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节 米兰的好莱坞
穿越西米奇和劳尔森的防守，攻破费奥里的大门，比赛的第一回合攻防，我就先拔头筹。
黄背心队眼看落后，攻势越来越猛，我们禁区里可热闹了，卡卡、舍甫琴科、因扎吉、里瓦尔多轮番轰炸，西多夫也会在禁区外突施冷箭。他们攻得凶，我们守得好，马尔蒂尼、内斯塔、迪达十八般武艺全都亮了出来。像这样的场面，放在任何大赛中都是难得的高水平过招，可惜这几天封闭训练，没有记者，没有球迷。我在前场像观众一样欣赏身后烽烟四起，等待着皮尔洛或者鲁伊科斯塔把球传出来打反击的机会。
黄背心队又一次进攻，卡卡禁区外起脚远射，迪达奋力扑出，因扎吉跟上补射，巴西门将反弹似地扑向另一边，又把球挡住。内斯塔赶上开出一脚，不光是解围，还冷静地传给了外围的皮尔洛。时机终于到了，皮尔洛向我送出长传，我转身往前跑位接球，然而眼前一片空旷，视野里没有一个后卫，只有费奥里远远地守在门前。塔索蒂的哨声随之响起，越位。就在皮尔洛出脚前，对方的后卫线集体压上，把我撂在他们身后――越位的位置上。另一名助理教练阿巴特专门在边线盯着，充当边裁的角色，一旦有越位的情况，他会举手示意塔索蒂。
比赛继续，一记直塞！鲁伊科斯塔的传球贴着地面，从西多夫和塞尔吉尼奥之间小小的缝隙中穿过，直指我的脚下。我伸脚停球，外脚背刚碰到皮球，嘀――哨声又响了，越位。我向两边看，西米奇、劳尔森、卡拉泽和潘卡罗全都在我身后。记得鲁伊科斯塔出脚时，我的视野边缘，西米奇曾迅速地向前压上一步，其他后卫同时跟着移动。西米奇协调着黄背心队的整条防线，用造越位的方法扼杀我们的反击。
我们没把握住的机会转眼就成为对手的杀招，卡卡终于以一记劲射攻破迪达的十指关，1－1平，上半场30分钟的比赛正好结束。
到场边喝水休息的时候，两队的人都聚在一起聊着比赛的琐碎细节。
“下半场不要再越位啦！”西米奇笑嘻嘻地对我说。
“造越位？……不可能总得手。”皮尔洛在一旁不以为意地说。
西米奇说：“嗯，有你和鲁伊在，我们得小心点，幸亏前面不是皮波，不然就麻烦了。”他说完看着我，我可不想争论这个话题，随便笑了笑。
“小保罗！”是因扎吉，他走过来说，“别让达里奥（达里奥.西米奇）再得意下去啦，你应该能做到吧？”
我没想到皮波会主动来鼓励我，连忙接话：“他说得没错，如果换作是你，他们就麻烦了。”
因扎吉没理会我的恭维，用两只手指在眼角比划着说：“眼睛只能看这么多，其他的就靠感觉了。”
“没错，”皮尔洛说，“你眼睛只管看我的传球，身边人有什么动向，你会有感觉的，不要刻意再去看。”
西米奇也都听到了，说：“这就上起课来了？看来下半场我们得变变花样。”
“害怕了。”皮尔洛说他们。
“害怕？我会认为小保罗随随便便听两句话就能进球吗？”
“那，一会儿你们呢，继续玩造越位，敢吗？”皮尔洛的语气如平时一样疲疲的，但这样的挑衅恰恰更有效。
“当我们也是‘笨蛋’啊？战术都跟敌人商量好了还踢什么？”西米奇说完转身去喝水了。
皮尔洛悄悄对我说：“等着吧，他们还会造越位的，因为只有这一招能对付你了，记住我和皮波说的话就好。”
“好的，给我传球吧，看我破他们。”我说。
下半场黄背心队的门将换成了萨尔蒂，博列洛换下里瓦尔多；我们这边巴班吉达和科斯塔库塔分别替下布罗基和马尔蒂尼。
内斯塔断下舍甫琴科的球，协防的科斯塔库塔往前传递，皮尔洛又拿球了。我盯着他的动作，眼睛的余光可以感应到对方整条后卫线整齐地排列在和我平行的一线上，随着我的进退集体移动。皮尔洛控着球，也在寻找时机。突然，我向后疾退两步，皮尔洛清楚地看见我回撤的动向，立刻起脚，我感觉到两边的西米奇和劳尔森风一般地压到我身后。我启动向前加速，接应球的落点，西米奇他们转身回追时已被我远远甩开。他们望着边线上的阿巴特伸手示意越位，阿巴特没有理会，我们这次反越位成功了！我接到球直面球门，萨尔蒂出击封堵，我脚尖一挑，皮球从他头顶上高高跃过，我随后从他身上跳过去，护着球一直落进球门，2－1。我跑回去和皮尔洛庆祝，我们俩不约而同地向对方伸出大拇指。中圈重新开球时，我看见因扎吉也冲我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比赛中，对方有意识地增加中场控制，西多夫和塞尔吉尼奥把更多精力投入到防守上，意图切断皮尔洛与我的联系。“小保罗！增大活动范围，多回中场拿球！”安切洛蒂在场边对我喊道。确实，这个时候只有缩短与中场的距离才能获得拿球机会，而且似乎安帅希望看到我更多的进攻方式。
我退到中场时才切身感受到对方进攻梯队给我们的压迫感，舍甫琴科、因扎吉、博列洛、卡卡、西多夫、塞尔吉尼奥，看上去每个人都可能随时奉上绝杀。我方的加图索、安布罗西尼和巴班吉达在中场拼命地压缩着他们的空间，卡福和科科两个边后卫被死死钉在后场，放弃助攻，和内斯塔、科斯塔库塔分别扼守着划定的防守区域，并随着对方攻击梯队的穿插有条理地跑动着。
如此压迫下，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卡卡突入禁区，横向扯动，迪达在门前跟着他移动着位置，不想卡卡突然扭过身子向反方向短传，球传到球门后点，舍甫琴科跟上射门。此时迪达被卡卡牵制在前点，鞭长莫及，然而就在舍瓦的劲射即将越过球门线的瞬间，一条长腿突然飞挡过来，球打在这条腿的内侧，弹了出去。是内斯塔，他在迪达暴露后点空当时就一直准备着补位。
安布罗西尼抢到球，刚想交给皮尔洛，看见他正被西多夫牢牢粘着，于是把球控住，观察周围。“给我！”我回到中场，在离安布罗西尼不远的地方要球。他没有迟疑，立刻把球传给我，我趁对方球员还没完全回防，迅速加速，带球向前冲。西米奇上来逼抢时，我已经把速度提起来了，他根本没机会绕到我的身前，只能在后面紧追。进了禁区，拖后的劳尔森挡在前面，我把速度降低，感觉西米奇就要扑上来，一个急停，西米奇没有刹住，冲到我前面，和劳尔森挤在一起。就这一秒钟，他俩互相干扰，还挡住了后面萨尔蒂的视线，我立即向右横带一大步，起脚便射，进了！3－1，我在这场训练赛中打进了第三球。
周四的训练赛就是这样，拥有队中除我之外所有攻击手的黄背心队1－3输给我们，我上演了帽子戏法。
赛后，安切洛蒂总结道：“很好，今天的训练赛很有意义。我们在某些比赛中一定会遇到孤注一掷的对手，那时我们需要一条稳健的防线、一两个精准的传球手、还有一个能把握机会的射手。”说到这儿，他看着我，我有点腼腆地低下头，回避他赞许的目光。安帅接着举了个例子：“去年世界杯，韩国人落后我们一球，到90分钟快结束时，希丁克换下他们最后一个后卫，那个叫洪的队长（洪明甫），场上是4个中场，6个前锋，好可怕！呵呵。结果我们的国家队没坚持住，被扳平了，更导致加时赛心态失衡，很遗憾地淘汰。那个时候的确有很多可恶的人为因素，但如果那支国家队有我们今天拥有的三样东西，一定不会输。”
是的，那是2002年6月18日，我永远不会忘记的日子，意大利在世界杯1/8决赛上被东道主韩国淘汰。那场比赛我是在广播学院的宿舍里看电视的，我们的进球被毫无道理地判为越位，我们的核心托蒂被莫名其妙地罚下。意大利被淘汰后，同学们纷纷把宿舍里的杂物点燃了往楼下扔，其中有些是像我这样的“意粉”，而更多的人只是想借机找点刺激。我没做什么过激的事，一个人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火场，不住地流泪。
在我们的米兰队，马尔蒂尼、科科和加图索是对韩国一役场上的当事人，因扎吉和内斯塔也在那届国家队中，听安切洛蒂提到那场比赛，都有所感触。而我呢，一直梦想再次遇到类似的绝境，成为力挽狂澜的球员。
训练结束，我特意走到因扎吉面前向他道谢，感谢他给我的指点。皮波说：“要不晚上一起去喝一杯吧。”这是他第二次约我喝酒，上一次是我刚和队友们认识，超级杯庆功宴的晚上，结果被艾莱娜很贤惠地推掉了。我正好想在首发问题敏感阶段和他增进友谊，于是很干脆地答应了。我们约好晚上九点半在好莱坞酒吧见面，他先行离开，我照例和皮尔洛加练任意球。
经常听队友们和艾莱娜提起，好莱坞是米兰一个著名的酒吧，很多名人会在那里出没，有体育明星、艺人、政要、富家公子，所以去那儿不需要刻意掩饰身份，他们对名人都习以为常了。
为了方便男人之间的交流，我没让艾莱娜一起去，晓之以理，她不情愿地答应了，但要我好自为之，回来汇报全过程。
我按照约定时间到了好莱坞，这是个门面很气派的酒吧，在一贯不喜欢大张店面的欧洲城市里显得极具档次。我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因扎吉开着路虎来了。
他把车交给服务生去停，走过来说：“嗨！挺早啊。”
“我也刚来，就你一个？”我问。
“晚点还有朋友。”他说着和我往里面走去。
因扎吉预定了二楼的一处四人席位，往下能看到一楼热闹的乐队区和舞池。音乐很吵，每一拍都像在胸口踩出个脚印似的，空气里弥漫着烟与酒混杂的气味，妖艳的灯光在黑暗饱和的空间里闪转出鬼魅般的影子。无数的人头挤在一起，不知疲倦地跳动着，仿佛有个类似骇客帝国的巨大母体在给他们持续供电。我之所以不喜欢去酒吧，因为这种地方集合了我最讨厌的三种感觉：黑暗、拥挤、吵闹。
我和皮波喝着酒，他说起的都是关于美女的话题，对球队的事情避而不谈，反而自爆了很多绯闻。如果我带着录音机，把他的这些自述卖给报社，肯定可以大赚一笔。没想到平时很阴郁，话很少的因扎吉在这种场合里会如此开放。原来球场能激活他的运动神经，使他成为灵气四射的前锋，而酒吧就能打开他的话匣子，使他变成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看着我吃惊的样子，他说得更带劲了，殊不知我目瞪口呆的表情只是因为我对他口中的那些名模都不认识，听起来摸不着头脑罢了。他还问我在意大利有没有女人，我说我和之前的翻译桑塔蕾丽在一起，他只当没听见，竟给我介绍起一个个名模来，真庆幸艾莱娜不在啊。
“对了！”他说，“咱们俱乐部也有个尤物，身材长相都不比她们差。只不过，那些名模冷艳的表情都是装出来的，而她才是真正的冰美人呢，很难相处，很难相处。”
“有吗？没见过啊。”我说。皮波神秘地笑了笑说：“平时当然见不着，等哪天你受伤了……”
说到这儿，他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来了？等你半天啦。老地方，上来吧。”挂了电话，他对我说：“有个朋友来了，你认识的。”
不久，只见一位个头很高，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上来，在我们桌前停住。我打量过去，结实的牛仔裤，敞开的衬衫里面是紧身的黑色T恤，透着胸肌的轮廓，方正的下颚充满意大利男子的雕塑感，遍布胡茬。那张脸，我再熟悉不过了。
“10天以后我们就要和国际比赛了，那时的圣西罗才是真正的米兰好莱坞呢。”因扎吉说，“每次赛前我都要和我这位好朋友聊聊，你们还用介绍吗？**？”\');
黄背心队眼看落后，攻势越来越猛，我们禁区里可热闹了，卡卡、舍甫琴科、因扎吉、里瓦尔多轮番轰炸，西多夫也会在禁区外突施冷箭。他们攻得凶，我们守得好，马尔蒂尼、内斯塔、迪达十八般武艺全都亮了出来。像这样的场面，放在任何大赛中都是难得的高水平过招，可惜这几天封闭训练，没有记者，没有球迷。我在前场像观众一样欣赏身后烽烟四起，等待着皮尔洛或者鲁伊科斯塔把球传出来打反击的机会。
黄背心队又一次进攻，卡卡禁区外起脚远射，迪达奋力扑出，因扎吉跟上补射，巴西门将反弹似地扑向另一边，又把球挡住。内斯塔赶上开出一脚，不光是解围，还冷静地传给了外围的皮尔洛。时机终于到了，皮尔洛向我送出长传，我转身往前跑位接球，然而眼前一片空旷，视野里没有一个后卫，只有费奥里远远地守在门前。塔索蒂的哨声随之响起，越位。就在皮尔洛出脚前，对方的后卫线集体压上，把我撂在他们身后――越位的位置上。另一名助理教练阿巴特专门在边线盯着，充当边裁的角色，一旦有越位的情况，他会举手示意塔索蒂。
比赛继续，一记直塞！鲁伊科斯塔的传球贴着地面，从西多夫和塞尔吉尼奥之间小小的缝隙中穿过，直指我的脚下。我伸脚停球，外脚背刚碰到皮球，嘀――哨声又响了，越位。我向两边看，西米奇、劳尔森、卡拉泽和潘卡罗全都在我身后。记得鲁伊科斯塔出脚时，我的视野边缘，西米奇曾迅速地向前压上一步，其他后卫同时跟着移动。西米奇协调着黄背心队的整条防线，用造越位的方法扼杀我们的反击。
我们没把握住的机会转眼就成为对手的杀招，卡卡终于以一记劲射攻破迪达的十指关，1－1平，上半场30分钟的比赛正好结束。
到场边喝水休息的时候，两队的人都聚在一起聊着比赛的琐碎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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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越位？……不可能总得手。”皮尔洛在一旁不以为意地说。
西米奇说：“嗯，有你和鲁伊在，我们得小心点，幸亏前面不是皮波，不然就麻烦了。”他说完看着我，我可不想争论这个话题，随便笑了笑。
“小保罗！”是因扎吉，他走过来说，“别让达里奥（达里奥.西米奇）再得意下去啦，你应该能做到吧？”
我没想到皮波会主动来鼓励我，连忙接话：“他说得没错，如果换作是你，他们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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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皮尔洛说，“你眼睛只管看我的传球，身边人有什么动向，你会有感觉的，不要刻意再去看。”
西米奇也都听到了，说：“这就上起课来了？看来下半场我们得变变花样。”
“害怕了。”皮尔洛说他们。
“害怕？我会认为小保罗随随便便听两句话就能进球吗？”
“那，一会儿你们呢，继续玩造越位，敢吗？”皮尔洛的语气如平时一样疲疲的，但这样的挑衅恰恰更有效。
“当我们也是‘笨蛋’啊？战术都跟敌人商量好了还踢什么？”西米奇说完转身去喝水了。
皮尔洛悄悄对我说：“等着吧，他们还会造越位的，因为只有这一招能对付你了，记住我和皮波说的话就好。”
“好的，给我传球吧，看我破他们。”我说。
下半场黄背心队的门将换成了萨尔蒂，博列洛换下里瓦尔多；我们这边巴班吉达和科斯塔库塔分别替下布罗基和马尔蒂尼。
内斯塔断下舍甫琴科的球，协防的科斯塔库塔往前传递，皮尔洛又拿球了。我盯着他的动作，眼睛的余光可以感应到对方整条后卫线整齐地排列在和我平行的一线上，随着我的进退集体移动。皮尔洛控着球，也在寻找时机。突然，我向后疾退两步，皮尔洛清楚地看见我回撤的动向，立刻起脚，我感觉到两边的西米奇和劳尔森风一般地压到我身后。我启动向前加速，接应球的落点，西米奇他们转身回追时已被我远远甩开。他们望着边线上的阿巴特伸手示意越位，阿巴特没有理会，我们这次反越位成功了！我接到球直面球门，萨尔蒂出击封堵，我脚尖一挑，皮球从他头顶上高高跃过，我随后从他身上跳过去，护着球一直落进球门，2－1。我跑回去和皮尔洛庆祝，我们俩不约而同地向对方伸出大拇指。中圈重新开球时，我看见因扎吉也冲我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比赛中，对方有意识地增加中场控制，西多夫和塞尔吉尼奥把更多精力投入到防守上，意图切断皮尔洛与我的联系。“小保罗！增大活动范围，多回中场拿球！”安切洛蒂在场边对我喊道。确实，这个时候只有缩短与中场的距离才能获得拿球机会，而且似乎安帅希望看到我更多的进攻方式。
我退到中场时才切身感受到对方进攻梯队给我们的压迫感，舍甫琴科、因扎吉、博列洛、卡卡、西多夫、塞尔吉尼奥，看上去每个人都可能随时奉上绝杀。我方的加图索、安布罗西尼和巴班吉达在中场拼命地压缩着他们的空间，卡福和科科两个边后卫被死死钉在后场，放弃助攻，和内斯塔、科斯塔库塔分别扼守着划定的防守区域，并随着对方攻击梯队的穿插有条理地跑动着。
如此压迫下，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卡卡突入禁区，横向扯动，迪达在门前跟着他移动着位置，不想卡卡突然扭过身子向反方向短传，球传到球门后点，舍甫琴科跟上射门。此时迪达被卡卡牵制在前点，鞭长莫及，然而就在舍瓦的劲射即将越过球门线的瞬间，一条长腿突然飞挡过来，球打在这条腿的内侧，弹了出去。是内斯塔，他在迪达暴露后点空当时就一直准备着补位。
安布罗西尼抢到球，刚想交给皮尔洛，看见他正被西多夫牢牢粘着，于是把球控住，观察周围。“给我！”我回到中场，在离安布罗西尼不远的地方要球。他没有迟疑，立刻把球传给我，我趁对方球员还没完全回防，迅速加速，带球向前冲。西米奇上来逼抢时，我已经把速度提起来了，他根本没机会绕到我的身前，只能在后面紧追。进了禁区，拖后的劳尔森挡在前面，我把速度降低，感觉西米奇就要扑上来，一个急停，西米奇没有刹住，冲到我前面，和劳尔森挤在一起。就这一秒钟，他俩互相干扰，还挡住了后面萨尔蒂的视线，我立即向右横带一大步，起脚便射，进了！3－1，我在这场训练赛中打进了第三球。
周四的训练赛就是这样，拥有队中除我之外所有攻击手的黄背心队1－3输给我们，我上演了帽子戏法。
赛后，安切洛蒂总结道：“很好，今天的训练赛很有意义。我们在某些比赛中一定会遇到孤注一掷的对手，那时我们需要一条稳健的防线、一两个精准的传球手、还有一个能把握机会的射手。”说到这儿，他看着我，我有点腼腆地低下头，回避他赞许的目光。安帅接着举了个例子：“去年世界杯，韩国人落后我们一球，到90分钟快结束时，希丁克换下他们最后一个后卫，那个叫洪的队长（洪明甫），场上是4个中场，6个前锋，好可怕！呵呵。结果我们的国家队没坚持住，被扳平了，更导致加时赛心态失衡，很遗憾地淘汰。那个时候的确有很多可恶的人为因素，但如果那支国家队有我们今天拥有的三样东西，一定不会输。”
是的，那是2002年6月18日，我永远不会忘记的日子，意大利在世界杯1/8决赛上被东道主韩国淘汰。那场比赛我是在广播学院的宿舍里看电视的，我们的进球被毫无道理地判为越位，我们的核心托蒂被莫名其妙地罚下。意大利被淘汰后，同学们纷纷把宿舍里的杂物点燃了往楼下扔，其中有些是像我这样的“意粉”，而更多的人只是想借机找点刺激。我没做什么过激的事，一个人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火场，不住地流泪。
在我们的米兰队，马尔蒂尼、科科和加图索是对韩国一役场上的当事人，因扎吉和内斯塔也在那届国家队中，听安切洛蒂提到那场比赛，都有所感触。而我呢，一直梦想再次遇到类似的绝境，成为力挽狂澜的球员。
训练结束，我特意走到因扎吉面前向他道谢，感谢他给我的指点。皮波说：“要不晚上一起去喝一杯吧。”这是他第二次约我喝酒，上一次是我刚和队友们认识，超级杯庆功宴的晚上，结果被艾莱娜很贤惠地推掉了。我正好想在首发问题敏感阶段和他增进友谊，于是很干脆地答应了。我们约好晚上九点半在好莱坞酒吧见面，他先行离开，我照例和皮尔洛加练任意球。
经常听队友们和艾莱娜提起，好莱坞是米兰一个著名的酒吧，很多名人会在那里出没，有体育明星、艺人、政要、富家公子，所以去那儿不需要刻意掩饰身份，他们对名人都习以为常了。
为了方便男人之间的交流，我没让艾莱娜一起去，晓之以理，她不情愿地答应了，但要我好自为之，回来汇报全过程。
我按照约定时间到了好莱坞，这是个门面很气派的酒吧，在一贯不喜欢大张店面的欧洲城市里显得极具档次。我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因扎吉开着路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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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刚来，就你一个？”我问。
“晚点还有朋友。”他说着和我往里面走去。
因扎吉预定了二楼的一处四人席位，往下能看到一楼热闹的乐队区和舞池。音乐很吵，每一拍都像在胸口踩出个脚印似的，空气里弥漫着烟与酒混杂的气味，妖艳的灯光在黑暗饱和的空间里闪转出鬼魅般的影子。无数的人头挤在一起，不知疲倦地跳动着，仿佛有个类似骇客帝国的巨大母体在给他们持续供电。我之所以不喜欢去酒吧，因为这种地方集合了我最讨厌的三种感觉：黑暗、拥挤、吵闹。
我和皮波喝着酒，他说起的都是关于美女的话题，对球队的事情避而不谈，反而自爆了很多绯闻。如果我带着录音机，把他的这些自述卖给报社，肯定可以大赚一笔。没想到平时很阴郁，话很少的因扎吉在这种场合里会如此开放。原来球场能激活他的运动神经，使他成为灵气四射的前锋，而酒吧就能打开他的话匣子，使他变成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看着我吃惊的样子，他说得更带劲了，殊不知我目瞪口呆的表情只是因为我对他口中的那些名模都不认识，听起来摸不着头脑罢了。他还问我在意大利有没有女人，我说我和之前的翻译桑塔蕾丽在一起，他只当没听见，竟给我介绍起一个个名模来，真庆幸艾莱娜不在啊。
“对了！”他说，“咱们俱乐部也有个尤物，身材长相都不比她们差。只不过，那些名模冷艳的表情都是装出来的，而她才是真正的冰美人呢，很难相处，很难相处。”
“有吗？没见过啊。”我说。皮波神秘地笑了笑说：“平时当然见不着，等哪天你受伤了……”
说到这儿，他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来了？等你半天啦。老地方，上来吧。”挂了电话，他对我说：“有个朋友来了，你认识的。”
不久，只见一位个头很高，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上来，在我们桌前停住。我打量过去，结实的牛仔裤，敞开的衬衫里面是紧身的黑色T恤，透着胸肌的轮廓，方正的下颚充满意大利男子的雕塑感，遍布胡茬。那张脸，我再熟悉不过了。
“10天以后我们就要和国际比赛了，那时的圣西罗才是真正的米兰好莱坞呢。”因扎吉说，“每次赛前我都要和我这位好朋友聊聊，你们还用介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