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5
身为护士长，要得到医生们的赞许，护士们的尊敬，除了自身的素质外，还要做事果断，工作雷厉风行，那就得多付出一些辛苦。别看多领那点儿工资补贴，实属不意。李好经常加班加点，不管她愿意不乐意，总得安顿好一天的工作，才能脱离岗位。当天决不能留下后遗症。
有位做yin道缩紧术的患者，手术非常成功，可下台后的她那个娇气呀，躺在床上，一会儿这么的，一会儿那么的，不是感觉那地方有些兹兹的疼啦，就是那地方堵得慌，不舒服，而且撒不出尿来，给她插输尿管（其实根本用不着，纯粹是自我心理感受在作怪），总之就是不消停，闹人折腾人。为她服务的是一位刚刚结婚的周护士，还沉浸在新婚燕尔的欢乐之中。她是一位非主流派，新潮，爱浪，带着一对丁零当啷的大耳环子，仰着脸，哼着小曲，扭动腰枝，高高兴兴的来上班，不曾想被护士长瞧见了损她一顿。她很不情愿地摘下耳环，正厥个嘴不高兴呢，见这位患者这么烦人，脱口而出：“你舒服的时候告诉谁啦？等着吧，两个月后有你舒服的时候。”说完转身愤愤离去。爱怎么着怎么着吧，顶多奖金不要了。别的护士也有意躲避着她。本来她的遭遇值得同情，刚刚三十岁，就有了三个女儿，公公婆婆一家人满脑子封建思想，还要她继续生育，直到生个儿子为止。当时家里除了一亩二分地外，穷的叮当响。她坚决不同意，偷偷去趟医院带上节育环，任凭丈夫瞎折腾就是种不出个结果来。她原先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对象，是远房的亲戚，她叫他表哥。长得据她说也算是一表人才。这表哥考上了一个什么公安学校，毕业后通过走后门上了县里公安局，腰带老是别着把破五四手抢，动不动就对着她的脑袋开玩笑，可把她吓傻了，而且也火了，说什么也不和表哥搞对象了。那双会说话的闹人的大眼睛哭肿得像桃子。她现在的公公婆婆家见缝插针卖了两间房屋，送来了彩礼，她父母见钱眼开，于是就稀里糊嘟的嫁给他。后来，她的丈夫搞起了倒卖粮食的生意发了财，就在外面沾花惹草不说，竟敢有钱骚得包了个二奶，还真的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她是亲朋好友知道这件事的人群里最后一个晓得的。真是犹如晴天霹雳，她哭呀闹的，还当着丈夫公公婆婆和众人的面上了吊。后来她费尽心思找到那破鞋和她泼妇似的撕打一团，她愤怒的用指甲毁了那个小贱人的容颜。警示这个小妖精她也不是好惹的，并叫来了表哥亮了枪。最后的结果是给那个不要脸的赔了钱，孩子给她，那女人远走高飞，永远不见他们俩口子。她向李好讲述的结局还不错。后来她继续诉苦说：老公抱怨他们晚上干的那个事儿不合拍，没有松紧度。还嫌她身上老是有一种怪味儿。于是就借着夫妻夜生活没意思的引子偷偷摸摸地在外边继续沾花惹草。她整天的以泪洗面。有村里跑过世面的女人告诉她，城里有做这项整形手术的。于是她虽然害怕，但为了拴住老公的心，就壮着胆子来了。
别人嫌她多事，有意躲避，李好不能那样做。她给她安排一个单独房间，唠唠家常，和她促膝谈心。舒缓她的情绪，重复着已经说过的她还是非常颇感兴趣的话题。李好告诉她，由于是自然生产三个孩子，对夫妻性生活多少有些影响，但不是绝对的，主要还是人的心里有障碍问题，需要和丈夫慢慢疏导和沟通。至于身上有异味儿，那是生孩子的时候会阴部裂伤，导致会阴深浅横肌松弛，小便失紧造成的。这些问题都给解决了，你就放心吧。这样东拉西扯的一晃0点过去了，李好安慰好患者睡下，也感到犯困，于是梳洗完毕，决定在值班室过夜。躺床上刚迷糊，忽听得一个重重的东西闷乎乎地摔在地上，她觉得应该是从对面的外科大楼堕落下来的，兴许是废弃的包裹吧，也没在意，翻了个身继续睡觉，最好来个美梦解解疲倦。可是窗外有人喊：“有人跳楼啦，快来人哪！”怎么回事？有人不想活啦！她慌忙起来撩开窗帘推开窗户，伸头向外探去，只见几道光柱迅速向一个地方聚焦，随即跑过来几个人，四周的窗户也突然亮了许多。李好这一看不要紧，吓得心惊肉跳。只见聚集的亮点有一位血肉模糊的身体趴在那里痛苦地抽搐着，随即又被跑来的人围裹住了。一种职业的本能促使她跑出去，来到事发点，拨开人群，一下子怔在那里。这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脑浆爆裂，肚子下面流出一大摊血，看来人已经不行了。有人说，这是一名癌症患者，前天才开的膛动的手术，打开一看，已经没有施救的价值了，随即就给缝合上了刀口，只能ying挺着痛苦的死去。不知怎么，他苏醒后知道了结果，也许是不再想连累家人，一刻也不想活了，趁着家人不在，不知那里来的一股力量，一下子冲了出去，从顶楼的卫生间的窗户跳出去，完结了生命。李好见此惨状不免一阵心痛，随之就有呕吐的感觉。她捂住嘴转身跑回值班室，早没了睡意，只有惊恐的份儿。今晚，她再也不想睡医院里了，她怕作噩梦，平时怕走夜路的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必须走，而且马上离开，愈快愈好。她迅速换好衣服跑出医院，走在大街上定定神。她决定拐个大弯走露天集市的道路回家，那里毕竟夜里守摊位的人多，人为地亮着许多灯。她是从大路侥过去的，果然远远的就瞧见集市那里卖西瓜的大棚，属它的灯光铮亮，于是放开胆子钻进胡同，心想，越过集市对面就是有公共汽车站的大街，然后顺着大街再走一段路程往右一拐就到家了 。李好正想着平安无事，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时候，不知从哪个黑暗的角落里突然闯出一条身影扑向她，还没等反映过来，一只胳膊就楼主她的脖子，随后一把凉嗖嗖的匕首贴在脸上，接着一个恐怖颤抖的声音炸响了她的耳膜。
“不许动，大姐，我是抢劫的！”
李好一下子蒙了，随即本能地反抗。
“再动我就扎死你！大姐，你老实点！！我不想这么做，我只要你的钱，掏出来吧，快点！！！”
听声音，此劫匪年纪不大，而且显得很不自信。他带着鸭舌帽，李好瞄不清他的面孔。她本想把钱包掏给他，可还是身不由己的用尽力气强拔开捂住嘴的手，喊了起来。
“救命啊……”
“我的妈呀……你这是真的不想活了！”
这一嗓子，吓得劫匪急忙将她施到一角更黑暗的地方，又死死捂住她的口，至使李好气都不够用了。然而这一嗓子从不远处的西瓜棚里有了反映，里面守夜的小窝棚点亮了，发出希望的萤色光芒。一条身影从里面爬出向他们移动，越来越接近，最后终于看清楚了，是一位圆咕轮墩的彪形大汉，光着上身，歪斜着脑袋，一面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另一只手提一把大片刀慢慢地迎上来。
李好看到了希望，浑身又有了点力气。劫匪可胆怯了。李好分明感到贴在一起的他瑟瑟发抖。
“这位大哥，你可别过来，不然我捅死她！”
“什么大不了的事，嚷得老子睡不着觉，我来瞧瞧，两口子打架吧？你们整你们的，没事。”
“二驴子，别管闲事，小心吃亏！”
从窝棚里又探出一个脑袋，女人的声音。
“去你妈的，我管什么闲事，我就是出来瞅瞅，是不是有人偷了我的西瓜。”
二驴子头也不回地骂着，脚继续向前探了几步。
李好又慌了神儿，她害怕来人是个懦夫，转身不管了。可是嘴被捂着死死的，讲不出声来。
来人蹭到离他们五六米远的地方站住了，大概他看明白了前面发生的事情。他不慌不忙地弯起一只腿，扭拧身子，从大裤叉子兜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只，用缓慢的动作点燃，深深地吸一口，烟拌随着口哨声吐出来。随后，又从香烟盒晃出一节烟把，伸向劫匪，说：“你也来一只吧，消消火，给个面子。”
“我不抽烟，谢了大哥，我只是没办法，我不是存心伤害这位大姐，就想要点钱，完了我马上走人，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哦，原来是个小耗子，这就好办了。”
来人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缺钱这就好办啦。我一看你还是个嫩手，这么的吧，你把这位大姐放了，不就是要点钱嘛？我是做买卖的，钱肯定比她多，我给你解决。”
“我不敢……”
“你不挺有胆儿吗，干这事我都不敢，不过我他妈的瞧不起你，有能耐你抢银行去啊，不行抢个爷们也行啊，你劫持个娘们，瞧你这点出息！”
“我现在是分文没有，没法子活了！”
二驴子一听这话，将抽到一截的烟头，用舌头翻卷进嘴里，用唾沫灭了烟蒂。然后‘呸’的一口吐出来，骂道：“去你奶奶的，瞧你那熊样子，现在捡破烂，拾瓶子都饿不死人，你没能耐挣大钱可有本事出力挣小钱啊，你这么瞎折腾，整不明白给自己送进去蹲驴子，哪多哪少，你掂量了没有？这样吧，我是卖西瓜的，瞧见没，我还有一车西瓜没找人卸呢，你不是急需要钱么，你给我卸车，别人算30，我给你50。我外号二驴子，说话算数，你把这位大姐放了，你看行不行？”
长时间的沉默，没有动静，二驴子趁机又上前挪了两步。
“你小子想好了没有，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你打听打听，我在这块地盘的为人，保证说话算数。咱们完事之后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你走你的，啥事没有。咱就不去派出所了，你听清楚了没有……说话？”
“我有个条件……”
“ji巴那根筋！你跟我还谈什么条件，你找不自在是吗？”
“我……”
“我什么我，快把这位大姐放开。”
强盗把李好搂的更紧了。
“去你妈的，给脸不要脸……”说时迟那时快，二驴子突然一把飞刀撇了过去，从还有没有回过神的强盗耳边略过，只听得咣当一声刀锋碰到了墙上嵌出了火花，又弹扎在地上。
二驴子这一举动可把角落缩作一团的他俩吓傻了。劫匪一时松开李好，李好则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还没等这小子反应过来，二驴子早以冲过前去，躲过弹簧匕首，啪啪给了那小子两耳光，怒骂道：“就你这两手，还敢弄这事，妈的！是不是投错胎了。”他揪住这小子的耳朵，几乎要把它拧下来。
劫匪双手捂住被揪住耳朵的手随即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大哥大哥我错了，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
“大姐你起来吧，没事了。”二驴子伸手扶起李好，安慰她。随后朝窝棚里探头的人喊：“刘燕，你出来，这里我摆平了，你放下儿子，扶大姐进去，我来处置这小子。”
李好被刘燕扶到棚子坐下，二驴子说话算数，在外面指挥那小子搬运西瓜。
李好神情未定的坐在那里，好一会才缓了过来。守在一旁的刘燕掀起衣服，喂正要哭闹的孩子，小家伙吃起奶来就不闹了。似睡非睡的吸吮起乳tou。刘燕大大的眼睛打量着李好，说。
“吓着了吧，大姐。”
李好点点头。
刘燕从案子上拿起一块西瓜递给她。
“吃块西瓜压压惊。”
李好接过西瓜，并没有吃。她想，这真是倒霉透顶的一天！
二驴子提着大片刀进来，把劫匪的那把弹簧刀顺手甩在柱子上，他坐上案子向李好笑着说；“大姐，没事了，那小子不是抢劫的料，才22岁，刚大专毕业，找不到工作，对象也黄了。索性在网吧里待了三天三夜，钱花光了。起了歪念头，正好碰到你，赶巧了。我看罚罚他就算了，警咱就不报了，你看成不？他现在吓得跟三孙子似的，我看你也别见他了。等他干完活，放他走得啦，给他一次重新做人的的机会，行不？”
李好满眼泪水，“谢谢你了大兄弟。”
二驴子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
“没啥，没啥，你别吓着就行。”
“我没事了，”李好强作镇定。
二驴子指着孩子他妈说；“这是我老婆，你们先聊着，我出去看看这小子讲信用不，我答应给他50块钱，咱也得讲个信用。”
“这钱我给”李好连忙翻兜掏钱。
“别介，你小看我？咱们没法处了。”二驴子连忙制止。“再说我也不是白给他，那一车货呢，这点钱值。”
二驴子说着又拎起大片刀奔出塑料窝棚……
刘燕说：“大姐，你是干什么的？这么晚了还出来。”
“我是医院的，下夜班。”
“那姐夫怎么没来接你？”
“他在国外……”李好一脸哭相。
“哦，是这样。这么的吧，一会我让二驴子打个车送你，开车的是他的铁哥们，绝对安全。”
就这样，他们一来而去的成了朋友。李好常来买菜，随便就来坐坐。李好发现二驴子虽然五大三粗，举止言谈粗鲁，但绝对是个仗义的汉子，大好人一个。刘燕也是妇唱夫随的好媳妇。有时候晚班，他就一定绕到这里回家。看着西瓜摊位的灯光，走起夜路来放心。踏实多了。接触时间常了，李好发现二驴子有个恶习，那就是他们两口子白天辛辛苦苦靠卖西瓜赚的钱，到了晚上就召集几个人守着摊位搓麻将，钱赢的快，输的也不慢。这么年复一年的用汗水换来的钱永远也攒不下，什么时候熬出个头啊！李好提醒他们，日子不能这么过，要有个长远规划。刘燕坚决同意，但她管不了丈夫。二驴子也频频点头，可是他管不住自己。一切造旧。把好话当成了耳旁风了。后来看到李好苦口婆心的肺腑之言，恨不能把心都掏出来的样子。他却笑笑说：有瘾，板不住，没办法。对付的过吧，觉得现在挺幸福的。刘燕有不高兴时候冲李好诉苦，要不是二驴子对她好，她早就不跟他过了。说她是被二驴子连骗带唬稍带吓搞到手的，事到如今只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认命了。李好搞不明白二驴子对老婆怎么样的好法使她死心塌地跟他活遭罪。李好有时候看到二驴子打麻将的神情，那个专注劲儿，真是无话可说。他叼着烟卷儿袒然自得的陶醉其中，辛辛苦苦挣的钱毫不吝啬地甩出去，赢钱时张牙舞爪后那乐不可支的样子，不可理喻。他双手摊开，伸向桌面，得瑟着手指，一定要输家将钱递手上，然后螺齐，在用指头弹一下，又亲一口肮脏的纸币，猛地甩向边旁观战的妻子眼前，得意劲儿无言以表。刘燕坐在那里也跟着兴奋起来。兴许是困疺了，她也伸手抽出一只香烟对着老公的火吸起来。那孩子脖子杆着母亲的胳膊肘，红红的脸旦儿奢睡着。这两口子麻将玩的，儿子发烧都不觉得，幸亏李好发现及时，领着刘燕抱起孩子去医院。日后的几天里，李好上下班竟意过来给他们的宝贝儿子打针，照顾的无微不至，感动得两口子不知说什么好，从此以后视李好如同亲姐姐一般，情如手足。
现在，露天集市面临解散，李好问他们将来的打算，二驴子依然乐呵呵地说：“还卖西瓜呗。”
“在哪里落脚呢？”李好担心起来。
二驴子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打算好了，搬进新开的那家大超市，叫什么名来着……媳妇？”
“金利得超市，笨蛋！名都记不住。”
“对对，金利得超市。姐，东门进，第一个摊位就是我们的。”
“缺钱不？万八千的，姐有，我不说给你，是借给你，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还。”
二驴子说：“不用了，姐，刘燕她家老爷子给掏钱，说用多少拿多少，只要对俺媳妇好。”
“你老丈人对你真行啊，那你可得对媳妇更好些。”
刘燕说：“瞧他那副德性吧，都用着老人家啦，还老爷子老爷子的叫，喊声亲爹不行啊！？”
三人都笑了。临走，二驴子去杀鸡点把鸡脱落了毛。然后挑个大西瓜说什么也得拿着，又叫铁哥们的车，目送他们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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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嫌她多事，有意躲避，李好不能那样做。她给她安排一个单独房间，唠唠家常，和她促膝谈心。舒缓她的情绪，重复着已经说过的她还是非常颇感兴趣的话题。李好告诉她，由于是自然生产三个孩子，对夫妻性生活多少有些影响，但不是绝对的，主要还是人的心里有障碍问题，需要和丈夫慢慢疏导和沟通。至于身上有异味儿，那是生孩子的时候会阴部裂伤，导致会阴深浅横肌松弛，小便失紧造成的。这些问题都给解决了，你就放心吧。这样东拉西扯的一晃0点过去了，李好安慰好患者睡下，也感到犯困，于是梳洗完毕，决定在值班室过夜。躺床上刚迷糊，忽听得一个重重的东西闷乎乎地摔在地上，她觉得应该是从对面的外科大楼堕落下来的，兴许是废弃的包裹吧，也没在意，翻了个身继续睡觉，最好来个美梦解解疲倦。可是窗外有人喊：“有人跳楼啦，快来人哪！”怎么回事？有人不想活啦！她慌忙起来撩开窗帘推开窗户，伸头向外探去，只见几道光柱迅速向一个地方聚焦，随即跑过来几个人，四周的窗户也突然亮了许多。李好这一看不要紧，吓得心惊肉跳。只见聚集的亮点有一位血肉模糊的身体趴在那里痛苦地抽搐着，随即又被跑来的人围裹住了。一种职业的本能促使她跑出去，来到事发点，拨开人群，一下子怔在那里。这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脑浆爆裂，肚子下面流出一大摊血，看来人已经不行了。有人说，这是一名癌症患者，前天才开的膛动的手术，打开一看，已经没有施救的价值了，随即就给缝合上了刀口，只能ying挺着痛苦的死去。不知怎么，他苏醒后知道了结果，也许是不再想连累家人，一刻也不想活了，趁着家人不在，不知那里来的一股力量，一下子冲了出去，从顶楼的卫生间的窗户跳出去，完结了生命。李好见此惨状不免一阵心痛，随之就有呕吐的感觉。她捂住嘴转身跑回值班室，早没了睡意，只有惊恐的份儿。今晚，她再也不想睡医院里了，她怕作噩梦，平时怕走夜路的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必须走，而且马上离开，愈快愈好。她迅速换好衣服跑出医院，走在大街上定定神。她决定拐个大弯走露天集市的道路回家，那里毕竟夜里守摊位的人多，人为地亮着许多灯。她是从大路侥过去的，果然远远的就瞧见集市那里卖西瓜的大棚，属它的灯光铮亮，于是放开胆子钻进胡同，心想，越过集市对面就是有公共汽车站的大街，然后顺着大街再走一段路程往右一拐就到家了 。李好正想着平安无事，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时候，不知从哪个黑暗的角落里突然闯出一条身影扑向她，还没等反映过来，一只胳膊就楼主她的脖子，随后一把凉嗖嗖的匕首贴在脸上，接着一个恐怖颤抖的声音炸响了她的耳膜。
“不许动，大姐，我是抢劫的！”
李好一下子蒙了，随即本能地反抗。
“再动我就扎死你！大姐，你老实点！！我不想这么做，我只要你的钱，掏出来吧，快点！！！”
听声音，此劫匪年纪不大，而且显得很不自信。他带着鸭舌帽，李好瞄不清他的面孔。她本想把钱包掏给他，可还是身不由己的用尽力气强拔开捂住嘴的手，喊了起来。
“救命啊……”
“我的妈呀……你这是真的不想活了！”
这一嗓子，吓得劫匪急忙将她施到一角更黑暗的地方，又死死捂住她的口，至使李好气都不够用了。然而这一嗓子从不远处的西瓜棚里有了反映，里面守夜的小窝棚点亮了，发出希望的萤色光芒。一条身影从里面爬出向他们移动，越来越接近，最后终于看清楚了，是一位圆咕轮墩的彪形大汉，光着上身，歪斜着脑袋，一面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另一只手提一把大片刀慢慢地迎上来。
李好看到了希望，浑身又有了点力气。劫匪可胆怯了。李好分明感到贴在一起的他瑟瑟发抖。
“这位大哥，你可别过来，不然我捅死她！”
“什么大不了的事，嚷得老子睡不着觉，我来瞧瞧，两口子打架吧？你们整你们的，没事。”
“二驴子，别管闲事，小心吃亏！”
从窝棚里又探出一个脑袋，女人的声音。
“去你妈的，我管什么闲事，我就是出来瞅瞅，是不是有人偷了我的西瓜。”
二驴子头也不回地骂着，脚继续向前探了几步。
李好又慌了神儿，她害怕来人是个懦夫，转身不管了。可是嘴被捂着死死的，讲不出声来。
来人蹭到离他们五六米远的地方站住了，大概他看明白了前面发生的事情。他不慌不忙地弯起一只腿，扭拧身子，从大裤叉子兜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只，用缓慢的动作点燃，深深地吸一口，烟拌随着口哨声吐出来。随后，又从香烟盒晃出一节烟把，伸向劫匪，说：“你也来一只吧，消消火，给个面子。”
“我不抽烟，谢了大哥，我只是没办法，我不是存心伤害这位大姐，就想要点钱，完了我马上走人，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哦，原来是个小耗子，这就好办了。”
来人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缺钱这就好办啦。我一看你还是个嫩手，这么的吧，你把这位大姐放了，不就是要点钱嘛？我是做买卖的，钱肯定比她多，我给你解决。”
“我不敢……”
“你不挺有胆儿吗，干这事我都不敢，不过我他妈的瞧不起你，有能耐你抢银行去啊，不行抢个爷们也行啊，你劫持个娘们，瞧你这点出息！”
“我现在是分文没有，没法子活了！”
二驴子一听这话，将抽到一截的烟头，用舌头翻卷进嘴里，用唾沫灭了烟蒂。然后‘呸’的一口吐出来，骂道：“去你奶奶的，瞧你那熊样子，现在捡破烂，拾瓶子都饿不死人，你没能耐挣大钱可有本事出力挣小钱啊，你这么瞎折腾，整不明白给自己送进去蹲驴子，哪多哪少，你掂量了没有？这样吧，我是卖西瓜的，瞧见没，我还有一车西瓜没找人卸呢，你不是急需要钱么，你给我卸车，别人算30，我给你50。我外号二驴子，说话算数，你把这位大姐放了，你看行不行？”
长时间的沉默，没有动静，二驴子趁机又上前挪了两步。
“你小子想好了没有，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你打听打听，我在这块地盘的为人，保证说话算数。咱们完事之后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你走你的，啥事没有。咱就不去派出所了，你听清楚了没有……说话？”
“我有个条件……”
“ji巴那根筋！你跟我还谈什么条件，你找不自在是吗？”
“我……”
“我什么我，快把这位大姐放开。”
强盗把李好搂的更紧了。
“去你妈的，给脸不要脸……”说时迟那时快，二驴子突然一把飞刀撇了过去，从还有没有回过神的强盗耳边略过，只听得咣当一声刀锋碰到了墙上嵌出了火花，又弹扎在地上。
二驴子这一举动可把角落缩作一团的他俩吓傻了。劫匪一时松开李好，李好则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还没等这小子反应过来，二驴子早以冲过前去，躲过弹簧匕首，啪啪给了那小子两耳光，怒骂道：“就你这两手，还敢弄这事，妈的！是不是投错胎了。”他揪住这小子的耳朵，几乎要把它拧下来。
劫匪双手捂住被揪住耳朵的手随即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大哥大哥我错了，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
“大姐你起来吧，没事了。”二驴子伸手扶起李好，安慰她。随后朝窝棚里探头的人喊：“刘燕，你出来，这里我摆平了，你放下儿子，扶大姐进去，我来处置这小子。”
李好被刘燕扶到棚子坐下，二驴子说话算数，在外面指挥那小子搬运西瓜。
李好神情未定的坐在那里，好一会才缓了过来。守在一旁的刘燕掀起衣服，喂正要哭闹的孩子，小家伙吃起奶来就不闹了。似睡非睡的吸吮起乳tou。刘燕大大的眼睛打量着李好，说。
“吓着了吧，大姐。”
李好点点头。
刘燕从案子上拿起一块西瓜递给她。
“吃块西瓜压压惊。”
李好接过西瓜，并没有吃。她想，这真是倒霉透顶的一天！
二驴子提着大片刀进来，把劫匪的那把弹簧刀顺手甩在柱子上，他坐上案子向李好笑着说；“大姐，没事了，那小子不是抢劫的料，才22岁，刚大专毕业，找不到工作，对象也黄了。索性在网吧里待了三天三夜，钱花光了。起了歪念头，正好碰到你，赶巧了。我看罚罚他就算了，警咱就不报了，你看成不？他现在吓得跟三孙子似的，我看你也别见他了。等他干完活，放他走得啦，给他一次重新做人的的机会，行不？”
李好满眼泪水，“谢谢你了大兄弟。”
二驴子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
“没啥，没啥，你别吓着就行。”
“我没事了，”李好强作镇定。
二驴子指着孩子他妈说；“这是我老婆，你们先聊着，我出去看看这小子讲信用不，我答应给他50块钱，咱也得讲个信用。”
“这钱我给”李好连忙翻兜掏钱。
“别介，你小看我？咱们没法处了。”二驴子连忙制止。“再说我也不是白给他，那一车货呢，这点钱值。”
二驴子说着又拎起大片刀奔出塑料窝棚……
刘燕说：“大姐，你是干什么的？这么晚了还出来。”
“我是医院的，下夜班。”
“那姐夫怎么没来接你？”
“他在国外……”李好一脸哭相。
“哦，是这样。这么的吧，一会我让二驴子打个车送你，开车的是他的铁哥们，绝对安全。”
就这样，他们一来而去的成了朋友。李好常来买菜，随便就来坐坐。李好发现二驴子虽然五大三粗，举止言谈粗鲁，但绝对是个仗义的汉子，大好人一个。刘燕也是妇唱夫随的好媳妇。有时候晚班，他就一定绕到这里回家。看着西瓜摊位的灯光，走起夜路来放心。踏实多了。接触时间常了，李好发现二驴子有个恶习，那就是他们两口子白天辛辛苦苦靠卖西瓜赚的钱，到了晚上就召集几个人守着摊位搓麻将，钱赢的快，输的也不慢。这么年复一年的用汗水换来的钱永远也攒不下，什么时候熬出个头啊！李好提醒他们，日子不能这么过，要有个长远规划。刘燕坚决同意，但她管不了丈夫。二驴子也频频点头，可是他管不住自己。一切造旧。把好话当成了耳旁风了。后来看到李好苦口婆心的肺腑之言，恨不能把心都掏出来的样子。他却笑笑说：有瘾，板不住，没办法。对付的过吧，觉得现在挺幸福的。刘燕有不高兴时候冲李好诉苦，要不是二驴子对她好，她早就不跟他过了。说她是被二驴子连骗带唬稍带吓搞到手的，事到如今只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认命了。李好搞不明白二驴子对老婆怎么样的好法使她死心塌地跟他活遭罪。李好有时候看到二驴子打麻将的神情，那个专注劲儿，真是无话可说。他叼着烟卷儿袒然自得的陶醉其中，辛辛苦苦挣的钱毫不吝啬地甩出去，赢钱时张牙舞爪后那乐不可支的样子，不可理喻。他双手摊开，伸向桌面，得瑟着手指，一定要输家将钱递手上，然后螺齐，在用指头弹一下，又亲一口肮脏的纸币，猛地甩向边旁观战的妻子眼前，得意劲儿无言以表。刘燕坐在那里也跟着兴奋起来。兴许是困疺了，她也伸手抽出一只香烟对着老公的火吸起来。那孩子脖子杆着母亲的胳膊肘，红红的脸旦儿奢睡着。这两口子麻将玩的，儿子发烧都不觉得，幸亏李好发现及时，领着刘燕抱起孩子去医院。日后的几天里，李好上下班竟意过来给他们的宝贝儿子打针，照顾的无微不至，感动得两口子不知说什么好，从此以后视李好如同亲姐姐一般，情如手足。
现在，露天集市面临解散，李好问他们将来的打算，二驴子依然乐呵呵地说：“还卖西瓜呗。”
“在哪里落脚呢？”李好担心起来。
二驴子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打算好了，搬进新开的那家大超市，叫什么名来着……媳妇？”
“金利得超市，笨蛋！名都记不住。”
“对对，金利得超市。姐，东门进，第一个摊位就是我们的。”
“缺钱不？万八千的，姐有，我不说给你，是借给你，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还。”
二驴子说：“不用了，姐，刘燕她家老爷子给掏钱，说用多少拿多少，只要对俺媳妇好。”
“你老丈人对你真行啊，那你可得对媳妇更好些。”
刘燕说：“瞧他那副德性吧，都用着老人家啦，还老爷子老爷子的叫，喊声亲爹不行啊！？”
三人都笑了。临走，二驴子去杀鸡点把鸡脱落了毛。然后挑个大西瓜说什么也得拿着，又叫铁哥们的车，目送他们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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