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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五)不觉秋池起涟漪

    空气似乎凝滞了,鱼皮灯下光影绰绰,原来此刻已是深夜。

    “那么…梁王命你求兵突厥,你便顺势重归故里,辅佐大汗逐鹿中原?”我冷笑问道。

    “哼!可惜天时地利,均不利于突厥,大事不可强为,只好顺应天意。”他道。

    “你恨乌古斯吗?若不是你为中原人质,也许便是人上之人,匈奴乱,鲜卑弱,柔然小,其他各部更是不堪一击,也许有一天,你本有机会成为草原真正的主人。”我看着他的眼睛。

    “我二哥早逝,兄弟之中只有我与大汗年纪相仿,从小我们便无话不谈,亲密无间。我六岁岁那年,与一只迷路的小豹子嬉闹,结果被母豹突然袭击,是他奋力与母豹厮杀,我才得以捡了条性命。我们是兄弟,是朋友,也是君臣。”他顿了顿,目光闪动,仿佛觉得解释有些多余,“其实你不该问我…那么你呢?我们是否应该同命相怜?站在此处的,本该是你的妹妹不是吗?”

    我全身一震。他如何知道?

    “那是一个失误——圣旨下得仓促,直到皇上对你留了心,这才发现你李代桃僵。叶氏三姝,名满花都,论谁最美,当数紫苏。是吗紫苏姑娘?你也不用担心,皇上不会追究叶家欺君之罪,说来叶家也并未抗旨,再则现在大梁内乱不停,外扰不断,战火连绵不休,皇上根本兼顾不暇,若在平时,却也难说了。”

    心内犹如翻江倒海,百般滋味交错陈杂。

    “敢问公公,”我知道这个称谓不合时宜,可是却依旧习惯地喊了出来,“我爹爹可好?皇上对此事真的不予追究吗?”

    “皇上见你姿容出众,便令我查阅叶家户籍,本欲册封你妹妹进宫为妃…此事方才真相大白。便在同日,李让造反,十万大军逼近京都,李氏三子长驱直入,宁远将军为其护翼,天下谁人出其左右?皇上无奈之下,只有兵行险棋,命我北上突厥求兵,许以割让舒尔河以北草原及高地,于是大汗挥师南下,却不料泗水受阻,咱们这才相遇于此。”

    “兵行险棋?”我冷笑,“只怕是你做的高参,说服皇上放虎归山吧?你多年蛰伏宫廷,对朝中文臣武将的脾性家底了熟于心,有你这个高明的军师,乌古斯自然胜券在握!岂不料天不遂人愿,你们到底败在李氏父子手中。突厥狼子野心,只好付诸东流。”

    “哈哈!果然冰雪聪明!难怪魏思恭和李云朗对你另眼相看,只是可惜…”他目光中有一丝报复般的幸灾乐祸。

    “可惜什么?”我冷冷地问道。

    “可惜堂堂叶家小姐,做了我的阶下囚;可惜尊贵的新月郡主,在虞城香消玉殒;可惜你爱慕的魏思恭,即将迎娶我的侄女宝婵公主,可惜你日夜思念家乡,却永远也回不去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你还不知道吧?魏思恭已在昨日诏告天下,大梁派往喀都和亲的新月郡主于虞城染疾,虽经医治仍不愈而亡。想必此时治丧书信已传至匈奴古尔泰手中。所以,你将以何面目重见天日?让普天之下所有人知道,一切不过是个骗局而已,只为以你作饵分裂两邦,让匈奴有了逐鹿中原的借口,让熊熊战火顷刻燃遍天下?”他脸色冰冷,我的心亦然。

    “宝婵眼高于顶,却对魏思恭情有独钟。突厥虽是兵败求亲,李让也一定求之不得。因为此时此刻,谁也不愿轻易树敌,突厥放下身段,就意味着李让攻向皇城的路上少了一个大大的绊脚石。魏思恭何许人也?识时务,顾大局是他的本性,他是否喜欢宝婵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快速平定战乱。所以,你又以何种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呢?”他缓缓说道,“至于你父亲,我想你的出现只会带给他困扰吧?你若死而复生,全家都会灭口…这是必然的。”

    “所以,我不如快刀斩乱麻,自己结果性命,唯有这样,才不让自己迷惑,也不必麻烦他人,是吗?”我的手不由自主按住凤鸣斩。

    “那倒不必。你可以留下来——不过有些委屈你,只能是奴仆的身份。待江山已定,天下太平之日,你便可以与家人团聚。”他道。

    夜凉如水。有人在帐外吹笛,音色优美,曲调苍凉。

    我想起进京的那个夜晚,笛声在夜色中委婉缠绵,而此时凄惶的心境比之尤甚。原来自始至终,我都是天地间多余之人!爹爹有红菱和碧萝,魏思恭有宝婵公主,原来我的存在,只会带给别人困扰和烦恼!

    眼前这个人,难道可信吗?不,相信他便是大傻瓜!他既是大梁皇上宠信的内臣,又是突厥可汗亲密的兄弟,他“好心”挽留我,不过是为自己留个筹码而已!我是大梁皇封的新月郡主,是匈奴南贤王名义的王妃,身配凤鸣斩,脚跨狮子骢,在他的眼里,或许我隐约与宁远大将军及祁阳侯李云朗瓜葛不清,此刻虽是闲棋散子,不定也会发挥用场!

    “你没事吧?”他皱紧眉头,想来我脸色难看。

    我猛然间将他推开,奋力往帐外跑去。

    帐外马声嘶鸣,我牵过狮子骢,快速策马飞奔。

    “细作跑了,赶快去追!”有人在身后大喊。

    “让她去,别追!”我听得清楚,是嘉满的声音。

    夜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春末夏初,为何我只觉得寒意阵阵?天下之大,原来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吗?天下之大,原来没有一个需要我的人吗?娘…手腕间的温润,提醒我你的指引,也许我该随你而去,免受尘世万千苦恼。

    前面人影憧憧,依稀有人惊呼:“快拦住那匹马,此处有沟渠!”

    四面人头涌动,似乎向我靠近。

    他们要干嘛?我不及细想,只觉得一股巨大的阻力横空而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我醒来用了三天的时间——后来听塔纳说的。

    当我睁开眼睛,只觉全身酸痛,几近四分五裂,不禁呲牙裂嘴倒抽凉气,而她正笑眯眯的看着我。

    “紫苏姑娘,你可醒了!你整整昏睡了三天呢。”

    “这是玫瑰蜜萝茶,提神醒脑的,你饮一些吧。”她用托盘端了一碗茶水。

    我正好口干舌燥,管他什么茶呢,仰头一饮而尽。

    真好喝。茶水混合了玫瑰的芳香,蜂蜜的清凉,菠萝的酸甜,只可惜用作牛饮。

    我四下打量,发现身在营帐。

    “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啊?”我问道。

    “我是阿克苏殿下的侍女塔纳,你的马受惊了,差点踩到沟渠,是殿下用套马索才拦住它。大夫来瞧过你,说你太过疲劳,身体有些虚弱,加之受了惊吓才晕过去,并没有什么大碍,殿下嘱咐我好生照顾你。”她好脾气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皱眉问道。

    “殿下让我这么称呼你。”她含笑回答。

    她是个清秀的突厥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明亮的眼睛分外有神,两条粗黑的大辫子垂在白色的绣花小褂上,别有韵致,十分醒目。

    一定有个出类拔萃的主人,方能调教出这般玲珑聪慧的丫头,我心中暗暗猜度。

    “这个名字很美,你为什么介意别人称呼?”有人一边说着一边掀起帐帘。

    进来的是个俊美少年,麦色的脸庞上眼眸灵动,鼻梁挺直,微漾轻笑,唇边展开一对深深的酒窝。他身着素色紫衣,头发用丝带绾成无数小辫,胸前带着阿罗蓝的图腾玉珏,腰间斜挂一柄绿宝石佩刀。

    不用说,就是我所谓的救命恩人。

    “我叫阿克苏。你的名字是皇叔告诉我的,他将你安顿在我这里,你身体很虚弱,安心将养着吧,其他的不用多想。”他坐在我的身边,微笑着说道。

    “他还对你说些什么?”我没好气地问道。

    他对我的不敬毫不在意,“皇叔还说,我们年纪相仿,名义虽为主仆,实则可做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

    朋友?我暗自冷笑,对一个处处被人利用,满心充满戒备的人来说,似乎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我们现在何处?”我环顾四周,不安地问道。

    “前面就是科尔沁,明日便到南庭了。那儿比起中原,却是另一番景致,希望你会喜欢。”他温和地说道。

    南庭是突厥的都城,距离洛城千里之遥。

    命运和我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短短半月间,我离开家乡,到京城受封,只为赶赴喀都做一个陌生人的新娘,谁料却在虞城迂回,途径泗水,辗转南庭。

    原来我注定要漂泊,原来从一开始,我便不能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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