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第二节 诛心
第四章
第二节 诛心
赫红岩看着门框木板上的“汤家”两字，犹豫了一下，还是拉起门环敲了起来。
“来了，来了，别敲了，这么早，吵死人了。”
门内传来家丁的明显的抱怨声，片刻之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你是什么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探出了头，先前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但看到赫红岩身边的蔡福堂和身后的大众人等后，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小李，去叫你们家老爷，我们在客堂等他。”
蔡福堂朝那家丁说了一声，那被唤作“小李”的家丁应了一声，赶紧朝里面跑去。
“赫将军，里面请。”
蔡福堂把赫红岩请了进去，看样子对这里比较熟悉。
这是一处很大的宅子，看起来是分前院和后院，中间一个客堂将前院和后院隔开。前院的路两侧种了一些花，在这个季节还有一些枝头花朵绽开，只是赫红岩却是叫不出名字。
“这种叫四季海棠，那一种是琴叶珊瑚。。。。。。”
蔡福堂见赫红岩盯着那些花看，便指着那些话说起它们的名字来。
赫红岩心不在焉的应着蔡福堂，蔡福堂见赫红岩答应着，更是卖力的介绍起花种的特征来。走在中间的小路上，还能偶尔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很是沁人心肺，在这个季节还能看到满院的花花草草，而且这还是前院，看来主人是一个很有闲情雅致的赏花爱花之人。
不多时，众人便穿过了小路，来到了客堂，客堂不大，赫红岩吩咐了一声，让进来的兄弟在前院侯着，自己和易月星等几人则是坐在了客堂。
众人刚坐下，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从后院走了进来，一身商人服饰，摸样还较为儒雅，但看到赫红岩等人，先是一愣，脸色瞬间变了，又看见前院的那些人在摘玩那些花花草草，脸上有些难看，却还是没说什么，神情极是复杂。不过这些神情只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他迅速转换了一下面相，微笑着来到了蔡福堂跟前，行了一礼，问道：“小可给蔡大人请安了，不知县令大人一大早前来，是有何吩咐？”
蔡福堂站了起来，说道：“汤保德，这位是司马大将军赫红岩，来镇上是有军务在身，且有事情吩咐于你。”
蔡福堂看向赫红岩，满脸堆笑的说道：“小可给大将军请安了，不知道将军有什么吩咐，小可一定竭尽所能的照办。”
赫红岩看了看他，却没有跟他说话，反而转过头对秦文川吩咐了几声，秦文川走向了院内，赫红岩这才看向汤保德，缓缓的说道：“你就是汤保德？”
“小可正是。”汤保德唯唯诺诺的说道。
“听说，”赫红岩故意停顿了一下，盯着汤保德，汤保德却是不敢看向他，身子还微微的发抖，“你给民意军筹备了很多粮草？”
这种说话的方式是易月星昨晚教给赫红岩的，果然，后面的话一说出口，汤保德立即跪下，颤颤巍巍的说道：“将军。。。。。。将军饶命。”
“你们这些兔崽子，都给老子停下手，不要糟践了院里的花花草草！”秦文川在院内扯着喉咙喊道。
汤保德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赫红岩看着他，觉得自己真是无耻，明明是要征用他的家产，却还这般说辞于前，他是为上献粮草出了力，但又何曾不是为了自保？这些话都是易月星教给他的，但下面的话赫红岩却是说不出口。
易月星见赫红岩不说话了，便笑着站起身来说道：“汤掌柜，虽然你有过于前，但我们将军却绝非谨记前嫌之人，眼下，就有一个你将功补过的机会。”说着还扶起了汤保德。
“如。。。。。。如何将功补过？”
“很简单，时下我们要广征兵马，但我们初到贵地，人地两疏，更重要的是我们来得匆忙，手上粮草银备不够，所以。。。。。。”易月星却是不说下去了，只是微笑着看着汤保德。
汤保德看着易月星，愣愣的没有说话，最终沉下头来，“汤家的家产。。。。。。家。。。。。。静听将军调配。”
“如此甚。。。。。。”
“父亲，不可。”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冲了过来，一把拉过了汤保德，手上还拿了一把长剑。
“你们滚，都给我滚。”那少年朝赫红岩等人叫喊着，“锵”的一声拔出了手中的剑。
赫红岩等人“腾”的站了起来。
“业儿，你干什么？快把剑收起来！”汤保德拼力拉着那少年。
“爹，什么都不要给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人。”少年回头朝他父亲喊道，又转过头来，“前些时日那帮杂粹前来，为了保祥明镇安定，我们上捐了几百石粮食，今天你们又来，还让不让人活了？”
赫红岩浑身如遭雷击一般，是啊！他们做错了什么？自己却这般对待他们！“还让不让人活了？”赫红岩脑中回响着少年的话，一时间愣住了。
“小杂毛，毛儿长齐了没有？还敢在这拔剑？”梁辉走到了那少年面前，也拔出了刀。
那少年看着梁辉铁塔般的身子，和那张被刀伤雕刻过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身子抖了两下，虽然没哭出来，但是却流下了几滴眼泪。
梁辉用刀拍了拍他的脑袋，调侃的说道：“你看你这小杂毛，剑都拿不稳，还跟娘们一样哭鼻子，竟敢出来丢人现眼，回去吃奶去吧。哈哈哈。。。。。。”
“哈哈哈。。。。。。”
几个兄弟早已从外面跑了进来，也跟着笑了起来。
梁辉转过身来，得意的看着众人。
突然，那少年挣开了汤保德，两手举起剑朝梁辉的背上刺去。
“小心！”
不知谁喊了一声，赫红岩回过神来，看到那少年正举剑往梁辉背上刺去，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右手不自觉的伸向了刀柄。
一瞬间，整个空间寂静了下。
“你。。。。。。你。。。。。。”那少年惊恐的指着赫红岩往后退去，剑已经掉在了地上，另一只手捂着喉咙，但殷红的血还是从他的指缝里冒了出来，没退几步，便瘫在了地上。
“他奶奶的，敢偷袭我。”梁辉已经转过身，举刀就要砍下去，看到那少年的情形，楞住了。
“业儿。。。。。。”汤保德叫喊着扑向了地上的少年。
“业儿。。。。。。”一个妇人也扑了过来，看样子是那少年的母亲。
那少年浑身抽搐了起来，身下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不大一会，便不动了。
“业儿。。。。。。。”
汤保德和那妇人撕心裂肺的叫喊着。
突然，那妇人抓起地上的剑，朝赫红岩冲了过来，但被梁辉挡住，推了一下，便往后摔坐在地上。
“畜生啊，你们这些畜生啊，你们这些杀千刀的，你们不得好死啊。。。。。。”那妇人拍打着地面，哭喊着。
赫红岩呆立了半天，低头看向了手中的刀，刀上并没有血迹，只是明晃晃的刀身让赫红岩觉得很是刺眼。“哐”，手中的刀掉到了地上，赫红岩呆呆的往外走去。
“赫将军。”易月星跑了过来，拉了一下赫红岩的胳膊。
“不要碰我！”赫红岩吼了一声，同时猛甩了一下胳膊。
来到前院，赫红岩昂头看向了天空，太阳已经出来了，柔和的光线照耀在赫红岩的身上，但赫红岩仍感到烈火焚身一般，一阵阵的幽香传入鼻中，却激起赫红岩一阵呕吐之感。
※ ※ ※ ※ ※ ※
是夜。
赫红岩呆呆的坐在案前。
“噔噔噔。”
赫红岩抬头看向了门框，没有出声。
“吱呀”，易月星走了进来，随手把门关上了，但灌入的夜风还是激起油灯灯火的一阵摇戈。
“禀将军，以将军之名募兵的告示已经贴了出去，且已经征召了一百余人。”易月星说着看向了赫红岩，见他没作声，又继续说道：“镇上的大户和商户也已经答应将家产捐于我军用度。”
“哎。”见赫红岩还是没说话，易月星叹了口气，转身就想离去。
“汤保德一家人怎么样了？”
“禀将军，下午汤家葬下那孩子后，便遣散了家丁，离开了祥明镇。”
死一般的寂静。良久，易月星才开口说道：“将军无须如此自责，当时那情况，任谁都知道你是错杀，况且……”
“哈哈哈，哈哈哈哈……”赫红岩突然发出大笑，“我杀了一个孩子，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又是一阵寂静。
“军师，你说我死后会跌入多少层的地狱？”
易月星闻言楞了一下，却是没有出声。
不知道是哪儿灌进来一些夜风，还是油灯里的油不够用了，火光又摇戈了起来，且比刚才更加猛烈，赫红岩的身影衬映在墙上，也随着灯火摇晃，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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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诛心
赫红岩看着门框木板上的“汤家”两字，犹豫了一下，还是拉起门环敲了起来。
“来了，来了，别敲了，这么早，吵死人了。”
门内传来家丁的明显的抱怨声，片刻之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你是什么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探出了头，先前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但看到赫红岩身边的蔡福堂和身后的大众人等后，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小李，去叫你们家老爷，我们在客堂等他。”
蔡福堂朝那家丁说了一声，那被唤作“小李”的家丁应了一声，赶紧朝里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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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福堂把赫红岩请了进去，看样子对这里比较熟悉。
这是一处很大的宅子，看起来是分前院和后院，中间一个客堂将前院和后院隔开。前院的路两侧种了一些花，在这个季节还有一些枝头花朵绽开，只是赫红岩却是叫不出名字。
“这种叫四季海棠，那一种是琴叶珊瑚。。。。。。”
蔡福堂见赫红岩盯着那些花看，便指着那些话说起它们的名字来。
赫红岩心不在焉的应着蔡福堂，蔡福堂见赫红岩答应着，更是卖力的介绍起花种的特征来。走在中间的小路上，还能偶尔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很是沁人心肺，在这个季节还能看到满院的花花草草，而且这还是前院，看来主人是一个很有闲情雅致的赏花爱花之人。
不多时，众人便穿过了小路，来到了客堂，客堂不大，赫红岩吩咐了一声，让进来的兄弟在前院侯着，自己和易月星等几人则是坐在了客堂。
众人刚坐下，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从后院走了进来，一身商人服饰，摸样还较为儒雅，但看到赫红岩等人，先是一愣，脸色瞬间变了，又看见前院的那些人在摘玩那些花花草草，脸上有些难看，却还是没说什么，神情极是复杂。不过这些神情只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他迅速转换了一下面相，微笑着来到了蔡福堂跟前，行了一礼，问道：“小可给蔡大人请安了，不知县令大人一大早前来，是有何吩咐？”
蔡福堂站了起来，说道：“汤保德，这位是司马大将军赫红岩，来镇上是有军务在身，且有事情吩咐于你。”
蔡福堂看向赫红岩，满脸堆笑的说道：“小可给大将军请安了，不知道将军有什么吩咐，小可一定竭尽所能的照办。”
赫红岩看了看他，却没有跟他说话，反而转过头对秦文川吩咐了几声，秦文川走向了院内，赫红岩这才看向汤保德，缓缓的说道：“你就是汤保德？”
“小可正是。”汤保德唯唯诺诺的说道。
“听说，”赫红岩故意停顿了一下，盯着汤保德，汤保德却是不敢看向他，身子还微微的发抖，“你给民意军筹备了很多粮草？”
这种说话的方式是易月星昨晚教给赫红岩的，果然，后面的话一说出口，汤保德立即跪下，颤颤巍巍的说道：“将军。。。。。。将军饶命。”
“你们这些兔崽子，都给老子停下手，不要糟践了院里的花花草草！”秦文川在院内扯着喉咙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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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月星见赫红岩不说话了，便笑着站起身来说道：“汤掌柜，虽然你有过于前，但我们将军却绝非谨记前嫌之人，眼下，就有一个你将功补过的机会。”说着还扶起了汤保德。
“如。。。。。。如何将功补过？”
“很简单，时下我们要广征兵马，但我们初到贵地，人地两疏，更重要的是我们来得匆忙，手上粮草银备不够，所以。。。。。。”易月星却是不说下去了，只是微笑着看着汤保德。
汤保德看着易月星，愣愣的没有说话，最终沉下头来，“汤家的家产。。。。。。家。。。。。。静听将军调配。”
“如此甚。。。。。。”
“父亲，不可。”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冲了过来，一把拉过了汤保德，手上还拿了一把长剑。
“你们滚，都给我滚。”那少年朝赫红岩等人叫喊着，“锵”的一声拔出了手中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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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儿，你干什么？快把剑收起来！”汤保德拼力拉着那少年。
“爹，什么都不要给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人。”少年回头朝他父亲喊道，又转过头来，“前些时日那帮杂粹前来，为了保祥明镇安定，我们上捐了几百石粮食，今天你们又来，还让不让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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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看着梁辉铁塔般的身子，和那张被刀伤雕刻过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身子抖了两下，虽然没哭出来，但是却流下了几滴眼泪。
梁辉用刀拍了拍他的脑袋，调侃的说道：“你看你这小杂毛，剑都拿不稳，还跟娘们一样哭鼻子，竟敢出来丢人现眼，回去吃奶去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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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辉转过身来，得意的看着众人。
突然，那少年挣开了汤保德，两手举起剑朝梁辉的背上刺去。
“小心！”
不知谁喊了一声，赫红岩回过神来，看到那少年正举剑往梁辉背上刺去，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右手不自觉的伸向了刀柄。
一瞬间，整个空间寂静了下。
“你。。。。。。你。。。。。。”那少年惊恐的指着赫红岩往后退去，剑已经掉在了地上，另一只手捂着喉咙，但殷红的血还是从他的指缝里冒了出来，没退几步，便瘫在了地上。
“他奶奶的，敢偷袭我。”梁辉已经转过身，举刀就要砍下去，看到那少年的情形，楞住了。
“业儿。。。。。。”汤保德叫喊着扑向了地上的少年。
“业儿。。。。。。”一个妇人也扑了过来，看样子是那少年的母亲。
那少年浑身抽搐了起来，身下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不大一会，便不动了。
“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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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那妇人抓起地上的剑，朝赫红岩冲了过来，但被梁辉挡住，推了一下，便往后摔坐在地上。
“畜生啊，你们这些畜生啊，你们这些杀千刀的，你们不得好死啊。。。。。。”那妇人拍打着地面，哭喊着。
赫红岩呆立了半天，低头看向了手中的刀，刀上并没有血迹，只是明晃晃的刀身让赫红岩觉得很是刺眼。“哐”，手中的刀掉到了地上，赫红岩呆呆的往外走去。
“赫将军。”易月星跑了过来，拉了一下赫红岩的胳膊。
“不要碰我！”赫红岩吼了一声，同时猛甩了一下胳膊。
来到前院，赫红岩昂头看向了天空，太阳已经出来了，柔和的光线照耀在赫红岩的身上，但赫红岩仍感到烈火焚身一般，一阵阵的幽香传入鼻中，却激起赫红岩一阵呕吐之感。
※ ※ ※ ※ ※ ※
是夜。
赫红岩呆呆的坐在案前。
“噔噔噔。”
赫红岩抬头看向了门框，没有出声。
“吱呀”，易月星走了进来，随手把门关上了，但灌入的夜风还是激起油灯灯火的一阵摇戈。
“禀将军，以将军之名募兵的告示已经贴了出去，且已经征召了一百余人。”易月星说着看向了赫红岩，见他没作声，又继续说道：“镇上的大户和商户也已经答应将家产捐于我军用度。”
“哎。”见赫红岩还是没说话，易月星叹了口气，转身就想离去。
“汤保德一家人怎么样了？”
“禀将军，下午汤家葬下那孩子后，便遣散了家丁，离开了祥明镇。”
死一般的寂静。良久，易月星才开口说道：“将军无须如此自责，当时那情况，任谁都知道你是错杀，况且……”
“哈哈哈，哈哈哈哈……”赫红岩突然发出大笑，“我杀了一个孩子，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又是一阵寂静。
“军师，你说我死后会跌入多少层的地狱？”
易月星闻言楞了一下，却是没有出声。
不知道是哪儿灌进来一些夜风，还是油灯里的油不够用了，火光又摇戈了起来，且比刚才更加猛烈，赫红岩的身影衬映在墙上，也随着灯火摇晃，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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