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节 深藏的矛盾
如果玲早点知道奥兰国现在正发生的事，或许她会马不停蹄地赶回首都。但是她也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她无法解决的事，例如说——政治……
现在的曙光之城已不复当日整洁的模样，倒处是堵塞的车辆和举牌游行的人群，人们无心工作，系着统一的白带，冲上街头对着行政区大门内挥舞起愤怒的拳头。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游行。
早在两天前，就有人在奥兰国的网络上千方百计地散布着塔玛镇事件。起初人们只不过是对此事件报以同情之心，但随着事件被不断添油加醋，人员伤亡也被无限制的夸大，一些包含有死尸现场，难辩真假的图片被疯狂转载。
渐渐的……所有同情的评论开始升级为谩骂，争吵……人们都在寻求各种方法来发泄对现有政府的不满。滥用公权、苛捐杂税、分配不公、腐败贪婪等等，所有历史上出现过的罪名都可以一一对号入座。
也有人起来质疑这些资料的真实性，但是一个小小的反击就让他们无话可说。
如果政府不是做贼心虚，为什么在国内网查找塔玛镇事件时，能看到的只是一串乱码。
也有人在一旁说风凉话，塔玛镇事件死人了就死人了呗，关你们啥事了，边境地区早就不属于奥兰国管辖区了，全世界每天死人还不计其数呢，怎么不见人报道一下。
但这类回复也很快被更多愤怒的责骂所淹没。有人这样回复着：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吗，我想能说出这话的也只有在曙光城中作威作福的公子哥了。
我们只知道若干年前政府无力解决爆发的经济危机，却借着信仰不同的名义，残忍地将贫瘠的边境地区从王国地图上划去，并让无数兢兢业业，辛勤工作的平民一夜之间倾家荡产，背井离乡。
但是却不知道政府还埋下了另一道伏笔，翻开我们的身份证，你们看到的是什么，我想大多数人都能看到奥兰国居民这两个字。
但是如果你们有定居在曙光城的亲朋好友，翻开他们的身份证你们就可以看到——奥兰国公民这几个大字。居民和公民，我想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看来我们都有成为边境地区居民的潜质啊。
也许这条消息才是引发大规模游行的真正原因，无数网民在这消息下写下满是辛酸的回复。
活了大半辈子，我才知道是我是二等国民啊，难怪那些人能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原来我们的命运生来就注定的！
政府这明显是弃卒保帅啊，看来不用几年奥兰王国的地图又要改写了。
……
一切都来得如此突然，即使如布莱特这样精明者也感到措手不及。现在的他正遭遇到自出生以来最大的公共形象危机，先前的一个政府发布会上，他还在对游行的人员发表一则充满信誓旦旦的长篇大论，却被台下的观众冠以年度最佳表演奖称号，着实让他倍感挫折。
他强忍着屈辱和愤怒念完手中的稿子，恰巧议会紧急召集的电话打来。
布莱特所有的愤怒终于在议会上爆发了，他第一个就剑指文化部负责人，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议会上完全不顾形象地大声咆哮。
面对着他严厉的指责，现今在位的文化部负责人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却一句反驳的理由也想不出来。
“请息怒，布莱特卿……”
谁也猜不透摄政王为何在这个时候依然如此冷静。
自导火索事件以来，他似乎在议会中定下了一个长期座位，大大小小的会议都亲自过问。
在名义上，他并不具备任何干预会议的权力，但五大家族中，却已有三家公然向摄政王示好。
所以他现在说出来的话，无异于议长的金科玉律。
这是布莱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他花了很多年时间，可以说是处心积虑地要将传统的王室埋葬进历史的坟墓。
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应该走向未落的皇室竟迅速崛起，仿佛是一场策划已久的苦情戏，其结局让人大跌眼镜。
他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仔细聆听摄政王紧接而来的见议，虽然他并不认为对方会有什么好的提议，但现在并不是公然反抗摄政王的时机。
“关于这次游行，网上流传的各方面原因本王都一一看过，到最后，本王终于有了一个结论。”
说罢摄政王轻抿了一口手中的红茶。
这关键处的停顿引得众人翘首以盼，心如火撩。
“这是历史上失败政策所积累下来的必然结果，也可以说，这是——就算是奥黛丽重生也无活在短期内解决的重大问题。”
布莱特使劲憋住心里想大骂废话的冲动。
“举例来说，居高不下的失业率，你们能解决吗？”
摄政王询问的眼神环视会场一周，却没有一个敢接过话头。
“不能吧，自奥黛丽去世以来，经济规划这一块就成了无头苍蝇，许多原因诸位应该都心知肚明，本王就不多说了。”
他再次轻尝一口杯中的红茶。
“到最后本王发现也只有在税收这一块稍稍让步了，但本王怀疑，这杯水车薪究竟能有多大的作用呢。”
“摄政王殿下……”
这个时候，一向沉默的费恩居然主动发言，这让议场中所有人都备加关注。
“费恩卿有话直说，不必拘礼。”
在礼节这一方面，希德里克显得格外洒脱，所以在王室下人中的评价极佳，这也很可能就是他这几年能迅速崛起的原因之一。
“恕臣直言，纵观几千来历史上的各朝各代，游行其实是一种很普遍的示威活动，任何英明的君主都有失策的时候，所以……对于这次游行我们其实……并不需要如此自责的。”
话音刚落，会场上顿时议论纷纷，有人赞同也有人反对。
“相反，我们还要追究发起人的法律责任。”
此言一出，不管是反对的和赞同的全都静下声来，连布莱特也皱起了眉头。
“咳咳……”
这种反应似乎早在费恩的计算之类，他的脸上开始有了久违的微笑。
“诸位一定知道网上冲着我们罗列的各种罪名吧，但这是事实吗？正如摄政王殿下所言的一样，这些都是历史失败政策所遗留下来的结果，这是必然现象啊。想当年……”
这可能是有史以来费恩最长的一次言论了，但谁也没有打断他的意思。
“女王驾崩，四大公爵横行奥兰，我们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守住了这一片净土……”
布莱特听到这，感觉就像不小心吃下了一只蟑螂。
“二十年前四大公爵的战役，奥兰国的军队真能派上用场吗，简直是痴人说梦啊，那是天国之城牺牲了上千精英所换来的胜利吧，然而这些无能者当权后，一个个都只顾高坐在由无数尸体所堆积起来的王座之上，整天沉醉于一些无知学者的歌功颂德之中，谁又能记起真正的历史是什么模样呢。”
他冷眼旁观议会中人个个洋洋自得的神色，渐渐在牙缝中挤出一声低语。
“无耻！”
然而他却无法昂首挺胸地站出身来，那是因为现在的他，正是这群无耻之人中的一部份啊。
他这样想着，转头不愿再看场内，目光扫过之处却发现希德里克冰冷的眼角中正流露出与他相同的厌恶之色。
可惜他此时没有时间深入分析这异样的目光，因为场内的费恩在一番厚颜无耻的自吹自擂之后，抛出了一个震惊所有人的观点。
“……所以全部事实证明，这场游行根本就是个阴谋，其目的只不过是像导火索事件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导火索事件的续曲。个别组织或是个别国家企图通过造谣生事，蛊惑民心来制造不利于奥兰国的大混乱，从中获得利益。我想，我们是不是对这些另有居心的阴谋份子太过纵容了……”
语气中隐藏着一种让人全身发毛的冷意。
“那么，对于处决方案，费恩卿有什么好的提议吗？”
对于他方才的一番话，摄政王竟是满脸笑容，这让费恩更加胸有成竹。
“乱世用重典，现在即是乱世前夕，我想，在奥兰国休闲多年的军队也该派上用场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费恩！”
他的提议终于让布莱特忍不住挺身而出，语气中充满了极其明显的愤怒。
但是老谋深算的费恩对此却毫不在意，反而用极其欢迎的态度配合起布莱特。
“难道宰相大人另有高见吗？”
布莱特一时无言以对，但是他知道，如果不做点什么，费恩这荒唐的提议很可能会被这些无脑的领导者采纳。
“总之你的提议我绝不赞成，关于失业率居高不下这些问题，其实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例如将现有的国有企业市场公开化……。”
此话一出，全场静寂无声，连布莱特自己也咬着牙满脸懊恼的神情。
此后的布莱特，在一次和铁狼休诺谈论中说起了这场会议，他满脸哀伤地用8个字概括了自己当时的情况。
“百密一疏，功亏一溃。”
因为他目前所说的正是连摄政王也模糊带过的禁语。
“阁下啊，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这不是要我们全家族上下的命吗。”
果然，一些相关人员立即发起强烈的反抗。
布莱特识趣地闭上了嘴巴，这次就连一向支持他的众位官员，都对他流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好了好了，诸位稍安勿燥……”
摄政王挥手止住燥动的人群，带着满脸胜利的微笑。
“诸位请原谅布莱特卿的无心之语吧，布莱特卿这两天可能太劳累了，否则怎么会提出这么荒唐的方案呢……”
众人见摄政王亲自出来圆场，皆堆起谗媚的笑容，强压下愤愤不平的脸色。
“那么，就按费恩卿的方案去做，诸位还有异议吗？”
“殿下……”
布莱特虽然大受挫折，却并没有完全忘记自己的立场。
但还没等他说完，希德里克已经带着让人无法捉摸的笑容迎上前来。
“布莱特卿最近辛苦了，国家大事虽然重要，但个人的身体也不容忽视啊，本王特允你几天假期，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谁都看出了摄政王是给布莱特一个台阶下，但布莱特的表现却极不配合。
“身为一国宰相，在这关键时刻怎能在家休息呢，臣斗胆请殿下收回王命。”
这样公然顶撞摄政王后果可想而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场内的布莱特，他们实在无法理解今天的布莱特是吃错了什么药。
而当事人却只有一个念头，既然结局已经无法避免，那么就算拼上身份地位，也要把损害减少到最低程度。
“可是……”
奇怪的是希德里克对此好像早有预料，语气依然不紧不慢，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
他从随行的侍从手上接过一份文件。
“布莱特卿啊，本王接到一份很有意思的材料，是关于这次游行发起人，也就是真实之眼组织创始人的身份，你……可能会感兴趣哦。”
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时聚焦到摄政王手中的文件上，因为这起游行示威活动，他们对真实之眼这个组织已经深有忌惮。
布莱特也皱起了眉头，他完全猜不透希德里克在玩什么花样。
“本王开始念了，布莱特卿可要听好了，真实之眼组织主要创始之一……”
希德里克念了好几人的名字，都不在布莱特的记忆里出现过，直到他念出了约瑟夫瑞恩这几个大字，这就像一记重锤敲在了布莱特的脑袋上……
“本王也是有儿子的人，本王可以体会到有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是一件多让人头痛的事，但是布莱特卿啊，公是公，私是私。虽然你可以找出足够多的证据证明你跟此事无关，但按手续来说，这起事件你还是要避一下嫌啊，免得到时主要犯人没有捉到，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以为是有人在包庇犯人呢……”
摄政王当时说了很多，但布莱特能回忆起的也就这几句话了，因为当时在他脑中翻来覆去都是两个沉重的大字，那就是——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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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礼节这一方面，希德里克显得格外洒脱，所以在王室下人中的评价极佳，这也很可能就是他这几年能迅速崛起的原因之一。
“恕臣直言，纵观几千来历史上的各朝各代，游行其实是一种很普遍的示威活动，任何英明的君主都有失策的时候，所以……对于这次游行我们其实……并不需要如此自责的。”
话音刚落，会场上顿时议论纷纷，有人赞同也有人反对。
“相反，我们还要追究发起人的法律责任。”
此言一出，不管是反对的和赞同的全都静下声来，连布莱特也皱起了眉头。
“咳咳……”
这种反应似乎早在费恩的计算之类，他的脸上开始有了久违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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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能是有史以来费恩最长的一次言论了，但谁也没有打断他的意思。
“女王驾崩，四大公爵横行奥兰，我们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守住了这一片净土……”
布莱特听到这，感觉就像不小心吃下了一只蟑螂。
“二十年前四大公爵的战役，奥兰国的军队真能派上用场吗，简直是痴人说梦啊，那是天国之城牺牲了上千精英所换来的胜利吧，然而这些无能者当权后，一个个都只顾高坐在由无数尸体所堆积起来的王座之上，整天沉醉于一些无知学者的歌功颂德之中，谁又能记起真正的历史是什么模样呢。”
他冷眼旁观议会中人个个洋洋自得的神色，渐渐在牙缝中挤出一声低语。
“无耻！”
然而他却无法昂首挺胸地站出身来，那是因为现在的他，正是这群无耻之人中的一部份啊。
他这样想着，转头不愿再看场内，目光扫过之处却发现希德里克冰冷的眼角中正流露出与他相同的厌恶之色。
可惜他此时没有时间深入分析这异样的目光，因为场内的费恩在一番厚颜无耻的自吹自擂之后，抛出了一个震惊所有人的观点。
“……所以全部事实证明，这场游行根本就是个阴谋，其目的只不过是像导火索事件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导火索事件的续曲。个别组织或是个别国家企图通过造谣生事，蛊惑民心来制造不利于奥兰国的大混乱，从中获得利益。我想，我们是不是对这些另有居心的阴谋份子太过纵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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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对于处决方案，费恩卿有什么好的提议吗？”
对于他方才的一番话，摄政王竟是满脸笑容，这让费恩更加胸有成竹。
“乱世用重典，现在即是乱世前夕，我想，在奥兰国休闲多年的军队也该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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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特识趣地闭上了嘴巴，这次就连一向支持他的众位官员，都对他流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好了好了，诸位稍安勿燥……”
摄政王挥手止住燥动的人群，带着满脸胜利的微笑。
“诸位请原谅布莱特卿的无心之语吧，布莱特卿这两天可能太劳累了，否则怎么会提出这么荒唐的方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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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奇怪的是希德里克对此好像早有预料，语气依然不紧不慢，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
他从随行的侍从手上接过一份文件。
“布莱特卿啊，本王接到一份很有意思的材料，是关于这次游行发起人，也就是真实之眼组织创始人的身份，你……可能会感兴趣哦。”
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时聚焦到摄政王手中的文件上，因为这起游行示威活动，他们对真实之眼这个组织已经深有忌惮。
布莱特也皱起了眉头，他完全猜不透希德里克在玩什么花样。
“本王开始念了，布莱特卿可要听好了，真实之眼组织主要创始之一……”
希德里克念了好几人的名字，都不在布莱特的记忆里出现过，直到他念出了约瑟夫瑞恩这几个大字，这就像一记重锤敲在了布莱特的脑袋上……
“本王也是有儿子的人，本王可以体会到有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是一件多让人头痛的事，但是布莱特卿啊，公是公，私是私。虽然你可以找出足够多的证据证明你跟此事无关，但按手续来说，这起事件你还是要避一下嫌啊，免得到时主要犯人没有捉到，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以为是有人在包庇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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