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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2【大叔苦逼】

    皇家向来讲究人丁兴旺,可到了先皇这一代子嗣却有些惨淡,一共生了六个孩子夭折了一半,就剩下命根子似的三个儿子,嫡长子当了皇帝这自不用说,二皇子沈成景和幺子沈成蹊理所应当被封了王爷。

    可如今他这靖贤王爷两眼一闭去了西天,全天下的人真哭假哭一通之后能担得起一声“王爷”的就只剩下自己的二哥。

    沈成蹊趴在破旧的窗棂边上想得出神,一手扯着脸皮一手无意识的敲着桌子,一张阴阳脸上的表情甚是纠结。

    因为是幺儿的关系,他与两位兄长的年纪差了将近二十岁,代沟问题相当严重,彼此的关系并不熟络。可就算关系再淡薄这皇族里面哪家添了丁也会搞得人尽皆知,没道理他从来没听说过自己有个脸上带胎记的侄子。

    看看住的这屋子,破破烂烂还结了蜘蛛网,天寒地冻的连个暖炉也没有,北面的窗户已经掉下来半截,眼看着寒风飕飕的往里进,喝水的茶杯豁了口子,里面的水冷得能冻掉人牙。

    摸摸这孩子的手腕,纤细的好像一使劲就能掰断,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虐待,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这个时候房门突然打开了,石头提着一桶热水踉跄着走进来,“殿下,我去厨房的赵厨子那里要了点热水来,您一会儿换了衣服擦擦身,去去身上的晦气吧。”

    沈成蹊有些吃惊的皱起眉头,“怎么跑到厨房要热水,这里没法烧吗?”

    石头惭愧的低下头半响才吭声,“殿下……都怪奴才没用,今天府里的下人大多数都被福伯差遣走了,咱们瀛园也没人愿意来,奴才一直守在您这儿也没来得及砍柴,只好去厨房要了点热水。”

    “福伯是谁?”沈成蹊下意识的问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嘴,可是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殿下您不记得了吗?”石头疑惑的歪着头,“福伯是王府的管家啊,王爷跟其他几位主子都进了宫,这府里上上下下的琐事都是他说了算。”

    “你瞧瞧,我恐怕在棺材里躺久了脑袋还有点不清醒,好些事情都不记得了,你过来给我讲讲。”沈成蹊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石头听完立刻玻璃心了,一双眼睛心疼的通红,心里只惦记着沈成蹊死而复生身体不适,倒忘了怀疑这话的水分,“殿下您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沈成蹊点了点头,心里舒了口气,想要撑着桌子站起来去泡个热水,顺便打听一下眼下的情况,结果右腿一使劲硬生生又跌回椅子上。

    “殿下慢点,我扶您起来。”石头习以为常般跑过来搀起沈成蹊,嘴里还碎碎念,“您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右腿天生有疾还偏要使劲,这得多疼啊。”

    “你说我这天生残疾?”沈成蹊的嘴角抽了抽,不敢相信自己的命运怎么会这么差。

    石头一脸茫然的点点头,“大夫说您这腿不能受寒,所以每到冬天都要泡热水的,殿下您不会连这个也忘了吧?”

    沈成蹊闭上眼睛缓了半天才回过气来。

    老天你这是在玩我啊,这样莫名其妙重生在这个来历不明的侄子身上也就罢了,还偏偏脸上带疤腿上有残,这样挨一辈子还不如当时死了痛快。

    “去地府里转了几圈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个瘸子,吓到你了吧石头。”沈成蹊轻松的眨眨眼,把这份沉重的秘密咽进了肚子里。

    “呼……”石头舒了口气,拍拍胸口,“殿下您可不能再有事了,之前从三世子那里回来还好好的,到了晚上突然就没气了,呜呜呜……奴才当时真的吓死了,谢天谢地您没事了!呜呜呜……”

    “行了行了,我这不回来了么,去过鬼门关的人没这么容易再去一趟,你当是过年串门子这么容易啊。你也是个小男子汉了别动不动就哭哭啼啼。”

    嘴上安慰着石头,心里却隐隐的感到这世子死得蹊跷,但一时也不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石头吸了吸鼻涕使劲点点头,又把木桶灌满热水,伸手要解他的衣带,沈成蹊赶忙摆摆手让他下去。实在是从前世活着的时候他就没有被人伺候的习惯。

    石头嘴里嘟哝着“以前殿下都让我服侍”之类的话退到了屏风后面。

    脱了衣服泡进热水里,他舒服的叹了口气,压在心里的疑惑也没那么沉重了,拢了拢乱七八糟的头发歪着头笑眯眯的问,“石头,我叫什么来着?”

    站在外头的石头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SHI,自己主子这是搞哪一出啊,进趟棺材连自己姓啥名啥都能忘?

    “殿下您就别耍着奴才了,您的名讳奴才怎么能说啊。”

    “你这家伙年纪不大脑袋怎么就转不过弯来,这里就你和我,我让你说你就说,别磨磨唧唧的。”

    “不、不能说。”石头在屏风后面直摇头,“您是王爷的嫡子,将来的小王爷,石头不能败坏将来小王爷的名讳。”

    沈成蹊一听憋不住笑出声来,这石头怎么楞成这样,就凭他主子这副又瘸又丑的样子还指望能当上王爷?看看现在住的这破败的屋子,就算是嫡子那也是被打进“冷宫”的嫡子。

    等等……

    沈成蹊脑袋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笑声戛然而止,现在这副身体的主人如果是二哥的嫡子,那他倒是想到一个,可这人早在二十二年前就该夭折在襁褓里了。

    “石头,我问你,我今年多大了?”

    “殿下上个月初三才过了二十二岁寿辰。”

    上个月初三?沈成蹊眯起眼睛喃喃自语,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八岁那年隆冬,宫里突然传来消息说二嫂临盆,当时夜里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过了一晚却传来小世子夭折的消息,算算日子好像也是现在这个时候。

    “那母妃现在身子可好?”

    石头倒抽一口气,大呼一声“我可怜的殿下啊!”又开始呜呜的哭,“殿……殿下,您别在逞强了,让奴才去找大夫给您瞧瞧吧,王妃二十二年前就归天了啊,您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果然……

    沈成蹊的嘴角又是一抽,他故意提起二嫂就是想诈一下石头的话,没想到这么一试倒真让他确信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沈殷阙。

    二十二年前自己才八岁,虽然对宫中秘闻不甚了解,但是也知道当年二嫂难产用命换来了小世子,结果小世子刚落地不久就得病夭折了,当时父皇为这事难过了很久,甚至还亲自为这位皇孙赐名“沈殷阙”。

    想通了这一层,所有谜团似乎都迎刃而解。

    试想,一个天生右腿残疾又长了一张人不人鬼不鬼的阴阳脸的孩子,又怎么能够作为嫡子继承王爷之位?

    二哥当年恐怕是故意瞒下沈殷阙的身份,偷偷的把他藏在府中,对外就说这个孩子死了,神不知鬼不觉,等父皇百年之后又有谁会追究这个孩子是死是活?

    身上莫名打了个哆嗦,沈成蹊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见惯了这种适者生存的戏码也不免心里一阵感叹,沈殷阙的存在本身就注定了悲剧,如今自己这个本该入土的人莫名其妙占据了他的身体,根本就是掠夺了这孩子最后的希望。

    也不知道老天会哪一天收回自己这条烂命,但是至少为了保护这个孩子也要努力的活着。

    木桶里的水渐渐冷了下来,在这隆冬的日子里没有个火盆烤着真是刺骨的寒冷,沈成蹊伸手拿起挂在一旁的单衣准备起身,石头在屏风后面开口道:“殿下不再泡一会儿,这里还剩下点热水,奴才再给您加上?”

    “不用了,石头你先去把外面那些白绢什么的都撤掉,反正我一时半会儿估计咽不了气了,放那里也是碍事。”

    石头被自己主子这话惊得瞠目结舌直吐舌头,这地府还真是神奇啊,进去逛一圈说话风格都能变啊,以前殿下说话轻声慢语的可没这么大嗓门。

    “那奴才先出去,殿下您的衣服我放在台子上了,这木桶我一会儿就来收拾。”说完石头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沈成蹊拿起一块白布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刚才坐在水里想事情也没仔细瞧,这会儿定睛一看,呵!沈殷阙这身体上到处都是疤痕,新伤压着旧伤,虽然基本上都已愈合泛着浅浅的象牙色,但是乍一看真是触目惊心。

    作为世子活到这种任人欺凌的地步,也真是可怜。

    他叹了口气,拿起放在一旁的衣服往身上套,一个没注意藏在袖子里的那颗珠子就哗啦一声掉进水里。

    翠绿色的珠子在水底滴溜溜的滚了几下,接着像是冰块遇到热水一般慢慢的开始融化,沈成蹊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睁眼一看,珠子已经消失不见了,倒是原本澄澈的一桶水变得翠绿无比,半透明的质地还能看到木桶下面的花纹。

    他嘴角抽了抽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实在是今天遇到太多的离奇古怪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都能从棺材里活生生的爬出来,一颗珠子能融进水里也没什么稀奇。

    抬手伸进水里拨了拨,绿色的液体温柔的包围上来,没过一会儿竟然渗进他的皮肤像刀子似的狠狠地刺了他一下。

    “嘶……”一阵火烧火燎的刺痛渗进骨子里,沈成蹊赶忙把手抽回来。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绿汪汪的水面泛起一层涟漪,窗外的小风嗖嗖的刮进来,气氛有那么点诡异,沈成蹊越看越觉得邪乎,咬了咬牙又把手伸进去,这次绿色液体似乎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更加变本加厉的往皮肤里渗,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差点失声叫出来。

    乖乖,这珠子哪里是宝贝啊,这分明是害人不浅的邪物啊,再仔细一想这东西可是他从棺材里拿出来的,不知道上面沾上了多少邪气,说什么也不能留着它。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沈成蹊趁着石头不在提着这桶绿油油的水,晃晃悠悠的往院子里走,隆冬的小风卷着雪花刀片似的往脸上刮,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那条天生残废的右腿受不了寒气,根本使不上力气。

    沈成蹊咬着牙往外走,心里越发的无奈,想他少年封王风光一世,如今却沦落到抢占侄子的身体苟且偷生,看看这细胳膊细腿,羸弱的跟只小鹌鹑似的,要是让同朝的众臣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

    据他自己说重生这会儿灵魂和肉体还不够契合,所以当他很没面子的一脑袋摔了个狗吃SHI的时候,心里那个庆幸啊,幸亏这周围没人,要不这张老脸算是丢净了。

    木桶里的绿水洒了一地,一丁点也没剩下,奇怪的是这东西遇上雪花之后立刻变得透明如水,一点绿头都没有了,沈成蹊心里惊奇,呸呸几声吐掉嘴里的雪水,刚一抬头就发现眼前立着一双金丝绣线的鞋子和云锦质地的下摆。

    再往上看,视线猛地对上一双狭长的眼睛和一张戏谑的脸,沈成蹊的老脸当即红了,怎么这时候遇上熟人,作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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