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十
平心而论，东方显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大长身材，方额直鼻，浓眉毛底下一双细而微弯的眼，看人总似带着三分笑意，面容和煦，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这几年微微有些发福，肚子腆了起来，下巴也厚了一层，脸上蓄起一把短髡，更添了几分威武之气。
他因带头进献军粮有功，被本郡邢太守上表朝廷，得了个八品的千户军使武职，自此摇身一变，成了琴台镇上人人敬畏的东方老爷。前几个月上京为太师献寿，贺礼里面有几样东西很是称意，于是老太师慨然将他升了正六品的提刑衙门正印官，过了年便要往东川府赴任。
这一日快到晌午，他才懒洋洋从新得的江南美人床上爬起来。美人儿名叫怜珠，是他家绸缎铺的刘掌柜从南边办货时专程带回来的，长得纤姿楚楚，温柔多情，风韵神态格外与别的女人不同。他得了趣味，一连数日都盘亘在她房中。
怜珠披了衣裳伺候他梳洗，又吩咐人摆饭。
东方显摆手道：“不必了，我待会儿去后面崔姨娘那里看看，饭就顺便在那边吃了。“
怜珠顿了一下，温柔笑道：“很是呢，崔姐姐临盆就在这几日，老爷是该多去瞧瞧她，免得她心里慌乱。“
人逢喜事精神爽，东方显搂过怜珠坐到腿上，哈哈大笑着对嘴亲了一口道：“还是你懂事。”
怜珠娇羞一笑，“我哪里比得上夫人。老爷在我这里这几天，夫人每晚都要打发人来请老爷去看崔姨娘，我可从没听过哪家夫人有如此贤良大度呢。”
东方显低头笑而不语。
怜珠见状又软语道：“老爷今夜也该去别的姐姐们房里坐坐了，我这新来乍到的，怕姐姐们恼我整日价霸着老爷……”
东方显瞪了眼道：“我爱在谁房里歇着，哪个敢多一句嘴？”
怜珠咬着唇儿，附在他耳边娇声道：“老爷怜惜则个，奴实在是受不得了……”
东方显鼻端闻着她身上如麝如兰的味道，半边身子先软了，下面又有些硬，隔着衣裳猛地抓住她小小一只乳燕儿，狠狠捏了一把，得意笑道：“怎么，才几遭就受不住了？”
怜珠疼得呲了一声，嗔怪道：“老爷好重的手！”又在他腿上扭着身子，“你哪里淘换来这许多古怪玩意儿，快要把奴摧折死……如今且还疼呢……”
东方显哪里听得这个，一把抄起她扔到雕花大床上。怜珠惊呼一声，底下伺候的丫鬟们早已红了脸急匆匆退出去。
掩上的房门里隐约传出来一阵调笑，只听那男人喘着粗气道：“……这西夷人的东西果然有些门道……改日再把这药送到京里去……”
岳夫人端着茶盏，轻轻啜了一口。
“老爷还没往崔姨娘房里去？”
她的大丫头玉荷不敢隐瞒，低了头道：“我叫菊香去角门上盯着，她一直还没回来，想是老爷还没起身。”
岳夫人听了将茶盏重重放到桌上，茶汤洒了大半出来，手指捏得发白。
才打发掉一个潘雪来，又来一个徐怜珠，日后还会有多少个？她深吸口气，自嘲一笑。这些年了，还有什么想不通的，他就是那样的人，自己又能怎么样？
下意识摸了一下肚子，心中隐痛。要是……
站在一边的白嬷嬷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替自家姑娘心疼，上前一步低声劝道：“夫人莫要心急，你还年轻，日子还长着呢。小翠那蹄子是运气好，人都说有一就有二，夫人滋养好身子，一定也会有的。”
岳夫人捏了捏额角，摇头轻笑道：“算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奶娘也不必替我操心，左右我诰命也得了，哥哥们又疼我，坐稳了这正室的窠子，谁还能把我顶下去不成？”
之前就是想不明白，忍不下那口气，白费了老大的功夫跟潘雪来明争暗斗，结果却让旁人渔翁得利。她如今是看透了，男人喜欢谁不喜欢谁都是一时的，只有儿子才是一辈子的依靠。小翠那蹄子是抄没入官的官奴出身，身份卑贱，她若是生了儿子，自己正好抱过来养。反正东方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东方显想来不会反对。日后再想法子处置了小翠，就再也没有什么妨碍了。至于新来那些，不过一碗药的事情……
思及此，她又想起了潘雪来。两个人的积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想她堂堂一个金尊玉贵的官家千金，竟被个烧火丫头骑在头上这么些年，其中屈辱不足为外人道。虽说好容易将她打发了出去，始终还有些耿耿于怀。
只要确认那贱人过得凄惨，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令她痛快了。
回想那天柴婆子说的话，她心中有了一番计较，便吩咐玉荷道：“等老爷出了门，你去二门上找个人把秦管事叫来，我有话跟他说。”
崔姨娘捧着肚子撑着腰，一步一步慢慢在屋里绕着圈儿踱着。
她房里丫鬟端了碗羊乳进来，看了忙道：“姨娘怎么又下地了？若是老爷看到了，又要怪我们伺候得不精心，让您累着。”
崔姨娘淡然一笑，任那丫鬟扶她到绣塌上坐下，也不肯再上床躺着，拿着勺子忍着腥气，小口小口强迫自己喝下去。若不是外面太冷，她还打算在院子里转转的。
还是潘姨娘说的，怀着身子也不要整天在床上躺着，吃饱睡好，适当活动。身子骨结实了，才能养下健壮的孩儿，当娘的身子也不会太亏损。又不能补得太过了，免得孩子太肥壮生产困难。喝羊乳也是她坚持的，说是西边夷人都爱喝牛羊乳，生下的孩子皮肤雪白，能走路便能骑马，身子骨别提多结实。
老爷听了置之一笑，后头倒还真的找了几只下奶的羊来，让厨下每日给她挤新鲜的羊乳喝。只是潘姨娘不在了，却没人知道怎么才能让羊乳喝起来不那么腥膻。
有时候夜里闭上眼睛，她仿佛还能听到潘姨娘笑盈盈地喊她小翠。寒夜里睡不着叫她一起躺着，睁着眼睛讲些离奇古怪的故事，什么能把人装在肚子里飞的铁鸟、不吃草只吃黑油的坐骑、隔着几千里也能同人脸对脸说话的仙匣……潘姨娘说那是她小时候听来的黄粱国的故事，自己有时候虽听得糊里糊涂，却仍觉得津津有味，便是她家没有败落时托表哥偷偷捎来的话本里也没有这么些有意思的故事。
她轻轻抚了抚肚子，以后这孩子生下来，她也要跟他讲黄粱国的故事。想着想着，不由有些出神，连东方显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老爷——”等人站到面前，她才惊觉抬头，急忙要起身见礼。
“好了好了，不是早跟你说了，以后不用那么多礼吗？”东方显忙按了她坐下，“如今你肚子里这个最是要紧，谁敢亏待了他，拖出去打死！”
崔姨娘嗔怪道，“说什么死不死的，老爷也不怕吓着他……”说着两只手捂到肚子上，仿佛是要挡住了肚里孩子的耳朵不让他听。
东方显爱极她这娇憨的模样，哈哈笑着搂住她的肩，抱着在床边坐下。
“你今日觉得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坦？家里什么东西都给你备下了，靠得住的稳婆也找了三四个，粱老太医也请了来家里坐镇，要想吃什么随管叫人去做，家里没有的叫你的丫头知会前面的一声，叫他们去买。”
崔姨娘轻摇螓首，捧着肚子微笑：“这孩子听话得很，也不像早些日子那样作怪，夜里老是踢得人肚子疼，还害得夫人大半夜派人把老爷叫过来。”
东方显捏一捏她日益丰腴的脸颊，笑道：“你也是，有什么直接遣了人来找我便是，怎么嚷到夫人那里去？”
崔姨娘道：“后院的事自然都是夫人做主，老爷一个大老爷们儿，哪能有点小事就去烦您？”
东方显喜得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你的事都是大事，以后不必再麻烦夫人，直接找了我便是。这几日我也不出去了，就在府里守着你。”
崔姨娘面露惊喜：“当真？”
“自然是当真。”他笑道。
东方显前后娶了两房老婆，家里还有六房妾室，十来年下来竟没有一个开花结果。眼看他东方家偌大的家业就要后继无人，要不是那一夜喝多了在潘姨娘房里胡天胡地收用了小翠，也不会一举中的，珠胎暗结。这个孩子他自然看得如珠如宝，眼看生产日子近了，也没心思再到外头应酬厮混，一心只等着小翠给他生个大胖小子。等到年后携家带子风光上任，这辈子也就没什么憾事了。
不过想到潘姨娘，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这个该死的贱人，枉费自己这些年把她捧在手心里，生不出一二半女不说，竟然还差点给他戴了绿帽子。若不是小翠念着旧情，挺着大肚子下跪苦苦相求，他真要当场把她掐死。如今卖了人眼不见为净，只是一想起来心里面便恨恨的，只可惜被那奸夫跑了，不然他非得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崔姨娘不知东方显正在作何想，只百般柔顺地靠在他怀中。闻着他身上沾着似有若无的脂粉香，心中又是一黯。只得暗自祈祷老天保佑，这一胎一定要是个男孩。
他因带头进献军粮有功，被本郡邢太守上表朝廷，得了个八品的千户军使武职，自此摇身一变，成了琴台镇上人人敬畏的东方老爷。前几个月上京为太师献寿，贺礼里面有几样东西很是称意，于是老太师慨然将他升了正六品的提刑衙门正印官，过了年便要往东川府赴任。
这一日快到晌午，他才懒洋洋从新得的江南美人床上爬起来。美人儿名叫怜珠，是他家绸缎铺的刘掌柜从南边办货时专程带回来的，长得纤姿楚楚，温柔多情，风韵神态格外与别的女人不同。他得了趣味，一连数日都盘亘在她房中。
怜珠披了衣裳伺候他梳洗，又吩咐人摆饭。
东方显摆手道：“不必了，我待会儿去后面崔姨娘那里看看，饭就顺便在那边吃了。“
怜珠顿了一下，温柔笑道：“很是呢，崔姐姐临盆就在这几日，老爷是该多去瞧瞧她，免得她心里慌乱。“
人逢喜事精神爽，东方显搂过怜珠坐到腿上，哈哈大笑着对嘴亲了一口道：“还是你懂事。”
怜珠娇羞一笑，“我哪里比得上夫人。老爷在我这里这几天，夫人每晚都要打发人来请老爷去看崔姨娘，我可从没听过哪家夫人有如此贤良大度呢。”
东方显低头笑而不语。
怜珠见状又软语道：“老爷今夜也该去别的姐姐们房里坐坐了，我这新来乍到的，怕姐姐们恼我整日价霸着老爷……”
东方显瞪了眼道：“我爱在谁房里歇着，哪个敢多一句嘴？”
怜珠咬着唇儿，附在他耳边娇声道：“老爷怜惜则个，奴实在是受不得了……”
东方显鼻端闻着她身上如麝如兰的味道，半边身子先软了，下面又有些硬，隔着衣裳猛地抓住她小小一只乳燕儿，狠狠捏了一把，得意笑道：“怎么，才几遭就受不住了？”
怜珠疼得呲了一声，嗔怪道：“老爷好重的手！”又在他腿上扭着身子，“你哪里淘换来这许多古怪玩意儿，快要把奴摧折死……如今且还疼呢……”
东方显哪里听得这个，一把抄起她扔到雕花大床上。怜珠惊呼一声，底下伺候的丫鬟们早已红了脸急匆匆退出去。
掩上的房门里隐约传出来一阵调笑，只听那男人喘着粗气道：“……这西夷人的东西果然有些门道……改日再把这药送到京里去……”
岳夫人端着茶盏，轻轻啜了一口。
“老爷还没往崔姨娘房里去？”
她的大丫头玉荷不敢隐瞒，低了头道：“我叫菊香去角门上盯着，她一直还没回来，想是老爷还没起身。”
岳夫人听了将茶盏重重放到桌上，茶汤洒了大半出来，手指捏得发白。
才打发掉一个潘雪来，又来一个徐怜珠，日后还会有多少个？她深吸口气，自嘲一笑。这些年了，还有什么想不通的，他就是那样的人，自己又能怎么样？
下意识摸了一下肚子，心中隐痛。要是……
站在一边的白嬷嬷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替自家姑娘心疼，上前一步低声劝道：“夫人莫要心急，你还年轻，日子还长着呢。小翠那蹄子是运气好，人都说有一就有二，夫人滋养好身子，一定也会有的。”
岳夫人捏了捏额角，摇头轻笑道：“算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奶娘也不必替我操心，左右我诰命也得了，哥哥们又疼我，坐稳了这正室的窠子，谁还能把我顶下去不成？”
之前就是想不明白，忍不下那口气，白费了老大的功夫跟潘雪来明争暗斗，结果却让旁人渔翁得利。她如今是看透了，男人喜欢谁不喜欢谁都是一时的，只有儿子才是一辈子的依靠。小翠那蹄子是抄没入官的官奴出身，身份卑贱，她若是生了儿子，自己正好抱过来养。反正东方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东方显想来不会反对。日后再想法子处置了小翠，就再也没有什么妨碍了。至于新来那些，不过一碗药的事情……
思及此，她又想起了潘雪来。两个人的积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想她堂堂一个金尊玉贵的官家千金，竟被个烧火丫头骑在头上这么些年，其中屈辱不足为外人道。虽说好容易将她打发了出去，始终还有些耿耿于怀。
只要确认那贱人过得凄惨，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令她痛快了。
回想那天柴婆子说的话，她心中有了一番计较，便吩咐玉荷道：“等老爷出了门，你去二门上找个人把秦管事叫来，我有话跟他说。”
崔姨娘捧着肚子撑着腰，一步一步慢慢在屋里绕着圈儿踱着。
她房里丫鬟端了碗羊乳进来，看了忙道：“姨娘怎么又下地了？若是老爷看到了，又要怪我们伺候得不精心，让您累着。”
崔姨娘淡然一笑，任那丫鬟扶她到绣塌上坐下，也不肯再上床躺着，拿着勺子忍着腥气，小口小口强迫自己喝下去。若不是外面太冷，她还打算在院子里转转的。
还是潘姨娘说的，怀着身子也不要整天在床上躺着，吃饱睡好，适当活动。身子骨结实了，才能养下健壮的孩儿，当娘的身子也不会太亏损。又不能补得太过了，免得孩子太肥壮生产困难。喝羊乳也是她坚持的，说是西边夷人都爱喝牛羊乳，生下的孩子皮肤雪白，能走路便能骑马，身子骨别提多结实。
老爷听了置之一笑，后头倒还真的找了几只下奶的羊来，让厨下每日给她挤新鲜的羊乳喝。只是潘姨娘不在了，却没人知道怎么才能让羊乳喝起来不那么腥膻。
有时候夜里闭上眼睛，她仿佛还能听到潘姨娘笑盈盈地喊她小翠。寒夜里睡不着叫她一起躺着，睁着眼睛讲些离奇古怪的故事，什么能把人装在肚子里飞的铁鸟、不吃草只吃黑油的坐骑、隔着几千里也能同人脸对脸说话的仙匣……潘姨娘说那是她小时候听来的黄粱国的故事，自己有时候虽听得糊里糊涂，却仍觉得津津有味，便是她家没有败落时托表哥偷偷捎来的话本里也没有这么些有意思的故事。
她轻轻抚了抚肚子，以后这孩子生下来，她也要跟他讲黄粱国的故事。想着想着，不由有些出神，连东方显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老爷——”等人站到面前，她才惊觉抬头，急忙要起身见礼。
“好了好了，不是早跟你说了，以后不用那么多礼吗？”东方显忙按了她坐下，“如今你肚子里这个最是要紧，谁敢亏待了他，拖出去打死！”
崔姨娘嗔怪道，“说什么死不死的，老爷也不怕吓着他……”说着两只手捂到肚子上，仿佛是要挡住了肚里孩子的耳朵不让他听。
东方显爱极她这娇憨的模样，哈哈笑着搂住她的肩，抱着在床边坐下。
“你今日觉得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坦？家里什么东西都给你备下了，靠得住的稳婆也找了三四个，粱老太医也请了来家里坐镇，要想吃什么随管叫人去做，家里没有的叫你的丫头知会前面的一声，叫他们去买。”
崔姨娘轻摇螓首，捧着肚子微笑：“这孩子听话得很，也不像早些日子那样作怪，夜里老是踢得人肚子疼，还害得夫人大半夜派人把老爷叫过来。”
东方显捏一捏她日益丰腴的脸颊，笑道：“你也是，有什么直接遣了人来找我便是，怎么嚷到夫人那里去？”
崔姨娘道：“后院的事自然都是夫人做主，老爷一个大老爷们儿，哪能有点小事就去烦您？”
东方显喜得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你的事都是大事，以后不必再麻烦夫人，直接找了我便是。这几日我也不出去了，就在府里守着你。”
崔姨娘面露惊喜：“当真？”
“自然是当真。”他笑道。
东方显前后娶了两房老婆，家里还有六房妾室，十来年下来竟没有一个开花结果。眼看他东方家偌大的家业就要后继无人，要不是那一夜喝多了在潘姨娘房里胡天胡地收用了小翠，也不会一举中的，珠胎暗结。这个孩子他自然看得如珠如宝，眼看生产日子近了，也没心思再到外头应酬厮混，一心只等着小翠给他生个大胖小子。等到年后携家带子风光上任，这辈子也就没什么憾事了。
不过想到潘姨娘，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这个该死的贱人，枉费自己这些年把她捧在手心里，生不出一二半女不说，竟然还差点给他戴了绿帽子。若不是小翠念着旧情，挺着大肚子下跪苦苦相求，他真要当场把她掐死。如今卖了人眼不见为净，只是一想起来心里面便恨恨的，只可惜被那奸夫跑了，不然他非得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崔姨娘不知东方显正在作何想，只百般柔顺地靠在他怀中。闻着他身上沾着似有若无的脂粉香，心中又是一黯。只得暗自祈祷老天保佑，这一胎一定要是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