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上篇
无法谈论爱情
第一节
谁的玫瑰巧克力？过来拿。宋楠楠的声音隔着办公桌，穿过屏风整个办公楼都能听得清。喊么，巧克力吃多了，闭嘴！我看着她那得意的样子，再说把你扔到楼下去。宋楠楠吐了吐舌头做了抱歉的样子，就此打住。过后不知是谁拿走了——幸福和浪漫。我们的工作依旧，波澜不惊。
工作和生活构成了我的全部。只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李哲带着我们的孩子和我离婚。败得我一塌糊涂，孤家寡人一个。生活被我折磨的七零八落，没了全样，这才感到身心疲惫。这就是我目前的状况，，冷清的家和心灰意冷三十四的我。
宋楠楠和我都在前面的办公室上班。她，三十岁，已婚，丁克一族。她那高腔调在这七八十人的公司早已是闻名遐迩，她表姐曾是我最好的朋友，不得不照顾一下。还有哪吐舌头的招牌动作总让人想起烈日下蔫头耷脑的卷毛狗。只是这个动作不由得让人想起戴维来。
七月初，李哲和我离婚，带着孩子开始他们向往的生活。我觉得那时都快要疯掉了，真真正正体会到什么是欲哭无泪，欲叫无声的滋味。自己在房子里独独的呆了一个礼拜，邋遢的没了人样。一个礼拜之后，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班、下班、回家，人是瘦了一圈，并无大碍。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么顽固不化，当个孤家寡人，弱智又能怎样。生活还得前行，艳阳依旧高照。
上网几乎成了我排忧解难的唯一方式，参加各个社团，发布一些信息。戴维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的。他在QQ上发来消息，你好我在社团信息上看到你的情况，技能交换。你想学什么？开车？摄影？…对于我来说学什么都是次要的，在陌生的氛围下让自己的情绪有所缓解和减压倒是主要的。我说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有利于个人兴趣爱好，对生活有帮助就行。那好，有时间联系。算是打个招呼认识了。期间陆陆续续还收到一些这样的信息，一段时间之后大都销声匿迹，偶有零散的消息也是客套没有实质性的内容，反而更让人觉得生活灰暗的另一面，是多么令人失望。比如：你好，美女，你多大？你好，能陪我聊天吗？…更有甚者比这更露骨的内容，直接删除。偶有三两个客套的网友，但是都处于冬眠状态下。
国庆值班期间，无事，浏览网页无数。戴维发来消息说今天还上班？最近忙什么？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无一搭程式化的有问必答。客套尽量客套，总体感觉还不错，他是个比较内敛有些内容的人，不浮躁，沉稳。最起码没有让人感觉生厌，逃避话题的念头。其实自己本是个挑剔的人，对相处和共事的人有很深的戒备之心。戴维说他喜欢摄影，喜欢运动。有些地方和我的爱好颇似。其中还发来自己的一些摄影作品，有一张他本人的肖像照，不突出，也没什么特殊地方。问起年龄，小我一岁，声称姐姐，客气的。总之是个很有分寸的人，是个在无聊时或郁闷时可以倾诉的不错人选。在这个无事的值班期间留下了许多关于他的记忆，无关工作，无关家庭的话题，随意轻松。
期间兄长的忌日，忙了几天，再无大事。工作琐事也都按班就部的过着，恢复了之前的规律，三点一线。月中公司组织外出活动。晚上联谊，白天爬山，划船。只是这次没有一点心境，情绪不高有些低落。晚间山上的潮气重，竟然感冒了还咳嗽。断断续续有一个月左右很是让人难受，打针吃药在煎熬中渡过。戴维就像这感冒总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袭，让人难以抵抗。网上客套的寒暄，比以前熟络许多。偶尔间说一些比较隐晦的话题，我权当没看见或是避过此话题，天方夜谭，避实就轻。总之是能回答的就说，要么不说。告诉他有孩子，有丈夫，有家庭，但没有说离婚，没有说最近一连串不幸的变故。他说，感觉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善良的人。谁和你在一起肯定幸福。是吗？是的。贤惠，善解人意。正因为这样，才会把自己的老公拱手相让，让他自己过他想过的幸福美满生活。难道不是一个愚笨的人吗？可谁又能知道这些，又能告诉谁？让别人同情，博得怜悯又能如何，现在的自己还不是很好！谢谢，你是这么认为。还行吧，一个普通的人。戴维发出了个笑脸结束谈话。
过着过着工作就忙了起来，销售的单据多了去。接近年底，只要是关乎个人利益的工作，大家都做得风声水起，货单一拨一拨的，都希望有个丰收年景，收个大红包。只是我呢，只要保障大家的后勤工作不受影响，提供一切便利，服务大家，就是服务公司。很少有时间上网了，忙的。工作就是生活最根本的来源，感叹很久。忙碌可以忘掉许多事情，置身其中，忘乎所以，但是安定下来还是有许多的念头和琐事影响自己，睡眠越来越少。幻想和梦境中美好的东西随时都让自己在现实中，在甜美中被生活这把双刃剑刺痛在其煎熬。
忙完所有的事情，据下班时间已过了一个多钟头。想起电脑未关，就看到电脑上的消息。你好，最近很忙吗？戴维的图像不停的闪烁。看看窗外，天早已漆黑，十二月初了，天黑的早，随之也更加寒冷
我说：是的，比较忙，接近年未了。你在干嘛？
戴维说：没有忙，待会下班。
有事吗？
有些事，让人比较烦，想静一下。
看来心情是糟透了。
是的。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沉默几分钟，我看到显示框有写字功能显示，但最终没有消息过来，自己竟有些不悦，
我问：还要呆一会你？
是的，还要呆一会。
天黑了，早一点回家，我的先走了。
哦，那姐姐你走好。
下班不回家，思想有问题，赶快回家。我督促着。接着又说：没事，就赶快回家，时间不早了。
快了，处理完就回家。
发了一个笑脸表示结束。来不及看是否还有消息，直接关机走人。想想，也许每次自己总是以姐姐的口气，或是过来人的身份和他谈为人处世的道理，很容易忽略他本人的情绪，谁知那平日点点滴滴的关怀和问候到了我这里都打了水花，一层层没了形状。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些懊恼。戴维的口气好似受到很多的不快和委屈，希望有人听他诉说，没人，只好压抑不说，即便表示出来像我这样的听众也是徒劳。这个内敛，声称姐姐的异性，除了年龄小外其他事情上感觉要比同龄人老成稳重低调许多，没有语言上那种张扬。只是无暇顾及，无暇反思，来不及想后面更多的事情和将要发生的事情。只有街灯，只有冲忙的脚步，疾驰的车辆，在宣告一天的结束，和明日的忙碌。逐渐有炮仗的声响，年尾越来越近了。
有些失落，有些期待，还有些无奈，这是不是戴维当时的心情，这一闪念的想法使我想起了前不久戴维给我的留言，说是结婚，孩子…具体我给忘了，记得是国庆畅聊以后一个多礼拜的事情。当时自己还说要去送个红包呢，表示庆贺，转眼间就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他说过自己的父母，妻子，还有刚刚满月的孩子。除了这些之外他是做什么的，为人处世如何，本质如何，在哪里工作，这些都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网友之间都会了解一些双方的情况，主动的还是被动，有意的还是故意的，不得而知。在和戴维之间这么一段时间断断续续的交流中，没有主动和被动这一说，更不用说是寻根问底。很少聊及双方私人的问题，就是他和我，兴趣和爱好。想来想去给他定义的范围就是：一个还谈得来的人。自认为自己是内向，不善言谈，看谈话人而定的人。那么也是个性情中人，随缘。不觉有些想笑，头一次这么仔细的思索一个人：个性比较闷，思想细密，为人处世很会挑剔，做事比较甚微的矛盾综合体。偶尔说说昏话，很会博你一乐的那个人。
夜晚的风吹佛脸面，让人在浮想中有些沉醉，这是几个月来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细想一个人，抛开琐事，不关自己的想这个人。不得不产生一些想法和感慨。只是有些想法也只是想象而已，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翻云覆雨，有些想法可以直接付之行动，超乎常人的想象。只是这超乎常人的的想象一旦付之行动那会是一件怎样的事情呢？流氓，无赖…更有甚者难以比拟的想象。戴维是这样的人吗？一个未曾谋面善于伪装的人？隐隐地有些担忧。
冬至的饺子没有吃上，参加同事的婚礼。新人的浪漫最终以一曲二人演绎的贵妃醉酒掀起高潮。我和宋楠楠在同一张桌上，那是个吃饭很会摆谱，说话爱呱唧的一个人。什么事情只要不是正事从她嘴里出来都会变成另一番景象。最初来公司的时候，看不出来，隐藏了很久，过了试用期，一下子就暴露了出来，因为朋友，也就懒得再起事端，只要把工作做好就行。后来因为工作中出了几次事故，被上司警告，应朋友之托，私底下照顾一下，后来做起事来有所收敛，姐长姐短的很会买面人。就是个直肠子的人儿。除了正常的工作，平时很少谈生活之外的事情，但也是个在生活上时不时撒点佐料的人。
电话响起：“喂，你好！你是？”
“我是戴维。”
“奥，你好！”
“ 干嘛呢？”
“同事结婚，吃喜酒了”
“ 一直没有给你打过电话，就想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还好吧”
“ 谢谢，还好。这么客气？你在干嘛？”
“上班，不打扰了。”
随后挂了电话，这也是两个人认识以来头一次电话联系。“呵，怎么关机了，谁呀，情人吧”宋楠楠，你！呸呸你个乌鸦嘴。一句说笑的话不痛不痒，往往是说着无意听者留意。临近春节，大家都忙着节前的准备工作。上交各类报表，汇总相关报告，这将持续到老总和每个人年总谈话结束，年终会餐之前，牵扯到每个人一年辛苦所得红包薄与厚。我知道自己不属于职场上升一类人群，就是最起码的用劳动获得报酬型，按班就部类。有些像毕业班的老师义务性地一茬一茬送走那些朝气蓬勃，个性十足的帅男靓女； 血气方刚，经验十足情同兄弟姐妹的同事。有理由离开，也有机会离开，去比这更好的地方发展。只是近两年的家事太多，总是让人有些缩头缩脑的感觉。安全，稳定才是你这个年龄段换工作最有利的保障，不要争强好胜，不要有新的想法…面对朋友和同事的说法让自己曾动摇的心态一下子又偃旗息鼓，没有置于死地的事实，怕是很难再有跳槽的机会了。
星期二的下午，被通知一对一个人汇总。老总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至于说了些什么，还有来年的工作计划化等等事情。其主要意思就是：以前经常性提一些合理化的建议或是意见，但你下半年很少上报关于各部门工作情况；来年继续做好本职工作，其余的就是一些官话。我一直做沉默状态，偶尔插上一句半句，符合其意。面对这个付我薪水的人，没有厌恶，但也没有感激之情。谈话结束总让人感到自己怎么就想一份鸡肋弃之可惜，嚼之无味，有些闷闷不乐，年总奖金怕是打了水漂。
自从宋楠喜酒上说过的那句话之后，经过个人汇总，再也无什么总要的事情，订单基本上处理完毕，发货已不能正常，需要推倒节后再办理，只等着放假。电脑上偶有戴维跳动的消息，条件反射似地回避，不予回应，也有发个笑脸的时候，算是招呼。宋楠对我的看法是提前进入更年期，喜怒无常。
早上的时候戴维发来消息说：能请你吃饭吗？有时间没？
是吗？可以呀，只要你有时间就行。
星期五？
不行，星期六我有时间。我不知道星期五自己要做什么，就是不想浪费上班时间。
那行，星期六我联系你。
你在忙什么？
没有忙什么。就是想你是个什么样的一个人，有些激动。星期六公司庆功会，之后我电话联系。
那是好事呀，需要参加了
那是的，必须的。
这么肯定，这么高兴？
是的呀，我是先进工作者，表彰会当然要参加了。
看来奖励不小了，值得庆贺参加。
是的，笔记本电脑一台。
看来收获不小，祝贺了。
这是第一次戴维讲述关于他工作方面的事情，而且还伴着喜悦的心情。看来在这家伙也有忘乎所以的时候。星期六的时候，一直到下午2点多才有他的消息，那时的自己早已从外面回到家里，打过电话说是有点重要的事情，还需得一个钟头的时间，从二环赶过来，到南郊大概就到四五点了。通完电话，有些期待，有些落寞，如果单单是叙旧倒也罢了，为什么心情一下子就提不提精神了，看来美好的幻想永远是悲哀的源泉。觉得自己越发的失落。倦卧在床上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打发时间。戴维发来的短信，说是就快结束了，权当没看见。第二次发来时我说：呀，有同事刚从家里过来，不能出去了。抱歉啊。电话没有听清就断掉了，关了就关了，好生奇怪。大约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再次响起。戴维说：“不好意思，刚才进加油站。现在好了。你在那里？”“在家，刚来了同事，不能出去了”。“那好，改天我一定请你，今天实在不好意思。”“没关系的，注意安全。”我怎么会成了这种人，随手拈来的谎言，让自己都觉得汗颜。感觉自己就像夏忙的天，变换无数，说变就变，是理性认识还是感性认识，完全取决于自己当时的心情。我一直认为自己不是这样的一个人，但是到头来却应验了。更甚者以一个小女人的心态来要求别人，企图占有。
办公室张贴通知下午年总大会及会餐，之后放假结束，以及各部门需要注意事项。原定会餐在腊月二十九，后来变了，老总出差提前一天放假。大家都没了上班的心境，红包的多少已不重要，晚上的会餐倒是一个新的话题。远路的个别同事已经走了。剩下的人儿，三三两两小聚，说笑倒也其乐融融。离会餐时间还有三四个钟头。我这边已收拾妥当，封条，卫生一切都以搞定。至于放假后，春节去向？也不想考虑那么多了，随遇而安。
电话想起一看是戴维的，这个人总会在节骨眼上跟进，尤其是最近。
你好，在忙吗？
不忙，准备放假，下午结束。
你的声音很好听，说起话来干练。
是吗？就这样，没什么。
我过来看你，告诉我地址。
这是上班的时间，你没事吗？
是的，正好有时间，就想过来看你。
就这么期待，看了会大失所望的，才没有你想象的样呢。
告诉我地址就行。
明知上班时间不能外出，明知下午年总大会，明知戴维不是同事，不是一来二去早已熟稔的朋友，可还是按捺不住好奇的心发了短信回复过，权当是老朋友叙旧。想起宋楠楠的那句老话，没了生气，竟有些窃喜。戴维又会作何他想？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城市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在心底的位置能够盛下多少？能够盛下的说明就是不大，盛不下的，哪怕再小的位置在心底里也是空旷。谁又能抵制心田的那片空旷。
天一直阴着，零星的飘着雪花。站在阳台上，只能看到夹角80°的范围，其余都被参差不齐楼型各异的社区遮挡。草地上开始有了薄薄的积雪。阴冷的天，刮着风。要是下这么一个晚上，就是一场瑞雪丰年的景象。忐忑不安的心一直在咚咚地跳着，心中所有的不安都是因为这个戴维，第一个与之见面的网友，既陌生又熟悉。按时间推算应该快到了。
电话响起，是他的。“我到了，在楼下。”
“在那边，南面还是北面？”
“在立着烟囱的方向。”
“知道了，我下楼去。”
“有辆红色的车就是。”
习惯性地出了南门，结果的绕到北门去，烟囱是在北门的地方。风吹过，雪花落在脸上，凉簌簌的，感觉可真冷呀，地面的风直往上钻。是那辆红色的车吗？没有人在外面。有人摇下了车窗。
我打着电话：是你吗？
那人点着头，看来是他了。
你好！
你好！
进来坐吧，赶巧回个电话。外边太冷了。
没关系，我等一下。
戴维没有下车，我也没有上车，红色的车，有些醒目。但不是那种耀眼的红。他就是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戴维，看起来比照片有些消瘦。
上来吧，我等个电话，外面冷。
上车，还是停留，这片刻间的思考让人纠结，完全没有想象中的自然和随意，有些局促。不自然的上了车，坐到后排。
还忙吗？戴维回头问了一句。
不忙了，下午放假。你们放假了？
是，但明天还得继续，有些事情还需解决。
有电话，是戴维的。还有短信。工程、招标、会议安排、住宿从他那零星的消息中传递出的信息，他的确很忙，不是一般的忙。而且是很突然的安排决定。
“不好意思，有点变动，重新安排。”他等消息的过程回头解释道。
“没关系”。
调频里播放着刘兰芳的评书《岳飞传》，老早就听说过的，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讲的是那一部分。思索是离开，走，还是留下。一秒钟的停留，沉默是那样的让人焦虑。
“不忙的话，咱们去坐坐。一直说请你，真不好意思，上次的失约。”
“没关系，有时间一定被你请”。
戴维似乎结束了他电话工作，下车从前面位置回到后面的位子上。不显高，偏瘦，穿着夹克，整体印象很是清爽与利落。
俩个人从认识说到当前，所有的过程如果以前的碎句断章是压缩版的，那么现在就是精编版。说着以前偶尔重复过的某些有意思的话题。他在咳嗽，是那种听起来病了很久的咳嗽。
“咳嗽，很久了，看医生没？”我问道
“看了，吃药，过不去。”
“穿着太单薄了，皮夹克和毛衫，不冷么？”
“还行，咳嗽断断续续，就这样。你冷吗？要么打开空调”。
“不用了，还可以，我穿的厚实。
调频里在插播一则笑话，小白兔与大象订婚，兔妈妈不同意。因象腿太粗，无法承担婚戒费用。调频里有怪异的搞笑背景音。俩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笑。只是从开始到现在一直不敢直视他的眼神，但是他定在反光镜里把我的一切窘迫看在眼里。自己无法确定自己以什么样思想考虑两个人的谈话方式以及内容，朋友？恋人？还是两者之间都有的心态自此游离，结果只能是顾此失彼。但是我知道，那种来自对方的气息让我确定自己的感觉有一部分是对的。朋友吗？不，早已超出了朋友之间的那种感觉，在一上车的瞬间就已注定。
戴维拉起我的手，看了看，对比那个笑话吗？他没有说话，把我的手都握在了他的掌心里没有要松开的意思，端详什么？
想知道你是比较怕冷的，不过还是挺热的，比我暖和的多。戴维看着我手说道。
还好。就是你穿的较少，冷是自然了。
是的，穿的多，上火，又怕捂着。
想抽出手来，感觉还是被紧紧的攥着。
看过医生，吃了不少的药。他松开一只手拿前面放着的药盒，趁着空挡我抽出双手，又不知如何是好，心脏咚咚的跳着，这一切都出乎我的意料。随后说了自己上次上山时因受凉，感冒咳嗽，建议他不妨也换别的药吃吃。忽然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他怎知我怕冷，而且如此细心。难道他看我写的东西，记在心底了。那是一篇关于我自己的生活琐事的豆腐块下文，很久的。
你看我写的东西？
是，很有感触。你们生活好吗？
差不多了，还好。
我感到他一直在注视我，而我却直视前方，透过玻璃，雪花还在飘洒，风依旧。是的我们之前生活如蜜，其后也如同黄连。当两个人的婚姻不能如己所愿时，分开又何尝不是件好事。只是那一切都将随风而去早已结束。
现在还好吗？戴维从新拉起我的手，握在他的掌心中，感觉他手的冰凉 。
两口子就那样了，有好有坏。吵嘴了，别扭了，都是正常。更似亲人的生活一辈子是多么的不容易。
戴维不容我的手抽出，越想逃离，就那么的被拽的更紧。思索着如何是好？他吻到我的耳边，轻轻的，还有呼出的气息，脸颊挨到我的脸颊上，舌尖的炙热和脸颊的冰冷，迅速地传遍了身上的每个毛细血管，每一寸肌肤。
不要这样。我腾地抽出手来，转向一边。
他没有理会我的话，和我的反应。扳过我的头，让我靠在他的肩上。自己竟是那样的听话，随着他的动作不在反抗，靠在他的肩上。感受他的气息和短暂的温暖。明知这一切不属于自己，却没有力气逃开。
静静的沉默。静静地。
你是个坏人。
不是。
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男人。
你坏的
没有。
吻到你的发香。淡淡的清香。他扳过我的头额，贴在他的怀里，座位里的自己早已倾斜。如果早些…如果从前…只是生活里没有假设，事实就是事实，既然发生，就会存在，不会回到从前，回到如果以前。只是生活的步伐就会改变，跟随我们的心境或重或轻。
戴维再次轻吻我的脸颊，耳朵。轻轻地把耳垂含在了嘴里。自己的血液在身体里开始沸腾翻江倒海。不敢直视，不敢扭头。希望这种感觉一直一直下去，享受着刹那之间的贪念。没有害怕，唯有惊愕，有种无力。他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成为这种状况，故意，刻意的造就这种氛围，就此打住吧。
“你，坏人。”我感觉到他身体的某种反应，扭过头，坐好自己。
“不。靠在我肩上。”他又是怎么了，是那种坏在骨子里还要拿出来装装好人的坏蛋，还是闷在骨子里不善言表，却有着一颗惺惺相惜的同情之心的良人？
他把我偎在自己的怀里，他的脸颊贴到我的脸上，任时间悄悄的流淌。忘记自己的贪恋，忘记自己曾誓言旦旦对爱情的执着和舍弃。就在这一刻享受着来自两个世界的片刻温暖和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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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谁的玫瑰巧克力？过来拿。宋楠楠的声音隔着办公桌，穿过屏风整个办公楼都能听得清。喊么，巧克力吃多了，闭嘴！我看着她那得意的样子，再说把你扔到楼下去。宋楠楠吐了吐舌头做了抱歉的样子，就此打住。过后不知是谁拿走了——幸福和浪漫。我们的工作依旧，波澜不惊。
工作和生活构成了我的全部。只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李哲带着我们的孩子和我离婚。败得我一塌糊涂，孤家寡人一个。生活被我折磨的七零八落，没了全样，这才感到身心疲惫。这就是我目前的状况，，冷清的家和心灰意冷三十四的我。
宋楠楠和我都在前面的办公室上班。她，三十岁，已婚，丁克一族。她那高腔调在这七八十人的公司早已是闻名遐迩，她表姐曾是我最好的朋友，不得不照顾一下。还有哪吐舌头的招牌动作总让人想起烈日下蔫头耷脑的卷毛狗。只是这个动作不由得让人想起戴维来。
七月初，李哲和我离婚，带着孩子开始他们向往的生活。我觉得那时都快要疯掉了，真真正正体会到什么是欲哭无泪，欲叫无声的滋味。自己在房子里独独的呆了一个礼拜，邋遢的没了人样。一个礼拜之后，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班、下班、回家，人是瘦了一圈，并无大碍。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么顽固不化，当个孤家寡人，弱智又能怎样。生活还得前行，艳阳依旧高照。
上网几乎成了我排忧解难的唯一方式，参加各个社团，发布一些信息。戴维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的。他在QQ上发来消息，你好我在社团信息上看到你的情况，技能交换。你想学什么？开车？摄影？…对于我来说学什么都是次要的，在陌生的氛围下让自己的情绪有所缓解和减压倒是主要的。我说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有利于个人兴趣爱好，对生活有帮助就行。那好，有时间联系。算是打个招呼认识了。期间陆陆续续还收到一些这样的信息，一段时间之后大都销声匿迹，偶有零散的消息也是客套没有实质性的内容，反而更让人觉得生活灰暗的另一面，是多么令人失望。比如：你好，美女，你多大？你好，能陪我聊天吗？…更有甚者比这更露骨的内容，直接删除。偶有三两个客套的网友，但是都处于冬眠状态下。
国庆值班期间，无事，浏览网页无数。戴维发来消息说今天还上班？最近忙什么？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无一搭程式化的有问必答。客套尽量客套，总体感觉还不错，他是个比较内敛有些内容的人，不浮躁，沉稳。最起码没有让人感觉生厌，逃避话题的念头。其实自己本是个挑剔的人，对相处和共事的人有很深的戒备之心。戴维说他喜欢摄影，喜欢运动。有些地方和我的爱好颇似。其中还发来自己的一些摄影作品，有一张他本人的肖像照，不突出，也没什么特殊地方。问起年龄，小我一岁，声称姐姐，客气的。总之是个很有分寸的人，是个在无聊时或郁闷时可以倾诉的不错人选。在这个无事的值班期间留下了许多关于他的记忆，无关工作，无关家庭的话题，随意轻松。
期间兄长的忌日，忙了几天，再无大事。工作琐事也都按班就部的过着，恢复了之前的规律，三点一线。月中公司组织外出活动。晚上联谊，白天爬山，划船。只是这次没有一点心境，情绪不高有些低落。晚间山上的潮气重，竟然感冒了还咳嗽。断断续续有一个月左右很是让人难受，打针吃药在煎熬中渡过。戴维就像这感冒总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袭，让人难以抵抗。网上客套的寒暄，比以前熟络许多。偶尔间说一些比较隐晦的话题，我权当没看见或是避过此话题，天方夜谭，避实就轻。总之是能回答的就说，要么不说。告诉他有孩子，有丈夫，有家庭，但没有说离婚，没有说最近一连串不幸的变故。他说，感觉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善良的人。谁和你在一起肯定幸福。是吗？是的。贤惠，善解人意。正因为这样，才会把自己的老公拱手相让，让他自己过他想过的幸福美满生活。难道不是一个愚笨的人吗？可谁又能知道这些，又能告诉谁？让别人同情，博得怜悯又能如何，现在的自己还不是很好！谢谢，你是这么认为。还行吧，一个普通的人。戴维发出了个笑脸结束谈话。
过着过着工作就忙了起来，销售的单据多了去。接近年底，只要是关乎个人利益的工作，大家都做得风声水起，货单一拨一拨的，都希望有个丰收年景，收个大红包。只是我呢，只要保障大家的后勤工作不受影响，提供一切便利，服务大家，就是服务公司。很少有时间上网了，忙的。工作就是生活最根本的来源，感叹很久。忙碌可以忘掉许多事情，置身其中，忘乎所以，但是安定下来还是有许多的念头和琐事影响自己，睡眠越来越少。幻想和梦境中美好的东西随时都让自己在现实中，在甜美中被生活这把双刃剑刺痛在其煎熬。
忙完所有的事情，据下班时间已过了一个多钟头。想起电脑未关，就看到电脑上的消息。你好，最近很忙吗？戴维的图像不停的闪烁。看看窗外，天早已漆黑，十二月初了，天黑的早，随之也更加寒冷
我说：是的，比较忙，接近年未了。你在干嘛？
戴维说：没有忙，待会下班。
有事吗？
有些事，让人比较烦，想静一下。
看来心情是糟透了。
是的。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沉默几分钟，我看到显示框有写字功能显示，但最终没有消息过来，自己竟有些不悦，
我问：还要呆一会你？
是的，还要呆一会。
天黑了，早一点回家，我的先走了。
哦，那姐姐你走好。
下班不回家，思想有问题，赶快回家。我督促着。接着又说：没事，就赶快回家，时间不早了。
快了，处理完就回家。
发了一个笑脸表示结束。来不及看是否还有消息，直接关机走人。想想，也许每次自己总是以姐姐的口气，或是过来人的身份和他谈为人处世的道理，很容易忽略他本人的情绪，谁知那平日点点滴滴的关怀和问候到了我这里都打了水花，一层层没了形状。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些懊恼。戴维的口气好似受到很多的不快和委屈，希望有人听他诉说，没人，只好压抑不说，即便表示出来像我这样的听众也是徒劳。这个内敛，声称姐姐的异性，除了年龄小外其他事情上感觉要比同龄人老成稳重低调许多，没有语言上那种张扬。只是无暇顾及，无暇反思，来不及想后面更多的事情和将要发生的事情。只有街灯，只有冲忙的脚步，疾驰的车辆，在宣告一天的结束，和明日的忙碌。逐渐有炮仗的声响，年尾越来越近了。
有些失落，有些期待，还有些无奈，这是不是戴维当时的心情，这一闪念的想法使我想起了前不久戴维给我的留言，说是结婚，孩子…具体我给忘了，记得是国庆畅聊以后一个多礼拜的事情。当时自己还说要去送个红包呢，表示庆贺，转眼间就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他说过自己的父母，妻子，还有刚刚满月的孩子。除了这些之外他是做什么的，为人处世如何，本质如何，在哪里工作，这些都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网友之间都会了解一些双方的情况，主动的还是被动，有意的还是故意的，不得而知。在和戴维之间这么一段时间断断续续的交流中，没有主动和被动这一说，更不用说是寻根问底。很少聊及双方私人的问题，就是他和我，兴趣和爱好。想来想去给他定义的范围就是：一个还谈得来的人。自认为自己是内向，不善言谈，看谈话人而定的人。那么也是个性情中人，随缘。不觉有些想笑，头一次这么仔细的思索一个人：个性比较闷，思想细密，为人处世很会挑剔，做事比较甚微的矛盾综合体。偶尔说说昏话，很会博你一乐的那个人。
夜晚的风吹佛脸面，让人在浮想中有些沉醉，这是几个月来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细想一个人，抛开琐事，不关自己的想这个人。不得不产生一些想法和感慨。只是有些想法也只是想象而已，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翻云覆雨，有些想法可以直接付之行动，超乎常人的想象。只是这超乎常人的的想象一旦付之行动那会是一件怎样的事情呢？流氓，无赖…更有甚者难以比拟的想象。戴维是这样的人吗？一个未曾谋面善于伪装的人？隐隐地有些担忧。
冬至的饺子没有吃上，参加同事的婚礼。新人的浪漫最终以一曲二人演绎的贵妃醉酒掀起高潮。我和宋楠楠在同一张桌上，那是个吃饭很会摆谱，说话爱呱唧的一个人。什么事情只要不是正事从她嘴里出来都会变成另一番景象。最初来公司的时候，看不出来，隐藏了很久，过了试用期，一下子就暴露了出来，因为朋友，也就懒得再起事端，只要把工作做好就行。后来因为工作中出了几次事故，被上司警告，应朋友之托，私底下照顾一下，后来做起事来有所收敛，姐长姐短的很会买面人。就是个直肠子的人儿。除了正常的工作，平时很少谈生活之外的事情，但也是个在生活上时不时撒点佐料的人。
电话响起：“喂，你好！你是？”
“我是戴维。”
“奥，你好！”
“ 干嘛呢？”
“同事结婚，吃喜酒了”
“ 一直没有给你打过电话，就想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还好吧”
“ 谢谢，还好。这么客气？你在干嘛？”
“上班，不打扰了。”
随后挂了电话，这也是两个人认识以来头一次电话联系。“呵，怎么关机了，谁呀，情人吧”宋楠楠，你！呸呸你个乌鸦嘴。一句说笑的话不痛不痒，往往是说着无意听者留意。临近春节，大家都忙着节前的准备工作。上交各类报表，汇总相关报告，这将持续到老总和每个人年总谈话结束，年终会餐之前，牵扯到每个人一年辛苦所得红包薄与厚。我知道自己不属于职场上升一类人群，就是最起码的用劳动获得报酬型，按班就部类。有些像毕业班的老师义务性地一茬一茬送走那些朝气蓬勃，个性十足的帅男靓女； 血气方刚，经验十足情同兄弟姐妹的同事。有理由离开，也有机会离开，去比这更好的地方发展。只是近两年的家事太多，总是让人有些缩头缩脑的感觉。安全，稳定才是你这个年龄段换工作最有利的保障，不要争强好胜，不要有新的想法…面对朋友和同事的说法让自己曾动摇的心态一下子又偃旗息鼓，没有置于死地的事实，怕是很难再有跳槽的机会了。
星期二的下午，被通知一对一个人汇总。老总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至于说了些什么，还有来年的工作计划化等等事情。其主要意思就是：以前经常性提一些合理化的建议或是意见，但你下半年很少上报关于各部门工作情况；来年继续做好本职工作，其余的就是一些官话。我一直做沉默状态，偶尔插上一句半句，符合其意。面对这个付我薪水的人，没有厌恶，但也没有感激之情。谈话结束总让人感到自己怎么就想一份鸡肋弃之可惜，嚼之无味，有些闷闷不乐，年总奖金怕是打了水漂。
自从宋楠喜酒上说过的那句话之后，经过个人汇总，再也无什么总要的事情，订单基本上处理完毕，发货已不能正常，需要推倒节后再办理，只等着放假。电脑上偶有戴维跳动的消息，条件反射似地回避，不予回应，也有发个笑脸的时候，算是招呼。宋楠对我的看法是提前进入更年期，喜怒无常。
早上的时候戴维发来消息说：能请你吃饭吗？有时间没？
是吗？可以呀，只要你有时间就行。
星期五？
不行，星期六我有时间。我不知道星期五自己要做什么，就是不想浪费上班时间。
那行，星期六我联系你。
你在忙什么？
没有忙什么。就是想你是个什么样的一个人，有些激动。星期六公司庆功会，之后我电话联系。
那是好事呀，需要参加了
那是的，必须的。
这么肯定，这么高兴？
是的呀，我是先进工作者，表彰会当然要参加了。
看来奖励不小了，值得庆贺参加。
是的，笔记本电脑一台。
看来收获不小，祝贺了。
这是第一次戴维讲述关于他工作方面的事情，而且还伴着喜悦的心情。看来在这家伙也有忘乎所以的时候。星期六的时候，一直到下午2点多才有他的消息，那时的自己早已从外面回到家里，打过电话说是有点重要的事情，还需得一个钟头的时间，从二环赶过来，到南郊大概就到四五点了。通完电话，有些期待，有些落寞，如果单单是叙旧倒也罢了，为什么心情一下子就提不提精神了，看来美好的幻想永远是悲哀的源泉。觉得自己越发的失落。倦卧在床上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打发时间。戴维发来的短信，说是就快结束了，权当没看见。第二次发来时我说：呀，有同事刚从家里过来，不能出去了。抱歉啊。电话没有听清就断掉了，关了就关了，好生奇怪。大约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再次响起。戴维说：“不好意思，刚才进加油站。现在好了。你在那里？”“在家，刚来了同事，不能出去了”。“那好，改天我一定请你，今天实在不好意思。”“没关系的，注意安全。”我怎么会成了这种人，随手拈来的谎言，让自己都觉得汗颜。感觉自己就像夏忙的天，变换无数，说变就变，是理性认识还是感性认识，完全取决于自己当时的心情。我一直认为自己不是这样的一个人，但是到头来却应验了。更甚者以一个小女人的心态来要求别人，企图占有。
办公室张贴通知下午年总大会及会餐，之后放假结束，以及各部门需要注意事项。原定会餐在腊月二十九，后来变了，老总出差提前一天放假。大家都没了上班的心境，红包的多少已不重要，晚上的会餐倒是一个新的话题。远路的个别同事已经走了。剩下的人儿，三三两两小聚，说笑倒也其乐融融。离会餐时间还有三四个钟头。我这边已收拾妥当，封条，卫生一切都以搞定。至于放假后，春节去向？也不想考虑那么多了，随遇而安。
电话想起一看是戴维的，这个人总会在节骨眼上跟进，尤其是最近。
你好，在忙吗？
不忙，准备放假，下午结束。
你的声音很好听，说起话来干练。
是吗？就这样，没什么。
我过来看你，告诉我地址。
这是上班的时间，你没事吗？
是的，正好有时间，就想过来看你。
就这么期待，看了会大失所望的，才没有你想象的样呢。
告诉我地址就行。
明知上班时间不能外出，明知下午年总大会，明知戴维不是同事，不是一来二去早已熟稔的朋友，可还是按捺不住好奇的心发了短信回复过，权当是老朋友叙旧。想起宋楠楠的那句老话，没了生气，竟有些窃喜。戴维又会作何他想？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城市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在心底的位置能够盛下多少？能够盛下的说明就是不大，盛不下的，哪怕再小的位置在心底里也是空旷。谁又能抵制心田的那片空旷。
天一直阴着，零星的飘着雪花。站在阳台上，只能看到夹角80°的范围，其余都被参差不齐楼型各异的社区遮挡。草地上开始有了薄薄的积雪。阴冷的天，刮着风。要是下这么一个晚上，就是一场瑞雪丰年的景象。忐忑不安的心一直在咚咚地跳着，心中所有的不安都是因为这个戴维，第一个与之见面的网友，既陌生又熟悉。按时间推算应该快到了。
电话响起，是他的。“我到了，在楼下。”
“在那边，南面还是北面？”
“在立着烟囱的方向。”
“知道了，我下楼去。”
“有辆红色的车就是。”
习惯性地出了南门，结果的绕到北门去，烟囱是在北门的地方。风吹过，雪花落在脸上，凉簌簌的，感觉可真冷呀，地面的风直往上钻。是那辆红色的车吗？没有人在外面。有人摇下了车窗。
我打着电话：是你吗？
那人点着头，看来是他了。
你好！
你好！
进来坐吧，赶巧回个电话。外边太冷了。
没关系，我等一下。
戴维没有下车，我也没有上车，红色的车，有些醒目。但不是那种耀眼的红。他就是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戴维，看起来比照片有些消瘦。
上来吧，我等个电话，外面冷。
上车，还是停留，这片刻间的思考让人纠结，完全没有想象中的自然和随意，有些局促。不自然的上了车，坐到后排。
还忙吗？戴维回头问了一句。
不忙了，下午放假。你们放假了？
是，但明天还得继续，有些事情还需解决。
有电话，是戴维的。还有短信。工程、招标、会议安排、住宿从他那零星的消息中传递出的信息，他的确很忙，不是一般的忙。而且是很突然的安排决定。
“不好意思，有点变动，重新安排。”他等消息的过程回头解释道。
“没关系”。
调频里播放着刘兰芳的评书《岳飞传》，老早就听说过的，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讲的是那一部分。思索是离开，走，还是留下。一秒钟的停留，沉默是那样的让人焦虑。
“不忙的话，咱们去坐坐。一直说请你，真不好意思，上次的失约。”
“没关系，有时间一定被你请”。
戴维似乎结束了他电话工作，下车从前面位置回到后面的位子上。不显高，偏瘦，穿着夹克，整体印象很是清爽与利落。
俩个人从认识说到当前，所有的过程如果以前的碎句断章是压缩版的，那么现在就是精编版。说着以前偶尔重复过的某些有意思的话题。他在咳嗽，是那种听起来病了很久的咳嗽。
“咳嗽，很久了，看医生没？”我问道
“看了，吃药，过不去。”
“穿着太单薄了，皮夹克和毛衫，不冷么？”
“还行，咳嗽断断续续，就这样。你冷吗？要么打开空调”。
“不用了，还可以，我穿的厚实。
调频里在插播一则笑话，小白兔与大象订婚，兔妈妈不同意。因象腿太粗，无法承担婚戒费用。调频里有怪异的搞笑背景音。俩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笑。只是从开始到现在一直不敢直视他的眼神，但是他定在反光镜里把我的一切窘迫看在眼里。自己无法确定自己以什么样思想考虑两个人的谈话方式以及内容，朋友？恋人？还是两者之间都有的心态自此游离，结果只能是顾此失彼。但是我知道，那种来自对方的气息让我确定自己的感觉有一部分是对的。朋友吗？不，早已超出了朋友之间的那种感觉，在一上车的瞬间就已注定。
戴维拉起我的手，看了看，对比那个笑话吗？他没有说话，把我的手都握在了他的掌心里没有要松开的意思，端详什么？
想知道你是比较怕冷的，不过还是挺热的，比我暖和的多。戴维看着我手说道。
还好。就是你穿的较少，冷是自然了。
是的，穿的多，上火，又怕捂着。
想抽出手来，感觉还是被紧紧的攥着。
看过医生，吃了不少的药。他松开一只手拿前面放着的药盒，趁着空挡我抽出双手，又不知如何是好，心脏咚咚的跳着，这一切都出乎我的意料。随后说了自己上次上山时因受凉，感冒咳嗽，建议他不妨也换别的药吃吃。忽然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他怎知我怕冷，而且如此细心。难道他看我写的东西，记在心底了。那是一篇关于我自己的生活琐事的豆腐块下文，很久的。
你看我写的东西？
是，很有感触。你们生活好吗？
差不多了，还好。
我感到他一直在注视我，而我却直视前方，透过玻璃，雪花还在飘洒，风依旧。是的我们之前生活如蜜，其后也如同黄连。当两个人的婚姻不能如己所愿时，分开又何尝不是件好事。只是那一切都将随风而去早已结束。
现在还好吗？戴维从新拉起我的手，握在他的掌心中，感觉他手的冰凉 。
两口子就那样了，有好有坏。吵嘴了，别扭了，都是正常。更似亲人的生活一辈子是多么的不容易。
戴维不容我的手抽出，越想逃离，就那么的被拽的更紧。思索着如何是好？他吻到我的耳边，轻轻的，还有呼出的气息，脸颊挨到我的脸颊上，舌尖的炙热和脸颊的冰冷，迅速地传遍了身上的每个毛细血管，每一寸肌肤。
不要这样。我腾地抽出手来，转向一边。
他没有理会我的话，和我的反应。扳过我的头，让我靠在他的肩上。自己竟是那样的听话，随着他的动作不在反抗，靠在他的肩上。感受他的气息和短暂的温暖。明知这一切不属于自己，却没有力气逃开。
静静的沉默。静静地。
你是个坏人。
不是。
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男人。
你坏的
没有。
吻到你的发香。淡淡的清香。他扳过我的头额，贴在他的怀里，座位里的自己早已倾斜。如果早些…如果从前…只是生活里没有假设，事实就是事实，既然发生，就会存在，不会回到从前，回到如果以前。只是生活的步伐就会改变，跟随我们的心境或重或轻。
戴维再次轻吻我的脸颊，耳朵。轻轻地把耳垂含在了嘴里。自己的血液在身体里开始沸腾翻江倒海。不敢直视，不敢扭头。希望这种感觉一直一直下去，享受着刹那之间的贪念。没有害怕，唯有惊愕，有种无力。他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成为这种状况，故意，刻意的造就这种氛围，就此打住吧。
“你，坏人。”我感觉到他身体的某种反应，扭过头，坐好自己。
“不。靠在我肩上。”他又是怎么了，是那种坏在骨子里还要拿出来装装好人的坏蛋，还是闷在骨子里不善言表，却有着一颗惺惺相惜的同情之心的良人？
他把我偎在自己的怀里，他的脸颊贴到我的脸上，任时间悄悄的流淌。忘记自己的贪恋，忘记自己曾誓言旦旦对爱情的执着和舍弃。就在这一刻享受着来自两个世界的片刻温暖和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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