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猫狗
汉天授莫名其妙地走了，正如他莫名其妙地来！
不过，没有人与他挥手，但同样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过去常说的一句话是——如果你看不到命运，那是因为你站的高度不够！——如果你看不到自己的命运，那是因为你被欲望蒙蔽了双眼！！！
假如你告诉井底的一只蛤蟆说：“……这个世界的天空是无限大的……在这无限大的天空下，有高山、有江河、有雨林、有平原……”它99。999%会指着你大声嘲笑：“……哈哈哈……骗子！骗子！……”
但如果有幸，你中了千万分之一、亿万分之一的大奖，有那么一只傻瓜，偏偏就相信了你的话，于是勇敢地去打破井壁，那么，它所得到的，将是整整一个大千世界的收获！！！哥白尼、爱因斯坦……莫不如是！！！
人类，这种渺小、脆弱的生物存在的意义——可能就在这里！！！
……………………………………………………………………………………
西荣市某一高层。
汉天授的父母，并排坐在客厅一角儿浑厚的真皮沙发上，正在看午间新闻。“我市全兴县山区，昨日晚间发生大面积山体滑塌，洁河河道被阻，形成堰塞湖，当地政府正在全力组织危险区域内群众撤离……”电视机的音量调的很大，四十多平方的客厅已容纳不下，通过各个敞开的房门，在二百多平方的整套房间内，肆意回旋震荡。“另据报道。高楼大学地球物理学院登山队的七名队员失踪，全兴县防汛抢险总指挥部，已组织军、警等一百多人，在当地村民带领下，入山搜救……”
“这些学生，不好好在学校学习，整天到处乱跑……现在还要国家花这么大人力物力去找他们，纯粹是浪费人民的钱！……依我看，根本不用管！……”汉天授的父亲，对什么事儿、什么人都想说两句，一说起来，那是如刘宝瑞的单口相声——似长江之水，滔滔不绝！“你说，他们不在学校里好好待着，跑到山里干啥去了！？……”汉天授的母亲适时接过话头儿，单口相声变成了对口相声！
“天授昨天像也说到全兴县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相声说了半天，汉天授的母亲才突然想起地说。汉天授的父亲却根本不想接这个话茬，仍中气十足地高声发表自己的演讲。“……天授不会也困在山里了吧？要不要报案！？……”汉天授的母亲平静地比较着说。“报案！？给谁报案？……给西荣市报案，西荣市管不了！给全兴县报案，全兴县的人都忙着！……先等等吧……我们这么大年纪了，能把自己管好就不错了！其他事情，管不了喽！……”汉天授的父亲不愧是国家统一党的党员，在大是大非面前，立场极其坚定。“……嗯，就是的！……要是报了案，天授又回来了，被院子里的人知道，让人笑话……”汉天授的母亲也终于比较出了轻重。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帮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父母不指望儿女做多大贡献呐，一辈子就图个平平安安！……”汉天授的父亲调台到自己最喜欢的歌舞频道，听着轻快悦耳的旋律，由衷地感触到：“你看这歌词写得多好！……”说着就随着年轻漂亮的女歌手，一起哼唱起来。“……父母不指望儿女做多大贡献呐，一辈子就图个平平安安！……”
“……想爱，就去爱！……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等待！……”汉天授母亲手机的彩铃震响。拿起手机，看看是谁的名字，按下接听键，汉天授的母亲却四五秒都不说话。“……喂！……噢，红专！……你爸你妈来了！……行！……我们马上就过去！……”合上手机，汉天授的母亲对汉天授的父亲说：“咱姐和咱姐夫来了，咱们过去看看！……”“你一个人去就行了！我就不去了吧？”汉天授的父亲模棱两可地推辞。“……你一个人在家还不是看电视！？……起来走走，对身体也有好处……”汉天授的母亲坚持自己的决定。
汉天授的父母乘上有轨电车，向汉天授的表姐家出发。
“你听说了没有？今天早上在全兴县堰塞湖旁边的高地上，发现了一具穿着破烂男装的女尸！……发现的是一个当地的村民，他刚想上去看看还有没有救，旁边树丛里就伸出一个斗大的蛇头……还是条白蛇！那眼睛射着红光，吓得那个村民转身就跑！……咯咯咯！……等他找齐几十个人，拿着锄头铁锹再去的时候，那具女尸和那白蛇都不见了！……”有轨电车上，站在汉天授父母旁边的三位女郎，热火朝天地聊着。“……怎么没听说！？……我还听我老公说——有好多人看见，一只双翅展开有七、八米长的老鹰，从天上飞过呢！……”“……你们说的这些，我怎么不知道！？……也没见新闻报道啊！？……”“……去！新闻报道是有严格规定的！有的能说，有的不能说……”
进了张红专家，他们也在看全兴县抢险救灾的报道。“……截至目前为止，在此次大面积山体滑塌事件中，还没有发现人员伤亡……”画面切换，转移的当地村民，从一个一人高的简易帐篷前排队走过，每人领到一瓶儿纯净水和一袋儿方便面。“……救灾工作，在当地政府的精心组织安排下，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相信有了党的领导和各级政府的重视，我们一定能战胜此次自然灾害！……”
“爷爷，全兴县怎么没有小孩儿！？”张红专四五岁的小儿子惊奇地发问。电视画面中，领取食物的是一色青壮，不仅没有一个小孩儿，也没有一个老人！“小孩儿都在帐篷里！外面冷，救灾人员把吃的东西，都给他们直接送到帐篷里！……”张红专的父亲还没来得及说话，汉天授的父亲就抢着回答了。“那……一袋儿方便面够吃吗？”小孩儿似懂非懂，接着奇怪地问。“国家不会只发给他们方便面，还有帐篷、床、被子啊什么的！……火腿肠你爱吃吗？……”“爱！”小孩儿高兴地回答。“……国家也会给全兴县的小朋友发的……”
张红专的父亲实在听不下去了，粗着嗓子，直着脖子，亢声驳斥说：“国家发的救灾的东西，最后有几成，能真正发到老百姓手里！？……”他喘了口粗气，忿忿不平地接着说：“……大部分，还不是都让村干部和县上的干部贪污了！……”汉天授的父亲面色凝重地问张红专的父亲：“你有证据吗？”“……那还要啥证据！？……只要派个人一查，上面拨了多少？底下老百姓领了多少？……啥不是都清清楚楚！……”汉天授的父亲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噢！……你没有证据！……”然后语重心长地教导张红专的父亲：“……现在是法制社会，一切都要用证据说话……”
“……不贪污！？……不贪污现在各村的村长、书记，啥都不干，都能买得起车、盖得起三间两层儿的小楼！？……”张红专的父亲越说越激动，脸红眼胀，几次都想站起来。在事实面前，汉天授的父亲无法自圆其说，玩儿起了欲擒故纵。“……现在各村都讲选举，你们觉得他们不好，你们可以把他们选下来吗！……”“……现在各村选举的时候，都请黑社会帮忙……你敢不投他的票，除非以后你晚上不出门儿；不然，你进了医院，还不知道是谁打的！……”直肠子的张红专的父亲，还以为汉天授的父亲在帮自己出主意。“……那你们可以找上级政府反映吗！……”“……反映！？……他们都是官官相护！……”
这次汉天授的父亲不再等张红专的父亲把话说完，坚决地打断他，真诚地开导说：“……你们告又告不倒，选又选不下来，那是你们没本事！……人家能当村长、书记，能买车、盖房，那是人家的本事、人家的能力！……有本事，你们就把他告倒、把他选下来，你们也买车、盖房！……没本事就别说那个话！……”
“汪汪！”一只小小猫大的迷你小狗，从厨房将门挤开一道缝儿，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到汉天授的母亲的脚下，嗅着她的裤脚，乌溜溜的大眼，盯着她滴溜溜地转动。“这谁家的小猫啊！？”汉天授的母亲，用双手小心地托起小狗的肚子，放到自己的膝头，伸出一根手指到小狗的下颌处逗弄它。“姨奶！那不是小猫，是小狗！”张红专的小儿子纠正说。“……姨奶知道。姨奶没见过这么小的小猫！……”
“小明！你过来！有好东西给你！”还没等张红专的小儿子作出反应，张红专就站在厨房门口招手叫儿子。小明顾不得再说什么，赶紧跑了过去。关上厨房门儿，张红专随手拿起一个橙子递给儿子，伏下身在儿子耳边小声说：“你姨夫爷属‘狗’，小名儿里也带一个‘狗’字……在他们家里，是不允许说‘狗’字的……”
第一部 完
2011年12月28日 初稿
2012年02月27日 一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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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有幸，你中了千万分之一、亿万分之一的大奖，有那么一只傻瓜，偏偏就相信了你的话，于是勇敢地去打破井壁，那么，它所得到的，将是整整一个大千世界的收获！！！哥白尼、爱因斯坦……莫不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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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学生，不好好在学校学习，整天到处乱跑……现在还要国家花这么大人力物力去找他们，纯粹是浪费人民的钱！……依我看，根本不用管！……”汉天授的父亲，对什么事儿、什么人都想说两句，一说起来，那是如刘宝瑞的单口相声——似长江之水，滔滔不绝！“你说，他们不在学校里好好待着，跑到山里干啥去了！？……”汉天授的母亲适时接过话头儿，单口相声变成了对口相声！
“天授昨天像也说到全兴县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相声说了半天，汉天授的母亲才突然想起地说。汉天授的父亲却根本不想接这个话茬，仍中气十足地高声发表自己的演讲。“……天授不会也困在山里了吧？要不要报案！？……”汉天授的母亲平静地比较着说。“报案！？给谁报案？……给西荣市报案，西荣市管不了！给全兴县报案，全兴县的人都忙着！……先等等吧……我们这么大年纪了，能把自己管好就不错了！其他事情，管不了喽！……”汉天授的父亲不愧是国家统一党的党员，在大是大非面前，立场极其坚定。“……嗯，就是的！……要是报了案，天授又回来了，被院子里的人知道，让人笑话……”汉天授的母亲也终于比较出了轻重。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帮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父母不指望儿女做多大贡献呐，一辈子就图个平平安安！……”汉天授的父亲调台到自己最喜欢的歌舞频道，听着轻快悦耳的旋律，由衷地感触到：“你看这歌词写得多好！……”说着就随着年轻漂亮的女歌手，一起哼唱起来。“……父母不指望儿女做多大贡献呐，一辈子就图个平平安安！……”
“……想爱，就去爱！……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等待！……”汉天授母亲手机的彩铃震响。拿起手机，看看是谁的名字，按下接听键，汉天授的母亲却四五秒都不说话。“……喂！……噢，红专！……你爸你妈来了！……行！……我们马上就过去！……”合上手机，汉天授的母亲对汉天授的父亲说：“咱姐和咱姐夫来了，咱们过去看看！……”“你一个人去就行了！我就不去了吧？”汉天授的父亲模棱两可地推辞。“……你一个人在家还不是看电视！？……起来走走，对身体也有好处……”汉天授的母亲坚持自己的决定。
汉天授的父母乘上有轨电车，向汉天授的表姐家出发。
“你听说了没有？今天早上在全兴县堰塞湖旁边的高地上，发现了一具穿着破烂男装的女尸！……发现的是一个当地的村民，他刚想上去看看还有没有救，旁边树丛里就伸出一个斗大的蛇头……还是条白蛇！那眼睛射着红光，吓得那个村民转身就跑！……咯咯咯！……等他找齐几十个人，拿着锄头铁锹再去的时候，那具女尸和那白蛇都不见了！……”有轨电车上，站在汉天授父母旁边的三位女郎，热火朝天地聊着。“……怎么没听说！？……我还听我老公说——有好多人看见，一只双翅展开有七、八米长的老鹰，从天上飞过呢！……”“……你们说的这些，我怎么不知道！？……也没见新闻报道啊！？……”“……去！新闻报道是有严格规定的！有的能说，有的不能说……”
进了张红专家，他们也在看全兴县抢险救灾的报道。“……截至目前为止，在此次大面积山体滑塌事件中，还没有发现人员伤亡……”画面切换，转移的当地村民，从一个一人高的简易帐篷前排队走过，每人领到一瓶儿纯净水和一袋儿方便面。“……救灾工作，在当地政府的精心组织安排下，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相信有了党的领导和各级政府的重视，我们一定能战胜此次自然灾害！……”
“爷爷，全兴县怎么没有小孩儿！？”张红专四五岁的小儿子惊奇地发问。电视画面中，领取食物的是一色青壮，不仅没有一个小孩儿，也没有一个老人！“小孩儿都在帐篷里！外面冷，救灾人员把吃的东西，都给他们直接送到帐篷里！……”张红专的父亲还没来得及说话，汉天授的父亲就抢着回答了。“那……一袋儿方便面够吃吗？”小孩儿似懂非懂，接着奇怪地问。“国家不会只发给他们方便面，还有帐篷、床、被子啊什么的！……火腿肠你爱吃吗？……”“爱！”小孩儿高兴地回答。“……国家也会给全兴县的小朋友发的……”
张红专的父亲实在听不下去了，粗着嗓子，直着脖子，亢声驳斥说：“国家发的救灾的东西，最后有几成，能真正发到老百姓手里！？……”他喘了口粗气，忿忿不平地接着说：“……大部分，还不是都让村干部和县上的干部贪污了！……”汉天授的父亲面色凝重地问张红专的父亲：“你有证据吗？”“……那还要啥证据！？……只要派个人一查，上面拨了多少？底下老百姓领了多少？……啥不是都清清楚楚！……”汉天授的父亲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噢！……你没有证据！……”然后语重心长地教导张红专的父亲：“……现在是法制社会，一切都要用证据说话……”
“……不贪污！？……不贪污现在各村的村长、书记，啥都不干，都能买得起车、盖得起三间两层儿的小楼！？……”张红专的父亲越说越激动，脸红眼胀，几次都想站起来。在事实面前，汉天授的父亲无法自圆其说，玩儿起了欲擒故纵。“……现在各村都讲选举，你们觉得他们不好，你们可以把他们选下来吗！……”“……现在各村选举的时候，都请黑社会帮忙……你敢不投他的票，除非以后你晚上不出门儿；不然，你进了医院，还不知道是谁打的！……”直肠子的张红专的父亲，还以为汉天授的父亲在帮自己出主意。“……那你们可以找上级政府反映吗！……”“……反映！？……他们都是官官相护！……”
这次汉天授的父亲不再等张红专的父亲把话说完，坚决地打断他，真诚地开导说：“……你们告又告不倒，选又选不下来，那是你们没本事！……人家能当村长、书记，能买车、盖房，那是人家的本事、人家的能力！……有本事，你们就把他告倒、把他选下来，你们也买车、盖房！……没本事就别说那个话！……”
“汪汪！”一只小小猫大的迷你小狗，从厨房将门挤开一道缝儿，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到汉天授的母亲的脚下，嗅着她的裤脚，乌溜溜的大眼，盯着她滴溜溜地转动。“这谁家的小猫啊！？”汉天授的母亲，用双手小心地托起小狗的肚子，放到自己的膝头，伸出一根手指到小狗的下颌处逗弄它。“姨奶！那不是小猫，是小狗！”张红专的小儿子纠正说。“……姨奶知道。姨奶没见过这么小的小猫！……”
“小明！你过来！有好东西给你！”还没等张红专的小儿子作出反应，张红专就站在厨房门口招手叫儿子。小明顾不得再说什么，赶紧跑了过去。关上厨房门儿，张红专随手拿起一个橙子递给儿子，伏下身在儿子耳边小声说：“你姨夫爷属‘狗’，小名儿里也带一个‘狗’字……在他们家里，是不允许说‘狗’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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