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3
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和煦的光亮暖洋洋地贴在窗玻璃上，渐渐地舔去上面的霜花，院子草坪的霜冻开始融化开来，草茎上的霜雾凝聚成窜窜珍珠，垂涎欲滴，天地开始明亮清晰起来。
于子闻换好衣服，倚立窗前，观赏着外面清凉的世界思想却迷蒙起来。值了一夜的班，本应该高高兴兴的回去，喜欢做些什么做什么，可为什么有家不愿回呢？兴许李好昨天晚上也值班呢？如果是这样，李好肯定在家里又是积极表现一番，弄一桌丰盛的他最得口的菜肴来共同分享一起消受它想象的美好时光。他觉得很是不自在，不舒服，因为相对无言默默语，心里特别别扭感觉不舒服，心里赌得慌，浑身不得劲儿，总之没有疏坦的地方。虽然李好近来的表现越来越无可挑剔，正因为如此，他却越来越想躲着她，心里才会好受些。对于现在的家庭来说，李好做到了一位妻子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他无言以对。表面看起来的家庭融融和和，外人也察觉不到他们夫妻俩情感方面有任何的什么破绽，其时一条看不见的鸿沟正在生活表象的背后加深拓宽，一时难以用情感的交流填平。从前家庭生活的事情，甚至一些鸡毛蒜皮繁琐事，都是他主动所为，心甘情愿的付出，主动承担起来。只要妻子快活高兴他都在所不辞。他乐意，愉悦，他快活，他心满意足。可得到的竟会是什么……看来过分的溺爱只能助长女人的狂妄自大和忘乎所以，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胆敢触动男人尊严的底线，真使人愤愤然。现在可好，他再也懒得打理这些家庭琐事了，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家庭失去了往日发自内心的欢歌笑语，他甚至觉得李好在家里的举止言谈一笑一颦都是在暗暗地耻笑和戏谑他，仿佛是在侮辱他的人格似的，让人受不了。
于子闻不由得自言自语：“咱惹不起还躲得起吧！”然而逃避也摆脱不了一种无形的烦恼，脑海中总有一些处劝的声音在缭绕……
院长说：“李好这孩子总之品行跑不了大格，本质是好的。”
岳父说：“咱们叫爷们，得撑得住家，两口子过日子不容易，有时候难得糊涂，能舍即得，人无完人，得准许人家犯错误，改了就好，改正了就是好孩子。”
岳母说：“好女婿，我跪下来，求你原谅她吧！”
父亲说：“男人要胸怀宽广，容纳海川，立事业，成大事。贤妻良母是感化来的，人家知道伤害了你，改正了，并用实际行动真心忏悔。杀人不过头点地，要勇敢面对现实，原谅她，接纳她吧。”
母亲说：“儿呀，妈知道你的痛苦，可人活着，一家子团团圆圆和和美美，这是一生的幸福。”
李好的目光里意思似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的儿子多可爱。”
同事，同事们的眼睛好像……
于子闻浑身顿感一阵燥热，他猛然推开窗扇，贪婪地抽吸着清爽的外面扑来的空气，然后再把胸膛的郁闷吐出来。既然有家不愿回，那只有图书馆了。最近，有一本英文版的医学美容整形书籍很吸引他，名叫《DALLAS RHINOPLASTY：NASAI SURY DY THE MASTERS》达拉斯鼻整形术：大师的杰作。书中精美的彩图和研讨倡导的：重视解剖求实，强调多样性，鼓励创新这种学术精神确实打动了他。按理说他应该捧出来一章一节的俎嚼，细细地品味。理由来了。幸亏没有一时冲动，这不也成了不回家的理由啦！想到这里，他轻松愉快地耸耸肩，准备拉上窗帘，一天的生活总算有了着落。
这时，一个仿佛熟悉的身影从窗口闯入他的眼帘。于子闻的脑海迅速扫描了一遍他的患者，想起来了-----
“这不是杨丽花吗？她包裹头巾，匆匆忙忙的出医院干什么去呢？”
于子闻紧锁眉宇，心头有一丝不详预感。杨丽花近来情绪一直不够稳定，有时焦躁不安，有时默默无语，沉静的可怕。更何况她的伤口刚刚愈合不久，需要静心调养，不能情绪化。一种责任心促使他要探究一下她的行踪，他决定秘密尾随一回她，看看她哪里去，干什么？这决不是好奇心在趋使，谈不上什么隐私秘密，不是道德范畴。因为她是他的病人。他没有多想，快速跟了出去。
杨丽花打的，向市中心驶去。于子闻记住车号是1280，也截一辆出租车尾随而去。
1280在转盘街转了半圈奔向繁华的购物街。于子闻泄气了，一声叹息，觉得自己很无聊。这真是闲的没事找事，也许人家是正常的消遣呢？逛街购物是女人的天性，兴许是她们最好排泄情绪的方法，不值得大惊小怪的。再说，自己的心烦还不够填堵吗？干嘛非要增加烦恼呢？！。想到这里，他双手向后撸了撸头发又一下子摸了把脸，刚要说去图书馆，却发现杨丽花坐的车子停靠一家大型儿童购物商场，她匆匆下车奔进去。但出租车没有动。于子闻想起杨丽花进医院时随时携带的那张放得大大的儿童肖像片，好像从中悟出点什么来……
“哎——她下车啦，你还要干什么？”
司机问的语气里好像意味着他不是什么好人。
于子闻顾不得这些，眼睛直视前方。“再等会儿，车不是还没走吗？她还会出来的。”
果不其然，一会儿功夫，杨丽花提一大包裹出来，又坐上车驶去。
“跟上！”
于子闻决定继续跟踪，他觉得杨丽花医院期间的系列一反常态的举动定和这个儿童不无关联。孩子是母亲的生命，为了孩子，母亲会抛弃一切，所以从中也就不在难以理解那场车祸了。等会儿，一定还会有事情发生……
车子来到市街边子。这是一片棚户区，被繁华都市遗忘的角落，没有一处明显建筑标志，到处都是参差不齐的围墙和陈旧不堪的灰色砖瓦房，一条条胡同星罗棋布，恰势编织的蜘蛛网，显得里面神秘莫测，地面污水四溢，纸削乱滚，到处肮脏不堪，几处烟筒浓烟滚滚，空间弥漫着糊焦糜烂的味道儿。
1280停下来。杨丽花拎着东西直径向一胡同走去。
“这是哪里？”
于子闻睁大眼睛，不由地问了一句。
“ 这是小天地，大家都管这里叫地下批发市场，小板小贩都这里进货，因为便宜，老百姓吃的用的东西什么都有，就是有些不太干净，也好，不干不净吃了不得病——哎，你下去不？”
“谢谢！”于子闻付钱下了车，跑几步跟了进去。
胡同好像是个死胡同，道口一个歪斜的电线杆上钉着幸福胡同的标牌。于子闻记牢后才敢探视着蹑手蹑脚地进去。杨丽花在一满是油垢的紧闭的黑漆斑剥的大门前站定。于子闻急忙闪进不远处的一门垛子里，暗中思忖：她来这地方究竟要干什么呢？
但见杨丽花走向前去用力拍拍门，里面突然传来犬吼声。
“黑马力，别嚷啦！是我，叫他们开门！！我要见到我儿子！！！”
狗立时沉默了。杨丽花再次双手砸门，大声说。
“今天！我非要见到我儿子不可！！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和儿子见面！！！告诉你们，我是受法律保护的！今天就是死！！我也要见到我儿子！！！”
杨丽花由于激动开始愤怒啦。见没动静，她就用脚狂踢大门，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门终于裂开一条缝，挤出一个脑袋来。中年妇女，大脸盘子，两条裂缝眼睛，满脸污油，倦容。蓬头散发。油腻的头发纠缠一起，发海是几溜条子。看来忙活乎得有一阵子没洗澡了。她蔑视对方，毫不客气地说：“俺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破马张飞胡搅蛮缠啦！要么滚得远远的，休想再见到俺孙子；要么回来好好和俺儿子过日子，俺们一家子把你供起来，整天的给你磕头作揖都可以！”
“你儿子是禽兽不如的畜生，别人不晓得，难道您还不知道吗？我怎么还可能再和他一起生活！”
对方满脸的尴尬。紧咬嘴唇。一言不发。
“我跟您儿子承受着的磨难和痛苦天知地知您知我知……”
杨丽花激动的抽搐起来。提起儿子的父亲，如若见到魔鬼野兽一般，不由得使她浑身颤栗起来。
“他会变好的！”母亲替儿子辩护理所应当。“回来吧，啊？！俺帮他改造。天地良心，你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媳妇，都是俺那臭小子不是人。俺这回拼了老命也要把这畜生管教好，再信俺一次嘛？”
“他连爹娘都打骂……”杨丽花摇摇头，说不下去了，泣不成声。她强忍住唔咽，再次恳求：“我此次回来就想见见儿子……做为亲生儿子的母亲，这一点儿要求也不过分啊！您老人家也为人父母，为什么也这么狠心……”
“要么回来！要么滚蛋！！没有什么好说的！！！”
脑袋一下子缩回去。‘啪’的一声门关了。
这时院子里传来孩子着哭闹声。嚷着嚎着要妈妈，撕心裂肺。
此时此刻，杨丽花失控了，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呼唤着儿子的名字----
“宝宝！不要哭，妈来啦！！我跟他们拼啦！！！”说完，她把给儿子买的东西用力甩进去，随后转身捡起两块半拉子砖头，一手一个，将手搭住墙头，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冲劲儿，一下子窜上去，翻身越墙。只听得里头阵阵玻璃碎，随即是鸡飞狗跳，人声鼎沸，哭喊声蛮骂声乱作一团……
于子闻急得原地直打磨磨。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所措。院里的折打声哭喊声谩骂声震天动地，引来了不少人探头探脑。几个孩子甚至趴起门缝往里瞧。
有人说：“这家子太不像话啦，搅得邻居不安生！”
有人说：“是那个男人不是人，离婚了就不许人家见孩子，他娘也跟着混帐，哪有这么干的！？”
有人说：“用孩子折磨女人这一招损透腔了。缺德带冒烟儿。”
有人说：“没教养，素质低，没文化！”
“妈的，不是人揍的。”
有人问：“他家那王吧羔子叫什么？”
“叫何大埋汰！”
“干什么的？”
“卖熟食品的，狼心狗肺王八肝猪头肉什么的！谁知道呢？反正嘛东西都卖吧？”
有人答腔：“就在那个金得利超市”
……
有人着急了：“快拨打110吧，不然就要人脑子打出狗脑浆子啦！”
这话提醒了于子闻。他慌忙通知派出所。
“什么地方？”
“幸福胡同，赶快来呀！”
“好了，知道啦，马上就到！”
于子闻赶忙出来迎接。俩位警务人员跑来。他伸手指指里边，松了口气。不知怕什么，随后他也就随之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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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小天地，大家都管这里叫地下批发市场，小板小贩都这里进货，因为便宜，老百姓吃的用的东西什么都有，就是有些不太干净，也好，不干不净吃了不得病——哎，你下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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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杨丽花失控了，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呼唤着儿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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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是那个男人不是人，离婚了就不许人家见孩子，他娘也跟着混帐，哪有这么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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