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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凤七

    一群人走到铁匠铺面前,停了下来。戚冲仔细一看,心中一凛。原来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戚冲在监狱里见过的汉奸陆群。见陆群到了身前,戚冲赶紧用手掩着鼻子,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确实让人难以忍受。

    陆群原是街头小混混,吃喝嫖赌,样样都会,后来日本人来了,就网罗了一批闲散人员,去拼命巴结,日本人也需要当地人的势力,便让他担任了便衣队的队长。这一来,陆群有了日本大爷的撑腰,更是耀武扬威,为所欲为。

    平日里见了喜欢的东西,伸手就拿,要是有人敢不给,如狼似虎的手下,立即扑上去,拳脚交加,打得哭爹叫娘,东西还得被抢走。如果见到有姿色的女子,轻者胡言乱语调戏一番,重者拖了便走,回到住的地方慢慢享用。

    此时陆群带了五、六个汉奸,在街上横冲直闯,都是黑色的对襟大褂,腰间挎了盒子炮,耍尽了威风。他们本来准备到前面的小酒馆喝酒,路过铁匠铺时,见到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子,不由得大喜过望,当先冲了过来。

    陆群在当地做尽了坏事,人人都认得他。那姑娘一见到他们,知道不好,赶忙往四周看了一下,无路可逃,便朝前冲了几步,逃进铺子里去。

    陆群跟了进来,在她臂上掐了一下,歪头笑道:“这是哪家的妹子,长得这般俊俏,以前怎么就没瞧见呢?”

    那姑娘举手挡开陆群的手,身子一转,躲到了戚冲的背后。

    当戚冲看见陆群他们走过来时,怕被他认出来,赶紧在地下抓了把泥土炭灰,摸在脸上,只盼不被看破。

    陆群见面前隔了个脏兮兮的乡下少年,瞧了一眼,并不认识,却也不在意,回头对其他汉奸大笑道:“这姑娘像兔子一样,灵活的很,我喜欢,我喜欢。”其余汉奸,跟着嬉笑起来。

    陆群伸手抓住戚冲的领口,准备将他拖开,再去捉那女子。哪知才碰到戚冲,戚冲‘哇’地一声,吐了出来,淋淋漓漓喷了陆群一身。原来,陆群越靠越近,臭味越来越浓,戚冲再也忍受不住了,心中一阵烦恶,胃里的东西便翻了出来。

    陆群被喷了个满头满脸,立即大怒,左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挥起右手,一拳向戚冲砸去。戚冲身子一侧,举手一架,挡住了陆群的进攻,再顺势一拳,结结实实落陆群的脸上,陆群顿时就飞了出去一丈多远,“啪嗒”一声,扑倒在了街上。

    戚冲在后世,当了几年的兵,也练了几年的“擒敌拳”。“擒敌拳”没有过多的花架子,每一招都是攻击要害,出手就要求一招制敌。陆群只是个泼皮,哪有什么真功夫,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如何是戚冲的对手。

    陆群倒在地上后,他的手下赶紧七手八脚将他扶了起来,查看伤得怎样。一个汉奸问道:“陆队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陆群站起来后,晃了晃脑袋,感觉伤得不重。忽然另一汉奸指着陆群的脸,惊呼道:“这是什么?”刚才戚冲一拳,将陆群打倒,手上的戒子,也在他脸上印了很深的痕迹——一个卐字形状的凹陷,难怪他们要奇怪了。

    陆群脸上的油皮被察掉一小片,也算不得什么伤,面子却是丢大了。这么多年,在腾冲的街上横冲直撞,除了日本主子,谁也不敢动他一根手指头,现在被一个乡下少年,一拳揍倒在地,脸上就挂不住了。偏偏手下的是个蠢才,不上去帮忙,还大惊小怪的,不禁怒火冲天,一耳光抽在那汉奸脸上,大吼道:“你奶奶的,大呼小叫个球,还不给老子上!”说完,抽出腰间的盒子炮,在腿上一蹭,顿时顶上了火。

    其余汉奸,也纷纷掏出枪来,准备冲进铁匠铺。突然,他们中的一人,抢先一步,跳到大家面前,双手一拦,大声喊道:“慢!”

    陆群见他挡住大家,便喝道:“姚副队长,你干什么?快点让开,让老子上去将这小子嘣了!”

    戚冲见到这人,心中暗喜,原来不是别人,却是在监狱里给杜镇东送过吃的那人。当时听见他叫杜镇东师傅,他莫非是杜镇东的徒弟?如果是杜镇东的徒弟,怎么又是便衣队的副队长,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姚副队长指着戚冲,对陆群说道:“陆队长,先别忙动手,你听我说。那小子后面的丫头,我认得。”

    陆群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认得又怎样?”

    姚副队长咳咳几声,说道:“陆队长请息怒!那姑娘是凤老爷子的侄女,我在凤老爷家见过,咱。。。咱们还是不惹的好。”

    陆群问道:“哪个凤老爷?我陆某还不如他?”

    姚副队长轻声说道:“就是城外七里坡的凤七,凤老爷!”

    陆群一惊,说道:“你是说七里坡的。。。那位?”

    姚副队长点点头,却不说话,只是拿眼睛看着陆群。陆群知道姚副队长说的那位凤七,日本人没来的时候,他就是这里的天王老子。后来日本占领了这里之后,军队路过七里坡时,都是小心路过,不去招惹他,算是给足了面子。凤七不过一乡绅,哪来的这般威势?

    原来凤七是云南的一位副省长,告老还乡之后,回到家乡七里坡。凤七在任里,弄了无数的金银财宝,解甲之后,广买田土,新建庄园,更有一个三百多人的民团,保境安民。凤七当官时贪赃枉法、收刮民脂民膏,干了不少坏事,害怕死后被打进地狱。于是大做善事,收买人心。他的田地租金极低,遇上了灾荒歉收,不仅租金免去,还大设粥棚,接济乡亲,所以他在当地有极高的威望。

    有一年闹匪患,一股好几百人的土匪,杀奔腾冲而来。当时腾冲的守将,一看土匪气焰嚣张,杀气腾腾,便吓软了脚,不敢带军队出来剿匪。这时凤七将民团的大旗一竖,远近的民众便聚集过来,顷刻之间,便组建了一只三千多人的队伍。尽管土匪的武器精良,但比不过凤七队伍的人心齐整,最后土匪丢下几十具尸体,落荒而逃。自此,凤七的名头在方圆百十里,没人不知,无人不晓。

    陆群看姚副队长不像是在开玩笑,顿时有点慌了。别说凤七本人他惹不起,就是凤七的贴身卫队,随便来几人,他就死无葬身之地。一时之间没了主意,但就这么撤退了,好像又说不过去。

    姚副队长见陆群的神态,知道他在想什么,哈哈一笑,说道:“陆队长,你看看这都啥时候,早就该吃夜饭了,弟兄们的肚皮都贴到背上去了。这样,你带弟兄们先去把菜点了,把这里交给我,等我处理好了就过来,那时咱们再好好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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