心呛到了，连连咳嗽着。
只不过这一呛，也让她回了些神。
刚才自己和齐钟，道别了。
一年来的交情，虽说无关风月，只是，自己是真的动了情的……
曾几何时，想着和齐钟的约见，在夜晚对着孤月傻笑。望着齐钟龙飞凤舞的字句，字斟句酌的回复。因为被父亲拘在家不得出门时候的躁动不安……
都如在昨日。
实际上，也都刚过不久。
只不过转瞬之间沧海桑田了，而已。
她低头，看见自己腰间隐隐散出香味的香囊。
母亲临终之前说的对，这世界上，唯有父母不会离去。
可是，我娘不也离开了吗？
严诗有点茫然。
顺着大路一直走，大路变成小路，小路变成山路。
一个陌生的院子出现在眼前。
严诗反应过来，有些惊讶。
没想到，这洛阳城，竟还有自己陌生的地方？
院门敞开着，她下马上前，拍了拍厚重的门。
“可有人在？”
“施主是来找人？”一个小沙弥跑了过来。
这小沙弥让严诗想起来那些关于齐钟的传闻。
据说齐钟小时候也是在庙里长大的，然后妆成沙弥，和人一起念经习武吃斋，后来寺庙倾颓，她便被齐大人收养，视如己出。
自己这是有多想齐钟啊……严诗摇摇头，赶走那些道听途说的市井传闻。
“请问这是何地？”
“此乃白马寺偏门。”小沙弥见齐钟行礼，连忙双手合十回应道。
白马寺？
严诗哂然一笑，不必多问，自己确是，从身体最深处，都还在想着那人。
齐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净，只是微微的有些颤抖。
更颤抖的是严诗的脑袋，犹如被人狠击了一闷棍，嗡嗡的响着。
“我还是会和人成亲的吧。”齐钟喃喃着，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说给严诗，方才一路上准备好的话，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
幸好，严诗先问了出来。
“这又是为何？”
严诗的声音倒是很平稳，只不过眼神里都是怒意。
她在嘲笑自己。
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本以为已经十拿九稳，设计好了齐钟的几种回答，连自己的应对都已经想好，谁知道，竟是没有一点点的沾边。
其实严诗的问话也很无谓，齐钟当然是要成亲的，她有情，未必齐钟就有意。
毕竟，结婚生子，才是每个人应该走的路。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严诗这些日子正是憋着一股气，本作了破竹的打算，只是如今齐钟简单一句话，便戳破了她的气势，她便如衰竭了一般，再也提不起气来。
“生活不就是如此，这世间诸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我若是应了你，他人又会说什么？我爹我兄长，又如何在人前自处？”齐钟长叹一口气，“再说……以你在洛阳城之盛名，又怎会看中齐钟小小凡人？这不过是一时误会罢了，你我伤心，尚属次要，何必累得他人烦心？还望严小姐看清自己，不要被一时的误会乱了心神，耽了未来。”
齐钟说完之后，深如潭水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严诗。
严诗低垂着头，良久，才缓缓抬起，然后，眼角微挑，嘴角一扯，一个动人的微笑，“齐小姐所言极是，只不过你我相交已久，你以为，我不曾自问？那日你上门替齐桐打探亲事，我看见你时，你以为我所思所想便比你今日轻松多少？你以为我不曾想过？误会误会，你以为，这世间诸事，全都可以误会二字带过？你不过是……懦弱而已。”
懦弱？齐钟眨眨眼睛，倒不意外严诗会这样说。
她确实就是懦弱。
她离不开齐家，既是因为报恩，也是因为离开了齐家，她不知道该往何处去。若是就这般，不顾一切的和这人丢下全部，那么等待她们的必然是无穷无尽的苦楚。
你说她自己怕苦也好，怕严诗和她一起苦也好，反正，她是不愿意去受那苦。
倒不如，在还未深陷的时候，便抽身离开。
只不过，她似是已经有些逃不开了？
没有勇气，谈何自由？齐钟的牵绊，实在是太多了。
看齐钟并无反驳的打算，反而有些无辜的看着自己，严诗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自己的怒气，“你心中可是有我？”严诗又问了一遍。
这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严诗知道问也无谓，只是，她还是想问。
齐钟有些不忍的把头撇开，“你这又何必？”
这么回答，那么还是，有的吧……严诗想笑，却觉得眼眶一热。
眼泪啪的一声落在破木桌子上，吓的齐钟身子一震。
“你……别这样。”齐钟一下有些手足无措，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严诗。
严诗没有接。
齐钟咬了咬下唇，站起来，倾身为严诗拭去泪水。
严诗伸手，握住齐钟的手，抬头看着她。
不知怎的，齐钟想起来，那天自己翻墙到严宅，严诗也是用这般，像是受了伤的小动物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把自己抱住。
似乎也是从那一日起，一错再错，错到了如今，这不得不划清事实的地步。
不得不说，严诗的确衬得上“洛阳第一美人”的名头，此时，两人相望，便是齐钟，心也动了。
带着眼泪，如此的严诗，实在是令人疼惜。
齐钟不敢再看下去。
见齐钟收了帕子，坐回原位，严诗心里又是一抽。
“我先走了。”齐钟终于忍不住压抑的气氛和自己心中的悲哀，站起来，低声说。
“那便是你的答案？”严诗抬起头，直视齐钟。
齐钟身量较高，严诗须得仰着脖子，才能看见她的眼睛。
只不过齐钟把头扭开，严诗是无论什么姿势，都无法和她对视的了。
是，她怕，怕被严诗看见自己眼神里的懦弱。
“嗯。”
“此去可有归期？”严诗看出齐钟心绪复杂，也不逼问。
她算是想明白了，凡事过犹不及，逼的太紧，算的太准，结果便是一场空。
“不知。”齐钟头转了回来，低下头，看着严诗。
严诗看见了留恋和不舍。
她是故意的，故意问齐钟归期。
其实本无去，何来归呢？齐钟要归哪里，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
反正，归处不会是严诗。
她这么说，也不过就是在自己心里默默的期许一下。
也算是……意淫吧。
“后会有期。”齐钟一拱手，扭头大步走了出去。
一般，说出来“后会有期”，那么十之□，是此生不会再见的了。
严诗眨眨眼睛，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想哭。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悲到极致，大约也就不想倾泻了。
“结账吧。”严诗从老板的柜台上拿了一个酒葫芦，灌了满满一葫芦酒，然后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柜台上。
“这……”店老板有些畏缩的看着她。
“以前承蒙照顾，以后严某恐怕是不会再来了。”严诗送给他一枚大大的笑容。
没有她，来这里徒增伤悲。
“祝严公子前程似锦。”店老板听了，也不再问，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严诗点点头，走出店门，跨上马，深深的看了一眼这破败的却寄了她无数心绪的酒肆。
“驾！”一骑绝尘。
任马驰骋着，严诗拧开酒葫芦，仰脖便倒了一口。
马速太快，她一不小心呛到了，连连咳嗽着。
只不过这一呛，也让她回了些神。
刚才自己和齐钟，道别了。
一年来的交情，虽说无关风月，只是，自己是真的动了情的……
曾几何时，想着和齐钟的约见，在夜晚对着孤月傻笑。望着齐钟龙飞凤舞的字句，字斟句酌的回复。因为被父亲拘在家不得出门时候的躁动不安……
都如在昨日。
实际上，也都刚过不久。
只不过转瞬之间沧海桑田了，而已。
她低头，看见自己腰间隐隐散出香味的香囊。
母亲临终之前说的对，这世界上，唯有父母不会离去。
可是，我娘不也离开了吗？
严诗有点茫然。
顺着大路一直走，大路变成小路，小路变成山路。
一个陌生的院子出现在眼前。
严诗反应过来，有些惊讶。
没想到，这洛阳城，竟还有自己陌生的地方？
院门敞开着，她下马上前，拍了拍厚重的门。
“可有人在？”
“施主是来找人？”一个小沙弥跑了过来。
这小沙弥让严诗想起来那些关于齐钟的传闻。
据说齐钟小时候也是在庙里长大的，然后妆成沙弥，和人一起念经习武吃斋，后来寺庙倾颓，她便被齐大人收养，视如己出。
自己这是有多想齐钟啊……严诗摇摇头，赶走那些道听途说的市井传闻。
“请问这是何地？”
“此乃白马寺偏门。”小沙弥见齐钟行礼，连忙双手合十回应道。
白马寺？
严诗哂然一笑，不必多问，自己确是，从身体最深处，都还在想着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