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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再战平河

    有时候,白萧松也会旁敲侧击的打听白水的事情,不过一直也沒有打听个所以然來。

    不是白水不想说,而是她二十多年的生命里,能说出口的东西实在少之又少,而那些深入骨髓的痛,每每一想起,就会扯出骨血剥离的恨。她坐在桃花树下望着蓝蓝的天空,渴望岁月将那莫大的沉痛稀释,扎了根的恨却好似挣脱了岁月长长的锁链,一点一点的生长了起來。

    第二年的夏末,大雨拜访这一块世外之土的时候,白水躺在冰凉的石床上,足足痛了三天三夜,终于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婴。

    小婴儿的肌肤宛如稀世的白玉,盈盈有光泽,唇红若上好的胭脂,娇艳欲滴,她一脱离母体就睁开眼笑了起來,细细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乌黑如墨的几缕头发湿漉漉的紧贴在粉粉嫩嫩的小脑袋上,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那双黑亮幽深的眼却像极了陌子雪,冷冷的散发出一股子王者之气。白萧松当下便喜上了眉梢,道:“我这重孙女儿好气势啊,以后定是要叱咤风云,干出一番大事业來的。”白水躺在床上,心底的恨欲完完全全的叫新生命降世的喜悦替代了去,虚弱的揶揄他:“白萧松,她是女娃,如何去给你叱咤风云?”

    白萧松一听这话眉头一下子就竖了起來,吹的胡子一抖一抖的:“女娃怎的了,我白萧松的重孙女儿岂是那些个凡夫俗子可以比得的,我就从现在开始培养她,倒是要看看二十年以后有谁敢跟她叫嚣。”

    于是白水沉下脸:“她可是我的女儿,要教也是我教,您啊,还是好好的安度晚年吧。”

    “你这个死丫头,是在说我爷爷我老了,不中用了,是也不是?恩?”

    “既然您自个儿都承认了,我当然同意这个说法了。”

    “死丫头,你……。”

    玩笑归玩笑,白水的身子不好,又要坐月子,孩子自然还是白萧松带着,白水给孩子取名叫莫忘,莫失莫忘。希望她以后永远不要失去了自我,健健康康的长大,这是她唯一的孩子,她不似白萧松那般期盼她有多大的成就,只愿她能过一份安稳平凡的生活。

    时间便那么一点一点的从指缝间流走,就在白水抱着小莫忘坐在桃花树下,轻轻的哼唱摇篮曲的时候。风凌国和雪月国最惨烈的一场战役也终于爆发了。

    冬天的平河谷,两面來的大风从高山的缝隙中而來,呼啸着往里灌。平河之上早结上了厚厚的冰,连空气都似乎要被这冰寒所凝滞。黄沙枯草,见不得一点绿色。黑云低压,沉沉的叫人难以呼吸。

    平河的两边,面色冰寒的战士,衣着厚重的铠甲,如石雕一般的将手中的刀戈对准敌军,准备随时而來的殊死拼杀,马背上的君王,却还在闲话家常般的叙旧。

    “你打不过我。”陌子雪紫衣紫袍,眉宇之间似有一丝疲色,青冥剑握在手里笃定的道。

    “我不怕死。”青离红衣如血,眯起一双冰寒的眼,长戟斜握,牙齿在嘴里咬得咯咯响:

    “你陌子雪,不就是那机关算尽的阴险小人么?当初我风凌损了三百多死士方才寻得的烈焰圣火令,你却想夺了去,便是在这平河谷,杀了我五千精兵,莫非坐上了风凌王的宝座,夜夜拥着个旧王朝的公主,便学会心软了?

    不应该吧?都说你这天朝的国师慈悲仁善,我也曾被你那张虚假的皮所蒙蔽,还妄想让风凌与你雪月结成百年盟好,你是不是觉得很是好笑?你手上的那柄青冥剑染过多少人的血怕是连你自个儿都算不过來了吧。”他面上嘲讽的笑容越來越大,在这原野里传出,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陌子雪,沒错,凭着如今你我之间的势力悬殊,我的胜算确实不如你,但是我今个儿可是拼了必死的决心來的,我的将士们也是,你呢?你舍得你那好不容易得來的王上的宝座吗?用她的血和她为你训练出來的将士來坐稳王椅,你不觉得很无耻吗?”

    他是來为白水报仇的,也是來消灭这世上唯一沒有胜算的敌人的,他知晓他的痛,要从精神上先将他打倒。

    面对着青离的咄咄逼人,陌子雪只是淡淡的道:“我不想杀你。”

    是的,青离说的对,用她的血和她为他训练出來的军队來坐稳这个王位,他当真无耻至极,这一年多以來,他有多后悔,沒有任何人知道。这是他的罪,他应该偿还。可是不管今日大战之后的结局如何,他也绝对不会动青离一根毫毛。只因为,青离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知己了。

    有时候,他甚至会羡慕青离,因为她走了也是牵挂着他的,而他这个做师父或者说本该是做丈夫的人,她却要黄泉碧落皆不见。

    如果当初的自己知道今日会如此卑微的去羡慕一份知己情,他是否还会去辜负那如海深的爱恋?她的离开终究是将他的王图霸业都变成了虚无的云彩,他站在高山之巅,才知道少了那个比肩看风景的人,再美的风景都会黯然失色。如此,就该抓住这个契机,早早的下去,求得她的原谅。

    他微微一笑,天神般的脸上竟是带着幸福的,冰寒的冬天也因为这样绝美的笑容而多了一些暖意。青冥剑高高举起,水儿,你且等等为师,这就下來陪你。

    黄沙滚滚,大地为之颤动,寒光闪过,刀戈之下又多冤魂几多。江山无罪,却到底要用鲜血洗刷。白水不过是一个引子,他们真正争夺的,是这块大地的归属权。就像熊袭击蜂巢,不是因为蜜蜂扎了自己,而來贪图上了香甜的蜂蜜。只是蜜蜂何辜?苍生又何辜?

    随着那一声令下,平河两边的将士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武器,朝对面疯狂的奔去,顷刻之间,旌旗混成了一片,刀与刀相砍,剑与剑相击,被削掉的断臂和溅出的鲜血一起飞远,被斩下的头颅和身躯一起落地……

    平河谷变成了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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