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生辰
今天是卧床后的第十四天，大夫来看过之后说再休息几天才可以走动，我那原本就烦躁的心情更是沉闷不已，连看书都失去了兴致。
菲儿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也不知跑哪儿去忙了，留我一个人。瑾妍也没有来，实在是闷得慌。那种孤独感，真的很可怕。
我转头，看见桌上的水果，穿鞋向桌子跑去。来到桌前坐下，我拿起一边菲儿未来得及收起的水果刀，慢慢地削着果皮。苹果、梨子，无一未能幸免。像一些不能削的，比如葡萄，就用手直接剥，也不顾是否干净了。
我将水果去皮之后，仔细地摆放在一个干净的果盘里，而将那些果皮都堆在了桌子上。正当我小心摆弄时，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登时扰了我难得的好心情。
“三妹。”瑾姣的声音依旧那么柔和，让人如沐春风。然而在我听来，却是与鬼魅无二的。
我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就是已经介绍过的这三位。而我，不用说就是最小的那个。因为在姐妹里我排老三，大哥最大，所以他们理当叫我一声“三妹”。然而由于我与二姐瑾妍、大哥秉杰平日里较为亲近，是以他们都直接叫我闺名——瑾莹。也只有瑾姣一人叫我三妹了。
“嗯。”我嘴上应着，却未动身子，仍是继续摆弄着那些被剥过皮的果肉，毫不掩饰对她的不敬与厌恶。
瑾姣轻笑道：“三妹这是怎么了？在跟谁呕着气，怎么连长姊都不愿理了？”
我头也不抬，没好气的说：“哪有。长姊毕竟是长姊，一贯高高在上，一贯不容小觑。妹妹怎敢对长姊不敬，岂非故意惹阿玛责罚？”
瑾姣面色微变，似是没有想到我这么直接，一时竟没了下文。我心中冷笑，不去看瑾姣愕然的表情，全然将她当做了空气。
如今的瑾莹早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瑾莹了，又怎会再忍气吞声，任尔欺侮？
过了一会儿，瑾姣才出声对我说：“三妹想来是因为身子不好，才心生恼怒，还是该叫大夫来看看，开几副静心的药才是正经。姐姐还有事，就不陪三妹了，三妹好生歇息着，待得了空，我再来看三妹。”说完，也不待我说话，就转身匆匆离去。
哼！我身子不好，是拜谁所赐？既然你喜欢玩儿阴的，本小姐自然奉陪到底，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我恨恨的想着，手下力气更重，直接将一个橘子压得变了形状。
一直到了下午，仍是一个人都没有，我不禁有些着急起来，她们都去哪儿了？
在不安中硬生生挨过了一个下午，直到华灯初上时分，房门忽然被轻轻推开，瞬间，一道明亮的火焰晃亮了我的房间。由于只有我一个，我也懒得点灯，一下午就在那儿胡思乱想，昏昏欲睡。是以当忽然看到这明亮时，还是难以睁开半合的双眼。
努力的睁开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这光线，就见面前站着几个熟悉的容颜，皆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我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脖子上多了一个凉凉的东西，安静的呆在我颈上，贴着我的皮肤，好像还蛮舒服的。我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秉杰、瑾妍、菲儿、还有凌柱一个妾室身边的丫鬟——留翠。
留翠是一个并不受宠的妾室的婢女，一日瑾莹路过那个妾室门前，正好撞见那妾室责打婢女，也就是留翠。瑾莹心生不忍，出言相劝，才让那妾室住了手。事后还送来药物给留翠上药并派菲儿慰问。留翠感激不已，心中记着，也便和瑾莹有了些往来。
这几人都笑着对我说：“瑾莹（三小姐），愿尔生辰吉祥！心想事成！”
我一愣，这才觉醒，是了，五月初三，是瑾莹的生日，难得这些人还记着，巴巴的想要给瑾莹过这个生日。遗憾的是，这生日是给瑾莹过的，不是我的，不是我羽倩的。
尽管心中有些许失落，但我还是冲所有人一笑，道：“谢谢诸位，若不是你们，瑾莹都把这档事儿给忘却了呢。多谢几位，还记得瑾莹生辰，愿意费心为瑾莹庆生。”
秉杰听罢，只是淡笑，瑾妍却是早禁不住，对我说：“这是什么话？咱们自家姐妹，哪里用得着这般客气了？瑾莹这么说，莫不是拿我等当外人了不成？”我急忙摇头，解释道：“不不不，怎会如二姐所言？瑾莹只是，只是……”不知因何语塞，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秉杰帮我打圆场：“好了好了，我想瑾莹可能是因为身体不太好不能出去的原因，才会显得有些失落，今天难得大家聚在一块儿，不如就好好的陪陪她，总好过她一天到晚地想往出溜啊！”我顺着秉杰的话，接口道：“大哥不愧是大哥，终日不照面都能将妹妹的心思猜得如此透彻，瑾莹实在是佩服。”秉杰轻笑道：“不然怎么做你大哥？”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我亦笑。生日与否，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刻的快乐时光，希望不要成为他日唯一的美好回忆。
瑾妍又说：“瑾莹快快看看，不知我们准备的礼物是否合你的心意啊？”我这才想起脖子上的那样东西，想来便是他们送我的生日礼物了。正想摘下来瞧瞧，菲儿早已笑吟吟的上前扶了我，向镜子走去。
镜中的我，身着粉色旗袍，头发梳得极其随意，斜斜的插了根并不起眼的簪子，素面朝天，却仍有种说不出的美丽，只可惜这不是我的身体。我轻轻摇头，让自己不要想这些，专注的看着镜中的“我”。
玉颈上，缀着蓝宝石的项链在烛火的映衬之下，闪闪发光，倒让我觉得自己有些仙女的味道了。
留翠在一旁笑道：“三小姐天生丽质，不施粉黛就已这般美丽，若他日被送上花轿，凤冠霞帔，岂不让自家夫君看走了魂儿？”
我的脸倏地就红了，偷眼望向镜中，像是一对熟透的苹果一般。忙低头嗔道：“留翠，快快住了嘴，这话怎么好拿来讲？”
留翠掩嘴笑道：“是是是，奴婢多嘴了，这便住口就是。”
秉杰听我和留翠说话，亦插话道：“留翠之言并非全无道理，瑾莹，今日过后，你便入了豆蔻之年，此时谈及婚嫁，也并不为过。”
“大哥！”我又羞又恼，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想让他们看出我的窘迫。
秉杰笑道：“这不是在这儿呢么，好了好了，我们不再逗你就是了。抬起头来罢，一直低着都不嫌难受吗？女孩子就是面子薄，总喜欢脸红。”
我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此刻，我的脸颊和耳朵一片红光泛滥，火烧一般的烫。虽然我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可是在二十一世纪也才活了那么十几年，上学期间学的是科学文化知识，是礼义廉耻。年纪尚小，哪里就敢堂而皇之的说这嫁娶之事。十几岁的我们，心中一直谨记男女有别。就连跳舞时让男生拉一下手都不愿意，更逞论这些了。这些人怎么这样，简直是摧毁古人在我心中优雅娴静的形象！
瑾妍娇声笑道：“大哥总是这样，把人好好的个姑娘招惹生气了，却还偏偏作那无辜状，真是。三妹的脾性大哥又不是不知道，如今羞红了脸，怕是正在地上找缝呢！”
秉杰说：“你快歇了吧，我还没说你呢。你可是已经十三有余了，难道一点儿都不急着为自己寻个好婆家？”
瑾妍收了笑，道：“这事我却是不急的，怎么着也得在自个儿家里把这及笄之礼行了才好。况且这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来的，我又能插入什么手去？还不是等那媒人牵线，嫁一个素未谋面的夫君，相夫教子，了此一生。自古以来，哪一个女子不是如此？”
秉杰顿了一顿，才说：“也罢！谁家儿女的婚事不是父母定的，咱们还真不需操那闲心。只是愿二位妹妹都能在明年选秀之前，寻个好人家嫁了。否则以你们二人的容貌，我实在难以放心。若是不幸被选入后宫，或是嫁与王公贵胄，那这一生，怕是也没什么指望了。”
瑾妍叹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古来婚姻大事，哪里由得我们半分？”
秉杰还想说些什么，我忽然出声道：“你们这兄长、姐姐，真是做得不称职。妹妹还在这里等着过生日呢，你们却在那儿谈婚论嫁，难道你们都想成亲了不成？”
被我这么一掺和，秉杰和瑾妍的谈话也再进行不下去，只得陪我一起乐着。
秉杰和瑾妍的对话我听得清清楚楚，我怕，却又不知在怕些什么，只好阻了他二人谈话，否则今晚怕是会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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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儿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也不知跑哪儿去忙了，留我一个人。瑾妍也没有来，实在是闷得慌。那种孤独感，真的很可怕。
我转头，看见桌上的水果，穿鞋向桌子跑去。来到桌前坐下，我拿起一边菲儿未来得及收起的水果刀，慢慢地削着果皮。苹果、梨子，无一未能幸免。像一些不能削的，比如葡萄，就用手直接剥，也不顾是否干净了。
我将水果去皮之后，仔细地摆放在一个干净的果盘里，而将那些果皮都堆在了桌子上。正当我小心摆弄时，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登时扰了我难得的好心情。
“三妹。”瑾姣的声音依旧那么柔和，让人如沐春风。然而在我听来，却是与鬼魅无二的。
我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就是已经介绍过的这三位。而我，不用说就是最小的那个。因为在姐妹里我排老三，大哥最大，所以他们理当叫我一声“三妹”。然而由于我与二姐瑾妍、大哥秉杰平日里较为亲近，是以他们都直接叫我闺名——瑾莹。也只有瑾姣一人叫我三妹了。
“嗯。”我嘴上应着，却未动身子，仍是继续摆弄着那些被剥过皮的果肉，毫不掩饰对她的不敬与厌恶。
瑾姣轻笑道：“三妹这是怎么了？在跟谁呕着气，怎么连长姊都不愿理了？”
我头也不抬，没好气的说：“哪有。长姊毕竟是长姊，一贯高高在上，一贯不容小觑。妹妹怎敢对长姊不敬，岂非故意惹阿玛责罚？”
瑾姣面色微变，似是没有想到我这么直接，一时竟没了下文。我心中冷笑，不去看瑾姣愕然的表情，全然将她当做了空气。
如今的瑾莹早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瑾莹了，又怎会再忍气吞声，任尔欺侮？
过了一会儿，瑾姣才出声对我说：“三妹想来是因为身子不好，才心生恼怒，还是该叫大夫来看看，开几副静心的药才是正经。姐姐还有事，就不陪三妹了，三妹好生歇息着，待得了空，我再来看三妹。”说完，也不待我说话，就转身匆匆离去。
哼！我身子不好，是拜谁所赐？既然你喜欢玩儿阴的，本小姐自然奉陪到底，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我恨恨的想着，手下力气更重，直接将一个橘子压得变了形状。
一直到了下午，仍是一个人都没有，我不禁有些着急起来，她们都去哪儿了？
在不安中硬生生挨过了一个下午，直到华灯初上时分，房门忽然被轻轻推开，瞬间，一道明亮的火焰晃亮了我的房间。由于只有我一个，我也懒得点灯，一下午就在那儿胡思乱想，昏昏欲睡。是以当忽然看到这明亮时，还是难以睁开半合的双眼。
努力的睁开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这光线，就见面前站着几个熟悉的容颜，皆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我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脖子上多了一个凉凉的东西，安静的呆在我颈上，贴着我的皮肤，好像还蛮舒服的。我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秉杰、瑾妍、菲儿、还有凌柱一个妾室身边的丫鬟——留翠。
留翠是一个并不受宠的妾室的婢女，一日瑾莹路过那个妾室门前，正好撞见那妾室责打婢女，也就是留翠。瑾莹心生不忍，出言相劝，才让那妾室住了手。事后还送来药物给留翠上药并派菲儿慰问。留翠感激不已，心中记着，也便和瑾莹有了些往来。
这几人都笑着对我说：“瑾莹（三小姐），愿尔生辰吉祥！心想事成！”
我一愣，这才觉醒，是了，五月初三，是瑾莹的生日，难得这些人还记着，巴巴的想要给瑾莹过这个生日。遗憾的是，这生日是给瑾莹过的，不是我的，不是我羽倩的。
尽管心中有些许失落，但我还是冲所有人一笑，道：“谢谢诸位，若不是你们，瑾莹都把这档事儿给忘却了呢。多谢几位，还记得瑾莹生辰，愿意费心为瑾莹庆生。”
秉杰听罢，只是淡笑，瑾妍却是早禁不住，对我说：“这是什么话？咱们自家姐妹，哪里用得着这般客气了？瑾莹这么说，莫不是拿我等当外人了不成？”我急忙摇头，解释道：“不不不，怎会如二姐所言？瑾莹只是，只是……”不知因何语塞，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秉杰帮我打圆场：“好了好了，我想瑾莹可能是因为身体不太好不能出去的原因，才会显得有些失落，今天难得大家聚在一块儿，不如就好好的陪陪她，总好过她一天到晚地想往出溜啊！”我顺着秉杰的话，接口道：“大哥不愧是大哥，终日不照面都能将妹妹的心思猜得如此透彻，瑾莹实在是佩服。”秉杰轻笑道：“不然怎么做你大哥？”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我亦笑。生日与否，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刻的快乐时光，希望不要成为他日唯一的美好回忆。
瑾妍又说：“瑾莹快快看看，不知我们准备的礼物是否合你的心意啊？”我这才想起脖子上的那样东西，想来便是他们送我的生日礼物了。正想摘下来瞧瞧，菲儿早已笑吟吟的上前扶了我，向镜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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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颈上，缀着蓝宝石的项链在烛火的映衬之下，闪闪发光，倒让我觉得自己有些仙女的味道了。
留翠在一旁笑道：“三小姐天生丽质，不施粉黛就已这般美丽，若他日被送上花轿，凤冠霞帔，岂不让自家夫君看走了魂儿？”
我的脸倏地就红了，偷眼望向镜中，像是一对熟透的苹果一般。忙低头嗔道：“留翠，快快住了嘴，这话怎么好拿来讲？”
留翠掩嘴笑道：“是是是，奴婢多嘴了，这便住口就是。”
秉杰听我和留翠说话，亦插话道：“留翠之言并非全无道理，瑾莹，今日过后，你便入了豆蔻之年，此时谈及婚嫁，也并不为过。”
“大哥！”我又羞又恼，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想让他们看出我的窘迫。
秉杰笑道：“这不是在这儿呢么，好了好了，我们不再逗你就是了。抬起头来罢，一直低着都不嫌难受吗？女孩子就是面子薄，总喜欢脸红。”
我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此刻，我的脸颊和耳朵一片红光泛滥，火烧一般的烫。虽然我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可是在二十一世纪也才活了那么十几年，上学期间学的是科学文化知识，是礼义廉耻。年纪尚小，哪里就敢堂而皇之的说这嫁娶之事。十几岁的我们，心中一直谨记男女有别。就连跳舞时让男生拉一下手都不愿意，更逞论这些了。这些人怎么这样，简直是摧毁古人在我心中优雅娴静的形象！
瑾妍娇声笑道：“大哥总是这样，把人好好的个姑娘招惹生气了，却还偏偏作那无辜状，真是。三妹的脾性大哥又不是不知道，如今羞红了脸，怕是正在地上找缝呢！”
秉杰说：“你快歇了吧，我还没说你呢。你可是已经十三有余了，难道一点儿都不急着为自己寻个好婆家？”
瑾妍收了笑，道：“这事我却是不急的，怎么着也得在自个儿家里把这及笄之礼行了才好。况且这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来的，我又能插入什么手去？还不是等那媒人牵线，嫁一个素未谋面的夫君，相夫教子，了此一生。自古以来，哪一个女子不是如此？”
秉杰顿了一顿，才说：“也罢！谁家儿女的婚事不是父母定的，咱们还真不需操那闲心。只是愿二位妹妹都能在明年选秀之前，寻个好人家嫁了。否则以你们二人的容貌，我实在难以放心。若是不幸被选入后宫，或是嫁与王公贵胄，那这一生，怕是也没什么指望了。”
瑾妍叹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古来婚姻大事，哪里由得我们半分？”
秉杰还想说些什么，我忽然出声道：“你们这兄长、姐姐，真是做得不称职。妹妹还在这里等着过生日呢，你们却在那儿谈婚论嫁，难道你们都想成亲了不成？”
被我这么一掺和，秉杰和瑾妍的谈话也再进行不下去，只得陪我一起乐着。
秉杰和瑾妍的对话我听得清清楚楚，我怕，却又不知在怕些什么，只好阻了他二人谈话，否则今晚怕是会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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