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九阙清歌

正文 1第1章 林花谢春红(一)

    <div class=readsmall style=color:#009900>作者有话要说:</br>努力去塑造一个叹息和哀默的悲剧。

    哀莫大于心死是全文的意境。

    也许会因水平有限而无法充分将此种意境表达出来,不过我在尽力。

    此章节11.30日首发,12.18修订。<hr size=1 /></div>  一只飞鸟飞过了长安城上空,在灰霾的天空下,纯白的羽毛显得格外扎眼。

    大雪接连在长安下了三天,路面上覆盖着白皑皑的厚重积雪。

    路上很少有过往的行人,天寒地冻的,除了要做生意养家糊口的人之外,大都窝在家里等着长安城开春,而做小买卖的人,都将自己包裹的厚厚的,带着厚重的棉手套,时不时双手互拍两下,带着口罩的脸微微低下去,朝着手套下的手徒劳地哈着口气,然后从口罩后面传出嗡嗡的叫卖声。

    今年于往年是不寻常的,乌云遮天蔽日地在长安城停留了三天之久,就算是日过晌午,也不曾见得那太阳穿过厚厚的云层露出脸来,偶尔有云层稀疏的地方,太阳经过那里,好歹有些许的阳光照射下来,然而在这寒气逼人的长安城里,这些微弱的阳光还不能将积雪融化。

    一个抱孩子的妇女浑身裹得紧紧地,快步走在覆盖着雪层的地面上,她行走过的脚印一深一浅的,看上去是内息有些紊乱了。

    她已经走过好几家客栈了,大冷天里,客栈人满为患,天字号、地子号、人字号甚至是马棚,都住满了人。毕竟是帝都,天子脚下,相干的不相干的都想借天子的贵气寻得生活,现下又不巧,赶上了这种霉天气,有钱的住客房,没钱的也要挤个马棚以免被冻死。

    抬头看,在偏僻的一条街上终于还有一家客栈,她快步向前赶着,好歹今晚要有个居处,就算自己受得了冻,怀里的孩子也是决计受不了的。尽管说人已到长安,只要投奔大师兄,自己和孩子定能安安稳稳度过这几天,然而两年前自己夸下海口,立下誓言,有生之年不再踏入中原,现在自己却抱着未满一岁的孩子落魄逃回长安,自己的脸面无论是怎么也搁不下的。

    “小二,还有房间么?”她动了动有些干裂的嘴唇,嘶哑的声音中底气不足。

    店小二也是勤快,一看有客人,立马将手巾搭上肩头起身招呼着。

    “客官,您算是来得及时,还有最后两间上房。”小二答道。

    她把右手伸进棉衣的布袋,掏出一锭银锭子,说:“我订一间,三餐也麻烦您给包了,另外还有,”她的手在布袋里摸了摸,随后索性脱下手套,掏了掏布袋,最后从布袋中掏出一张药方,“这处方上的药劳烦给我抓来,如果银子不够尽管来说。”

    店小二双手接过银锭子,点头哈腰,忙说:“一定够,一定够,来,客官,我领您先去房间,随后给您去抓药。”说着,小二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她点头回了个礼,有些有气无力:“有劳了。”

    店小二安排好她的住处,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从楼上跑下来,心想今天是发财了,这位主儿出手阔绰,只要说这天气药材不好买,那么剩下的钱岂不就入了自己的口袋了么。心里这么想,嘴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店小二刚想出门抓药,才一抬头,便看见两位身材魁梧的汉子走进了店里,两个汉子身后是一位精神抖擞的老人,容光焕发却身材瘦小,两个汉子一进店赶忙扑打着棉衣,将衣服上的雪花扫了去,其中一个汉子转身恭敬地朝着瘦小的老人弯弯腰,抱怨着:“我说师父,咱们大老远到这儿来做什么,剑圣门下风大侠不是在一品楼给咱们订了三件上房么,那可比这儿好多了,你看看这儿,简陋的。”一边说着,汉子一边打量着这家偏僻的客栈。

    老人呵呵一笑,不作回答,倒是向前一步问着店小二:“这位小哥,店里可还有房间?”

    店小二一看这老头仙风道骨,随即尊敬了起来,他向着老头做了一揖,细语答道:“尚有,不过,只剩一间了,这几天天气不好,客栈都住满了。”

    “只剩一间,好家伙,让小爷我住门外喝西北风去啊!”一个大汉立马嚷嚷了起来,紧皱着眉头。

    老人垂下眼睑想了一想,便对着两个大汉说道:“风大侠既然好意在一品楼订了上房,那你们就过去住下吧,为师在这里凑活几天。呵呵,这还有事儿要要为师亲自处理呢,就没办法了。”说完,老人从棉衣内衫里掏出几十两银子付给店小二,意思是包下仅剩的一间客房。

    一个大汉挠了挠头,不解,问道:“师父,这到底是什么要紧事情,须得您老人家亲自动手,吩咐我们弟兄俩给您办了不就成了?”

    老人捋着胡子笑起来,摇了摇头,说:“以你们的功力还不行,这人身手极好,虽说年纪尚小,然资质极高,你们俩给她塞个牙缝还都不够。好了,为师主意已定,你们速去一品楼安顿,待为师事情办完,就去找你们。”说完,便打发走了两个弟子。

    小二将老人请上楼,随即快步跑出去抓药去了。

    入夜。阴云密布的天空中不见半点星光,只有一弯弦月挂在漆黑的夜幕中。

    寒风到了夜里更加刺骨,呼呼地刮得窗外干枯的树枝吱吱作响。

    “咚咚。”有人敲着房门。“夫人,给您送热水和药材来了。”

    房内,女子将婴儿安顿睡下,手里捧着一块火焰形状的玄铁在怀里,玄铁火焰处涂着朱红色的颜料,看上去好似活一般的火焰一样。

    女子看的出神,竟是没有听见房门外店小二的叫声。

    店小二见房内油灯正亮着,便再次敲了敲门:“夫人,我给您送热水和您要的药材来了,您睡了么?”

    女子蓦地一惊,这才回过神儿来,急忙将那块玄铁收了,藏回到包袱里,然后披上绒袍,走去开门。

    “夫人,这药材可真不好买,附近的药店都关门了,我一个下午跑遍长安城,才给您凑齐了您要的药,”店小二把端着的热水放到桌子上,然后取下搭在肩上的药材,“喏,我就给您放桌儿上了,您有需要再喊我。”

    女子点头谢过。

    店小二刚走,女子正欲关门,忽然一个瘦小的老人出现在门前,两人四目相对,女子大惊,右脚不易察觉地向后挪了一步,摆出一个利于防御的姿势,而表面上,她还是礼节性地行了一礼:“晚辈廖小青见过崆峒派莫师伯。”

    那崆峒派的老人只是一声冷哼,冷语道:“廖师侄嫁做人妇,容貌倒是更加年轻了,只是听说廖师侄曾经发过毒誓,说有生之年不再踏入中原,当然,师伯也当你这是负气之语,本不欲理会,只是廖师侄这次重回中原,路上竟杀了我五位崆峒派弟子,这笔账,老夫今日势必要与你一算!”

    廖小青呵呵一笑,语气也冷了下来:“莫师伯若不与我提起此事,晚辈权当是没发生过,而今日,莫师伯跟踪我至此处,欲替崆峒派那五人讨个公道,我自然也想与师伯理论理论,不过,这儿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半夜的扰得旁人美梦,不如师伯与我到后院细论个公道。”

    廖小青自然不会与此人在客栈内理论,若是一语不合动起手来,说不定还会伤及自己不满一岁的孩子,孰轻孰重,廖小青自然分的精明。

    后院并无杂物,只有几棵凋零的树木立在那里,寒风凛冽,两人的衣角被风刮得四处飘扬。

    月光零星地透过阴云照射下来,茫茫夜色中,白皑皑的积雪反射着月华,发出幽静的光。

    “前辈这个借口找的实在不怎么样。明知死于我风月剑下的那五个崆峒派弟子原是想对晚辈轻薄,晚辈替前辈清理了门户,而前辈却为这五个淫贼寻仇,传入江湖怕是前辈也不好解释吧,若只是崆峒派想夺我手中风月剑,直说便可,不必拐弯抹角。”

    此刻,廖小青手握风月剑,虽宝剑尚未出鞘,然廖小青气势已出,右手已然按在了风月剑的剑柄上。崆峒长老也不示弱,双手握拳,集全身力道于拳头上,看架势,想是崆峒派的看家本领七伤拳。

    崆峒长老眼神冷然,说道:“两年前,你嫁入魔教,便已是魔教中人,早就应该将风月剑归还于贵派师尊,此番回归中土又打伤我崆峒派弟子,还狡辩说他们轻薄于你,今日我便要替剑圣老人家清理门户了!”话语一毕,老头运足真气向着廖小青袭去,虽是老人,动作却极快。

    廖小青急忙出剑,左手向前一伸,用剑鞘抵住了崆峒长老的拳法,足下一点,运起轻功,向后退去。

    廖小青冷笑:“前辈好不要脸,为着私欲,还说什么替我师父他老人家清理门户,我剑圣一派的事情,哪是你可以随便插手的,就算是崆峒派掌门见了我师父也要礼让三分,崆峒派掌门光明磊落,却竟是有您这样的师弟让他脸上无光。”

    一边说着,廖小青运足内力右手挥舞起风月剑,火红的剑身映着月华,泛着清幽冷峻的光,火红的剑发出强烈的剑气,廖小青风月剑直逼崆峒长老——那剑法竟是“玉女九剑”!“再说,假设我势必归还风月剑,我也应当当面交还与剑圣师父,更何况,这风月剑本身便应是我廖家传家之物,与外人何干!”

    两人一剑双拳的对峙着,而忽然,廖小青的动作慢了下来,她似乎有些看不清前面的物了,后院在她眼里变得极为模糊,她一口鲜血翻涌而出,慢慢抵着风月剑半跪了下来,腹部一阵绞痛,廖小青蓦地明白了此时的处境——她中了百步穿肠之毒!

    此时,她愤怒地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崆峒长老模糊的影子,愤愤:“卑鄙,枉你崆峒派乃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竟然使用为武林不耻的下毒手段!”

    崆峒长老冷笑:“反正你早已是明教中人,不是我正道上的侠客,我对你用毒,有何不可?就算今日我不杀你,武林中定还有旁人杀你,倒不如死在我手上,把风月剑也交给我,我让你痛快一死。”说着,他便伸手去取剑。

    廖小青竭力维持着身形和神智,不教自己倒下,那样的寒冬里,刚刚溅出在地面上的血迹便被冻结。她急促的呼吸着,在他即将碰触到风月剑时毅然弃剑,右手凝聚全身内力愤然击出一掌!

    这一掌运足了廖小青全身的内力,将崆峒长老击出三丈之远,而崆峒长老因对剑执着,并未做任何防备,此刻被廖小青的掌力伤及内脏,血液从口中狂喷而出。显然,崆峒长老小看了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后生晚辈!

    两人极其惨烈的相互对峙着,廖小青不敢再动,百步穿肠这种剧毒剧烈无比,发作飞快,此时,毒素已然侵入肺腑,廖小青自觉呼吸已然变得困难。而崆峒派长老此时也因伤及内脏而与之僵持着,内脏已伤,内力无法运行,两个人竟已不能再战了,此时此刻,这是在考验两人的意志!

    等到两人喘息平定之时,茫茫雪花已然落满了风月剑的剑锋,而两人的目光,都是落在这把剑上。

    终于,崆峒派长老受不了寒气,一步一瘸地捂着伤口离开后院,反正廖小青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待自己前去一品楼找到自己的两名弟子,让他们来夺取风月剑也不迟。

    听着崆峒长老脚步声远去,廖小青再也忍耐不住,毒素侵入的太快,精神已经有些模糊了,店小二听得后院有打斗声,挑着油灯拿着一根棍子悄悄走过来,躲在门后向后院窥探,看得廖小青跪在雪地中,身前凝固着一滩血渍,他急忙跑过去,廖小青听得人来,急忙重新握起宝剑,横在两人中间。

    店小二急忙大喊:“是、是是我……我是店、店小二……”结结巴巴禀明了身份。

    廖小青重重的呼吸着,用尽最后力气从怀中掏出一个银锭子和一块玉佩,交代着:“劳烦……劳烦您……跑一趟御剑山庄……要快……去请风行云大侠来见我,就……就说是……廖小青命不久矣……要……有要事拜托于他……请他速来见我,让他见到这玉佩,他会随你前来!”

    店小二吓坏了,哆哆嗦嗦的推回了银锭子,结巴道:“事关性命,我不收这钱财。夫人稍等,我立刻就去,正好御剑山庄离这儿不远,我骑马赶去!”

    廖小青微微一笑,道了声“多谢”便昏死过去。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