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二章 货银风波（下）
几年经商，让沈兰心变得做事谨慎，心细如尘，在一个月前，也就是她准备出门前，她花费了整整两天时间，亲自核对了沈家这一年来所有出入的帐目，凭她的记忆，虽然不能准确的记得帐目上的具体数目，但大体情况自是一清二楚。
现在的账本与她记忆中的，根本风牛马不相及，最可笑的是，账本上清一色记录着沈家的欠账，关于盈利，竟是只字未提！如果按现在这个账本来看，沈家不出半年，就要被这些债务压垮了！
见沈兰心神色不善，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吴兴却故作疑惑，一脸无辜的说道：“大小姐，您的话，小人怎么听不懂呀？今年以来，帐房中就只有这一个账本啊！”
“哦？”，从吴兴微妙的神情中，沈兰心似乎砸摸出一丝异样来，当即面色一沉，冷笑道：“吴掌柜，你的意思是，是我记差喽？”
吴兴眼珠子一转，腆着脸笑道：“瞧您说的，小人当然不敢怀疑大小姐的记性！”
眼见这般，胡昌却是一头雾水，狐疑之下，顺手从沈兰心手中拿过账本翻看起来，岂料刚看到第一页，眼睛就瞪成了铜铃般大小。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翻看了几页，胡昌的额头上竟是冒出了一层冷汗，越往后看，越是心惊，到最后，胡昌脸色煞白，身子里仿佛塞进了一团冰块般，冰寒渗骨！
片刻后，胡昌嘴角抽搐一下，瞪着吴兴喝道：“吴兴，你拿来的是什么东西，这根本不是沈家的账本！”
吴兴则继续装糊涂，打着马虎眼说道：“大掌柜，帐房里账本倒不少，但都是往年积累下来的，今年的账本，就这独一份儿啊！”
“你。。。好你个吴兴！”
吴兴这番话，无疑直接打中了胡昌的软肋，老掌柜顿时哑口无言，心中虽然气愤，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这时候，樊少杰似乎感觉时机已到，徐徐睁开双目，刹那间，嘴角竟是浮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冷笑来：“沈小姐，怎么样，你查看的情况如何？”
“好，很好！”
眼瞅着樊少杰摆出一副欠揍的模样，沈兰心竟是不怒反笑：“樊少杰，为了今天这个计划，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樊少杰目光一紧，却是若无其事般说道：“沈小姐，你这话可说的有些莫测高深了！眼下证据确凿，你还是想想，该如何向我身后这些掌柜们交代吧！”
当下，樊少杰话锋一转，面相竟变得有些狰狞起来：“不然的话，樊某只好与沈小姐对峙公堂，替这些苦主讨回一个公道！但话又说回来，如果真要闹到那步田地，恐怕就不得善终了！说不准，沈家会因此而身败名裂，一蹶不振呢！”
“沈小姐，孰轻孰重，你可要好好掂量一番呀。。。。。。”，樊少杰抱着胳膊，目光中尽是玩味。
今天这件事情，毫无疑问是樊家设计的一个圈套，一个天大的圈套！沈兰心眼神闪烁不定，不觉沉思起来。
可以确定一点，账本已经被人替换了！但单凭樊家，是无法完成这项工作的，毕竟账本不同于它物，乃是沈家的要害，如此说来，沈府中定有内奸，与樊少杰里应外合，精心策划了今天这个阴谋！
能接触到账本的人很多，上至各大掌柜，下至打扫的杂役，但能接触到沈家刻章的人，就少之又少了，恐怕连一只手掌也数不过来，除了她、还有胡昌、吴兴，另外便是她的父亲沈敬亭！
若论内奸，只能在胡昌和吴兴两人当中甄选，但胡昌至从年轻时候，就跟着沈敬亭走南闯北，可以这么说，胡昌的大半辈子都贡献给了沈家，他与沈家的关系早已血脉相连，不可分割，自然不可能为了樊家而出卖沈家，如此一来，最为可疑的便只有吴兴一人了！
想到这里，沈兰心面色转冷，目光不停的在吴兴身上巡弋起来。吴兴似乎有所察觉，脸色稍变，慌忙把脑袋扭到一旁，不敢再看着沈兰心。
眼见吴兴如此心虚，沈兰心眼中的怀疑之色更盛：“莫非内奸真的是他？”
“沈小姐，你想好了没？是要还钱，还是要去见官？”
樊少杰嘴角一挑，晃了晃手中那叠厚厚的帐单，语气中自是带着几分得意：“我粗略算了下，沈家所欠货银共计一百万零五千两银子！抹去那五千两银子不算，权且就算一百万两银子吧！”
“混帐！”
胡昌一听，鼻子都快气歪了，咬牙切齿般叫骂道：“别说沈家，就是你们樊家，也恐怕拿不出这一百万两银子来吧？”
说罢，胡昌拂袖一甩，大怒道：“樊少杰，你干脆明抢得了！”
对胡昌的叫喝，樊少杰并没有丝毫动气，反而摇头晃脑，满脸笑意：“胡掌柜，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何况现在证据确凿，你们沈家是推辞不了的！”
“证据确凿？”
胡昌啧啧笑了两声，哼道：“真是岂有此理！这账本是你们伪造的，根本不能作数！”
樊少杰目光一闪，冷笑道：“胡掌柜，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你若一口咬定这账本是伪造的，那好，只需拿出证据来，我便相信！”说着，樊少杰竟把手掌伸到胡昌面前，目光中尽是挑衅。
胡昌一窒，顿时哑口无言，心里面明明知道这个账本是伪造的，却又拿不出真凭实据，天底下最窝火、最郁闷的事，莫过于此。
“好心计，好手段！”
沈兰心双拳紧握，强自压抑着心中的愤怒，银牙仿佛要咬碎一般：“樊少杰，难怪那么多的商家被你吞并，若论起阴险狡诈，恐怕天底下没几个人是你的对手！”
樊少杰闻言，竟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当自仰天大笑起来，眼中更是闪烁着丝丝莫名的狂热：“哼哼，这个计划，我整整准备了一年，这次，我一定要连皮带骨头，一口吞下沈家！到时候，整个苏州都是樊家的了，哈哈，沈敬亭都不是我的对手，何况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沈兰心左思右想，亦是无法找出其中的任何纰漏，若是就此妥协，恐怕今日而后，沈家将不复存在，若是抗争到底，却又是无计可寻，事到如今，沈兰心才切实体会到进退维谷的艰难，真是苦也！
这时候，樊少杰舔了舔嘴皮，终究露出了贪婪的本性：“沈小姐，若是沈家周转不开，我倒是可以先借给你们一些银子！不过这就要拿沈家的家宅和商铺来抵帐了！”
真是好狠呐！看来，樊少杰要一心置沈家于死地了！
樊少杰图穷匕见，已然把沈兰心逼到了绝地，一时间，沈兰心内心挣扎，竟是彷徨无助起来，樊少杰今番突然发难，着实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实在想不到，樊少杰竟会打沈家账本的主意。
“难道我要输了吗？”
“不，不行，我决不能输！我岂能把沈家近乎百年的基业，拱手送给樊家！”
虽然沈兰心满心决然，却也有些力不从心，刹那间，脸色不觉惨白了几分，胡昌见沈兰心脸色难看，满是苦恼的叹了口气，小声说道：“大小姐，要不我去请老爷过来吧？兴许他能有办法！”
眼下这般局势，沈兰心已无力支撑，也只好点头答应下来，但胡昌刚转身要走，沈兰心脑中突然灵光一现，竟是一把拽住胡昌，询问起来：“胡叔，今年的帐目，可有副本？”
“呃。。。没有！”
胡昌略微摇了摇头，叹气道：“为了便于查账，今年所有的帐目都只记在一个账本上，并没有其他副本！”
沈兰心闻言，不免有些失望，当自深吸了口气，说道：“胡叔，你去吧！”
胡昌点点头，便要离开，岂料刚走两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当即猛地一拍脑门，显得异常激动：“有，有！大小姐，老朽记起来了，还真是有一个副本！”
“哦，是么！在哪里？”
当下，沈兰心的心气瞬间提升了数倍，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抓到了浮萍一般。
胡昌徐徐说道：“另外一个副本，在杨霄那里！”
见沈兰心神情错愕，胡昌便把沈君浩当日考究杨霄的事情简略讲了出来，沈兰心听闻之后，释然之余，美目中自是异彩连连。
见沈兰心和胡昌两人嘀嘀咕咕，正窃窃私语着，樊少杰的目光闪烁不定，心中满是狐疑：“哼，整个计划天衣无缝，根本无纰漏可寻！与帐目相关的一切帐单，我已命吴兴全部烧毁，今天，老子就要让沈家吃一个大大的哑巴亏！”
“好，胡叔，快些把杨霄叫来！”
沈兰心急不可待的向胡昌嘱咐一句，由于事关重大，胡昌自不敢耽搁，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后，便折身朝内院急行而去。
当下，沈兰心徐徐回过头来，原先眼中的彷徨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无比的坚定！
现在的账本与她记忆中的，根本风牛马不相及，最可笑的是，账本上清一色记录着沈家的欠账，关于盈利，竟是只字未提！如果按现在这个账本来看，沈家不出半年，就要被这些债务压垮了！
见沈兰心神色不善，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吴兴却故作疑惑，一脸无辜的说道：“大小姐，您的话，小人怎么听不懂呀？今年以来，帐房中就只有这一个账本啊！”
“哦？”，从吴兴微妙的神情中，沈兰心似乎砸摸出一丝异样来，当即面色一沉，冷笑道：“吴掌柜，你的意思是，是我记差喽？”
吴兴眼珠子一转，腆着脸笑道：“瞧您说的，小人当然不敢怀疑大小姐的记性！”
眼见这般，胡昌却是一头雾水，狐疑之下，顺手从沈兰心手中拿过账本翻看起来，岂料刚看到第一页，眼睛就瞪成了铜铃般大小。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翻看了几页，胡昌的额头上竟是冒出了一层冷汗，越往后看，越是心惊，到最后，胡昌脸色煞白，身子里仿佛塞进了一团冰块般，冰寒渗骨！
片刻后，胡昌嘴角抽搐一下，瞪着吴兴喝道：“吴兴，你拿来的是什么东西，这根本不是沈家的账本！”
吴兴则继续装糊涂，打着马虎眼说道：“大掌柜，帐房里账本倒不少，但都是往年积累下来的，今年的账本，就这独一份儿啊！”
“你。。。好你个吴兴！”
吴兴这番话，无疑直接打中了胡昌的软肋，老掌柜顿时哑口无言，心中虽然气愤，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这时候，樊少杰似乎感觉时机已到，徐徐睁开双目，刹那间，嘴角竟是浮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冷笑来：“沈小姐，怎么样，你查看的情况如何？”
“好，很好！”
眼瞅着樊少杰摆出一副欠揍的模样，沈兰心竟是不怒反笑：“樊少杰，为了今天这个计划，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樊少杰目光一紧，却是若无其事般说道：“沈小姐，你这话可说的有些莫测高深了！眼下证据确凿，你还是想想，该如何向我身后这些掌柜们交代吧！”
当下，樊少杰话锋一转，面相竟变得有些狰狞起来：“不然的话，樊某只好与沈小姐对峙公堂，替这些苦主讨回一个公道！但话又说回来，如果真要闹到那步田地，恐怕就不得善终了！说不准，沈家会因此而身败名裂，一蹶不振呢！”
“沈小姐，孰轻孰重，你可要好好掂量一番呀。。。。。。”，樊少杰抱着胳膊，目光中尽是玩味。
今天这件事情，毫无疑问是樊家设计的一个圈套，一个天大的圈套！沈兰心眼神闪烁不定，不觉沉思起来。
可以确定一点，账本已经被人替换了！但单凭樊家，是无法完成这项工作的，毕竟账本不同于它物，乃是沈家的要害，如此说来，沈府中定有内奸，与樊少杰里应外合，精心策划了今天这个阴谋！
能接触到账本的人很多，上至各大掌柜，下至打扫的杂役，但能接触到沈家刻章的人，就少之又少了，恐怕连一只手掌也数不过来，除了她、还有胡昌、吴兴，另外便是她的父亲沈敬亭！
若论内奸，只能在胡昌和吴兴两人当中甄选，但胡昌至从年轻时候，就跟着沈敬亭走南闯北，可以这么说，胡昌的大半辈子都贡献给了沈家，他与沈家的关系早已血脉相连，不可分割，自然不可能为了樊家而出卖沈家，如此一来，最为可疑的便只有吴兴一人了！
想到这里，沈兰心面色转冷，目光不停的在吴兴身上巡弋起来。吴兴似乎有所察觉，脸色稍变，慌忙把脑袋扭到一旁，不敢再看着沈兰心。
眼见吴兴如此心虚，沈兰心眼中的怀疑之色更盛：“莫非内奸真的是他？”
“沈小姐，你想好了没？是要还钱，还是要去见官？”
樊少杰嘴角一挑，晃了晃手中那叠厚厚的帐单，语气中自是带着几分得意：“我粗略算了下，沈家所欠货银共计一百万零五千两银子！抹去那五千两银子不算，权且就算一百万两银子吧！”
“混帐！”
胡昌一听，鼻子都快气歪了，咬牙切齿般叫骂道：“别说沈家，就是你们樊家，也恐怕拿不出这一百万两银子来吧？”
说罢，胡昌拂袖一甩，大怒道：“樊少杰，你干脆明抢得了！”
对胡昌的叫喝，樊少杰并没有丝毫动气，反而摇头晃脑，满脸笑意：“胡掌柜，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何况现在证据确凿，你们沈家是推辞不了的！”
“证据确凿？”
胡昌啧啧笑了两声，哼道：“真是岂有此理！这账本是你们伪造的，根本不能作数！”
樊少杰目光一闪，冷笑道：“胡掌柜，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你若一口咬定这账本是伪造的，那好，只需拿出证据来，我便相信！”说着，樊少杰竟把手掌伸到胡昌面前，目光中尽是挑衅。
胡昌一窒，顿时哑口无言，心里面明明知道这个账本是伪造的，却又拿不出真凭实据，天底下最窝火、最郁闷的事，莫过于此。
“好心计，好手段！”
沈兰心双拳紧握，强自压抑着心中的愤怒，银牙仿佛要咬碎一般：“樊少杰，难怪那么多的商家被你吞并，若论起阴险狡诈，恐怕天底下没几个人是你的对手！”
樊少杰闻言，竟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当自仰天大笑起来，眼中更是闪烁着丝丝莫名的狂热：“哼哼，这个计划，我整整准备了一年，这次，我一定要连皮带骨头，一口吞下沈家！到时候，整个苏州都是樊家的了，哈哈，沈敬亭都不是我的对手，何况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沈兰心左思右想，亦是无法找出其中的任何纰漏，若是就此妥协，恐怕今日而后，沈家将不复存在，若是抗争到底，却又是无计可寻，事到如今，沈兰心才切实体会到进退维谷的艰难，真是苦也！
这时候，樊少杰舔了舔嘴皮，终究露出了贪婪的本性：“沈小姐，若是沈家周转不开，我倒是可以先借给你们一些银子！不过这就要拿沈家的家宅和商铺来抵帐了！”
真是好狠呐！看来，樊少杰要一心置沈家于死地了！
樊少杰图穷匕见，已然把沈兰心逼到了绝地，一时间，沈兰心内心挣扎，竟是彷徨无助起来，樊少杰今番突然发难，着实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实在想不到，樊少杰竟会打沈家账本的主意。
“难道我要输了吗？”
“不，不行，我决不能输！我岂能把沈家近乎百年的基业，拱手送给樊家！”
虽然沈兰心满心决然，却也有些力不从心，刹那间，脸色不觉惨白了几分，胡昌见沈兰心脸色难看，满是苦恼的叹了口气，小声说道：“大小姐，要不我去请老爷过来吧？兴许他能有办法！”
眼下这般局势，沈兰心已无力支撑，也只好点头答应下来，但胡昌刚转身要走，沈兰心脑中突然灵光一现，竟是一把拽住胡昌，询问起来：“胡叔，今年的帐目，可有副本？”
“呃。。。没有！”
胡昌略微摇了摇头，叹气道：“为了便于查账，今年所有的帐目都只记在一个账本上，并没有其他副本！”
沈兰心闻言，不免有些失望，当自深吸了口气，说道：“胡叔，你去吧！”
胡昌点点头，便要离开，岂料刚走两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当即猛地一拍脑门，显得异常激动：“有，有！大小姐，老朽记起来了，还真是有一个副本！”
“哦，是么！在哪里？”
当下，沈兰心的心气瞬间提升了数倍，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抓到了浮萍一般。
胡昌徐徐说道：“另外一个副本，在杨霄那里！”
见沈兰心神情错愕，胡昌便把沈君浩当日考究杨霄的事情简略讲了出来，沈兰心听闻之后，释然之余，美目中自是异彩连连。
见沈兰心和胡昌两人嘀嘀咕咕，正窃窃私语着，樊少杰的目光闪烁不定，心中满是狐疑：“哼，整个计划天衣无缝，根本无纰漏可寻！与帐目相关的一切帐单，我已命吴兴全部烧毁，今天，老子就要让沈家吃一个大大的哑巴亏！”
“好，胡叔，快些把杨霄叫来！”
沈兰心急不可待的向胡昌嘱咐一句，由于事关重大，胡昌自不敢耽搁，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后，便折身朝内院急行而去。
当下，沈兰心徐徐回过头来，原先眼中的彷徨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无比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