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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百五十七章爱护有加

    ”卫招讨司的节堂暂时设在平阳城里的外民居中。当四横扫河东平阳百姓大多逃离这处宅子想来是大户所有房舍极多很是轩敞。将客堂作了议事厅重要幕僚将领都住在临近的房里方便垂询。此时徐卫领了王禀并召来了如姚平仲、张庆、张俊、杨彦等主要统兵官就城防布置一事征求王禀意见。

    “徐招讨本官方才详细察看了平阳城墙简而言之一句话。当初构建时就极不合理。贵军现在忙活的事务可以说作用不大王禀头一句话就把平阳守军这么些日子以来的努力给否定了。帐内诸将大多面露不悦之色碍于他的地位不便多嘴。徐卫倒不觉得奇怪行家嘛如果不语出惊人不标新立异怎么显示他是行家?并不介意地一笑后问道:“卿那本官倒愿闻其详

    “先平阳城墙的墙顶太过宽大虽然能够布置更多的士卒器械却大大增加了被石弹击中的机会。并且还是带有垛齿的女墙不夸张地说一颗石弹下来垛齿就没了。除此之外城角是直拐敌楼是单层不足之处本官就不一一例举了。”王禀说到此处停了一停一面招过身后士卒取过一物一面又补充道“如果平阳想像太原一般长期坚守务必具备两个条件一是充足的物资二是有针对性的布防

    此时众将已经注意到他手里拿的是一幅极长的画卷。张庆见机地命士卒抬过一张长桌置于堂中王禀就在那桌上将画卷展开长过四尺宽逾三尺。大伙凑上前去只见卷上所绘的正是一张城防图。敌楼、城墙、器械、民居甚至城外攻城方的器械军营都有标示看到此画让人眼前顿时浮现出一片惨烈的城市攻防画面来。

    张俊年四十五生得虽然雄壮但相貌却不敢恭维尤其是那一张鲸鱼嘴不仅大且嘴唇极厚估计他一年四季都有香肠吃。看到这张城防图后他频频点头。啧啧称奇徐卫麾下的战将中对于防守城池相对来说。数他经验老道。既然他都是这种态度看来王禀名不虚传。

    “我敢肯定金军一定兵临城下要之务就是大起袍车昼夜不停地轰击平阳。一来摧毁城防二来打击士气。因此平耻守军第一个要摧毁的就是袍车群王禀这句话出口又让刚才还认为他是高手的将佐们心存怀疑了。

    敌军扣城。往往构建袍车数以千计且布置的位置有远有近各不相同这怎么对付?除了巨弩以火箭射击以及出城拆毁外难道有别的法子?

    张俊一直仔细地审视那张城防图他现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图上。不但城外画有攻城方的袍车群城内居然也有!但凡当过几天兵的都知道这袍车是攻城利器置于城内有何用?瞎猫去扑死耗子闭着眼睛打?

    “诸位请看按常理推断敌军袍车必然设置在距离城墙三百步外。”王禀指着图上说道。“往前推进六十步是敌军预备的填壕、架梯、破城锤等部队。再前六十到一百步就是前线攻城器械如鹅车、冲车等。要想长期坚守乃至击退敌军不能被动防御必须采取主动在敌军布置之前给予强力打击。这就要求在城内架设大批袍车群以袍制矾”。

    他说到这里张俊终于听不下去了。挥断了他的言质疑道:“王大人卑职久在泾原数度在对夏前线听命防守作战大大小也参加过数十次。将袍车置于城头卑职见过这设于城内操作战车的官兵都是两眼一抹黑。凭什么打击城外目标?”

    王禀听了这话颇带几分不屑的口吻道:“那是你不在太原!我部下的将士大多身怀一项绝技”。

    徐卫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别说是盲狙吧?那是难穿越之前玩游戏的把戏这可是真刀真枪性命相搏的勾当开不得玩笑。

    “每十座袍车设一员指挥使站于城头预先目测目标的距离方位指挥城内袍车群轰击城外目标。以射程三百步之袍打击敌袍车阵地;射程两百五十步之袍。打击敌军填壕部队阵地;射程两百步之袍打击敌军前线攻城器阵地这便是以袍制袍!”王禀说最后一句时手掌猛力往桌面上一拍骄傲之情掩饰不住。

    平阳将领们脸上虽然大多不太好看但他们毕竟都是带兵之人一经点拨立即明白对方用意。于城内设置袍车群命人于城头指挥应该说还是行得通的。而且若将袍车架于城头之上虽说可以直接甚至准确打击但同样也容易受到攻击。

    “敢问王大人这种战术以前有过实际战例备?”张俊问道。

    王禀摇了摇头:“没有这是太原保卫战后本官苦思多时琢磨出来的办法还没有机会付诸实践

    嗨。说了大集天州阳是纸上谈乓根本没有应用干实战的爽例谁敢保证足效。那威力稍大射程稍远的袍车一座往往需要上百人操作一百座袍车就能占去万把兵力没说的鸡肋。

    对于王禀“以袍制袍。的战术徐卫并没有过多的惊喜。就算这种战术是极为有效的但对于目前的平阳来说意义不是很大。先军械前线部队造不了既没有工匠也没有技术。制靠武器装备那是各作院的事情不归军队管。其次王禀这种战术现在还停留在纸上谈兵的阶段并没有实际战例如果大规模采用风险不

    王禀见众将大多不以为然心中不悦。若不是老种相公下令。而后看在你紫金虎抗金不易的份上我何苦大老远从凤翔跑到河东来?既然你们是这种态度那简单王某回去就是。

    正揣着这念头时徐卫一抱拳客气道:“王兄眼下正值秋凉金军随时可能突然出现。这以袍制袍。固然是好但受限于诸多方面恐怕一时之间难以完备。是否还有”

    “徐招讨非是王某有意卖弄就目前情况而言以袍制袍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其他任何战术都是被动防御女真人早已经不是起兵反辽那境地了他们的攻城器械制作颇为精良如果让对方顺利在平阳城外架起大规模袍车群。我方只能等着挨打。守卫太原时城内兵不过数千受到攻击的机会很而现在平阳兵力是多少?招讨相公既然想避开野战先依托城池消耗金军那就必须保证平阳不会被攻破王禀这说的确是大实话。

    徐卫一时沉默独自缓节踱开。王禀死守太原在身陷绝境之时仍数度拒绝女真招降他的人品没有问题。以数千兵守太原大半年。其才干也不容置疑。人虽然傲一点但重要的是有真才实料!他以四品官衔从凤翔赶到河东来听我节制已经很说明问题。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拖泥带水是为将者大忌!

    “众将听令!”徐卫转过身来猛然喝道。

    “在”。一众将佐齐声应道。

    “即日起王禀担任我招讨司都统制一应城防布置兵力调动悉由招讨使与都统制定夺。违其军令者如抗我命!无论禁军义军将佐我必军法从事!决不姑息!”徐卫满面肃容正色说道。

    “得令”。

    王禀到吃了一惊他实在没有料到刚刚来到平阳紫金虎就委以“都统制”重任。何谓“都统制。”宋军出征虽由文臣领兵但常于诸将中择一才干资历郗过常人者委以总管诸军的重任在主帅的授意下节制所有官兵位高而权重。不过这只是临时差遣兵罢即解。

    “招讨相公站直身子一礼王禀网开了个头就被徐卫挥断。“毒兄放心我徐卫既然当着众将的面了话就绝不会食言我既然拜兄为都统制对你就是绝对信任的王兄直管放手去干,其余的事我来周全

    坦白地说王禀来平阳之前虽然也久闻徐卫大名但终究只是耳闻。他自己资历既老地位也高想像着紫金虎大概也不过就是位少年得志的勇将而已。如今看来此人不愧是徐彰之子确有大将之风!

    “王某断不叫招讨相公后悔今日之议!”王禀躬身一揖执礼甚恭。但稍后他又问道:“那袍车之事?”

    京兆宣抚司衙署门前接连数日进出报事的官虽络绎不绝一片忙碌。就连街市上的行人也预感到恐怕要出大事情了。

    一位文官下了轿飞快地奔入府门甚至连通报也免了直入二堂重地。到了李纲办公之所外方才止步请人代为通传。不多时传出宣相之令命其入见。

    “下官万俟商见过宣抚相公这位文官入内之后拱手一揖道。此人年近五十脸庞削瘦鼻粱高挺一双眼睛深陷窝中随时呈现出一种半眯的状态。神色阴鸷一丝不芶。

    李纲正在阅读枢密院致陕西宣抚司的公函这是徐绍亲手书写转达了皇帝对徐卫的承诺。只要能守住河东半壁便让徐卫建节所谓的建节就是晋升为“节度使”这对于武臣而言是一种莫大的荣耀而二十几岁的节度使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从此不难看出朝廷对防守河东拱卫陕西十分重视生怕有失不惜许下如此隆重的奖赏。

    “何事?。李纲知道这万俟商官拜陕西提点刑狱监司的长官如果没有紧急要务一般来说是不会到宣抚衙门的。

    “下官风闻宣相继上番粮饷往河东后又征集了大批物资甚至集结附近各作院工匠准备开赴河东?。万俟商问道。

    李纲放下手中公函点头道:“确有此事万提刑有异议?”

    万俟商未语先叹继而肃然道:“宣相。徐卫。且年轻与他招讨河东。本就干礼法不识廷居然下放处置之权“将从中御的制度荡然无存!这也就罢了宣相何以一而再再而三从徐卫所求连续不断地向河东输送物资?要晓得徐卫眼下已集河东大权于一身若再资助粮饷、军械、工匠徐卫的招讨司俨然已独立于陕西之外难道宣相不觉得这是一个危险的讯息?”

    李纲一时无言良久离了公案下得堂来先请万俟商坐下继而陪坐在侧朗声道:“河东一直仰仗徐子昂维持义军也一直唯他马是瞻朝廷想要守护河东拱卫陕西非用此子不可。李逆扫荡河东损失颇大陕西方面支应一些也无可厚非。提刑不必过于忧虑再者徐卫虽年轻但其人之忠勇举世共知乃官家卓爱之将何必相疑?”

    万俟商无言以对片刻之后道:“下官非是有意掣肘只是职责所在不得不提醒宣相一句。下官听说徐卫在河东广泛动义军甚至挑选了数万义军精锐充实城防。而这些兵将的装备粮饷都由陕西支付。下官一来是担心。宣相苦心经营。积攒下来的钱粮可不要无端失去。二来也怕徐卫毕竟年轻行事难免有不周不全之处宣相若寄予太大期盼恐会得不偿失。”

    “他为招讨使本就有便宜行事之权这是官家钦定不必多言。对其人才干本相也是放心的。”李纲道稍停一停见对方不再复言又语重心长道“万提刑时局莫测金军近期恐有兵戎之兆徐卫招讨河东很是不易。想他年不到而立却常率军驰骋于前勇赴国难数次一力扭转战局于国于朝功莫大焉。对于他当在朝廷法度之内尽量给予方便。

    当然这是本相一家之言请万提刑斟酌。”

    万俟商一听这话慌忙起身拜道:“宣相言重下官受教了。”

    “呵呵哪里哪里提刑不必过谦。”李纲安抚道。

    万俟商一时沉默数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小声道:“宣相有一句话下官不知当说不当说。”

    “直言无妨。”李纲点头道。

    “上回三路西军兵败纷州宣抚相公自请处分朝廷虽然没有追究。但台谏未必没有意见。此番宣相对徐卫寄予如此厚望不遗余力地给予支持万一徐卫有失恐怕会牵连到相公。到时”万俟商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你这样搞等于是把宝都押在徐卫身上一根绳上两个蚂炸跑不了他也走不了你。万一徐卫吃个大败仗金军一路打到关中来你这宣抚使的位置恐怕就坐不稳了。

    李纲闻言一时怔住。诚然万俟商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他这些时日也想过到只是现在经旁人一提醒感觉更加强烈一些。自己如此大力支持徐卫万一他战败丢了河东半壁进而累及陕西就算朝廷不追究自己也只能引咎辞职。自打被排挤出东京无法参与中央军政以来自己就将全部精力放在经略陕西上。期待八百里秦川能成为自己施展抱负之所若是被罢去宣抚使已过天命之年的自己又还有几次机会?

    万俟商见他如此模样又小声道:“宣相徐卫就算战败有他叔父徐绍执掌枢府更兼徐彰恩荫量不会有大劫但祖公的处境恐怕就不妙了。这些话本不该由下官多嘴但下官见相公宣抚陕西以来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实在于心不忍因此不吐不快。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相公见谅。”

    李纲正要回话脑子突然灵光一闪。哎怪事徐卫远在河东你对他的情况怎么如此熟悉?连他征召义军充实城防都一清二楚?即便是我也只能从徐卫的公文里管中窥豹你提刑司莫不是比我宣抚司神通更大?

    仔细一想也就不难明白了。除了宣抚司还有谁跟河东有联系?自然是奉命向河东拔专款的“河东经制司”而谁又是河东代理经制使?

    浅笑一声李纲问道:“不知万提刑是冉年登第?”

    万俟商一愣脱口答道:“宣相莫非忘了你我都是宣和二年登第。同榜进士。”

    “是啊想二十年前你我登第之时谁不是一腔热血慷慨报国?如今年岁日渐老去又遭逢大宋立国一百七十余年来未有之巨变诸事渐不从心。如徐卫等青年才俊年富而力强正是尽忠报国之时我等身为前辈长官理当于制度之内给予支持爱护这也是为国储才将来家国天下方才后继有人。纵使不想着为社稷为朝廷也念着你我年少之时空怀报国之志却欲投无门之窘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呐。”李纲语重心长一席话说得万俟商满面惭色无言以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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