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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傻瓜谢幕了 第一百一十八回 智取鸣海城

    鸣海城被围三日,敌军一万人却不出重兵攻打,一时间城中三位大将神原康政,酒井忠次,井伊直政都有些慌乱了,一是不知道鬼才阿倍秀明玩的什么把戏,二是担心离开防地日久,被敌人偷袭了后方,这样三人天天愁眉苦脸,几番给德川家康写信催促定计,德川家康因为阿部定秀大军出远江,山下政虎大军盘踞骏河而不敢贸然发兵决战三河,只好让三人见机行事,好好守住三处要害。

    到了第四日清晨,田中旭一,天野正定,井伊仁礼又各带五百人来放空枪,如果天气不好,火药无法使用,就稀稀拉拉的射几支箭上来,还是不痛不痒的,看到这情况,井伊直政再也坐不住了,他对神原康政说道,“既然大人这里已无险情,我请大人放我返回大高城,我这里三千新赤备已经折损将近三成,实在无力虚耗,不如返回整顿,另外酒井大人桶狭间还有千把精兵,我大高城却只有一百老弱,实在境遇不同,非我怕死要走,请大人体谅我的难处!”神原康政和井伊直政从不对付,也不喜欢他在此,就要答应,可酒井忠次劝道,“我听闻孟昭德征兵乃是兵农分离,农民便闲暇时候也不从军,所以他虽坐拥三国百万石之地,拥兵却不过三万多,除去守卫国土一万,另山下政虎和阿部定秀各带走一万,孟昭德这里顶多一万余人,现在孟昭德本军在清州城,另一万在鸣海城外,哪里还有闲暇攻打他处,我们不如就和主上对抗秀吉一般行事,拖住他正面,待其虚耗军粮,粮道铿长无法补给后自然退去,现在三军同守一城,并未有失,可城外变化莫测,阿倍秀明又不是善主,若贸然行动,反而遭受损失当如何?”

    井伊直政虽和神原康政不妥,但对家中酒井忠次的名望,本多正信的智谋,本多忠胜的武勇还是欣赏的,现在其中一人既然开口,自己就不好多说什么了,只能敷衍道那就再看看吧。三人刚商议定,突然一个侍大将闯入御殿,向前冲了几步摔倒,还来不及爬起来就喊道,“不好了,三位大人,那阿倍秀明果然是缓兵之计,他派部下还是照样子攻城,可是偷偷的派了一支骑兵去取大高城了,我部下一名士卒往城南平日没人攻城的地方解手,偶然发现的!”井伊直政一听这还了得,噌就站起身来,嚷嚷道,“看吧!看吧!我说他阿倍秀明为何一万大军在此,偏偏只用一千多人攻城,就是为了麻痹咱们,让咱们只守正面,忽视了南面的岗哨,他好偷渡过去,打我大高城,我大高城只有一百多老弱,怎么守!”

    神原康政听罢气愤不语,酒井忠次忙起身劝道,“直政且宽心,既然部下来报,那必是走未走远,不如你现在点兵去追,还来得及,若是杀不出城去,我就和你一同引兵,直扑孟军大营,多少能挽回损失!”井伊直政听罢没答忠次,而是狠狠的瞪了神原康政一眼,好像若非他无能守不住鸣海城,自己的大高城也不会落入如此险境。三人沉默片刻后,井伊直政大声喊道,“不必!他不过一千五百人攻打鸣海,我两千赤备还能冲不出去么,我料阿倍秀明自以为得计,肯定不知道我们偶然发现了他派兵大高城,我就从后偷袭,一定能胜!”说罢提刀离去,竟然和酒井忠次,神原康政道别都没有道一声。

    井伊直政直出城内兵部,披挂上马,点起两千一百七十名赤备,一个不留尽数带走,打开鸣海城南门就冲了出去。此时浅井直政已经带兵前来增援,和三位大人说了阿倍秀明之计,三人便照旧攻打正面西门,还是放着南门不管,这样井伊直政一路未遇抵挡,就杀出了鸣海城范围。出了城之后,井伊直政归心似箭,他自领大军前列,两千余新赤备马不停蹄上了九子道就往大高城赶去。

    骑兵行了一时半刻后,已经抵达了大高城外一里处滚土坡,井伊直政侧耳倾听,城下没有喧嚣没有炮火声,知道是敌兵未到,这才松了口气,对部下说道,“若城池已破,此时必定有难民出城,城内也肯定喧哗一片,可你们听四周,是静悄悄的,这就说明敌军未到,想那阿倍秀明自以为会用兵,却不知道选了个什么大将,怎么先我而行反而后到!你我速速进城设防,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话音刚落,突然嗖嗖两声竹哨(日本乃金属贫乏国,都是用本国的白银和黄金换取天朝的铁,铜,煤炭等物资,所以行军用号都是竹子或者响炮,竟然铜锣都没有)响,一支人马从前方滚土坡后杀出,领军一员大将银盔银甲,手持烂银枪,座下雪白玉鬃马,肩披滚绒银丝袍,威风凛凛,开口喝道,“怎么几日不见还是一副毛躁的样子,井伊大人,你上了我家军师当了,还认得我么!”井伊直政后背隐隐作痛,哪能不认识,手挥太刀吼道,“小贼,你当日伤我,今日就要报仇!”说罢催动新赤备,齐齐向浅井辉政冲了过来。

    浅井辉政见状不慌不忙,手中长枪一摆,身后三千孟家新赤备搭弓拉箭,嘭的一声,三千支弓箭扑天盖地的射了出去,箭雨之中无数德川骑兵中箭栽倒,前排马再绊倒了后排马,一轮箭过后,井伊直政的骑兵方阵缩水了一大块,眼见对方阵型散了,浅井辉政一夹座下马,舞枪就冲了上去,背后三千孟家骑兵也把弓箭收入座侧弓箭囊中,抽出太刀或长枪,一路奔袭而来。

    两军都是骑兵,转瞬就冲到了一处,马匹和马匹擦肩而过,黑色和红色立时交融在一起,五千多骑兵拼杀砍伐,混战不知昏天黑地。这样厮杀了将近一时左右,长途奔袭回来的德川骑兵就有些吃不消了,本身数量就在劣势,质量又不如孟家身经百战之辈,大将井伊直政比浅井辉政用兵好些,可苦于被浅井辉政紧紧缠住,无暇指挥,如此只能一阵败一阵,且打且退,最后从滚土坡撤到九子道上,沿途撇下尽是德川氏兵卒的尸体。眼看这样自己的新赤备有拼光的危险,井伊直政只好服软了,他先尽力摆脱了浅井辉政的纠缠,而后掏出竹哨,一路吹一路后撤,耳听信号,德川氏骑兵也纷纷后撤不敢恋战,最后越撤越远,双方都用弓箭开始对射,可德川氏骑兵根基浅薄,马上功夫尚未成型,孟军的骑兵却是从上到下,都是一流的骑射好手,不论弓弩还是铁炮,个顶个的有百发百中之能,如此近战损了一批,远射更是死的只多不少,井伊直政眼见不能抵敌,只好长叹一声,吹响竹哨,大军狼狈退去。

    井伊直政退去后,浅井辉政并不追击,而是取出军师的锦囊观瞧,只见其中写道,“德川氏一败,汝当速速解决大高城残敌,做出守城整备之相,引城下流民去往鸣海城报信,而后出骑兵走小路返回鸣海城下埋伏,夜间一旦城内守军出城,便轻取鸣海!”浅井辉政读罢把锦囊收起,连呼妙计,于是反身带兵攻城,三千孟家新赤备面前,大高城一百多老弱怎能匹敌,一个冲锋正面木门便告失守,大高城只有里外两层,外丸丢失,本丸不过前后左右五十步而已,亦不能抵挡,于是开城献降,浅井辉政便带兵进城,大肆宣扬要在此驻防,若城下百姓不愿归顺孟家,可自往鸣海城或冈崎城而去。果然一批百姓得了告示,就举家搬迁去往冈崎城,还有一批忠义之士不忍本家沦陷,虽说要去冈崎城,却往鸣海城报信去了。

    井伊直政大军败走,路上又被铃木重朝的伏兵冲了一次,新赤备折损超过六成,自己也中了一枪,打在腹部,连日来的气闷和伤病让这位年轻高傲的将领郁闷难平,一口鲜血哇的吐了出来,部下本来看对方是步兵和铁炮手,还想勉励一战,但主将如此堪堪危命,就都不敢恋战,任由对方在后面远远的跟着,自己护着主将拼命的往鸣海城赶去。

    败军赶回鸣海城城下后,正在攻城的田中旭一等人便迎了上来,浅井直政忙拆开锦囊,只见里面写道,“井伊直政必败,大军无心战,许其入城,尔等当攻城不利,重燃德川军之斗志,我则后可设法图之。”读罢后,浅井直政将锦囊传阅三位大人,田中旭一看罢后恨恨的说道,“军师好偏心!你看这井伊直政的狼狈模样,肯定是吃了大败,估计大高城都让辉政那小子拿下了,明明你我几人也可一鼓作气拿下鸣海城,偏偏军师要故弄玄虚,不让攻城,好吧,看他明日傍晚拿不下鸣海城再怎么说!”说罢田中旭一一赌气,收兵固守退路,死活也不攻城了。

    天野正定和井伊仁礼见状无法,只好自己带兵攻城,攻了一阵后,浅井直政接应铃木重朝大军也到了,四人合力又攻了一阵,也是德川氏确实善守,酒井忠次打开南门放入井伊直政败兵后,便把守军分布开来,防的滴水不漏,虽说孟军留了三分力气,可这阵势说不定真的十分力气也难攻下。城外四千人攻了一阵后,眼看天将放黑,便收兵离去,临了还不忘开了几炮,轰掉了鸣海城上的几处铁炮橹。

    大军退回营盘后,浅井直政向阿倍秀明讲了田中旭一的不满和桀骜,阿倍秀明笑笑道,“此蛮将也,有话直说倒好过有话不说的,不必担心。”浅井直政年轻,也不知军师话中含义,只好悻悻退下。

    鸣海城德川军击败孟家的进攻后,疲惫不堪的神原康政和酒井忠次才卸下盔甲,去往二之丸侧殿看望伤重的井伊直政,三人对坐半晌无语,最后还是神原康政叹口气道,“如今我等据守此城数日,寸功未见,反而折损大量兵马,那阿倍秀明看似统军无能,却每每能得胜而归,主上让咱们驻守此地一月,或待孟军粮尽,或待他从远江和骏河打开缺口,当初你我信心满满,现在却看起来难做到了,直政伤重不能参战,酒井大人可有转机之法?”酒井忠次略一思索后答道,“实不相瞒,日间城上之时,我也曾几番思索阿倍秀明,在我看来,此人用兵不错,可并非高明,比如他设伏大高城,三路人马都未曾全歼直政的新赤备,可见其人百密一疏,另外他和部下之间一定不和,不然为何直政败归,他的部下却还是不尽心攻城,若照白日的状态,我军正是涣散疲惫之时,若全力进攻当有五成胜算,现在他们攻而不下,我们只需休整一夜,明日守城又有八成把握,此人不懂战场瞬息万变的道理,可见并非坊间所传一等一的帅才啊。”

    神原康政略感安慰的说道,“如此酒井大人看透了这位村野鄙汉了,不知有否转机之法?”酒井忠次点点头道,“我有上中下三策。”神原康政忙让酒井忠次快讲,酒井忠次于是说道,“这下策么,便是整备军容,加固城池,一直固守下去,任他百般挑战,我们再不出击,一月后自见分晓。”神原康政摇摇头道,“不可,当初主上让守一个月,是给足了一万三千人马,现在呢,只剩下八千多人,若是守足一月,也脱不了损兵折将之罪,就算主上不罚,日后也要被同殿大人们耻笑,而且固守一月,若一月后东面没有转机,难道再守一月,八千人要守到何时,还不是战一日少几人,最后要耗光么!”酒井忠次估计也是这样考虑,才把此计说成下策,待神原康政否定后,他便说道,“中策么,则是照猫画虎,阿倍秀明懂得围点打援,我便也引一支军马去攻大高城,阿倍秀明若不救,则大高城必失,浅井辉政乃是孟昭德宠臣惠隐院的弟子,他若有失,难保孟昭德不会撤下阿倍秀明,临阵换帅,军心必乱,他若去救,神原大人则可背后偷袭孟军大营,阿倍秀明带兵少则救援不得,带多了则正好偷袭。”神原康政这次想了良久,最后还是艰难的拒绝道,“虽然看似有机可乘,但实则变数极大,若阿倍秀明不取大高城来攻鸣海城当如何,孟昭德乃世之枭雄,若单单失去一员猛将则必罚阿倍秀明,可一员大将换一处要害,我看他也不会处罚阿倍秀明的,到时候酒井大人你不也和阿倍秀明一般么,若带兵少了则攻城不利,若带兵多了则本城空虚,如此变数之事实难从命啊!”

    酒井忠次只好说道,“那便是上策,此计必然有效,可效果多少,我亦不知。”神原康政笑道,“总好过坐以待毙,能胜一阵,也算有个交代。”酒井忠次点点头道,“那好,上策便是神原大人现在传令全城造饭,动火通明,实则出全城兵马夜袭孟军大营,现在孟军大营中,骑兵已经尽数去了大高城,浅井辉政正在整饬城防,本营中铁炮和大筒夜晚无法施展,步兵则日间刚战过一阵,疲惫不堪,我们全力出击,虽不知能否一举歼灭所有孟军,擒获阿倍秀明,可获胜是一定的,除非孟军中诸位大将临阵应变厉害,那许不会全盘溃散。”神原康政双手相对一击道,“如此甚好!果然是上策,便如此吧,我三河兵勇也非等闲,我看定能击溃孟军,另外酒井大人说了,孟军上下不和,日间攻城建功都不知道协同出力,现在仓促防守,还不是各顾各的,好好好,就是如此,我们尽早行动吧!”

    两人议定之后,便安排井伊直政休息,全城搭起锅灶造饭,八千多人取能战之士分两路,一人领四千,出城北门和南门往孟军大营偷去,城中只留了一百多老弱镇守。两人杀出鸣海平原后,往前走了两里多地,一路四下无人,月高风清,再有两里多便是孟军大营,又行了半刻后,道路越发狭窄,乃是当初阿倍秀明安营之时所选的天然屏障,缓冲之地,神原康政和酒井忠次走在大军最前方,一看此地后,神原康政便笑着对酒井忠次说道,“果然那阿倍秀明不会用兵,若是此地放一前哨,多少能阻滞我军,也好给本营信号,现在呢,此地空无一人,该着阿倍秀明兵败了!”

    话音刚落,突然前方黑漆漆处一人冷笑道,“怕是说的你自己吧,德川的贼子,中了我家军师计了!”神原康政和酒井忠次听罢大惊失色,尚未开口问话,那黑暗处已经一支部队冲出,领头一位大将头顶三日月前立盔,手持斩马刀,背后兵卒各个平举铁炮,神原康政和酒井忠次一见便知,是田中旭一到了。

    两人正疑惑深夜难见对面人形的情况下铁炮如何射击,突然大队两侧密林中火光冲天,原来近侧埋伏了上百夫役,早就备好了火把火油,现在田中旭一杀出,他们便间隔一町一人,把火把统统扔到了德川军中,这些小火不足以烧伤德川步卒,可却能照亮,霎时间狭道之内亮如白昼,原来是地面也涂抹了少量的火油。待能视物之后,田中旭一背后步卒便开始射击,一排铁炮射过,后面便又有一排补上,如此轮番反复,实行三段射击法,子弹漫天不停歇的飞向德川步卒,德川军左右两翼又有敌人,前面亦是敌人,也不知是进是退,一时间慌乱,竟被撂倒了上百人之多。

    酒井忠次和神原康政在队伍的最前方,首当其冲中弹,好在都是射杀座马,人无大碍。落地之后,二人眼见对方有了防备,便抽出战刀,指挥部队快速撤出狭道,展开阵型好步步后撤。田中旭一眼见二人指挥,似乎无动于衷,又或给老同僚留着面子,虽然射击不停,可并不催动步兵追杀,这样两军距离越来越远,最后铁炮杀伤距离已经够不到德川军,田中旭一便下令停止射击,全军驻守原地待命。

    德川军退出狭道之后,神原康政拉住酒井忠次问道,“如今阿倍秀明早早设伏,夜袭是不行了,好在这宽阔地上他并无伏兵,你说,我们咱们办?”酒井忠次喘了口气后幽幽道,“前方狭道易守难攻,倒是给我提醒了,我们坐镇鸣海城,后有桶狭间,乃是冈崎城命脉,亦不容有失,不如你速回城,我则去夜袭大高城,现在孟军主力皆在此设防,大高城一定没防备,阿倍秀明是人非鬼,算不到我兵败后不回城反而能再战,如此败一阵胜一阵,总算扯平!”神原康政想想后道,“既然如此,那酒井大人万事小心!”说罢二人分兵而去。

    神原康政带兵赶回鸣海城,一路丢盔弃甲,许多士卒对抵抗孟军都感失望,三河兵勇虽然彪悍天下第一,可顾忌孟昭德的威名,和他往日在三河的恩德,也渐渐有了惰意,于是纷纷散去,到得城下之后,四千人只剩三千不到,神原康政虽见了,却也无力阻止,只好扯开嗓子喊道,“城上开门,神原康政回来了!”话音刚落,城头竖起无数火把,火光中一人缓步走出,手持长枪站立,开口说道,“神原大人,浅井辉政在此等候多时了,我家军师已经命我取了鸣海城,看在往日份上,何不与我一起去往清州城拜见主上,我家主上挂念几位大人,日夜都盼见面啊!”

    神原康政闻言好似五雷轰顶一般,哎呦大叫一声,栽倒过去。身边部将见了,赶紧扶起神原康政,好一阵才给他救起,神原康政欲哭无泪,顿足捶胸道,“完了!完了!鸣海城一失,我亦丢了武士颜面,只有一死报效主上!”部将听罢劝道,“大人何必灰心,现在三千将士在此,还要大人指挥,大人万万不可轻言赴死,不如转道桶狭间,驻守那里待援!”神原康政只好同意,于是强打精神,带队绕过鸣海城,直奔桶狭间而去。

    大军走出鸣海城尚未有百町,突然远处杀出一支人马,虽然各个穿着德川服饰,却强弓硬弩严阵以待,神原康政忙喊道,“莫要妄动,我乃本家家老神原康政是也,这是谁的部队!”远处一人步行持刀,走出军阵答道,“吾乃孟家大将天野正定是也!我家军师命我换了你鸣海城衣装,骗开了桶狭间砦门,现在桶狭间已经归了我孟家,你那酒井忠平,酒井家次二将已经落荒而逃,回冈崎城找德川家康去了!军师有命,神原大人和酒井大人与主上乃是故交,望恳切挽留,一同去拜见我家主上!”

    神原康政一听桶狭间都丢了,顿时心灰意冷,愣住半晌后突然挥刀自刎,好在身边部将眼明手快,及时拦下,不然一代名将必身死无名之地。神原康政一边挣脱部将,一边吼道,“你们还是不是我神原氏的家将,为何如此贪生怕死,阻我一死尽忠,难道要真的投降孟昭德么!”部将闻言纷纷跪倒哭诉道,“大人未听忍一时之辱,图东山再起的话么,现在大人非一人一命,而是一人三千命,若大人自刎,这三千步卒和他们的妻小如何,就算孟昭德不追究,将来主君大人也要追究的,不如委身一时,劝说孟昭德大人和主君罢兵言和!其实两军交战以来各有输赢,实在为的都是秀吉那个小人,若有一人说动孟大人,岂不是百姓之福,也是大人之功劳啊!就请大人忍耐一时吧!”

    神原康政如此一想,这孟昭德和自己自幼相识,知道他胸怀大志却非诡诈之辈,从来口上心里都把百姓放在第一位,若是自己劝他罢兵言和,说不定孟昭德顾忌近月来死去的无数百姓和将士,真会同意,那时候本家危机立解,岂不功德一件!于是神原康政抛下太刀,命全军投降,天野正定先派一支部队收缴了所有武器,方才放心的走出暗处,大军一支押送神原康政部返回鸣海城,一支镇守桶狭间。

    大军回到鸣海城后,此时阿倍秀明的本军也已抵达,另外铃木重朝和井伊仁礼也带酒井忠次和他的一支军马返回,原来也是中了埋伏,阿倍秀明早料到此番乃是德川军困兽犹斗,不会一触即溃,夜袭不成定会转攻大高城,求不胜不败,所以特地堵塞了九子道,用火油困住了酒井忠次,逼他投降。到了城里后,阿倍秀明连夜带人安民,并把酒井忠次,神原康政,受伤的井伊直政,同来的酒井重忠,酒井清康好生安置,鸣海城乃是尾张和三河的边境城池,隶属尾张境内,所以对德川军无甚好感,对孟昭德的大名倒是佩服的紧,于是无有抵抗,半日便安抚妥当。

    前线战事稳定后,阿倍秀明便写书给孟昭德报告,孟昭德得知桶狭间顿开后,立刻辞别了蒲生氏乡和织田信雄,带大军离开清州城城下町直奔鸣海城而来。到了1581年(天正九年)7月1日,全军一万六千人于鸣海城集结,随时能包围冈崎城,眼看德川氏末日将近。

    有鉴于形势危急,可德川家康还是派兵固守骏府城和远江国,自己则龟缩在冈崎城不动,孟昭德便也不急,一面写信给羽柴秀吉汇报战况,一面接见酒井忠次和神原康政两位大人,虽言语和气,却只字不提战事,只要两人一有意思,孟昭德就马上岔开话题,这样连续三五日,一日三餐都在一起,可两人心中的要求孟昭德罢兵言和,恢复两家友谊的话一直也没说出来。

    7月9日,羽柴秀吉的回信抵达鸣海城,孟昭德忙召集阿倍秀明,惠隐院,孟宪文,藤堂高虎,田中旭一,铃木重秀等人议事,堂上孟昭德展开回信,只见其中就写着几句话,“甚好,甚慰,大胜可盼,莫轻进,功亏一篑。”孟昭德读罢后,笑着环视众家臣,最后问道孟宪文,“宪文,你从高虎门下亦有时日了,不知道学得几分,秀吉的意思是什么,你看出来了么?”孟宪文忙伏低身子,战战兢兢的答道,“孩儿愚钝,师父之才未曾学得一分,莫非是秀吉大人叮嘱父上莫要最后疏漏,大好局面付之东流。”孟昭德看了看爱子,叹了口气,心想都怪自己多年来征战在外,几个孩子没一个是自己带大的,疏于管教,虽然都有师父,可各个都是留守文臣,学不得兵法和眼界,就这一个嫡长子交给了文武双全的藤堂高虎,却也不长进,自己百年之后,孟家真不知何去何从。沉思片刻后,孟昭德怒道,“若是如此,何须一封信呢,我和秀吉相知多年,他不懂我的用兵么,我何时大意过,尤其是面对师兄这只老狐狸。你这都猜错,平时都干什么了!”

    一见孟昭德发火,孟宪文和师父藤堂高虎同时扑倒在地,匍匐着向前认错讨饶,孟昭德无奈的摇了摇头,追问孟宪文道,“你再猜猜,为何秀吉让我小心,不要轻易进兵,还有,大胜可盼究竟是什么意思!”孟宪文此时彻底慌了,他平日最好儒家和文道,对兵法莫说嗤之以鼻,就是舞刀弄枪都不喜欢,一时间哪能有什么见解,只好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最后藤堂高虎实在忍不住了,他痛哭流涕道,“主上!主上!都是属下无能,教导不好大公子,让主上您生气了。请主上开恩,让属下代答,若是答中之后,属下别无所求,就请主上免去处罚大公子,为他另择一名师吧!”孟昭德近来着力提拔孟宪文,可偏偏军功方面他进步甚慢,如今大将面前又丢尽颜面,将来怎么能镇服全军,心中正火,藤堂高虎一哭,心中更是烦闷,于是提高声调呵斥道,“好好好!你说!你说不出你也一起处罚!”

    藤堂高虎忙止住哭声大声答道,“此信虽然只有短短几句,可也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是前半段,秀吉说大胜可盼,所谓可盼者乃是德川家康臣服与他,因为本家和德川家开战,是事先昭告天下的,乃是为了收回天皇恩赐的三河国,并非恶意征讨,所以就算拿下三河也只是收回而已,并非胜利,若拿不下三河,乃是德川家康抗旨,名分上我们只是暂时收不回,亦无战败一说,所以秀吉用了胜这个字,就是暗示主上,他的最终目的是逼家康臣服,并非坐视我们占领三河,所以若家康不投降,而我们占据了三河,他便不能胜,他若不能胜,我们便也不能坐稳三河。第二层意思是后半段,秀吉说莫轻进,功亏一篑,反之言,若我们进到了冈崎城,则功亏一篑了,按说我们拿下冈崎,横扫三河是达成目的,何来功亏一篑呢,这便是秀吉告诉我们,他逼迫家康臣服的目的功亏一篑了,再看字意理解,就是为了防止功亏一篑,我们便不能再进了,此时该是他运用权谋逼迫家康的时候了,我们需要给他时间,不然就要撕破脸,所以秀吉此封信虽短,却字字珠玑,充满挑衅之意,他之所以没有明言,可能是估计和大人的私交,不愿两家难堪。”

    藤堂高虎分析的头头是道,不愧文武双全,家中能担重任之辈,孟昭德看着他说,慢慢冷静下来,且一想如此人才能为自己的儿子承担罪责,可见孟宪文虽然武艺不行,兵法不通,却有独特的驭人之术,将来把家事传给孟宪文,有藤堂高虎忠心辅佐,亦不会有今川氏,上杉氏,武田氏那样的惨剧,于是孟昭德的口气便温和了许多,“嗯,教导之事非高虎强项,这行军布阵,分析时局却总不让我失望,一件事是一件事,我不会因为高虎不会教人就迁怒于你,好了,你还做宪文的老师吧,多多少少的,宪文能学到一点也好。”藤堂高虎见孟昭德转怒为喜,忙伏倒在地,磕头不止道,“多谢主上宽恕!多谢主上宽恕!属下万死不辞,忠心守卫大公子,为主上,为大公子,为孟家万死不辞!”

    孟昭德挥挥手,让二人坐回原位,接着问道,“现在骏河一隅已经拿下,冈崎城也近在眼前,远江一路还没有消息,不过本多忠胜该不是定秀的对手,我们若不理秀吉,一口气吞并德川氏,则坐拥关东六国,与秀吉平分天下如何!”此语一出,满座皆感振奋,众将纷纷称好,可只有军师阿倍秀明不出一声,面沉似水,孟昭德见状笑道,“我不过试探一二,并无深思熟虑,现在诸位皆有此意,不知先生为何独自苦闷?”阿倍秀明叹口气道,“管领大人,若拿下东海道,联合甲府和越后的土地,本家兵马一路出关东覆灭北条氏,一路出陆奥降伏东北,最后再决战秀吉,定鼎天下。这是随便说说都会说的,可若做起来则无异于登天了,先说眼前德川氏,从名分上德川氏乃三河旧主,十成十百姓心向家康,现在有天皇诏令,本家和德川氏可五五分,但远江和骏河就不同了,本家和德川氏都非旧主,亦无名分,不过家康有十余年苦心经营的民心,我们却没有,现在上野国有长野长行大人代为安抚,北信浓有真田大人,甲斐和南信浓虽然表面上安定,其实内里亦有暗流,本家施政已经不易,若是拿下东海三国又如何,爆发一揆众便是得不偿失,一分军粮一分财帛都收不到,反而要牵制大量生源压制各地,到时候秀吉一出兵,如何抵御?他挑拨本家和德川氏作战,不外乎是要一统天下,方法是家康和管领大人臣服他,还是他剿灭两家收取土地,结果一样,他便不在乎过程了。可是管领大人,我们要在乎过程,因为秀吉一统天下的步伐已经不可挡,所以我们只能暂时自保,维持住固有的土地,尽量的争取多的土地和人口,如果秀吉不赏赐,就不要贪多,信长公当年的教训,管领大人忘了么!”

    孟昭德听罢站起身来,对着阿倍秀明深深的鞠了一躬答道,“先生所言,一句亦不敢忘,昭德身为大名,却有失言之处,多亏先生指教,日后亦请先生不忘今日之事,时时在昭德身边提点,我孟家安定和兴旺,就拜托先生了!”阿倍秀明闻言忙起身回礼道,“管领大人从谏如流,礼贤下士,乃是我等为臣之福,秀明一介粗鄙,不敢狂悖,只尽心尽力,抛却一腔热血,为主上效命终生!”孟昭德颇有感触,一时间眼眶湿润了,堂下众将也多有垂泪者,或多赞服庆幸,最后孟昭德顿声说道,“如此大军分驻大高城,鸣海城,桶狭间三处,待秀吉的使者往冈崎城交涉,早日议和纳降,早日班师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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