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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5花去无声

    待平儿赶去绿枝住处看时,见她一身家常旧衣躺在床上,只盖了一层薄被,鬓发未挽,脸上烧的发红,额头上搭着湿布巾,眼窝微陷,双唇发白,只是无神地望着屋顶。见平儿来了,忙挣着要和她招呼。一边小丫头子扶了她,到底让她向平儿问了好才罢。平儿忙让她躺好,只望了一眼四周,见床头小台几上放了一碗熬得浓浓的汤药,便问小丫头道:“这可是要喝的?请了大夫没有?”

    小丫头回道:“已请过大夫了,这便是绿枝姐姐要喝的药。”平儿便又问如何得病的,一边绿枝听了,只说自己晚上睡觉不小心着了凉才如此,请平儿不必挂在心上。接着,绿枝忽地拉住平儿手,恳请道:“平儿姐姐,我如今已然染病,也不知何时会好,看样子也是不轻的,府里规矩,凡是染病的丫头都要移出府内,怕传给主子,那就是万死莫赎了。我这病来势甚凶,合该遵循此理,还请平儿姐姐帮我跟二奶奶说一声,我愿意这就出府。”

    平儿闻言,不由得细看她一眼,见她满脸恳切,眼神中却又有止不住的畏惧惶惑之意,心中一动,忍不住试她一试,便故意道:“你这丫头,又瞎说什么呢。如今你也才刚刚过病,喝几碗汤药,睡一觉就没事的,不用如此。二奶奶最是能体谅下情的,你不必这样过虑,还是专心养病为要。”

    绿枝一听,虽有气无力但还是连连摇头摆手,说道:“这都是奶奶仁慈,为我们担着干系呢,我却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万万不敢连累奶奶如此。”说着拿出搁在床脚的两个包袱,对平儿道:“平儿姐姐你瞧,我都收拾好了,还烦请姐姐给奶奶说一声,我就即刻可以走的。姐姐,我们好歹共事一场,如何为我求个情儿,说句话儿都不肯呢?妹妹以前有对不住姐姐的地方,在这里先给姐姐赔个不是罢。还请姐姐帮我递句话儿就行了。”说着便摇摇晃晃地在床上跪下,要给平儿磕头。

    平儿忙把她扶起,和小丫头一起把她按在床上躺好。平儿心里暗叹一声,面上却一派平和地道:“你说的什么话,莫说我们以前没过节,就是有,看你如今病的这模样,求饶得这样可怜见的,也不会再怪你。你既已下定决心了,我便帮你递句话又何妨?本也是我分内之事,你实是无需如此。”说着便看见绿枝眼里一闪而过的喜悦之色,心里更是笃定,命小丫头子好好照顾绿枝,便去给凤姐儿复命。

    凤姐儿听了平儿的回报,冷笑道:“倒是个识相的。也罢,她既有此意,成全一下也无妨。”便传下话儿,准了绿枝回家养病。不出一时,绿枝便坚持亲自来了谢凤姐儿。凤姐儿远远地看着她跪在屋外头,只见她似是瘦了一圈,颇有弱不胜衣之感。绿枝磕了三个头下去,凤姐儿命小丫头子搀起,赏了她二十两银子,又叫丰儿拿出些药材给她。绿枝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没口子称赞凤姐儿的恩德。一旁坐在脚踏子上喝茶的赵嬷嬷并孙嬷嬷见了,笑对凤姐儿道:“这丫头这样子,还是派个小子赶车送她回去的好。风地里走着,怕是又加重了呢。”

    凤姐儿点头道:“这是自然。”绿枝又磕头谢过两位嬷嬷,便颤颤巍巍地出了院子上了车走了。

    待绿枝回家了之后,福儿感觉自己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了。这段日子,自雨眠出事,别的丫鬟便看她们很不友善,话里话外很不客气。这也罢了,偏偏接下来倒霉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首饰什么的常常不见一两个,衣服晾晒在外头也不知何时被溅了泥点子或是被剪去半边,吃的饭有时是残羹剩炙,不时冒出草根头发等不明物。有时被叫去服侍,呆等半天不见有人交代,跑来跑去地被指示,往往不知怎么就误了事受责罚。想去找凤姐儿诉苦,却被告知二奶奶在议事厅,在陪老太太,在和二爷在一起,总之就是见不到。不仅见不到,每一次想去见都被人刺一顿能把人骂哭出来,被挤兑得不得不送上银钱之物说好话。就在前一天,她和绿枝的屋子又被搜了第四遍,各类物事散了一地,原因是怕她们偷取藏匿他人钱物。

    像这样也是找不到人的,似乎人人都有机会和可能,也不需要什么理由。绿枝一直是逆来顺受的,自她知道找不到人说话后就认命了。就在那一晚,福儿偷偷瞧见绿枝避了人自去打来一桶桶冷水,拿着瓢儿一下一下轻轻往自己只穿了袭衣的身上浇着,直到冷得打摆子全身呈出苍白之色才停下。于是第二天就得到了她卧床不起的消息。

    绿枝这么快就如愿以偿的出了府,也是福儿没想到的,这也说明了当下的局势是多么地对她们不利。福儿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这无疑是坐以待毙。她从雨眠绿枝的身上隐隐悟到了什么,这有可能是她摆脱如今处境的契机。

    但还没等福儿有所行动,却听到家里传来消息,说的是有急事,要她回去一趟。来人说的很模糊,但却不容她推脱。福儿心里疑惑,但事关亲人,也由不得她犹豫了,简单收拾一下便跟着去了。

    这下三个同室的通房丫鬟一个也无了。随着不久后凤姐儿终于放出两个表现平平的丫鬟后这段日子屋里屋外一直蔓延着的压抑气氛也随着慢慢消去。人人都是松了一口气,恢复到平日里的样子,只是对这段时间发生过的事情都默契地绝口不提。

    半个月后福儿回来了,可她的相貌身材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五官平平,毫无特色,细柳一样的腰身不见了,白皙的皮肤也变黑了,人也沉默寡言,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可谁都没有对此表现过什么。这个福儿在一个月后因为打碎了一只梅枝瓶而被贬为了二等丫鬟,从此在外院干起伺候花草的差事。

    绿枝的父母在绿枝病重回家后到府里赎回了绿枝,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太情愿的模样,但却一句话也没多说,只道请人算了命,说以后只能在父母身边将养着才会慢慢好起来。 因是原先跟着贾母的,所以凤姐儿特意回了贾母一声。贾母听了,见人家父母亲自来赎,点点头就罢了。凤姐儿察言观色几日,见贾母并没有因为她逐去雨眠而不满,似是没发现她的小动作,便渐渐放下心来。见绿枝父母又赏了些衣料银钱以示大方。

    贾母对凤姐儿依旧和颜悦色,只不过话里话外提点了两句罢了。凤姐儿心知完全瞒过贾母不可能,但她知道多少就有待商榷了。见贾母如此态度,晓得自己做的不太露风声,效果很是不错。王夫人倒是找过她一次,不外乎叫她小心的意思,凤姐儿因心刺已除,没怎么放在心上,甚至有些觉得王夫人是有点儿看不得自己独霸丈夫的样子,对此并不在意。

    一日,众人正在贾母处说笑,凤姐儿刚讲了一个笑话逗得大家大笑之时,两个婆子急匆匆地进来,跪在贾母面前抖着声音道:“老太太,不好了!扬州林姑爷家传来话儿说大小姐病重得昏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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