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湿云暇采白玉曦
回宫后的朱砂，整个人都变了。她冷漠无情，安安心心的当起了后来在史书上留名的红颜祸水。后宫里，很多人见了她都避之不及，除了婉佳贵妃。很多忠臣贬的贬，走的走，朝堂上已然是奸臣当道的主位。
今天朱砂路过宫门的时候，听见有人在那喧哗。一问才知道，是今年的状元李袒领着一些所剩无几的忠心大臣跪在养心殿外清君心。
“清君心。。。。。。清君心，他们是要顾彻杀了我。呵呵，也不知在这养心殿死了多少人，居然还有人愿意前仆后继。”朱砂妖娆一笑，“来人。”
“属下在。”侍卫恭谨的站在她面前。
“把那个叫做李袒的人拖出去杖毙！”
“额。。。。。。这个。。。。。。”那位可是今年的状元爷。
“怎么了？难道你也要去跟他们一样清君心？”朱砂嘲讽的看着他。
“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侍卫擦了擦脸上的汗，快速的退了下去。
片刻后，一个年轻男子的惨叫声如约响起。过了一会后，终于没了声音。朱砂满意的看着跪在那得大臣们神色怒气惋惜的脸，招摇的拖着长长的宫裙离开。
夜晚，朱砂让戋戋早早熄灯休息。
“小姐，你不等皇上了吗？”
朱砂拆下发簪，散下极地长发，“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当我杀了一个人，他会等好几天后才来这里。今天他也是不会来的，不如早点休息睡了。”
戋戋也只能无奈的叹气。熄了灯，等小姐睡下后才静静的关上门。
小姐这又是何苦呢。
有谁知道那个被人恨透了的女子，也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懦弱害怕。世人皆说她是妖女是来自地狱的魔鬼。可是又有谁知道，每次当她杀了人的时候，都是会脆弱会难过的。他们看到的是她的狠毒无情，可是戋戋看见的是她自己对那人的惩罚和自身的堕落。
今天难得婉佳贵妃亲自到揽华轩，朱砂心情很是大好的迎她进门。
“婉佳姐姐，今日怎么得空前来。如今很多人都恨不得躲的我远远的，也就只有你敢来找我。婉佳姐姐，喝茶。”朱砂亲自给她倒了杯热茶。
婉佳接过茶杯，捂在手里，举止依旧得体端庄，“他们躲你，是因为不了解真正的你。”
“真正的我？”朱砂好奇的看着她。
“我所认识的朱砂，虽然会对别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但是别人若不侵犯她，她是不会对人出手迫害。她虽然脸上总是挂着一副满不在乎看透一切的微笑，可是我知道她的心里其实是善良的。她也会为自己的错误而难过后悔，她曾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活的最潇洒最爱恨分明的女子，她也是很善良的姑娘。”
“够了！你别再说了。”
“为什么不说，我就要说。你现在的样子不是真的你，你在折磨自己。你本就是一个善良天真的女子，何苦非得逼着自己去做那些祸害众生的事情。我知道，你自己也不想的，你其实比谁都痛苦。”婉佳端着茶杯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
“不，不是你说的那样的。我不是那样的。我本来就生性残忍，我见不得别人好，你懂吗？你认识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为了报复他，所以便成了现在的模样了吗？朱砂。。。。。。你可曾开心。”
是，她做这一切无非是为了报复他。可是自己却又陷入了无可解脱的轮回里面，永世不能逃脱。虽然伤了他的同时，自己也在受伤。但是她不能不这样做，这是她唯一的出路。
“虽然不开心，但是我还是会笑。我会笑着看他怎样难过，我会笑着去报复他。我会笑着为我父皇母后和冤死的族人讨回血债。我要笑着看他的江山是怎样被瓦解的。”一双艳艳的桃花眼，散发着锋利而又悲凉的光芒。
“你知他害死了你的亲人，可是你又何曾知他心中的苦。你只知自己漂泊五年，可是你又何曾知道那时他身中一剑命悬一线的时候，心里面想着的念着的还是你。他派了很多人来暗地里寻找你的下落，这几年不曾放弃。否则，你以为你怎么会那么顺利的与他相遇。他明知你回来是带着复仇的决心，可是他却还是依旧宠着你。你只知道自己伤害他，可是你又怎么不想一想，他那样的人，除非是自己愿意，否则旁人又怎能伤他一丝一毫。这里从你离开后，曾被大火焚烧殆尽，是他命人把这里的一切重新还回了原样。他说你以前在这里是什么样子，希望等你回来后还能是什么样子。因为这里是你长大的地方，是你的家。他说他一定会找到你，他会接你回家。”婉佳带着三分激动三分悲哀三分遗憾和一分落寞的述说着。
他说你以前在这里是什么样子，希望等你回来后还能是什么样子。因为这里是你长大的地方，是你的家。他说他一定会找到你，他会接你回家。
朱砂看着熟悉的一瓦一砖，眼中含着嘲讽寂泣，“回家？回家。我哪里还有什么家。父皇没了，母后没了，仲国没了，我哪里还有家。这里即使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可是这里呢？”她指着自己的心脏，“它早就烧成了灰烬，不可能恢复成你们眼中所祈盼的样子。”
“世事无常，有些事情可能并不是你所认为的那个样子。”婉佳眼眸清明的看着她，“现在百官罢朝，皇上已经是无路可走了。我希望你有空的时候能去后宫的西边多走走，希望还来得及。我不希望你以后后悔。”
朱砂目送女子清丽的背影离开，看向后宫的西方。
后宫西处是最萧瑟冷清的地方，比冷宫还要荒芜。朱砂在戋戋的陪伴下在这里走了许久，除了荒草枯石以外，就没有了其他。正在准备回去的时候，朱砂看见了一个年近五十的老嬷嬷正神色小心翼翼的从这里走来。朱砂带着戋戋躲在她的身后，悄悄尾随。结果在最深处看见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建好的院落。从门上油漆的掉落程度上可以看的出来，这院子修建好的时日只有短短几年。
朱砂悄悄的走到院墙外，她听见里面除了有刚刚那个老嬷嬷的声音外还有其他几个宫女的声音。朱砂绕到院子后面的时候，听见里面一个女人颓败痛苦的咳嗽声。朱砂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摒住呼吸安静的可以听见自己心跳加快的砰砰声。那个女人的声音又从里面传了出来，一声又一声的咳嗽像是锥子一样钉在朱砂的心里。
是母后的声音，是母后的声音！虽然那只是咳嗽，可是她听得出来，那是她最爱的母后。
朱砂不可置信的捂着嘴巴，脚突然间没了力气，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眼泪顺着指尖流淌，掉在紫裙上，形成一片水渍。
她头靠在墙上，听着里面传来的一声声咳嗽。她无声的哭泣，像个被全世界丢弃了的孩子。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戋戋抱着抽泣颤抖的朱砂，心也跟着她一起悲伤。
“戋戋，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这一刻，朱砂的心里全是无助和彷徨。
如果曾经的以为全部都错了，她该怎么办。如果最后，全部都是错的，她该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办。
月上枝头，朱砂的眼泪也流干了。她让戋戋先回去，自己慢慢的站起来。因为长久的蹲坐，脚变得有些麻木，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她整理了自己的仪容，擦干泪迹，慢慢的推开大门。
门发出吱响，在这夜里显得很是突兀。院子里的人被惊醒，出来看着一个陌生的女子站在院落中央。她们在看见那个女子容貌的时候，不由暗自诧异了一下，那位女子的容颜和她们照顾的那个女人的样子有着七分相似。所以当她走过去的时候，她们都没有出手阻拦。
朱砂来到那个门口，手指颤抖的推开门，来到床前。
女人虽然年纪已老，芳华不在，但慈爱的脸依旧是她梦中的那个样子。
朱砂在她脸上轻轻地描绘着，无比思念的看着她：“母后，我来看你了。”
女人听见动静后，先是皱了皱眉，然后睁开了眼睛。看着床边的人，她先是疑惑的看着她，片刻后她好像记得了什么似的，神情激动的指着朱砂，什么也没有说。突然她吐了一口鲜血，然后再此昏倒在了床上。
朱砂被身上的血给吓住了，她上前抱住母后，一声又一声的呼唤着：“母后，我来看你了。你醒醒好不好，别丢下我。母后。”
她的声音如此孤独哀伤，让门外的人都沉默了。
也不知道唤了多久，女人终于再次转醒，她的眼中也再也不似刚刚的混沌不清，而是明亮透彻的。
朱砂知道，那是回光返照。
“华儿？你是华儿？”她神色惊喜的看着朱砂。
“是我，母后，是华儿来看你了。”朱砂本来是想笑的，可是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再见母后一面。
秋枫怜爱的抱着自己的孩子，两人相拥而泣。
那日看见自己的夫君死了后，她也跟着殉国跳了城楼。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死，后来的事情她也不知道了。因为那脑部受创，精神已经恍惚失常。今天见了朱砂后，被刺激，吐出一直积瘀在胸口的浊血，神思也变得清明了。也是这些年后唯一的一次清醒。
“华儿，让母后看看你。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秋枫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朱砂点点头，微笑道：“我过的很好。我从那里逃了出去后，遇见了好心人救了我。从次以后我过着平凡却又安宁的生活。”
秋枫见她平安心里也就安心了，“那顾彻呢？你还恨他吗？”
朱砂听见那人的名字，心绪烦乱，垂了眸，让人看不出神色。
“唉。。。。。。”秋枫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其实你不用再恨他了，你父皇和我都不会怪你的。原本也是我们欠他。你父皇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可是他没有那治国平天下的才华。再加上我们一家本来就亏欠顾彻，所以他后来叛乱我和你父亲不曾恨过他。”
朱砂似是不能相信的看着她。
“你如果还爱着他，就跟他好好的在一起。世上没有千年不倒的王朝，更新换代本是常理。仲国亡了也不过是到了它的尽头而已，你不要那么责怪自己。我和你父皇一向最疼你，只要你开心幸福，就是我们最大的心愿。你还爱他的话就和他在一起吧。前尘往事，就让它随风散去。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秋枫，人中女诸葛。她的智慧跟才华一样非寻常人可比。她早就看透的朝代更迭的道理，所以现在也能如此的明理。
“母后。。。。。。”看着她眼中的光芒渐渐消散，朱砂无助的拉着她的手。
“韶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去陪你的父皇了，你别难过，我和你父皇会在天上笑着祝福你们。你要记住，你永远都是我们疼爱的女儿。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们都不回怪你。你记住了吗？”秋枫在死前都不想自己女儿的心里留下阴霾。
“记住了，华儿记住了。”朱砂强忍着眼泪，绽开最美的笑颜。
秋枫眼睛终于沉沉的闭上，手也从朱砂的手上落下。
朱砂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身体，终于忍不住哽咽哭泣。像是把这辈子的委屈和泪水都给挥洒干净。
母后，你曾经说过要陪着我看着我嫁人，要帮我盖上红盖头，看着我幸福。为什么，我们相聚的时光却那么短暂。你和父皇别走太快好吗？我怕赶不上你们的脚步。别再丢下华儿了，别再丢下我。
女子一声又一声的母后，喊的嘶声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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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谁知道那个被人恨透了的女子，也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懦弱害怕。世人皆说她是妖女是来自地狱的魔鬼。可是又有谁知道，每次当她杀了人的时候，都是会脆弱会难过的。他们看到的是她的狠毒无情，可是戋戋看见的是她自己对那人的惩罚和自身的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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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看着熟悉的一瓦一砖，眼中含着嘲讽寂泣，“回家？回家。我哪里还有什么家。父皇没了，母后没了，仲国没了，我哪里还有家。这里即使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可是这里呢？”她指着自己的心脏，“它早就烧成了灰烬，不可能恢复成你们眼中所祈盼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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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西处是最萧瑟冷清的地方，比冷宫还要荒芜。朱砂在戋戋的陪伴下在这里走了许久，除了荒草枯石以外，就没有了其他。正在准备回去的时候，朱砂看见了一个年近五十的老嬷嬷正神色小心翼翼的从这里走来。朱砂带着戋戋躲在她的身后，悄悄尾随。结果在最深处看见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建好的院落。从门上油漆的掉落程度上可以看的出来，这院子修建好的时日只有短短几年。
朱砂悄悄的走到院墙外，她听见里面除了有刚刚那个老嬷嬷的声音外还有其他几个宫女的声音。朱砂绕到院子后面的时候，听见里面一个女人颓败痛苦的咳嗽声。朱砂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摒住呼吸安静的可以听见自己心跳加快的砰砰声。那个女人的声音又从里面传了出来，一声又一声的咳嗽像是锥子一样钉在朱砂的心里。
是母后的声音，是母后的声音！虽然那只是咳嗽，可是她听得出来，那是她最爱的母后。
朱砂不可置信的捂着嘴巴，脚突然间没了力气，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眼泪顺着指尖流淌，掉在紫裙上，形成一片水渍。
她头靠在墙上，听着里面传来的一声声咳嗽。她无声的哭泣，像个被全世界丢弃了的孩子。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戋戋抱着抽泣颤抖的朱砂，心也跟着她一起悲伤。
“戋戋，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这一刻，朱砂的心里全是无助和彷徨。
如果曾经的以为全部都错了，她该怎么办。如果最后，全部都是错的，她该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办。
月上枝头，朱砂的眼泪也流干了。她让戋戋先回去，自己慢慢的站起来。因为长久的蹲坐，脚变得有些麻木，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她整理了自己的仪容，擦干泪迹，慢慢的推开大门。
门发出吱响，在这夜里显得很是突兀。院子里的人被惊醒，出来看着一个陌生的女子站在院落中央。她们在看见那个女子容貌的时候，不由暗自诧异了一下，那位女子的容颜和她们照顾的那个女人的样子有着七分相似。所以当她走过去的时候，她们都没有出手阻拦。
朱砂来到那个门口，手指颤抖的推开门，来到床前。
女人虽然年纪已老，芳华不在，但慈爱的脸依旧是她梦中的那个样子。
朱砂在她脸上轻轻地描绘着，无比思念的看着她：“母后，我来看你了。”
女人听见动静后，先是皱了皱眉，然后睁开了眼睛。看着床边的人，她先是疑惑的看着她，片刻后她好像记得了什么似的，神情激动的指着朱砂，什么也没有说。突然她吐了一口鲜血，然后再此昏倒在了床上。
朱砂被身上的血给吓住了，她上前抱住母后，一声又一声的呼唤着：“母后，我来看你了。你醒醒好不好，别丢下我。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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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唤了多久，女人终于再次转醒，她的眼中也再也不似刚刚的混沌不清，而是明亮透彻的。
朱砂知道，那是回光返照。
“华儿？你是华儿？”她神色惊喜的看着朱砂。
“是我，母后，是华儿来看你了。”朱砂本来是想笑的，可是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再见母后一面。
秋枫怜爱的抱着自己的孩子，两人相拥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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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点点头，微笑道：“我过的很好。我从那里逃了出去后，遇见了好心人救了我。从次以后我过着平凡却又安宁的生活。”
秋枫见她平安心里也就安心了，“那顾彻呢？你还恨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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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似是不能相信的看着她。
“你如果还爱着他，就跟他好好的在一起。世上没有千年不倒的王朝，更新换代本是常理。仲国亡了也不过是到了它的尽头而已，你不要那么责怪自己。我和你父皇一向最疼你，只要你开心幸福，就是我们最大的心愿。你还爱他的话就和他在一起吧。前尘往事，就让它随风散去。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秋枫，人中女诸葛。她的智慧跟才华一样非寻常人可比。她早就看透的朝代更迭的道理，所以现在也能如此的明理。
“母后。。。。。。”看着她眼中的光芒渐渐消散，朱砂无助的拉着她的手。
“韶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去陪你的父皇了，你别难过，我和你父皇会在天上笑着祝福你们。你要记住，你永远都是我们疼爱的女儿。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们都不回怪你。你记住了吗？”秋枫在死前都不想自己女儿的心里留下阴霾。
“记住了，华儿记住了。”朱砂强忍着眼泪，绽开最美的笑颜。
秋枫眼睛终于沉沉的闭上，手也从朱砂的手上落下。
朱砂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身体，终于忍不住哽咽哭泣。像是把这辈子的委屈和泪水都给挥洒干净。
母后，你曾经说过要陪着我看着我嫁人，要帮我盖上红盖头，看着我幸福。为什么，我们相聚的时光却那么短暂。你和父皇别走太快好吗？我怕赶不上你们的脚步。别再丢下华儿了，别再丢下我。
女子一声又一声的母后，喊的嘶声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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