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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我虽忘了世事,醒过来后又住在云落城从未外出,自来了相府,却还是听说了些。当今圣上是最英明的君主,也是世间最痴情的男子,少年时娶了后来伙同三王爷谋逆的大将军之女。当时皇帝还是南王,很受先帝看重,常让他随大将军出征。不想南王却觉处处受制,对大将军很不满,亦连带着不喜欢他的女儿。

    一旦返京,从不回王府,终日流连于青楼楚馆,似要故意与她置气,偏还去与王府只相隔一条街的春香坊。南王妃是个好脾性,修养也好,从来不见闹过,却大概也怕闲话,终日躲在王府,非是宫内传召,不曾外出过,因而见过她的人极少。十三岁那年,先帝寿辰,她御前献舞,一舞惊鸿,名声便传了出去,落得个第一美人的称号。先帝当着满朝的大臣,及一众嫔妃指给了南王。她有这样显赫的家世,又是这样风光的出嫁,配了举世无双的良人。花开到最好时,接下来便是凋谢了。南王不喜欢她,不管她多好。

    当时见过她的,都大为惋惜,若是他们家里也藏着一个这样的美人,必不会去坊间找那些子俗物。南王闻言,只是一笑而过,后来被说烦了,便道,你要是喜欢,先去求了我父皇,再去求了大将军,他们要是肯,也不用再来问我,直接去我府里用轿子抬走。

    后来,再也无人敢规劝,听过的人私下里都说,若是换了他们家的婆娘,必要翻天的。南王妃大贤大德,传到了先帝那里,虽不好强迫他夫妻恩爱,却下了一道圣旨。南王若为皇,朱雪莫必为后。

    不料突生异变,一日宫倾。

    先帝日久缠绵病榻,早留下遗嘱令南王即位,五王爷苏沾逼宫,南王却不在京师,谁料大将军不知是恨他薄待自己的女儿,还是怎么,竟不支持自己的女婿,军中反戈,南王受制于边城,不得进不得退。

    先帝生有六子,二子早夭,还有一子是三王爷苏洁,人如其名,不喜政事,唯精雅乐丹青之术,端端的高洁之士。他说他一生,只需三样,美酒,美人,美景,酒排的便是第一样。因而宫中有一太监携遗诏逃出皇城,找到清王时,他正醉倒在一不知名小湖的渔船上。

    逆臣贼子皆被斩杀,南王回朝,百官跪迎,齐乎万岁。南王妃却被众将士绑在了马下,扬言要杀了她,一为血祭死去的兄弟,二为做开元的喜头。她荣耀之时,即便夫君不喜,却也人人称赞,如今竟无一人站出来为她说一句好话。都以为南王会顺手推舟应允,甚至亲手斩杀,他却举刀高呼:“王妃何罪?”

    人人愣在当下,无人答得上来。他翻身下马,推开捆绑的士兵,将南王妃抱起。

    “朱新是虽死犹不抵过,王妃却不知情。我朝法例,罪不株连,如今我尚未登基,诸位就要先逼我做昏庸之事。如此我非明君,诸位亦非贤臣。父王早有旨意,我若为皇,王妃必为后。若杀了王妃,一则不仁,二则不孝,三则杀妻也为不义之事。况我既为天子,又何惧一女子。”

    众人又跪呼万岁,响声震天。

    皇帝果真奉她为后,虽置六宫,犹若无物,却到底她是个福薄的,经不起他迟来这么多年的疼爱,不足两年,死于凤仪宫的一场大火,幸而留下一子,正是当今的大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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