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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第五章

    严家自汉以来,便是中原有名的世家,虽自从五胡乱华以来,便再也没有子弟在朝中位居显要,不过多年积攒的田庄足以让严家财富敌国。

    严诗名为嫡幺女,但是实际上在家里却是深受宠爱,说一不二的,否则也不会由着她顶着一个不存在的名头在洛阳城里横冲直撞。

    只不过她年纪渐长,严家上下便不得不为她的婚事做打算。

    豪门世家之所以能历经数朝不倒,依仗的便是如同枝繁叶茂的树枝树干一样的联姻。

    严诗绝非不明白,只不过她对此深不以为然罢了。

    一路快马回家,许是风大,她坐在马上连打了几个喷嚏。

    自从两年前,她自称严七,在洛阳城的花街柳巷处处留名,随后又因为多才多艺而被称为“洛阳城第一奇男子”,就开始听说右仆射齐聪家二公子齐桐的事情。

    说来也怪,齐聪出身贫寒,完全凭自己的才能走到右仆射的高位,而长子齐野也颇有乃父之风,从小便勤勤恳恳,外加有些天资,早早的就被外放做了官,如今虽说不上平步青云,但是仕途也算顺畅。据说齐家还从崇名寺的方丈那儿领养了个女儿,一向视如己出,这养女据说也颇有才气。唯一的例外就是这齐桐,据说从小顽劣,不爱读书,武艺也是稀松平常。齐聪定的家规极严,隔三五日便要把齐桐在家里拘上半个月,一来二去,齐桐便成了洛阳城里最神秘的公子哥,见过他的人数来数去也就是当年齐野还在洛阳时候几个相熟的,如今也全都外放做官去了。

    没想到严诗竟然这么巧合,在城外随意狩猎,都能碰到齐桐这传说中的人物。

    回想起初见齐桐,严诗不禁有些想笑。

    洛阳城外的林子里的野兽,几乎都是城里的高官显贵世家望族为了让自家的子弟有个消遣去处才放的,平日里多见些射术稀松的贵公子们故作矜持的拉一张尚不足以射死野兔的弓,那天严诗会去那种地方不过也就是抱着消遣的念头,孰料却看到个放了缰绳随意散步的人。

    开始她便有些好奇,再细看这人身上的衣服,虽说针脚也细致,但是布料并非顶尖的,可见并不是她平日里常接触的那些高门子弟。

    于是她才会开口询问,没想到这个神态自如悠游自在的便是那个传说中日日在家中禁闭的齐桐。

    齐桐外貌倒是俊秀,五官有些锐利,但是又透着一股秀气,严诗实在很难把这人和纨绔二字挂钩。

    今晚两人更是谈的投机,天南地北无所不说,齐桐对佛理倒是知之甚多,大秦早年尚佛,严诗虽也读过一些佛经,但是终归是不那么有兴趣,如今听齐桐这么一说,又别有一番感触。

    严家大宅和所有的高门宅院一样,都是庭院深深,住着严家家主,也就是严诗的父亲严浦,和他的妻妾儿女们。

    宅子西南的小院便是严诗的住处,平日里倒不常有人来,她也明白是自己虽然母亲早亡,但一向得父亲宠爱,又是嫡出,自然是相当拉仇恨的。不过那些人,不来更好。

    她微微一笑,推开自己的院门。

    出乎意料的,严浦正坐在院子中间的石凳上,慢慢的喝着一盏茶。

    “爹。”严诗赶紧撩起衣摆下拜。

    “起来。”严浦和所有大家长一样,颇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

    严诗站起身,站在严浦身旁,“不知爹这么晚了,怎么到女儿的院子来?”

    “你也不小了,该想想亲事了,别每日做男儿打扮往外跑,如今洛阳城但知严家七公子,却都忘了严家七小姐。”严浦捋了捋胡须,语重心长,“每日来给严家七公子说亲事的不计其数,你可知道为父心中作何感受。”

    “女儿明白。”严诗赶紧答应,“只不过女儿不愿随随便便便许了谁家,女儿这些年作男儿装,看到的便是那些世家公子个个三妻四妾,对发妻却都恶言相对。”

    “你就没见过那家公子是品行优异的?”严浦一向也因为国家升平,以至于如今的年轻人并不如他那个年代踏实而感慨,但是要说举国上下没有严诗看得上的,他也不信。

    “许是女儿见的人太少,并未发现。”严诗当然不会把自己往坑里推,“不过今日女儿倒是见了齐家的二公子齐桐,并不似传闻那般不堪。”

    “齐聪的儿子?”严浦皱眉,见严诗点头,便严厉起来,“齐家贫寒,如何配得上你,那齐桐自己未来如何尚未可知,焉敢向我的女儿提亲。”

    “女儿知道。”严诗对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意外,“只不过女儿明白了何为三人成虎,凡事还需亲眼所见方为真。”

    严浦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你一介女儿家,何必活的这么明白。”

    目送严浦离开,严诗冷笑一声。

    自从严诗出生以来,便是受宠的幺女,严浦对她的要求鲜少拒绝,即使是学些骑射勾当,也都一一允诺。

    而严诗虽受父母疼爱,但是年幼时便常见母亲愁眉苦脸,每日只是对着一个做工实在令人羞赧的香囊叹气,任严诗怎么问都不肯说,直到严诗五岁,郁郁而终。

    母亲最后做的事情,也只是一只手握着严诗的手,另一只手死死的攥着那香囊。

    严诗年纪虽小,却明白那香囊意义非凡,不肯从人将那香囊同母亲一起葬了,而是自己收下。

    不知香囊究竟为何那般重要,她想母亲也不会安心。

    想着,她握了握腰际那虽已陈旧,但是仍然爱护得宜的香囊,里面盛着的是,母亲从娘家带来的秘方所制的香料。

    时间已不早,一轮明月照着小院如白昼一般,严诗望着树下月影,想起齐桐今日还信誓旦旦的说,若是有缘,必再和她畅饮。

    她并不知自己为何思维跳跃至此。是太明白?还是太不明白?她常常想,却想不明白。

    如此多的不明白,想来是太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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