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第5章 死地而后生（一）
修罗场内部的布局和剑歌所设想的完全不同。
在进入修罗场之前，霍剑歌对修罗场做了最坏的设想，诸如满是杀戮、鲜血满地、尸横遍野等等，所以当她迈进修罗场大门的时候，她完全不能接受如此纯白的一个小世界。
没有鲜血。没有尸体。地面上还覆盖着白皑皑的积雪，破旧的城楼和房屋虽已落漆，但也仅仅是显得古老和陈旧。
剑歌左右打量着，跟着其他人的脚步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她抬头，主城楼上正站着霍楼南、两位长老和五明使。剑歌逆光看过去，对着霍楼南笑笑，她看见霍楼南动了动嘴唇，但是相隔太远，剑歌看不到他的口型。
城楼上，霍楼南抬起手臂，那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当他手臂落下的时候，就意味着新一轮的杀戮即将开始。
霍楼南的目光停留在剑歌身上，他稍稍有些犹豫，忽然他看见了她的笑容，清淡的笑容似乎想让他放下心来。
然后，城楼下的所有人看见霍楼南手臂落下的信号。
所有人瞬间开始了新的厮杀。
剑歌站在原地没有动，她只是将右手握上了风月剑的剑柄，她还在观察，在她动手之前，她要先熟悉修罗场的地形。
把握地利对自己没有坏处，剑歌向前走了几步，她的身侧忽然杀出一道影子，直取她的命门。
然而没有人看清楚霍剑歌是怎么拔剑的，只是一个瞬间，那道影子便成了风月剑的剑下亡魂。
风月剑的剑身沾上了鲜红的血液，原本赤红的长剑此刻在阳光下更加耀眼。剑歌手中的风月剑似是散发着猩红的光，宝剑一出，让正在厮杀的人群霎时间停了下来。
风月一出，似是无人能与之争锋。
而风月剑的传说在江湖流传已久，却极少有人能一睹她的芳容。
剑歌抬头看了看离自己不远的小城楼，她向前走着，长剑向前方一指，“给我让开。”
正在打斗的人群愣了一下，他们畏惧的并不是霍剑歌，而是霍剑歌手中的长剑。
并且在这个时候，实力并不是唯一能震慑对手的方法，霍剑歌此刻冷清的面容，从她身上所散发出的强烈杀气，也是令前方的人畏惧的原因之一。
待他们回过神来，争相靠近霍剑歌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忽然身体被大卸八块。
但霍剑歌的身形丝毫未动。
霍剑歌扭头看了一眼，她的身侧正站着一个手执银丝的女孩子，原本并看不清的银丝上此刻正朝下滴着血，一滴一滴的将积雪染红，仿佛玫瑰花瓣正悄然落地。
每条丝线的末端都挂着一把短小却无比锋利的短刀，在阳光下发出幽冷的光。
“唐宁姐姐。”
剑歌忽然笑了，她看着唐宁熟练的操纵着暗器，心中为之所动。
在这个看似洁白的炼狱里，她并不确定她还能轻易去相信谁。
但剑歌还是朝她伸出手去，只是没有人看见，在剑歌的左衣袖中，“王风”已是蓄势待发。
面对着无穷无尽、四面八方而来的陌生对手，唐宁丝毫不心软，她的暗器总能准确的刺中对手的要害，又或者，唐宁主动露出缝隙，引诱那些人靠近她，然后她优雅而从容的从手中洒出一些粉末亦或是无色的气体，待他们不等近身之时，已然毒发身亡。
相比唐宁，剑歌并不习惯痛下杀手，她的锋利长剑总是划破对手的筋脉，让想杀她的人动弹不得。
“圣女妹妹倒是比我还狠心，你这么做无非是让他们比死更难受。以他们残废之身等死，倒不如妹妹给他们一个痛快。”
唐宁笑的单纯。
剑歌一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重伤在地的一帮人，她的身后一左一右地飞出两个影子，剑歌施展凌波微步，脚下只一个点地，身形一动，一晃眼便跃到了两人身后，她柔软的持剑，亮了一个转身，风月剑向前一横，只见她面前的两个人霎时人头落地。
剑歌点点头，笑，“姐姐说的是。”
霍楼南一行人在城楼上看着底下的厮杀，各个都沉默着。
霍楼南的眼神从不曾离开剑歌，他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恐她会在下一刻被谁伤害。
一位长老冷眼注视着底下的死斗，忽然开口：“圣女分明是深藏不露，一招一式的‘玉女九剑’给她使得出神入化，教主担心圣女的安危，恐是多虑了。”
他原本是想缓和一下凝重的气氛，谁道他话音未落，霍楼南冰冷透骨的眼神已然望了过来，那眼神中分明有怒意，那位长老连忙闭嘴，额头上竟是吓出了冷汗。
五明使中的妙风使、妙水使以及明阳使静静的站在霍楼南的身后，看到霍楼南的眼神，三人手中不自觉的运出了掌力，只待霍楼南一个手势，他们就会立刻将那人毙于掌下！
城楼下，霍剑歌忽然咳嗽起来，想是原本内伤未愈，此时过多的运行内息而导致的内息不稳，她将风月剑直直插入雪地中，左手捂住嘴唇剧烈地喘息起来。
唐宁与她背靠着背，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剑歌周围的动静，最后她扶着剑歌在原地蹲下来，看着剑歌已然无法再战，周围又都是强敌，她不得已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瓶，顺手拿出两粒药丸儿，自己服下一颗，然后蹲下身给剑歌一颗，“服下它，不然你也会身中‘不眠’之毒。”
剑歌咳嗽着，伸手接过那粒小药丸服下，微眯着双眼，眼前有些不能视物。
看着剑歌安然地吞下了解药，唐宁拇指一动，推开了瓶塞，她绕着两人走了一圈，如歌忽然闻到周边传来一股花香气。
“好清新的香气。”剑歌笑道。
唐宁面色沉重的点点头，将已经空了的瓶子随手一扔，“这毒里面混合了水仙花的香气，所以味道清新，不过越是这般的毒药，毒性就越烈，刚刚虽然服下了解药，但一时半会也是无法解开‘不眠’之毒的，你赶紧调整内息，这毒只能保护我们一阵子，等毒性散去，你若还不好，我们就只能等死了。”
剑歌苦笑，“那先有劳姐姐为我护法了。”
霍楼南站在高楼上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他的骨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他看着剑歌倚剑半跪在地上，心知是她内伤未愈所造成的，他冰冷的双眼一一瞥过当初提议要剑歌进入修罗场的两位长老和妙火，怒从心中起，他最后看了一眼剑歌，转身便拂袖离去了。
“若是歌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们这些人陪葬。”霍楼南心中冷冷道。
他因为愤怒而周身激起的强烈杀气使得在场的人都暗自心惊。
明阳摇摇头，心中叹息，心道明教中恐怕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这场危机的关键人物，正在城下。
明阳向下看了看霍剑歌，眼神中不知是什么神色。
霍楼南再也没有出现在城楼上，他只是派妙水使送了一枚圣火令给剑歌，圣火令上记载着明教至高无上的两种分明相斥的内功心法，剑歌收下，她明白霍楼南的意思，若要在这一年内努力活下去，她就要学会更多的东西，而他不能亲自教导她，便只有送来一枚圣火令。
在往后的几个月里，她悉心钻研铁马冰河心法，那是最快提升自身修为的方法，但铁马冰河心法谈何容易，她不过一个区区十六岁的孩子，还没有那么透彻的觉悟能力，在半年里，她已然走火入魔了多次，有一次差点要了她的命，若不是自小修习剑圣门的独门内功心法，有剑圣门百年相传的中庸内力打底，以她有内伤在身的身子，恐怕早就走火入魔心智皆丧而亡了。
唐宁对圣火令上的武功全然不感兴趣，每个夜晚，她总是从怀中摸出一本破旧的书，书籍已经有些磨损的厉害，有几页的页脚更是残破不惨了，剑歌看着她不知从哪儿弄来些瓶瓶罐罐的，看着她每天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堆堆的细沙，入夜便生起火来，将沙子倒进一些瓦罐儿中，用火烤着。
剑歌倚在墙角里，将圣火令收起来，半年的杀戮下来，她的内伤反反复复，仿佛是更厉害了，她一天中咳嗽的时间越来越多，她看着唐宁又在做着每天都重复做的事情，忍不住疑问：“宁姐姐，你这半年来每天都在炼砂，这是什么功夫？”
唐宁将一个瓦罐打开看看，然后把罐子的盖子重新盖好，“这是我唐门秘传的毒功，”唐宁看着剑歌，“我来自蜀中唐门，是唐门的后人。”
霍剑歌双眉一挑，“唐门？那又为何来我明教？”
唐宁眼神一暗，似是不知从何说起。
剑歌以为她不便说，于是闭目养神，“我只是随口问问，宁姐姐不便说也不妨事，不要放在心上。”
唐宁看着她的脸，犹豫了一下，她走过去在剑歌面前坐下，拉了拉她的衣袖，“剑歌。”
她喊她的名字。
剑歌睁开双眼，见唐宁正认真地盯着自己，她不是称呼她为“圣女”，而是叫着自己的名字。
剑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回看着唐宁，她知道她有话要说。
唐宁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我们相处这么长的时间了，多少次生死与共，我也不再瞒你了，我是蜀中唐门的掌门唐傲的独女，原本唐门应该由我继承，但我的二叔从我未出生起便开始设计，终于在四年前害死我的父亲，夺了唐门掌门之位，当时我中了姨母的暗器，姨母原也是并不想杀我，暗器上并未涂毒，我原本想偷偷离开唐家堡，谁知却在即将离开的时候被二叔的人发现了，当时是妙水使救了我，我便跟着她来到了明教。”
剑歌眉头一蹙，“那你娘亲？”
唐宁两手一摊，“我娘在我四岁的时候就被二叔害死了，但那时二叔狡猾，找了个替死鬼，我爹一时并未察觉，”她抬头看向小城楼外的一轮圆月，“我那时太小，所以对我娘并没有留下过多的印象，在我的记忆里，我娘始终都是模糊的，我甚至记不起她长什么样子。”
剑歌一滞，心道唐宁和自己的遭遇竟是有些相似。她的眼前恍惚中出现了一个青色的身影，看不清脸，只看得见背影，比起唐宁，似乎她对娘亲的印象更是少的可怜。
两个人因为勾起了伤心地往事而彼此缄默下来。
忽然，小门处走出一个漆黑的身影，剑歌和唐宁一怔，暗自恼火道竟然在如此危险之地放松了警惕。
唐宁的袖中立刻多了几枚银针，蓄势待发，剑歌转手握紧风月剑，两个人面对着眼前的黑衣人，气氛一瞬间紧张起来。
“明教的圣女，唐门的后人，呵呵，今晚上的成果真是值得我炫耀一番了。”
黑衣人的声音冷酷而低沉，剑歌和唐宁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竟然可以悄无声息地接近她们而长时间不被她们发现，可见眼前的人是她们从未遇见过的强敌。
在进入修罗场之前，霍剑歌对修罗场做了最坏的设想，诸如满是杀戮、鲜血满地、尸横遍野等等，所以当她迈进修罗场大门的时候，她完全不能接受如此纯白的一个小世界。
没有鲜血。没有尸体。地面上还覆盖着白皑皑的积雪，破旧的城楼和房屋虽已落漆，但也仅仅是显得古老和陈旧。
剑歌左右打量着，跟着其他人的脚步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她抬头，主城楼上正站着霍楼南、两位长老和五明使。剑歌逆光看过去，对着霍楼南笑笑，她看见霍楼南动了动嘴唇，但是相隔太远，剑歌看不到他的口型。
城楼上，霍楼南抬起手臂，那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当他手臂落下的时候，就意味着新一轮的杀戮即将开始。
霍楼南的目光停留在剑歌身上，他稍稍有些犹豫，忽然他看见了她的笑容，清淡的笑容似乎想让他放下心来。
然后，城楼下的所有人看见霍楼南手臂落下的信号。
所有人瞬间开始了新的厮杀。
剑歌站在原地没有动，她只是将右手握上了风月剑的剑柄，她还在观察，在她动手之前，她要先熟悉修罗场的地形。
把握地利对自己没有坏处，剑歌向前走了几步，她的身侧忽然杀出一道影子，直取她的命门。
然而没有人看清楚霍剑歌是怎么拔剑的，只是一个瞬间，那道影子便成了风月剑的剑下亡魂。
风月剑的剑身沾上了鲜红的血液，原本赤红的长剑此刻在阳光下更加耀眼。剑歌手中的风月剑似是散发着猩红的光，宝剑一出，让正在厮杀的人群霎时间停了下来。
风月一出，似是无人能与之争锋。
而风月剑的传说在江湖流传已久，却极少有人能一睹她的芳容。
剑歌抬头看了看离自己不远的小城楼，她向前走着，长剑向前方一指，“给我让开。”
正在打斗的人群愣了一下，他们畏惧的并不是霍剑歌，而是霍剑歌手中的长剑。
并且在这个时候，实力并不是唯一能震慑对手的方法，霍剑歌此刻冷清的面容，从她身上所散发出的强烈杀气，也是令前方的人畏惧的原因之一。
待他们回过神来，争相靠近霍剑歌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忽然身体被大卸八块。
但霍剑歌的身形丝毫未动。
霍剑歌扭头看了一眼，她的身侧正站着一个手执银丝的女孩子，原本并看不清的银丝上此刻正朝下滴着血，一滴一滴的将积雪染红，仿佛玫瑰花瓣正悄然落地。
每条丝线的末端都挂着一把短小却无比锋利的短刀，在阳光下发出幽冷的光。
“唐宁姐姐。”
剑歌忽然笑了，她看着唐宁熟练的操纵着暗器，心中为之所动。
在这个看似洁白的炼狱里，她并不确定她还能轻易去相信谁。
但剑歌还是朝她伸出手去，只是没有人看见，在剑歌的左衣袖中，“王风”已是蓄势待发。
面对着无穷无尽、四面八方而来的陌生对手，唐宁丝毫不心软，她的暗器总能准确的刺中对手的要害，又或者，唐宁主动露出缝隙，引诱那些人靠近她，然后她优雅而从容的从手中洒出一些粉末亦或是无色的气体，待他们不等近身之时，已然毒发身亡。
相比唐宁，剑歌并不习惯痛下杀手，她的锋利长剑总是划破对手的筋脉，让想杀她的人动弹不得。
“圣女妹妹倒是比我还狠心，你这么做无非是让他们比死更难受。以他们残废之身等死，倒不如妹妹给他们一个痛快。”
唐宁笑的单纯。
剑歌一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重伤在地的一帮人，她的身后一左一右地飞出两个影子，剑歌施展凌波微步，脚下只一个点地，身形一动，一晃眼便跃到了两人身后，她柔软的持剑，亮了一个转身，风月剑向前一横，只见她面前的两个人霎时人头落地。
剑歌点点头，笑，“姐姐说的是。”
霍楼南一行人在城楼上看着底下的厮杀，各个都沉默着。
霍楼南的眼神从不曾离开剑歌，他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恐她会在下一刻被谁伤害。
一位长老冷眼注视着底下的死斗，忽然开口：“圣女分明是深藏不露，一招一式的‘玉女九剑’给她使得出神入化，教主担心圣女的安危，恐是多虑了。”
他原本是想缓和一下凝重的气氛，谁道他话音未落，霍楼南冰冷透骨的眼神已然望了过来，那眼神中分明有怒意，那位长老连忙闭嘴，额头上竟是吓出了冷汗。
五明使中的妙风使、妙水使以及明阳使静静的站在霍楼南的身后，看到霍楼南的眼神，三人手中不自觉的运出了掌力，只待霍楼南一个手势，他们就会立刻将那人毙于掌下！
城楼下，霍剑歌忽然咳嗽起来，想是原本内伤未愈，此时过多的运行内息而导致的内息不稳，她将风月剑直直插入雪地中，左手捂住嘴唇剧烈地喘息起来。
唐宁与她背靠着背，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剑歌周围的动静，最后她扶着剑歌在原地蹲下来，看着剑歌已然无法再战，周围又都是强敌，她不得已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瓶，顺手拿出两粒药丸儿，自己服下一颗，然后蹲下身给剑歌一颗，“服下它，不然你也会身中‘不眠’之毒。”
剑歌咳嗽着，伸手接过那粒小药丸服下，微眯着双眼，眼前有些不能视物。
看着剑歌安然地吞下了解药，唐宁拇指一动，推开了瓶塞，她绕着两人走了一圈，如歌忽然闻到周边传来一股花香气。
“好清新的香气。”剑歌笑道。
唐宁面色沉重的点点头，将已经空了的瓶子随手一扔，“这毒里面混合了水仙花的香气，所以味道清新，不过越是这般的毒药，毒性就越烈，刚刚虽然服下了解药，但一时半会也是无法解开‘不眠’之毒的，你赶紧调整内息，这毒只能保护我们一阵子，等毒性散去，你若还不好，我们就只能等死了。”
剑歌苦笑，“那先有劳姐姐为我护法了。”
霍楼南站在高楼上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他的骨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他看着剑歌倚剑半跪在地上，心知是她内伤未愈所造成的，他冰冷的双眼一一瞥过当初提议要剑歌进入修罗场的两位长老和妙火，怒从心中起，他最后看了一眼剑歌，转身便拂袖离去了。
“若是歌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们这些人陪葬。”霍楼南心中冷冷道。
他因为愤怒而周身激起的强烈杀气使得在场的人都暗自心惊。
明阳摇摇头，心中叹息，心道明教中恐怕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这场危机的关键人物，正在城下。
明阳向下看了看霍剑歌，眼神中不知是什么神色。
霍楼南再也没有出现在城楼上，他只是派妙水使送了一枚圣火令给剑歌，圣火令上记载着明教至高无上的两种分明相斥的内功心法，剑歌收下，她明白霍楼南的意思，若要在这一年内努力活下去，她就要学会更多的东西，而他不能亲自教导她，便只有送来一枚圣火令。
在往后的几个月里，她悉心钻研铁马冰河心法，那是最快提升自身修为的方法，但铁马冰河心法谈何容易，她不过一个区区十六岁的孩子，还没有那么透彻的觉悟能力，在半年里，她已然走火入魔了多次，有一次差点要了她的命，若不是自小修习剑圣门的独门内功心法，有剑圣门百年相传的中庸内力打底，以她有内伤在身的身子，恐怕早就走火入魔心智皆丧而亡了。
唐宁对圣火令上的武功全然不感兴趣，每个夜晚，她总是从怀中摸出一本破旧的书，书籍已经有些磨损的厉害，有几页的页脚更是残破不惨了，剑歌看着她不知从哪儿弄来些瓶瓶罐罐的，看着她每天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堆堆的细沙，入夜便生起火来，将沙子倒进一些瓦罐儿中，用火烤着。
剑歌倚在墙角里，将圣火令收起来，半年的杀戮下来，她的内伤反反复复，仿佛是更厉害了，她一天中咳嗽的时间越来越多，她看着唐宁又在做着每天都重复做的事情，忍不住疑问：“宁姐姐，你这半年来每天都在炼砂，这是什么功夫？”
唐宁将一个瓦罐打开看看，然后把罐子的盖子重新盖好，“这是我唐门秘传的毒功，”唐宁看着剑歌，“我来自蜀中唐门，是唐门的后人。”
霍剑歌双眉一挑，“唐门？那又为何来我明教？”
唐宁眼神一暗，似是不知从何说起。
剑歌以为她不便说，于是闭目养神，“我只是随口问问，宁姐姐不便说也不妨事，不要放在心上。”
唐宁看着她的脸，犹豫了一下，她走过去在剑歌面前坐下，拉了拉她的衣袖，“剑歌。”
她喊她的名字。
剑歌睁开双眼，见唐宁正认真地盯着自己，她不是称呼她为“圣女”，而是叫着自己的名字。
剑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回看着唐宁，她知道她有话要说。
唐宁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我们相处这么长的时间了，多少次生死与共，我也不再瞒你了，我是蜀中唐门的掌门唐傲的独女，原本唐门应该由我继承，但我的二叔从我未出生起便开始设计，终于在四年前害死我的父亲，夺了唐门掌门之位，当时我中了姨母的暗器，姨母原也是并不想杀我，暗器上并未涂毒，我原本想偷偷离开唐家堡，谁知却在即将离开的时候被二叔的人发现了，当时是妙水使救了我，我便跟着她来到了明教。”
剑歌眉头一蹙，“那你娘亲？”
唐宁两手一摊，“我娘在我四岁的时候就被二叔害死了，但那时二叔狡猾，找了个替死鬼，我爹一时并未察觉，”她抬头看向小城楼外的一轮圆月，“我那时太小，所以对我娘并没有留下过多的印象，在我的记忆里，我娘始终都是模糊的，我甚至记不起她长什么样子。”
剑歌一滞，心道唐宁和自己的遭遇竟是有些相似。她的眼前恍惚中出现了一个青色的身影，看不清脸，只看得见背影，比起唐宁，似乎她对娘亲的印象更是少的可怜。
两个人因为勾起了伤心地往事而彼此缄默下来。
忽然，小门处走出一个漆黑的身影，剑歌和唐宁一怔，暗自恼火道竟然在如此危险之地放松了警惕。
唐宁的袖中立刻多了几枚银针，蓄势待发，剑歌转手握紧风月剑，两个人面对着眼前的黑衣人，气氛一瞬间紧张起来。
“明教的圣女，唐门的后人，呵呵，今晚上的成果真是值得我炫耀一番了。”
黑衣人的声音冷酷而低沉，剑歌和唐宁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竟然可以悄无声息地接近她们而长时间不被她们发现，可见眼前的人是她们从未遇见过的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