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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回 龙鲤急拔飞鳞甲 关羽义送吃特鲁

    列位看官:话说关羽夜救吃特鲁于中条山谷之中,那小龙鲤千恩万谢,他正在推心置腹地向关羽述说自己身世的时候,突然大喊不好。这一喊,倒喊得关羽心急如焚!到底为了何事,能叫平日里富有涵养、镇定自若的少年关羽如此着急?且听那吃特鲁怎样说法。吃特鲁对关羽道:“恩人,您刚才救了我一命,虽然不是我的父母,已相当于我的再生父母了!吃特鲁再次拜谢!”说着,头在水上点了三点。弄得少年关羽十分不自在,他对吃特鲁说:“举手之劳嘛。你刚才已经谢过了,不准再提这事儿了。”吃特鲁诺诺答应,忽然眼睛里流出泪水来。看官,谁见过鱼的眼睛会流泪水?关羽也觉得奇怪,一想,哦,吃特鲁是黄河龙鲤,不是凡鱼,所以它能够如此。吃特鲁看透了关羽的心思,于是说道:“我的眼睛会流泪并不是因为我是黄河龙鲤,而是我心中万分焦急所致。”说着,泪如雨下。关羽忙问:“吃特鲁,你别哭,你快点儿说,你万分焦急的事儿是啥呀?”吃特鲁说:“恩人,您听说过鲤鱼跳龙门的故事吗?哦,这事儿先搁会儿再说——我现在有特别特别紧迫的事想要您帮忙呢!但我不好意思再烦劳您了。”关羽说:“咱们是朋友了。朋友的事我会两肋插刀的。你快说吧,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列位看官,天下武庙之冠解州关帝庙的崇宁殿前,高悬着一块金字老匾,匾上有乾隆皇帝亲手书写的四个大字:“义炳乾坤。”乾隆爷是何等的英明君主啊,他能把这数千年以来、亿万万人朝思暮想而求之不得的美誉赠给关云长,那绝不是心血来潮。您听听关羽对吃特鲁说的话,每个字都充满了冲天义气!那小龙鲤吃特鲁看来也确实是急了,所以他说:“恩人啊,我现在身处中条山中,而我必须在明天日出之前赶到黄河龙门口。如果延误了,就永久丧失了跳龙门的资格,我就一生碌碌无为,与普通的黄河鲤鱼差不多了。如果是那样,我宁愿不活了!”说罢,又是泪如散珠。关羽闻听此言忙道:“龙门口距离咱们这儿约有200华里路程呢!照此说来,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常听我娘讲小鲤鱼跳龙门的故事,我以为是她编的童话。今天看来确有其事。那咱们赶紧往龙门口去吧!”吃特鲁说:“恩人莫急!我是鱼儿,鱼儿是离不开水的。您若送我去龙门口,先要找个能盛水的器物盛上溪水,把我放在水里才行呀。”关羽迅速转动着脑筋说:“盛水,器物,器物,盛水。哎,有了!”说罢,解下背在身上的紫金羊皮飞袍说:“这不是最好的盛水器物吗?”吃特鲁一看破涕为笑道:“一张斗篷怎么能盛水啊。恩人,看来您是急晕啦。”

    列位看官,关羽的一句话,竟把正在着急落泪的吃特鲁都逗笑了。因为他认为只有那盆罐桶坛之类的容器才能盛水,斗篷盛水送龙鲤,那不是急昏头了吗?而关羽怎能急昏头呢?只见他把羊皮飞袍的四个角拢到一起用带子系紧,这样就做成了一个水包,接着把水包摁到溪水里,咕嘟咕嘟灌满水。那羊皮做的双层斗篷是滴水不漏的,而且携带特别方便。嘿呀,多么理想的一个运鱼工具啊!关羽对吃特鲁说:“请吧,,一秒钟也不能耽误了!即使咱们立即行动,我也不敢保证能赶日出前到达龙门口呢!”吃特鲁说:“200华里的路,只剩下半夜的时间了。恩人,您就是跑得再快,怕也是来不及的。哎,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哎呀,我想起来啦——父王曾多次叮嘱过我,我们每个小龙鲤身上,都有救命的龙鳞甲。紧挨我左右腹鳍的地方,各有一片‘飞鳞甲’。父王说,飞鳞甲如果贴在人身上,那么人就能健步如飞,日走千里,夜行八百呢!恩人,您快找着我的飞鳞甲吧!”关羽一眼就看见了吃特鲁两条腹鳍旁边的飞鳞甲,这片鳞甲显然跟别的鳞甲长得不一样,它们闪着蓝色的光,上面还有黑色的云纹。吃特鲁说:“恩人,快把它拔下来吧,左鳍的飞鳞甲贴在您的左胯;右鳍的飞鳞甲贴在您的右胯,这样,咱们就可以出发了。”

    列位看官,听了这话,关羽也不知道该做还是不该做。他问道:“吃特鲁,拔了飞鳞甲,对你有伤害吗?”吃特鲁说:“我不知道有没有伤害。但至少是感觉很疼痛,因为我们的鳞甲都长在肉里头,像人的指甲一样。但是现在情况紧急,顾不了那么多了!”关羽于是也不再说话,他捏住飞鳞甲一一拔下来,分别贴在自己的左右胯上。说也奇怪,这小小的鱼鳞片轻轻往皮肤上这么一贴,立马上就像生根似的与皮肉粘在一起!小龙鲤吃特鲁疼得歪着嘴,但他始终没吭一声。做好这一切,关羽将水包口打开,让吃特鲁钻进去,然后把水包背在背上捆扎结实。他对吃特鲁说:“水包里感觉好吗?”吃鲁特说:“没有比这更理想的啦!恩人,你出了山谷便过盐池,穿过潞村一直向北,顺着大路走就到了。”关羽虽然没有去过龙门口,但是他听父辈和村人说起过去龙门口的路线,因此大致方向还是知道的。此时他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月,又仔细确定了一下自己和北斗星的方位,然后对吃特鲁说:“咱们出发了。”

    列位看官,话说那少年关羽刚刚抬起脚步,他的两条腿就已经自动迈开,一前一后来回倒换,像穿梭,像闪电,转瞬之间,他已经出了中条山峡谷来到常平村里的铁匠铺前。小小的常平村也是一闪即过,他又来到了盐池南岸。偌大的盐池实际上早被分成了一畦畦晒盐用的盐田,根本没有通畅的大路可走,人们平时过盐池都是沿着一条条畦埝曲折而行的。关羽心里着急,他对吃特鲁说:“吃特鲁,现在咱们到解州盐池啦。嗨,盐池就像庄稼地一样,没有好走的路。这里面迟早会修一条宽敞大道的。”刚说到这里,关羽的两条腿便不由自主地从畦埝上飞到盐田的盐水里。关羽喊一声坏了,却没想到双脚落在水面上,只踩出一丁点儿细微的波痕,感觉像踏在柔软的黄土地一样。他像一只大天鹅似的在水面掠飞。而他的身后,盐水哗哗翻腾起来,荡起数尺高的浪涛,好似一艘摩托快艇驶过水面的情形。片刻功夫,关羽就到达了盐池北岸。因为他踩着盐水走直线过来,实际上也没走多远的路。关羽非常惊奇,他对吃特鲁说:“嗨,咱们现在已经越过盐池了。你这两片飞鳞甲,还真是管用呢!实话告你,一开始,我还怀疑它到底有多大用处哩。哈哈哈哈!”

    看官听言:那关羽本来就体能巨大、奔跑速度超人,现在他的两胯又粘上了黄河龙鲤的飞鳞甲,这就让他获得了非凡的神力。正如他本人所说,起初,他不大相信小龙鲤的话,甚至认为他的话是“神话”。然而经过这一番实际检验,关羽信了也服了,心里不禁十分轻松起来。因为如果照这个走法,他用不了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就能把吃特鲁送到黄河龙门口!心里一高兴,他就夸赞吃特鲁说:“谢谢你的神奇宝贝,它让我大开眼界啦。”刚说完又对吃特鲁说:“哎呀,咱们已经翻过峨眉岭,到了去龙门口的大马路上了!”吃特鲁刚才没有多说话,是因为他太劳累了,加上刚刚拔掉了两片鳞甲,他感到浑身难受、疲软无力。但经过这一会儿的歇息,他终于缓过了劲儿。听到关羽表扬自己,他一下精神起来了。他对关羽说:“恩人啊,这条路一直通到黄河岸边、吕梁山下,那里就是龙门口。日出前咱们到达那里,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这会儿我也缓过神了,您现在边走路边听我说吧,因为我还有好些情况没来得及向恩人报告呢——刚才情况不是太紧急了嘛!”关羽心中虽然还有很多有关小龙鲤的疑团未解,但他也不好意思追问。现在小龙鲤主动要跟自己说,那当然是求之不得的。所以他兴奋地说:“好吧,你的每一段话都相当一个动人的故事,每个故事都是一个人间传奇。我特别想听你说呢!”

    列位看官,皎洁的月光辉耀得大地如同白昼,远远近近的树木、村庄、田野、丘陵,都静静地沉浸在月色之中,享受着月光的滋养。这幅美丽的夜景,恰好应对了北宋大诗人苏东坡的一句诗话,这句著名的诗话就是“千里共婵娟”。不过那时候关羽还不知道这句话,因为在此九百多年后,苏东坡才来到人世间。这是闲话,咱们且按住不表。此时此刻,只见通衢大道上,关羽身背皮水包奔腾向前,比地球上奔跑速度最快的猎豹还要跑得快。他的行进速度,实际上达到了每小时65公里。东汉末年已是朝政腐败,国事荒废,因此这条官道也年久失修,路面坎坷,尽被尘土覆盖。关羽这么快的行走,好似开过一辆帕萨特汽车,他身后掀起滚滚黄尘,路旁的树木野草,也被他带起的气流刮得哗哗作响。他们的目的地越来越近了。而小龙鲤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就抓紧时间跟关羽说他的情况。

    列位看官,只听吃特鲁说道:“前面说过了,我父王把他居住办公的黄河水晶殿命名为‘金沙宝殿’,我就在这座宫殿里长大,今年已经一十二岁了。恩人呀,您知道这金沙宝殿虽坐落在黄河河底,但它却是能在长达万里的河床上随意漂移的建筑。设计这样的功能是玉皇大帝的意思,也是管理黄河事物的需要。咱们为啥要去龙门口?只因眼下金沙宝殿正定位在龙门口附近的河床。我父王封号是黄河龙王,但他却管辖长江、秦岭以北的所有河流水系,中华九州的一多半地盘都归他料理。”关羽步行如飞,吃特鲁侃侃而谈,他继续说道:“我是我父黄河龙王的叁太子。我有两个哥哥。我们虽然是龙王的儿子,但是却是龙种鱼身。黄河本是鲤鱼的世界,鲤鱼在黄河里属于贵族一类。因此,我们都以鲤鱼的形态生活在河中,不同的是我们具备普通鲤鱼所不具备的神力和待遇。天庭给我们的最优厚的待遇之一,就是我们龙鲤一族无论男女,都可通过跳跃龙门来升华为真正的龙身。这是玉皇大帝亲自核准的一项考核制度,每三年在龙门举办一次。届时玉帝派天庭的监考官下界监考。”听到这儿,关羽问:“黄河龙门是怎么回事儿啊?难道黄河里还专门盖了一座龙门供你们跳跃吗?”吃特鲁说:“恩人有所不知,我们说那龙门,不过是由鱼变龙所必须通过的一道门槛而已。它实际上指的是黄河龙门口的一道水屏,岸边的老百姓都叫它水墙。每隔三年的六月初六日,黄河龙门口的河面上,就会出现一堵高三十丈、宽三丈、横贯黄河两岸的水屏,远看就像一道透明的城墙,这就是所谓的‘龙门’。我们龙鲤长到12岁,就具备了跳龙门的资格。上报天庭批准之后,我们就秣马厉兵等待那跳跃龙门的时刻。我的大哥壹太子成功地跃过了龙门成了龙,被玉皇任命为淮河龙王。我二哥贰太子跳了三次龙门都未成功,他已失去跳龙门资格,现在金沙宝殿里当一名卫士长。我呢,一生下来就得到父王最大的宠爱,他对我寄予的希望最大,希望我跃过龙门成为真龙,将来继承他的王位,做金沙宝殿的一代龙主。”

    列位看官,话说那吃特鲁聊的正起劲儿,却忽然打住不吭声了。约莫过了两分钟,他忽然说:“恩人,您听到涛声了吗?轰轰轰轰像天雷似的。”关羽说:“我听是听到了,还纳闷这是什么响声呢!”吃特鲁说:“我们的行程已经过半。俗话说,龙门涛声听百里,实际上我们距离它不到80华里了。恩人,请继续听我说吧。”吃特鲁顿了顿说道:“明年六月六,就是我第一次跳龙门的日子。天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首次跳龙门就一跃而过者,视为上等龙品,爵位和待遇十分优厚;二次得过者,视为次等龙品,只会享受一般的待遇;三次不过者,取消跳龙门资格,永生为鱼,与龙无缘。如此说来,这规定也比较有些残酷。但不管怎么说,天庭的意思还是要选拔那些出类拔萃的一流人才。父王将我明年六月六跳龙门列为黄河龙庭的第一项重点工程。给我下拨了专项资金,还花重金聘请了高级教官,对我进行智能、体能、技巧、心理素质和临场模拟等等全方位训练。前几天,我父王观看了我的训练情况,他老人家十分满意,他高兴地对我娘说,看来金沙宝殿的龙椅轮不上外人坐了!父王亲自到天庭跳龙门考核处给我报了名。天庭传下通知,明天日出时分,玉帝要派遣主考官到金沙宝殿进行第一次面试并核发准考证。听说这位主考官素以出题古怪和作风严厉而著称,只有顺利的通过了他的面试,考生才能拿到跳龙门的通行证,否则,还得再等三年。”

    看官听言,小龙鲤讲述时,关羽人就马不停蹄地奔跑着,四野的景物唰唰倒流,黄河涛声越来越大,说明龙门口确实不远了。吃特鲁着急地说:“我得抓紧时间说呢,要不然说不完了。”他提高语速说道:“恩人,黄河水流奔腾无形,天上风云变幻莫测。原本好好的事情,谁会想到出了这么大的意外!昨天下午,我一个人出了金沙宝殿,游到龙门口练习腾空跳跃。这一段黄河夹在秦晋高原的大峡谷之中,河窄水深流急,也是明年跳龙门的地方,所以在这儿训练最具有实战意义。我运足力气在河面上试跳了几次,一次比一次跳得高。我非常高兴。紧接着又来了一次腾空跳跃,还在空中练着翻跟斗,我敢说这个跳跃姿势非常漂亮,如果明年跳龙门时做出这个动作,肯定会获得高分!然而,就在我离开河面六七丈高的时候,不知从哪里突然冲过来一只巨大的苍鹰,灰色的羽毛好似铁片,嘴如刀,爪如钩,它一把把我抓住,煽动巨翅就朝南飞。我动弹不得,呼叫救命也没人听见,只得随它而去。那苍鹰飞得很快,我只听见耳边风声呼呼,不长时间就被它带到了中条山大峡谷。若是它把我吞到肚里我也完了、飞得不快我也完了。为啥?因为鱼儿离不开水,我不是两栖动物,离开水最多只能存活两个小时。那苍鹰把我带到高高的峭壁上,它的巢穴筑在那里,巢里有几只嗷嗷待哺的小鹰。它是要用我来填饱他们的肚子。我当时就想:这下可完了,唉,不过只要能救活他的小鹰,我死了也算啦。正想到这里,就听空气中响起嗤铃铃的声音,声音很快,原来是山谷中猎人射来的一支响箭,也叫鸣镝。我看到那支响箭直冲苍鹰而来,这可叫苍鹰慌了手脚,它忙一躲闪,响箭擦着它胸前的羽毛飞过,射落它两根胸羽,却也没有伤着它。可是,苍鹰却受了惊吓,鹰爪一松,就把我从半空中丢下来了。幸运的是:我掉在了峡谷的溪水里,如果掉在地上,那就摔成肉饼了,不摔成肉饼,也要晒成鱼干了;不幸的是:我被水中一根坚硬的芦苇穿过了鱼鳃,口能言而身不能走。多亏了您半夜搭救,不然的话我必死无疑,还谈什么跳龙门、当龙王的伟大理想呢……”

    这正是:

    龙鲤鼓劲跳龙门,誓做龙庭继承人。

    若非关羽救尔命,尔已变成鹰点心。

    欲知那吃特鲁能否被关羽安全送达目的地,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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