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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刁蛮婆婆

    夜渐渐深了,窗外微风习习!

    屋内,一盏煤油灯散发出柔弱的光芒,昏黄的火焰伴随着股股黑烟发出“哧哧”的响声,声音虽然微小,但在幽静的房间里却清晰可见。

    李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的脑子里全都是张超的影子:魁梧的身材,英俊的脸庞,浓眉毛,大眼睛,蒜头鼻子,厚嘴唇……她被他深深地吸引了!

    李娜清楚的知道,当张超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怦然心动了,她为了他,拒绝了所有来家里提亲的人。她明白,这是爱情。她和张超之间的感情虽然没办法跟那些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爱情相媲美,却也足以让她回味无穷。

    李娜喜欢和张超在一起的感觉;她喜欢他的少言寡语;喜欢他笑的样子;喜欢他磁性的声音……他的一切,她都喜欢。

    想着他,念着他,这种感觉真好。

    再想想,明天就要嫁给他了,做他永远的新娘,李娜心里一阵窃喜,同时,又不免有些紧张!

    终于,李娜忍不住了,轻声唤道:“奶奶,您睡了吗?”

    同榻而眠的陈玲低声说:“没有,睡不着!”

    陈玲已经七十二岁了,眼不花、耳不聋,精神矍铄,唯一遗憾的是早年丧夫,膝下留有一女一子两个孩子。女儿叫李红娟,现年五十岁,早年嫁到新乡郊区;儿子叫李明亮,四十七岁,他的妻子十年前因患癌症而病逝,留下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叫李倩,已远嫁西安;二女儿叫李娜,皮肤白皙,瓜子脸,杏仁眼,高鼻梁,樱桃小口,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漂亮极了,整个一天生的美人坯子;小儿子叫李安,也已到了成家的年龄。一家人感情甚好,家境殷实。

    李娜问:“奶奶,您是不是还在为我的事情担心?”

    陈玲实话实说:“是。你明天就要出嫁了,我担心你嫁过去以后受气。”

    “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会未卜先知。”

    “我和张超虽然是通过媒人介绍认识的,可我们俩一见钟情、心有灵犀,再加上有比较稳固的感情基础,所以,他不会给我气受。”

    “他不给你气受,他们家里人呢?”

    “据我了解,他爸、妈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给我气受。”

    “一家人过日子,总会磕磕碰碰,他们家也免不了俗,你不要把话说的太满了,凡事给自己留点余地。”

    “我知道。”

    “你妈走得早,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姊妹三个拉扯大的,你姐远嫁西安,离家千里迢迢的,我已经够担心了,你现在又要嫁到离家一百多里的地方,让我怎么放心?万一有一天,你在他们家遇到点家长里短的事,找谁诉苦去?”陈玲不禁叹道:“难怪你爸爸不满意这门亲事!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奶奶,别担心了,以后我会经常过来看您的。”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等到你真的嫁过去了,开始过日子了,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你了。”

    “这话有点言过其实吧?”

    “我这可不是危言耸听。你不要把事情想的太过于简单了,过日子根本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容易。”

    “过日子是不容易,可也不至于这么惊心动魄、耸人听闻。”李娜任何忠告都听不进去,她心里被她幻想的所谓幸福和甜蜜充斥着。

    一阵沉默后,两个人渐渐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一声清脆的鸡鸣声划破了静寂的夜空,李娜和家人匆匆起床洗漱。

    一切准备完毕,李娜换上了红色的外套,推着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准备出发,走之前,她跟李明亮说:“爸,我走了,您多保重!”

    “走吧。眼不见、心不烦,你走了我就清静了!”李明亮闷闷不乐地说:“别人家嫁女儿都是风风光光的,一家人高高兴兴的,我嫁女儿却冷冷清清的,还生了一肚子气。你说说你,找的这是什么对象啊?男方不来家里迎娶,这叫什么事?他们连最起码的礼数和规矩都不懂,让你这么寒酸的过门,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爸,别生气了,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替我叫屈,我谢谢您了!”

    “要谢也是张超谢,你谢我什么呀?”

    “爸,不生气了!张超家离这太远了,他们家不来人也正常,可以理解……”

    “行了,别说了,亲事是你自己同意的,以后有什么困难别来家里哭诉。”李明亮摆摆手,说:“走吧!”

    依依不舍中,李娜带着一个包裹骑上车子出发了,李红娟和李安各自骑着一辆半新的自行车紧随其后,他们分别带着一个脸盆和一个盆架。

    一路上,三个人谁都没说话,路两旁的杨树被他们远远地甩在身后。

    偶尔,一辆拖拉机从他们身边经过,扬起的灰尘足足有六、七米远,前方的视线模糊了,他们便放慢速度。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去了,李红娟累得够戗,她喘息着说:“李娜,不是我说你,你找的婆家实在是太远了,来一趟恨不得把人累死!”

    “姑,您再忍忍,马上就到了,拐过前面那个弯就可以看到他们村了。”李娜脸上寻觅不到一丝疲倦和劳累。

    “不用安慰我,我就是随便发发牢骚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接着,李安问:“姐,他们家是在村口迎亲吗?”

    “是。怎么了?”

    “如果在村口迎亲的话,咱们应该听到响器声了,怎么没动静啊?”

    “不知道,我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李娜辩解说:“可能是他们这儿的风俗习惯跟咱们不一样吧。”

    说着话,三个人在前面的路口拐弯了,刚一拐过弯,他们就看见高庙村村口停放着一个鲜红的大花轿,特别显眼。

    这一下,李娜心里踏实了!

    站在村口等候多时的张超急忙跟张艳红和刘伟国说:“姑,姑父,他们来了。”

    张艳红是张超的大姑,个头不高,但长相俊俏;刘伟国是张艳红的丈夫,在铜川王石凹煤矿上班,1。80的个头,皮肤黝黑,家是江营的,离高庙村不远。

    刘伟国马上冲着响器班的人喊道:“快吹响器!快点,吹起来!”之后,他又转身对四个正在谈笑风生的轿夫说:“你们四个别说了,赶紧准备花轿!”

    在唢呐、铙镲的欢快声中,李娜、李红娟、李安来到了村口。

    刘伟国急忙上前迎接,笑容可鞠地说:“一路上辛苦了,招待不周,请多包涵!”

    李红娟微笑道:“咱们以后就是亲戚了,别那么客气,今天累也累得高兴!”

    “看来你也是个爽快人,那客套话我就不说了。”刘伟国果断地说:“时间不早了,让李娜上轿吧!”

    “行。一切按你们这的风俗习惯办吧!”

    在亲朋好友地簇拥下,李娜上了花轿。

    前排第一个轿夫很有韵味的大声喊道:“新娘子坐稳啰,起轿啦!”随即,四个可爱的轿夫就做出各种搞笑的姿势,大红花轿在乐器的伴奏声中有节奏地摇摆着。

    李娜坐在花轿里,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紧张得两手心直冒汗。透过轿帘,她看见村里的大人、孩子乐呵呵地跟着花轿走,他们边走边议论:

    “哇,新娘子长得真好看!”

    “张超真有福气,找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媳妇,该享福了!”

    “听说新媳妇是辉县的,辉县可比咱这个地方有钱,她为什么要嫁到这个穷地方来?想不通!”

    ……

    很快,花轿来到了家门口,张芳、张立高兴地跑回家喊叶菊香:“妈,赶紧出去吧,新娘子来了。”

    张芳、张立是张超的妹妹、弟弟。张芳十八岁,在家务农;张立十四岁,正在上初中。

    叶菊香拖着肥胖的身躯一路小跑出来迎接,随着鞭炮劈里啪啦响起,李娜在众亲友地簇拥下下了花轿。

    围观的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了,他们跟着李娜一窝蜂地涌进院子里,看着一对新人拜过天地后,大家陆陆续续散去。

    这时候,客人们开始用餐,张超在院子里跑前跑后地招呼大家,直到亲朋好友吃饱喝足一一离开,他才回房。

    院子里有三栋瓦房——堂屋,东屋(通间),西屋(通间)。东屋是张超的婚房。

    屋子里,李娜问张超:“客人们都走了?”

    “走了。”张超来到床前,坐下来,满怀歉意地说:“李娜,对不起!”

    “何出此言?”

    “按照惯例,男、女双方结婚,男方应该亲自去女方家里迎娶,而我却辜负了你。”

    “我不怪你。去不去迎娶不重要,这只是一个外在的形式,我根本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你知道吗?你的出现给我惘然的人生带来了希望和光明,能够和你结婚,我这辈子足矣。”

    张超深受感动,他将李娜轻轻揽入怀里,柔声说:“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我愿意和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接下来,小两口免不了情意绵绵!

    ……

    次日,李娜早早地起床了。洗漱完毕,她从东屋出来,一眼便看见七十岁的张福坐在西屋门口的门墩上发愣,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就随和地问了一句:“爷爷,今年实行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咱们家分了多少地?”

    张福不紧不慢地说:“十来亩。”

    李娜看看紧闭的堂屋门,又问:“做饭是在堂屋吧?”

    “是。他们还没起床,你别管了。”

    李娜不想闲着,她接着说:“爷爷,咱家的扫帚呢?我把院子扫扫。”

    “扫帚在我屋里,你进去拿吧!”

    李娜一迈进西屋门,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她呛得咳了一下,屏住呼吸,环顾四周,发现屋子里乱七八糟的——各种农用工具随便堆放在地上,就连平时用剩下的半瓶农药和双肩背喷雾式药壶(在这里简称——喷雾器)也摆放在里面,屋子里的空气可想而之。

    李娜为此很揪心,她忍不住问:“爷爷,您一直都住在这屋吗?”

    “不是。我前段时间才搬到这屋。”

    李娜心里稍微好受些:“您以前住哪个屋?”

    “以前我跟张超住在东屋,你们结婚用房子,我就搬出来了。”

    “这屋太脏了,我给您收拾收拾吧?”

    “不用,你歇着吧。”

    “闲着也是闲着,还是给您收拾屋子吧!”说着,李娜挽起袖子,把地上的半瓶农药拿出来放在外面的窗台上,然后,又将喷雾器拎出来放在靠近茅厕的位置,接着,开始动手打扫屋子。

    收拾完屋子,李娜拿着扫帚出来扫院子。这时,堂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叶菊香从里面走了出来,李娜微笑着说:“妈,您起来了?”

    叶菊香一边回应一边向茅厕走去。

    不经意间,她发现了放在地上的喷雾器,怒气冲冲地说:“谁把喷雾器放外面了?”

    没等李娜反应过来,张福抢先说:“我,我放的。”

    叶菊香毫不客气地嚷道:“谁让您这么干的?喷雾器放外面风吹雨淋地很快就沤糟了,到时候您掏钱买呀?”

    张福沉默不语。

    叶菊香继续说:“我跟您说过多少次了,喷雾器不能放外面,这东西贵着呢,您怎么不长记性啊?”她训斥自己的公公像训斥孩子一样,不给他留一点情面。

    李娜看不惯,急忙帮腔:“妈,您别训斥爷爷了。喷雾器不能放在屋里,药味太大了,没病也得熏出病来。”

    “谁让你说话了?”叶菊香怒视李娜:“我跟你说话了吗?你插什么嘴呀?长幼不分,一点家教都没有……”

    张福见形势不妙,赶紧打岔:“这件事跟她没关系,你别冲她嚷嚷,我马上把喷雾器放屋里。”

    “算您识相。”叶菊香冰冷的语气说:“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把喷雾器放外面。”说完,她进茅厕了。

    张福一脸无奈,低声道:“幸亏没发现窗台上的农药,不然,非闹翻天不可!”

    李娜觉得过意不去,忙小声道歉:“爷爷,对不起!”

    “这不怪你,是我事先没跟你说清楚。”张福将农药和喷雾器重新放回西屋。

    看着张福佝偻的背影,李娜说不出的难受,她放下手里的扫帚,回到东屋,将张超叫起来,气呼呼地说:“张超,你妈太胡搅蛮缠了,她非要把农药和喷雾器放到西屋。以前,西屋没住人,她这么做无可厚非;可现在,西屋住人了,她还要这么做,这让爷爷怎么住呀?”

    “我妈就那样,我拿她也没办法。”

    “这么说,爷爷的事你不管了?”

    “我没说不管。”

    “你也没说管呀。”

    “我正在想办法。”

    “我看你分明是在拖延时间。”

    “我没有拖延时间,你别胡说八道。我们家我跟爷爷的关系最好了,为了爷爷,我哪怕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口号喊得挺响亮,就是不见你有实际行动。”

    “不是不行动,是时机未到。不瞒你说,这几天,我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等我想到一个万全之策的时候我会主动出击,到那时候,我就能一举击败我妈,懂吗?”

    “你怎么搞得跟行军打仗似的?”

    “你以为呢?家事比打仗复杂多了。”

    “别油嘴滑舌了,赶紧想办法吧,我可不想看着爷爷整天住在药气熏天的屋子里。”

    “我也不想。”张超老老实实地说:“前几天,为了喷雾器的事儿,我差点跟我妈打起来。”

    “怎么回事?”

    “我从地里打药回来,把喷雾器放在外面了,我妈执意不让,她非坚持把喷雾器放西屋,一来二去,我们俩就吵上了,吵到不可开交的时候免不了要撕撕扯扯,幸亏被爷爷及时拦住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妈虐待老人,她还理直气壮地跟你吵架,哪来的勇气呀?”

    “我妈是对爷爷不好,可你说她虐待老人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一点都不夸张。你去西屋看看,爷爷床上的被子、褥子全都烂了,这还不算,爷爷竟然连枕头都没有,他头底下枕得是化肥袋,这还不叫虐待吗?我说她虐待老人还嘴下留情了。”

    “你小声点,别让我妈听见了。”

    “听见了最好,省的我再费口舌了。”

    “我妈可不是好惹的,你别招惹她。”

    “你就那么怕她?”

    “我不是怕她,是不想惹是生非。”

    “别千方百计地找借口了,爷爷的事你必须施以援手。”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无数次地想改变爷爷的境况,可每次都是以失败而告终,我已经黔驴技穷了。你知道吗?以前,我一直跟爷爷住在一起,他现在铺的、盖的、枕的,都是我们俩以前共用的东西……如果不是结婚,我和爷爷的境况一模一样……实话告诉你,我在这个家里没有发言权,你别对我报太大希望。希望也大,失望越大。”

    李娜的心疼了一下,她从中悟出一个道理:“我明白了,不是你不想去辉县迎娶我,而是你爸、妈不舍得给你花钱,对吧?”

    “我不想提这件事,咱们接着说爷爷的事吧,我有个提议,让爷爷搬到这屋跟咱们一块住,你觉得怎么样?”

    “这屋是个通间,怎么住呀?”

    “咱们在屋子里拉个布帘。”

    “布帘不隔音,晚上睡觉翻个身都能听见,太不方便了。再说了,爷爷也不会同意的。”

    “你有办法吗?”

    李娜想了一会儿,说:“咱们晚上把农药、喷雾器拿出来,早上再把它们放回去,怎么样?”

    “不行,这个办法不保险。”

    “怎么不保险了?”

    “你不知道,我妈有个习惯,她喜欢晚上吃东西,吃了以后会闹肚子,经常半夜上厕所,万一被她发现了那可不得了。”

    “那我就没辙了。其实,说来说去,事情都怪你。”

    “为什么怪我?”

    “你买农药的时候为什么不少买一点?”

    “农药不是我买的,是我妈买的。她也不会神机妙算,不可能每次买农药都不多不少正好用完。别说我妈做不到,村里恐怕没几个人能做到。”

    李娜无言以对。停了一会儿,她灵机一动,说:“有了,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快说。”

    “用水把喷雾器洗干净,这样不就没味了吗?”

    “喷雾器没味了,半瓶农药还在屋里呢?”

    “这个季节正是用农药的时候,说不定过几天就派上用场了。”

    “有道理。”

    “洗喷雾器的任务交给你了,我给爷爷抱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过去。”

    按照分工,张超在院子里洗喷雾器,李娜在西屋收拾床铺,这让张福很感动,同时,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引起了叶菊香的极大不满,她跟丈夫——张海涛说:“张超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他伺候老头子不说,李娜还给老头子又是送被子又是送枕头的,气死我了!”

    张海涛,四十四岁,身材中等偏瘦,在获嘉县化肥厂上班。

    张海涛不紧不慢地说:“别生气。他们俩伺候老人我求之不得呢,真希望他们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什么意思?”

    “他们俩要是能天天这么尽心竭力地伺候老头子,咱俩不就省心了吗?”

    “省什么心呀?张超是我含辛茹苦养大的,他媳妇也是我辛辛苦苦攒钱娶回来的,他们不孝敬我,凭什么去伺候老头子?我看着就闹心,心里也不平衡。”

    “你这是何必呢?”

    “你就是榆木疙瘩脑袋,不开窍!”叶菊香不耐烦地说:“我跟你说不明白,你赶紧上班走吧。”

    “我还没吃饭呢?”

    “别吃了,去厂里食堂吃吧。”

    张海涛走后,叶菊香越想越生气,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随之,她将李娜叫到堂屋,一脸严肃地说:“你在西屋干吗呢?”

    “收拾屋子。”

    “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凭什么给他收拾屋子?”

    “我给爷爷收拾屋子怎么了?”

    “你给他收拾屋子就是跟我过不去。我问你,在你眼里,是老头子重要、还是我和你爸重要?”

    李娜没敢说实话,她见机行事,违心地说:“当然是您和我爸重要了。”

    “既然我和你爸重要,那你为什么不按时过来做饭?你爸空着肚子上班了,你知道吗?”

    李娜抱歉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管什么用?你说一句对不起你爸的肚子能填饱吗?”

    “您别生气,这次是我不对,我以后会按时做饭的。”说完,李娜开始动手做饭。

    一阵忙碌后,饭做好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叶菊香用筷子在碗里胡乱地搅两下,挑剔地说:“饭这么稠,怎么吃呀?你是不是想噎死我?”她满脸横肉,貌相凶恶,平时就让人畏惧三分,再加上这一发脾气,更是让人胆颤。停顿一下,她接着说:“这么大的人了,连个早饭都做不好,真不知道你父母亲平时是怎么教育你的?即使他们没有告诉你,你自己也该知道,饭不能做得太稠了,这样既浪费玉米面又不好吃。我想不明白,你是农家人出身,怎么就不会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呢?”

    李娜特别委屈,但她不敢顶撞叶菊香,只能用救助的眼光看着张超,而张超却视而不见。

    张芳看不下去了,她主动替李娜打抱不平:“妈,嫂子做得饭不稠,您为什么要无事生非?”

    叶菊香眼睛一瞪,呵斥道:“谁无事生非了?我说句饭稠就无事生非了?”

    “饭根本就不稠,咱们平时吃的饭就是这个样子。”张芳据理力争:“您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嫂子做饭的时候挑她的毛病,这不是无事生非是什么?我没说您‘鸡蛋里挑骨头’就不错了,您还大喊大叫有理了。”

    叶菊香突然间有点接不上话,她语无伦次地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成哑巴。”

    张芳毫不示弱:“我为什么不能说话?嘴长在我身上,我想什么时候说话就什么时候说话,您管不着。”

    叶菊香既生气又委屈:“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不感激我就算了,反而跟外人一个鼻孔出气。”

    张芳反问:“谁是外人?难道嫂子是外人吗?如果嫂子在您眼里是外人,那我哥算什么?”

    叶菊香气得浑身发抖,怒斥道:“张芳,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张芳不温不火地说:“我不想气死任何人,但也不想看着您欺负我嫂子。”

    “谁欺负她了?你说话注意一下方式。”

    “我不想跟您没完没了地争辩下去。”张芳转向张超,缓和的语气说:“哥,你说句公道话,嫂子做得饭稠吗?”

    张超不偏不倚地说:“不稠。”

    叶菊香气得七窍冒烟,她大声嚷道:“张超,你个白眼狼,连你也气我!你别忘了,是我供你上学,是我掏钱给你娶得媳妇,你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一旁的张福再也绷不住了,他插话说:“你有话好好说,别发脾气、别骂人,有理不在声高……”

    “闭嘴!”叶菊香怒吼道:“我说话的时候轮不到您插嘴,您算什么东西?想教训我,没门!我今天还告诉您了,您要是看不惯,可以从这个家滚蛋,没人拦着您。”

    张福自尊心严重受挫,他自感无颜再待下去,起身离开了。

    张超不悦,他指责的口气说:“妈,您刚才的话太过分了!不管怎么说爷爷是长辈,您怎么能骂他呢?”

    叶菊香怒目圆睁,凶巴巴地说:“我就骂他了,你想怎么样?你听着刺耳可以把耳朵堵起来,我没让你听。”

    张超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气恼地说:“您太不讲理了,怎么能说出这么没有水准的话?真是让人汗颜!”

    叶菊香不认为自己有错,她也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仍旧蛮不讲理地说:“张超,你长本事了是吧?敢跟我顶嘴,是不是不想过了?”

    张超刚想发火,李娜急忙将他按坐在凳子上,见缝插针地说:“妈,您别生气,张超刚才一时心急才冲撞了您,我替他向您道歉!”

    叶菊香不依不饶地说:“道什么歉?你少来,我不吃软硬兼施这一套。”

    张立接着叶菊香的话茬,嘲讽的语气说:“嫂子,你可真会来事儿,事情是因你而起,本来就该你道歉,你装什么好人啊?”临了,他还不忘发一句感叹:“没看出来,你这么阴险!”

    张芳狠狠地瞪张立一眼,厉声说:“张立,这没你的事儿,你别火上浇油。”

    叶菊香怕张立吃亏,赶忙袒护说:“张立,你别插嘴,赶紧吃饭,吃饱了马上去上学,别迟到了,妈还等着你考大学呢,等你有出息了,妈跟着你一块沾光、享福!”

    张立表现的很是得意,他目空一切,傲慢地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慢慢吵吧,我上学去了。”他闪身离去。

    张芳努努嘴,不屑地说:“他要是能考上大学,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

    “你说什么?”叶菊香怒问道:“有本事再说一遍,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张芳立马平静下来,没敢再还嘴。

    李娜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将事态扩大,她好心好意地说:“妈,您消消气。今天的事都赖我,您要是有什么气尽管冲我一个人发,我保证做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直到您满意为止。”

    叶菊香不领情,阴阳怪气地说:“别伪装了,迟早会原形毕露的。”

    李娜不堪忍受叶菊香的冷嘲热讽,拂袖而去。

    张超不满地说:“妈,您说话太难听了,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您能不能顾及一下别人的心情?”

    叶菊香嘴不饶人:“怎么,我说她两句你不乐意了?你别娶了媳妇忘了娘,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

    “我没看出来您为我好。”

    “你长那俩眼睛干什么用呢?等着出气呢。”叶菊香生气地说:“我是‘好心落个驴肝肺’!实话告诉你,你要是现在降不住她,以后有你受罪的时候。”

    早餐不欢而散。

    张超回到东屋,坐在李娜身边,歪着头看着她的脸,细声细语地问:“刚才吃饱了吗?”

    李娜不高兴地说:“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呀?”

    张超再问:“生气了?”

    李娜没有回应。

    张超又问:“真生气了?”

    李娜抬头目视张超,嗔怪道:“不生气才怪呢!”

    张超慢条斯理地说:“我妈刚才说话是有点重,你别往心里去,她没有什么恶意。”

    “你妈说话不是有点重,而是非常重,说句不好听的,她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尊重人。”

    “我妈说话向来心直口快,她不注重方式、方法,也不考虑后果,这是她的缺点,但是,你不能光盯着她的缺点看,还应该看到她的优点——她的品质还是不错的。”

    “张超,这说话可得凭良心,你妈品质好坏我看的一清二楚,不用你告诉我。”

    “你什么意思?”

    “我没意思。”

    “没意思是什么意思?”

    “打破砂锅问到底是吧,那我告诉你,你妈无缘无故地对我挑三拣四,分明就是无事生非。她逮谁骂谁,你还说她品质不错,真是可笑!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有点弱智?”

    张超非但没有生气,他反而噗嗤笑了,调侃着说:“如果我弱智,你也强不到哪去!”

    “真逗!”李娜的怒气片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忍着笑说:“你弱智凭什么我就弱智?”

    “弱智找弱智,这样才般配嘛!”

    李娜笑了,她平和的语气说:“张超,你妈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不是。”张超不慌不忙地解释:“我们家我妈掌握财政大权,她在家当家做主惯了,什么事情都想压别人一头,你别介意。”

    “这样的话,我以后怎么跟她相处呀?”李娜很犯愁。

    张超的态度和李娜截然相反,他一点不觉得犯难,直截了当地说:“这个简单,我教你一招。”

    李娜忙讨教:“什么招?”

    张超笑嘻嘻地说:“以后我妈再对你挑三拣四的,你就顺着她的意思来,我保证你们俩能和平共处。”

    “你是让我做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是不是?”

    “是。”

    李娜哑然。这样的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张超凝视她,问:“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不高兴了?”

    “我是不高兴了!你说,我能高兴的起来吗?”李娜埋怨道:“你为什么事事处处向着你妈?”

    “她是我妈,我当然要向着她了。”

    “那我还是你老婆呢,我要跟你过一辈子,你怎么不向着我呢?”

    “你怎么知道我不向着你了?你走了之后,我跟我妈理论了,你没听见吗?”

    “我没听见。”

    “你没听见这不怨我。”

    “不怨你怨谁?我怨你妈你同意吗?”

    “不同意。”

    “不同意就怨你。”

    “行,就算怨我。”

    “什么叫就算怨你?本来就怨你。如果你跟你妈的关系融洽的话,她能这么对我吗?”

    “你说得对,这一切都怨我,你想怎么惩罚我吧?”

    “惩罚就免了吧,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以后你妈再找茬训我,你必须替我说话。”

    “这个条件我不能随便答应,到时候得看情况,谁有理我向谁。”

    张超这句话说到了李娜心坎里,她佩服地说:“行啊你,够理智,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孝子。”

    “那当然了!”张超沾沾自喜道:“老话说‘百善孝为先’,我好歹是个高中生,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

    “张超,就冲你这点,我听你的话,以后对你妈百依百顺。”

    “谢谢!”

    “谢什么谢?咱们是一家人,应该团结一心。俗话说‘家和万事兴’,我这样做不光是为了她,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

    之后的日子里,李娜事事顺着叶菊香,但她始终不满足,仍旧对李娜横挑鼻子、竖挑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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