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九、陈副市长
在老钱的家乡，腊月二十三俗称“小年”，是民间祭灶、扫尘、吃灶糖的日子。老钱记得小时候，这一天黄昏时分，一家人到灶房摆上桌子，向设在灶壁神龛上的灶王爷敬香，并供上送灶粑粑。现在这些风俗逐渐蜕变为只吃顿送灶粑粑或大饼了，表示又长了一岁。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细细算来，老钱有十几个年头没有在老家度过“小年”了。他越发想念自己年迈的母亲，她已风烛残年，就像支蜡烛，照亮了别人，自己却就要化为灰烬。
中午老钱正准备上床休息，房间里的内线电话铃声响了。是方来友。他打牌三缺一，就想到了老钱。老钱当然不好拒绝。
方来友的房间乌烟瘴气，四杆大烟枪都向外喷着烟雾。老钱和方来友是对家。老钱以前在乡镇时经常斗地主，养成了单打独斗的习惯，掼蛋讲究的则是双方配合。老钱每每都在前面冲锋陷阵，丢下方来友于不顾。好在方来友不爱随意斥责人，老钱即使有重大失误，他也只是淡淡点拨一下。
老钱和方来友的对家一个是中州市局机关服务中心的张勇副主任，一个是中州市局下辖的吴山区局检查科的汪道明科长。不过这两个对家就迥然不同了，你埋怨我，我埋怨你，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就差挥舞拳头了。按理说，张勇应该还是汪道明的领导。因为吴山区局只是正科建制，检查科长只是正股级而已，汪道明为人看起来比较秉直，似乎不善于阿谀奉承，在牌桌上更管不了那么多了。
“张主任，听说我们培训班杜月娥的老公是中州市副市长，是吗？”方来友突然向张勇抛出这样一个问题。方来友不愧是老谋深算，这样一来可以缓解剑拔弩张的气氛，二来可以解开心中的困惑，可谓一举两得。
果然，他们注意力完全转移到方来友提出的问题。“是呀，就是现在分管农林水的副市长陈同才。这个汪道明比我更了解。”张勇把眼光瞄向了汪道明。
“我和陈同才是大学同学，我当然很了解他。不过，现在他是高官，我是基层小公务员，我又不想高攀他，现在基本上很少联系了。”汪道明淡淡的说。
“据说杜月娥和陈同才感情不是很好吧？”张勇试探着问汪道明。老钱心中一嘀咕：怪不得杜月娥从来不提及老公，看来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他疑惑的盯着汪道明看。方来友也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好奇的眼光也向汪道明射来。
汪道明看来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就像受邀坐在主席台上讲课的教授，看到台下近千双如饥似渴的眼睛注视着自己，顿时神采飞扬，把他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听说的还是臆想的，一股脑儿和盘托出，当然免不了添油加醋一番。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我和陈同才是江中大学的同班同学，杜月娥和我们是同一个系的，但是不同班。杜月娥虽然算不上是“校花“，但青春焕发，妩媚妖娆，加之其父亲又是中州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其追求者足有一加强连。她开始是根本不对出身农村、家境贫寒又其貌不扬的陈同才正眼相看的。但陈同才天生聪颖，能言善道，嘴巴像抹了蜜似的，并施展各种小伎俩，最终在众多追求者中脱颖而出，俘获了杜月娥的芳心，最终抱得美人归。汪道明开始娓娓道来。
陈同才最著名的那次求爱表演曾经轰动了江中大学整个校园，至今一些同学仍旧记忆犹新。那时正好是学校食堂就餐时间，食堂门口人潮汹涌。陈同才用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摆出了的巨大的心形图案，他的两个铁哥们随即拉起了一条横幅，横幅上书写“杜月娥，陈同才永远爱你！“几个鲜艳的大字，顿时吸引了众多学生驻足围观。准备就餐的杜月娥不明就里，也随人流前来看新鲜，陈同才不失时机的大嚷：”杜月娥，陈同才永远爱你！“响亮的声音响彻整个校园。一些同学也跟着叫嚷，一些同学鼓掌助兴，食堂门口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当杜月娥明白自己就是这次演出的女主角时，哪见过此等架势，顿时就懵了，呆呆的站着不动弹。陈同才勇敢的走到她的面前，牵住了她的白皙娇嫩的手，向围观同学示意。这好像就是他的爱情宣言：杜月娥现在是我的女友，你们以后不要和我竞争了！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不渴望浪漫，杜月娥没有拒绝，眼睛里闪出激动的泪花。陈同才趁热打铁，猛的将她抱起，在空中现出一个美丽的弧度，一对男才女貌的浪漫爱情从此拉开了序幕。
老钱发现汪道明口才不错。他口若悬河，吐沫星子四处飞溅。
陈同才为此事还受到校方通报批评，说是“破坏了学校正常生活秩序“，但他绝对值。毕业后，他的准岳父安排他进了中州市人事局，他依仗老岳父这棵大树，加上他本来就绝顶聪明，在机关左右逢源，如鱼得水，一直平步青云，从副科长到科长，直至市人事局副局长。此时他岳父已是中州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陈同才先是挂职任吴山区副区长，一年不到被任命为吴山区委副书记。他岳父后来升任中州市委副书记，陈同才也跟着相继升任为吴山区区长，吴山区委书记，当时他是中州市最年轻的区（县）委书记，四十岁不到。他岳父后来因为年龄原因，退居二线，干了几年中州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陈同才在官场一路高歌时，杜月娥则相夫教子，女儿从小聪慧过人，后来考取了上海复旦大学。
张勇这时忍不住插嘴：“老汪呀，当时你怎么不主动追杜月娥呀？如果杜月娥成为你的老婆，你现在恐怕也是大官了。“汪道明剜了他一眼，有些不悦，但是没有反驳，接着说陈同才和杜月娥的故事。
在杜月娥父亲退休之前，利用其余威，帮助陈同才当选上了中州市副市长。男人有权就变坏，你们看看现在的高官，有几个没有包二奶、三奶的。陈同才在其岳父尚在位时，心有余悸，还算中规中矩。一旦老岳父卸甲归田，男人的劣根性暴露无遗，也赶上潮流包起了二奶，养起了小蜜。他在外面乐逍遥，杜月娥却蒙在鼓里，浑然不知。
杜月娥知道老公在外面偷欢是后来才知道的。陈同才当时又和市政府办公室的一名风骚貌美的女科长好上了，别的领导下班后，他还利用夜晚时间和女科长“加班“。后来，女科长的老公不知道怎么听说了老婆的出轨。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同是公务员的女科长的老公趁陈同才他们在办公室激情大战之时，纠集了一群亲朋好友破门而入，把赤身。裸体的两人逮了个正着。据说那女科长玉体横陈、香汗淋漓，陈同才那玩意儿还插在女科长身体里面，久久不愿意出来呢。因为女科长的老公也是公务员，不愿也不敢伸张此事，后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杜月娥在”捉奸事件“闹的满城风雨之际，杜月娥才从同是市政府某个部门工作的闺蜜口中听说的。但面对杜月娥的质问，陈同才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就是不认账，说此事是子虚乌有。直到有一次，在陈同才拟提拔为市委副书记公式期间，也许是他的竞争对手举报，当陈同才和一个新录用的年轻女公务员在宾馆尽情鏖战之时，被省纪委的工作人员逮了个现行。市委副书记是不可能的了，但干部作风问题现在已不是什么大问题，副市长的职位算是保住了。这次陈同才是无论如何不能抵赖了。现在陈同才和杜月娥的夫妻关系已处于名存实亡状态。
几个男人这次算是好好的过了一回听高官床底之事的瘾。也许是受了刚才张勇的言语刺激，这次汪道明对他反唇相讥：“张主任呀，你和杜月娥在同一个楼栋办公，低头不见抬头见。她现在是独守空闺，寂寞难熬，你可要抓住时机，趁虚而入呀！“张勇自知理亏，慌忙摆了摆手，对汪道明说：”我不好这一口，我只喜爱喝酒，对女人没有兴趣。你和杜月娥是校友，二十多年前你们就相识，她还是留给你尽情享用吧！“
方来友哈哈大笑了起来。不知怎的，老钱感觉到酸酸的，是那种酸葡萄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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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细细算来，老钱有十几个年头没有在老家度过“小年”了。他越发想念自己年迈的母亲，她已风烛残年，就像支蜡烛，照亮了别人，自己却就要化为灰烬。
中午老钱正准备上床休息，房间里的内线电话铃声响了。是方来友。他打牌三缺一，就想到了老钱。老钱当然不好拒绝。
方来友的房间乌烟瘴气，四杆大烟枪都向外喷着烟雾。老钱和方来友是对家。老钱以前在乡镇时经常斗地主，养成了单打独斗的习惯，掼蛋讲究的则是双方配合。老钱每每都在前面冲锋陷阵，丢下方来友于不顾。好在方来友不爱随意斥责人，老钱即使有重大失误，他也只是淡淡点拨一下。
老钱和方来友的对家一个是中州市局机关服务中心的张勇副主任，一个是中州市局下辖的吴山区局检查科的汪道明科长。不过这两个对家就迥然不同了，你埋怨我，我埋怨你，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就差挥舞拳头了。按理说，张勇应该还是汪道明的领导。因为吴山区局只是正科建制，检查科长只是正股级而已，汪道明为人看起来比较秉直，似乎不善于阿谀奉承，在牌桌上更管不了那么多了。
“张主任，听说我们培训班杜月娥的老公是中州市副市长，是吗？”方来友突然向张勇抛出这样一个问题。方来友不愧是老谋深算，这样一来可以缓解剑拔弩张的气氛，二来可以解开心中的困惑，可谓一举两得。
果然，他们注意力完全转移到方来友提出的问题。“是呀，就是现在分管农林水的副市长陈同才。这个汪道明比我更了解。”张勇把眼光瞄向了汪道明。
“我和陈同才是大学同学，我当然很了解他。不过，现在他是高官，我是基层小公务员，我又不想高攀他，现在基本上很少联系了。”汪道明淡淡的说。
“据说杜月娥和陈同才感情不是很好吧？”张勇试探着问汪道明。老钱心中一嘀咕：怪不得杜月娥从来不提及老公，看来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他疑惑的盯着汪道明看。方来友也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好奇的眼光也向汪道明射来。
汪道明看来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就像受邀坐在主席台上讲课的教授，看到台下近千双如饥似渴的眼睛注视着自己，顿时神采飞扬，把他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听说的还是臆想的，一股脑儿和盘托出，当然免不了添油加醋一番。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我和陈同才是江中大学的同班同学，杜月娥和我们是同一个系的，但是不同班。杜月娥虽然算不上是“校花“，但青春焕发，妩媚妖娆，加之其父亲又是中州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其追求者足有一加强连。她开始是根本不对出身农村、家境贫寒又其貌不扬的陈同才正眼相看的。但陈同才天生聪颖，能言善道，嘴巴像抹了蜜似的，并施展各种小伎俩，最终在众多追求者中脱颖而出，俘获了杜月娥的芳心，最终抱得美人归。汪道明开始娓娓道来。
陈同才最著名的那次求爱表演曾经轰动了江中大学整个校园，至今一些同学仍旧记忆犹新。那时正好是学校食堂就餐时间，食堂门口人潮汹涌。陈同才用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摆出了的巨大的心形图案，他的两个铁哥们随即拉起了一条横幅，横幅上书写“杜月娥，陈同才永远爱你！“几个鲜艳的大字，顿时吸引了众多学生驻足围观。准备就餐的杜月娥不明就里，也随人流前来看新鲜，陈同才不失时机的大嚷：”杜月娥，陈同才永远爱你！“响亮的声音响彻整个校园。一些同学也跟着叫嚷，一些同学鼓掌助兴，食堂门口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当杜月娥明白自己就是这次演出的女主角时，哪见过此等架势，顿时就懵了，呆呆的站着不动弹。陈同才勇敢的走到她的面前，牵住了她的白皙娇嫩的手，向围观同学示意。这好像就是他的爱情宣言：杜月娥现在是我的女友，你们以后不要和我竞争了！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不渴望浪漫，杜月娥没有拒绝，眼睛里闪出激动的泪花。陈同才趁热打铁，猛的将她抱起，在空中现出一个美丽的弧度，一对男才女貌的浪漫爱情从此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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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同才为此事还受到校方通报批评，说是“破坏了学校正常生活秩序“，但他绝对值。毕业后，他的准岳父安排他进了中州市人事局，他依仗老岳父这棵大树，加上他本来就绝顶聪明，在机关左右逢源，如鱼得水，一直平步青云，从副科长到科长，直至市人事局副局长。此时他岳父已是中州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陈同才先是挂职任吴山区副区长，一年不到被任命为吴山区委副书记。他岳父后来升任中州市委副书记，陈同才也跟着相继升任为吴山区区长，吴山区委书记，当时他是中州市最年轻的区（县）委书记，四十岁不到。他岳父后来因为年龄原因，退居二线，干了几年中州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陈同才在官场一路高歌时，杜月娥则相夫教子，女儿从小聪慧过人，后来考取了上海复旦大学。
张勇这时忍不住插嘴：“老汪呀，当时你怎么不主动追杜月娥呀？如果杜月娥成为你的老婆，你现在恐怕也是大官了。“汪道明剜了他一眼，有些不悦，但是没有反驳，接着说陈同才和杜月娥的故事。
在杜月娥父亲退休之前，利用其余威，帮助陈同才当选上了中州市副市长。男人有权就变坏，你们看看现在的高官，有几个没有包二奶、三奶的。陈同才在其岳父尚在位时，心有余悸，还算中规中矩。一旦老岳父卸甲归田，男人的劣根性暴露无遗，也赶上潮流包起了二奶，养起了小蜜。他在外面乐逍遥，杜月娥却蒙在鼓里，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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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男人这次算是好好的过了一回听高官床底之事的瘾。也许是受了刚才张勇的言语刺激，这次汪道明对他反唇相讥：“张主任呀，你和杜月娥在同一个楼栋办公，低头不见抬头见。她现在是独守空闺，寂寞难熬，你可要抓住时机，趁虚而入呀！“张勇自知理亏，慌忙摆了摆手，对汪道明说：”我不好这一口，我只喜爱喝酒，对女人没有兴趣。你和杜月娥是校友，二十多年前你们就相识，她还是留给你尽情享用吧！“
方来友哈哈大笑了起来。不知怎的，老钱感觉到酸酸的，是那种酸葡萄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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