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往 事
得到了内务府的通知，又知道了礼部关于行程的安排，林氏紧锣密鼓地为顾云容的入宫准备起来，不光是清点体己、收拾箱笼，就连顾云容准备带进宫的两名大丫鬟琉璃、璎珞，也被林氏带在身边亲自□。
顾云容对这些完全插不上手，倒也不放在心上，整日里只一心一意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听从教习礼仪的李姑姑讲解宫中规矩，练习各种礼仪，转眼就到了六月二十。
到了六月，满池子的菡萏都绽放出鲜嫩的蕊瓣，娇嫩又可爱，连风中都带着一丝清甜，不时有几尾金色的鲤鱼摇曳着水袖般的又大又长的尾巴，悠悠哉哉地从这头游到那头，在荷叶下穿梭嬉戏，别有一番趣味。
顾云容和李姑姑围坐在院子里八角凉亭里的石桌周围，一边吹着凉风赏花景，一边听她细细讲解宫中的事情。
“宫中妃嫔共分为八品，如小主这样的美人，恕奴婢多一句嘴，不过是低等的宫嫔，因此，平日里只能称呼为小主，只有正二品及以上的九嫔、四妃这样的一宫主位，才能称作主子或是娘娘，有金册、金印，掌一宫事宜。”李姑姑说话慢条斯理。
“如今内廷后宫中，除了中宫秦皇后，最受皇上宠信的，便是梁贵妃和纯淑妃。梁贵妃是庄懿太后的内侄女，姿容窈窕，精明强干，颇有巾帼之资。纯淑妃精通诗书礼仪，八岁便能出口成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难得的是，她虽得荣宠却不矜夸，对皇后格外敬重，又生性节俭，很得宫人喜爱。”
李姑姑停下来，喝了口茶歇一歇。
顾云容在心里将三人掂量了一番，就听李姑姑又开口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位敬修容需格外恭敬，敬修容与秦皇后同年入宫，虽不甚受宠，却颇受皇帝信任，每年都亲自为先皇后抄写经书，为其念经诵佛。先皇后闻氏曾遍阅女宪、女诫做内训二十篇，又类编古人嘉言善行，欲作劝善篇，使人向善，可惜天妒红颜，没过多久，闻皇后就殡天了……”说到这里，李姑姑的目光中也流露出一些伤感，“后来，就是由敬修容续作此篇，由太后做主颁行天下。也因此，皇帝赐了她‘敬’的封号。”
就是说，是借的先皇后的光。顾云容抚了抚额，想起自己那个世界，另一个攀着先皇后的光上位，最终还打败现任皇后的妃嫔，看来这种招数在哪里都很吃香！
李姑姑说得这么详细，是想劝自己也这么做吸引皇上的注意吧！
“敬修容肃恭无怠，嫔妾恐不能及。”
李姑姑也不以为意，东家请自己教导小姐礼仪，自己尽力而为便是，其他的可管不了。正说着话，就有人来禀：“大小姐回来了。”
说的是大姐顾云宜。
顾大人一共有四个孩子，却分别有三位不同的生母。虽说只有长子顾云宣和次女顾云容是主母林氏所出，但因为种种原因，四个孩子却都是林氏一手抚养长大，生恩不及养恩，因此四位兄弟姐妹的情分也非比寻常。
顾云容听了不禁眼睛一亮，笑着问：“是什么时候到的？只有她一个人？”说着，就像抬脚过去，李姑姑忙拉着她，委婉地劝阻道：“小主如今和令姐身份有别，奴婢看还是不要贸贸然出院子的好。”
顾云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苦笑着坐回椅子上，只觉得丝丝的微风透心的凉。她想了想对来禀告的小丫鬟道：“你去替我向姐姐说一声，请她待会儿别忘了过来看我。”
小丫鬟应了是。
正房里，顾云宜拉着林氏说话。
“……东边的那一条街，如今别提多热闹了，什么布料铺子、水粉铺子、丝绸铺子、药材铺子，都被各府的采买管事盯得严严实实的，有什么好东西，都要买回去，好给女儿带进宫去。我们家有间阿胶铺子，卖的是正宗的山东阿胶，向来很有口碑。正好前些日子才来了一批阿胶，品质好不说，又很新鲜。这几天掌柜的被孙家的管事缠的不耐烦，来求相公拿个主意，我想着正好二妹妹也要补补，就做主要了几包来，给您、大少奶奶和二妹妹尝尝味道。”
“孙家不在燕京，这回入宫的时间又紧，恐怕准备的不够，这才只能临时抱佛脚，能准备一些是一些。”
“可不是，听说孙夫人特意拿出来五千两银子，专门出来采买各种体己，只要有货就好商量，把燕京的铺子闹得不可开交！”顾云宜乐不可支地倒在林氏身上。
“难为你还想着这个，前几天送来的那一盒子珍珠就已经很珍贵了。”林氏笑了一会儿，又皱着眉，不放心地问，“你这么从婆家拿东西往娘家送，一次两次还好，多了，婆婆和妯娌难免要说闲话，你是长媳，更应当做好表率才是。”
“女儿又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母亲还不明白。”顾云宜笑着开口，“主要是再来看看二妹妹，如今她一进宫也不知道下一回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说的林氏也有点感伤，顾云宜看了，就说起婆婆蒋太夫人，“殿选一结束，妹妹中选的消息就传了出来，婆婆当场就叫我过去让送礼来，拉着我的手，态度难得的亲切！”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屑，大约是之前顾云宜三年无孕的关系，蒋太夫人对她并不亲近，听了这话，林氏会心一笑。
顾云宜目光中就闪过一丝狡黠：“我听着大吃一惊，忙说现在送过去，名不正言不顺，不如等册封旨意下来了再说，婆婆就答应了，等二妹妹的旨意一下来，她早就已经收拾好了随礼，一尊白玉的观音像，一扇紫檀木烧玻璃的屏风，我看的冷汗都下来了，又劝说妹妹分位在哪儿，这东西也带不进去，不如送一些首饰之类的，又能自己插戴，又能赏人，不是更方便，美人小主也能记得婆婆的心意。婆婆听了，亲自开了库房找出这一盒子珍珠来，又圆又大，个个大小又差不多，妯娌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红了！”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笑意盈然像是未出阁的姑娘。
“你这个狭促鬼，竟在我这儿编排你婆婆！”林氏不禁打趣道，“你婆婆拎不清，你可得看清楚，你妹妹才入宫，什么都难说，可不能因此蒙了眼睛。最重要的是趁现在婆婆跟你亲近，好好把蒋家梳理一下，把主母的权威树立好了。”
顾云宜点点头，正好小丫鬟来禀顾云容的回话，顾云宜笑着让随身丫鬟将儿子蒋瑾带过去给她看看，然后问林氏：“听说宫中规矩森严，小主的教导姑姑可有了？”
“是大姑奶奶推荐来的人。”说的是顾大人顾岑的亲妹妹顾岚，“之前教导你和小主礼仪的姑姑，就是她寻来的人，小主的册封旨意一下，我就叫王妈妈亲自走一趟，去拜托她这件事，没过两天，人就送来了，是在先帝时萧德妃的身边伺候过的宫女，先前庄肃皇太后病重时，皇帝为皇太后祈福，就被开恩放了出来，大姑奶奶特意请了来，花了不小的功夫。”
说到这里，林氏不禁想起来王妈妈回来时说的话，心中一动。
顾岚比顾岑小了十几岁，她到出嫁之龄时，顾大人已是三品官员，算得上年轻有为，建宁侯夫人就为家里的庶长子求娶顾岚为正妻。这些年小夫妻两人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反倒是建宁侯唯一的嫡子越发纨绔无能，如今顾云容又被选入宫，若是有朝一日她能夺得宠爱，那建宁侯的爵位到底是谁的，就能在琢磨琢磨了。
难怪她肯花这么大心思去寻来李姑姑！
林氏摇摇头：“……可见媳妇在婆家的日子怎么样，还是要看娘家有没有出息！”
一句话把顾云宜弄得摸不着头脑，她说起另一件事：“二弟在翰林院做了几年的庶吉士，下面也该做些实事了，不知道父亲有什么打算？相公也是一层层升上来的，在燕京低级官员中有些人脉，可以帮着走走。”
“宰相门前三品官，燕京这儿一块匾额砸下来，十有八、九是官宦公侯，竞争激烈不说，倾轧也很严重。你父亲的意思，想为他谋一个外放的缺，县丞或是主簿都不错，老老实实地为百姓谋福利既能磨练性子，又能积累经验，也容易做出成绩来。”
“这确实不错，说出去也很光彩。”顾云宜若有所以：“有什么看重的地方没有，弄清楚了也好让相公为小舅子出分力？”
“我们顾家的籍贯在福建，按理做官是不能在本籍的，父亲和二叔又都在四川，四川富庶，又是军事重地，可亲戚总不能扎在一起，为避嫌疑，这些地方都不能去。你父亲的意思，是寻个江南的缺，江南也是鱼米之乡，我们家在那里又没什么根基，正好也可探探路。”
顾云宜听了笑道：“这是遍地开花，为将来计了！”然后和林氏一起去给顾云容请安，拉着手寒暄一番。
林氏高高兴兴地送走了顾云宜，没两天却听到一个坏消息。
“没了？”
“是！”刘妈妈的小衣被冷汗浸的湿湿的，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三天前府里的人来庄子上，顺嘴就说出来二小姐中选入宫的事，二姨娘听了当场就变了脸色，奴婢长了个心眼，找了个老实的小丫鬟，两人一起轮流日夜看着她，昨晚上正好轮到那个小丫鬟吗，到了半夜她突然跑来找我，说二姨娘没了，我过去一看，已经挂在梁上没气了。”
“晦气。”林氏的脸色阴晴不定。王妈妈就在一边道：“二姨娘在这个时候弄出这种事来，根本就是想弄得夫人您和小主不痛快，您又何必和她一般见识，自降身份！”
林氏冷笑一声：“我说她当年那么能闹腾，怎么这么多年在庄子上就能消停，原来是这么回事。四少爷眼看也长大成人，等他懂了事，她在挑拨挑拨，难保四少爷不会问起来生母在哪里，等问到相公那里，自然要实话实说。这么多年相公怒气早下去了，她又惯会伏低做小，看在四少爷的面子上，少不得要把她放出来。到时候四少爷功成名就，她再哭两声央着四少爷分家开府把她接出去，哪里还没有好日子过。”她的表情冷凝，“可惜天不遂人愿，她一心盼着儿子出息，结果却听到容丫头中选入宫，恐怕是怕小主一朝得宠，她更没好日子过！这才自尽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她敢仗着怀有身孕将二小姐推下水，就要敢承受责罚，二小姐可足足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才缓过来，整个人都魔怔了，好在后来渐渐缓过来。她也算是报应，可见天理轮回，报应不爽。”王妈妈道，“不过妇人有句话，奴听不惯，要替四少爷说句公道话。四少爷是怎么样孝顺您的，您可比奴婢清楚，怎么能这么想四少爷呢！他哪里会离开您呢？”
林氏想了想，难得地赞同道：“相公给他起名叫宁，就是希望合家安宁，他也确实不错。”又问，“这事可别告诉美人小主，过几天就入宫了，别坏了她的兴致。”又通知杨氏看管好府内下人，不要走漏风声，叫旁人听见以为顾云容仗势欺人，坏了名声，再让白管家派人去做了丧事，又叫法师超度，就怕她怨气重，对顾云容怀恨在心，坏了她的好事。
众人都一一应了。
顾府二姨娘的死不过是一滴水，投入燕京连丝涟漪都没有泛起。就是有些人家听到了风声，也不过碎嘴说上两句，没两天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吏部郎中林大人家走丢了一个丫鬟，而且是新晋宫嫔林才人的贴身丫鬟。
林大人派出好些人手四处寻了三四天，就到了六月二十六入宫的日子。
顾云容对这些完全插不上手，倒也不放在心上，整日里只一心一意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听从教习礼仪的李姑姑讲解宫中规矩，练习各种礼仪，转眼就到了六月二十。
到了六月，满池子的菡萏都绽放出鲜嫩的蕊瓣，娇嫩又可爱，连风中都带着一丝清甜，不时有几尾金色的鲤鱼摇曳着水袖般的又大又长的尾巴，悠悠哉哉地从这头游到那头，在荷叶下穿梭嬉戏，别有一番趣味。
顾云容和李姑姑围坐在院子里八角凉亭里的石桌周围，一边吹着凉风赏花景，一边听她细细讲解宫中的事情。
“宫中妃嫔共分为八品，如小主这样的美人，恕奴婢多一句嘴，不过是低等的宫嫔，因此，平日里只能称呼为小主，只有正二品及以上的九嫔、四妃这样的一宫主位，才能称作主子或是娘娘，有金册、金印，掌一宫事宜。”李姑姑说话慢条斯理。
“如今内廷后宫中，除了中宫秦皇后，最受皇上宠信的，便是梁贵妃和纯淑妃。梁贵妃是庄懿太后的内侄女，姿容窈窕，精明强干，颇有巾帼之资。纯淑妃精通诗书礼仪，八岁便能出口成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难得的是，她虽得荣宠却不矜夸，对皇后格外敬重，又生性节俭，很得宫人喜爱。”
李姑姑停下来，喝了口茶歇一歇。
顾云容在心里将三人掂量了一番，就听李姑姑又开口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位敬修容需格外恭敬，敬修容与秦皇后同年入宫，虽不甚受宠，却颇受皇帝信任，每年都亲自为先皇后抄写经书，为其念经诵佛。先皇后闻氏曾遍阅女宪、女诫做内训二十篇，又类编古人嘉言善行，欲作劝善篇，使人向善，可惜天妒红颜，没过多久，闻皇后就殡天了……”说到这里，李姑姑的目光中也流露出一些伤感，“后来，就是由敬修容续作此篇，由太后做主颁行天下。也因此，皇帝赐了她‘敬’的封号。”
就是说，是借的先皇后的光。顾云容抚了抚额，想起自己那个世界，另一个攀着先皇后的光上位，最终还打败现任皇后的妃嫔，看来这种招数在哪里都很吃香！
李姑姑说得这么详细，是想劝自己也这么做吸引皇上的注意吧！
“敬修容肃恭无怠，嫔妾恐不能及。”
李姑姑也不以为意，东家请自己教导小姐礼仪，自己尽力而为便是，其他的可管不了。正说着话，就有人来禀：“大小姐回来了。”
说的是大姐顾云宜。
顾大人一共有四个孩子，却分别有三位不同的生母。虽说只有长子顾云宣和次女顾云容是主母林氏所出，但因为种种原因，四个孩子却都是林氏一手抚养长大，生恩不及养恩，因此四位兄弟姐妹的情分也非比寻常。
顾云容听了不禁眼睛一亮，笑着问：“是什么时候到的？只有她一个人？”说着，就像抬脚过去，李姑姑忙拉着她，委婉地劝阻道：“小主如今和令姐身份有别，奴婢看还是不要贸贸然出院子的好。”
顾云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苦笑着坐回椅子上，只觉得丝丝的微风透心的凉。她想了想对来禀告的小丫鬟道：“你去替我向姐姐说一声，请她待会儿别忘了过来看我。”
小丫鬟应了是。
正房里，顾云宜拉着林氏说话。
“……东边的那一条街，如今别提多热闹了，什么布料铺子、水粉铺子、丝绸铺子、药材铺子，都被各府的采买管事盯得严严实实的，有什么好东西，都要买回去，好给女儿带进宫去。我们家有间阿胶铺子，卖的是正宗的山东阿胶，向来很有口碑。正好前些日子才来了一批阿胶，品质好不说，又很新鲜。这几天掌柜的被孙家的管事缠的不耐烦，来求相公拿个主意，我想着正好二妹妹也要补补，就做主要了几包来，给您、大少奶奶和二妹妹尝尝味道。”
“孙家不在燕京，这回入宫的时间又紧，恐怕准备的不够，这才只能临时抱佛脚，能准备一些是一些。”
“可不是，听说孙夫人特意拿出来五千两银子，专门出来采买各种体己，只要有货就好商量，把燕京的铺子闹得不可开交！”顾云宜乐不可支地倒在林氏身上。
“难为你还想着这个，前几天送来的那一盒子珍珠就已经很珍贵了。”林氏笑了一会儿，又皱着眉，不放心地问，“你这么从婆家拿东西往娘家送，一次两次还好，多了，婆婆和妯娌难免要说闲话，你是长媳，更应当做好表率才是。”
“女儿又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母亲还不明白。”顾云宜笑着开口，“主要是再来看看二妹妹，如今她一进宫也不知道下一回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说的林氏也有点感伤，顾云宜看了，就说起婆婆蒋太夫人，“殿选一结束，妹妹中选的消息就传了出来，婆婆当场就叫我过去让送礼来，拉着我的手，态度难得的亲切！”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屑，大约是之前顾云宜三年无孕的关系，蒋太夫人对她并不亲近，听了这话，林氏会心一笑。
顾云宜目光中就闪过一丝狡黠：“我听着大吃一惊，忙说现在送过去，名不正言不顺，不如等册封旨意下来了再说，婆婆就答应了，等二妹妹的旨意一下来，她早就已经收拾好了随礼，一尊白玉的观音像，一扇紫檀木烧玻璃的屏风，我看的冷汗都下来了，又劝说妹妹分位在哪儿，这东西也带不进去，不如送一些首饰之类的，又能自己插戴，又能赏人，不是更方便，美人小主也能记得婆婆的心意。婆婆听了，亲自开了库房找出这一盒子珍珠来，又圆又大，个个大小又差不多，妯娌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红了！”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笑意盈然像是未出阁的姑娘。
“你这个狭促鬼，竟在我这儿编排你婆婆！”林氏不禁打趣道，“你婆婆拎不清，你可得看清楚，你妹妹才入宫，什么都难说，可不能因此蒙了眼睛。最重要的是趁现在婆婆跟你亲近，好好把蒋家梳理一下，把主母的权威树立好了。”
顾云宜点点头，正好小丫鬟来禀顾云容的回话，顾云宜笑着让随身丫鬟将儿子蒋瑾带过去给她看看，然后问林氏：“听说宫中规矩森严，小主的教导姑姑可有了？”
“是大姑奶奶推荐来的人。”说的是顾大人顾岑的亲妹妹顾岚，“之前教导你和小主礼仪的姑姑，就是她寻来的人，小主的册封旨意一下，我就叫王妈妈亲自走一趟，去拜托她这件事，没过两天，人就送来了，是在先帝时萧德妃的身边伺候过的宫女，先前庄肃皇太后病重时，皇帝为皇太后祈福，就被开恩放了出来，大姑奶奶特意请了来，花了不小的功夫。”
说到这里，林氏不禁想起来王妈妈回来时说的话，心中一动。
顾岚比顾岑小了十几岁，她到出嫁之龄时，顾大人已是三品官员，算得上年轻有为，建宁侯夫人就为家里的庶长子求娶顾岚为正妻。这些年小夫妻两人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反倒是建宁侯唯一的嫡子越发纨绔无能，如今顾云容又被选入宫，若是有朝一日她能夺得宠爱，那建宁侯的爵位到底是谁的，就能在琢磨琢磨了。
难怪她肯花这么大心思去寻来李姑姑！
林氏摇摇头：“……可见媳妇在婆家的日子怎么样，还是要看娘家有没有出息！”
一句话把顾云宜弄得摸不着头脑，她说起另一件事：“二弟在翰林院做了几年的庶吉士，下面也该做些实事了，不知道父亲有什么打算？相公也是一层层升上来的，在燕京低级官员中有些人脉，可以帮着走走。”
“宰相门前三品官，燕京这儿一块匾额砸下来，十有八、九是官宦公侯，竞争激烈不说，倾轧也很严重。你父亲的意思，想为他谋一个外放的缺，县丞或是主簿都不错，老老实实地为百姓谋福利既能磨练性子，又能积累经验，也容易做出成绩来。”
“这确实不错，说出去也很光彩。”顾云宜若有所以：“有什么看重的地方没有，弄清楚了也好让相公为小舅子出分力？”
“我们顾家的籍贯在福建，按理做官是不能在本籍的，父亲和二叔又都在四川，四川富庶，又是军事重地，可亲戚总不能扎在一起，为避嫌疑，这些地方都不能去。你父亲的意思，是寻个江南的缺，江南也是鱼米之乡，我们家在那里又没什么根基，正好也可探探路。”
顾云宜听了笑道：“这是遍地开花，为将来计了！”然后和林氏一起去给顾云容请安，拉着手寒暄一番。
林氏高高兴兴地送走了顾云宜，没两天却听到一个坏消息。
“没了？”
“是！”刘妈妈的小衣被冷汗浸的湿湿的，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三天前府里的人来庄子上，顺嘴就说出来二小姐中选入宫的事，二姨娘听了当场就变了脸色，奴婢长了个心眼，找了个老实的小丫鬟，两人一起轮流日夜看着她，昨晚上正好轮到那个小丫鬟吗，到了半夜她突然跑来找我，说二姨娘没了，我过去一看，已经挂在梁上没气了。”
“晦气。”林氏的脸色阴晴不定。王妈妈就在一边道：“二姨娘在这个时候弄出这种事来，根本就是想弄得夫人您和小主不痛快，您又何必和她一般见识，自降身份！”
林氏冷笑一声：“我说她当年那么能闹腾，怎么这么多年在庄子上就能消停，原来是这么回事。四少爷眼看也长大成人，等他懂了事，她在挑拨挑拨，难保四少爷不会问起来生母在哪里，等问到相公那里，自然要实话实说。这么多年相公怒气早下去了，她又惯会伏低做小，看在四少爷的面子上，少不得要把她放出来。到时候四少爷功成名就，她再哭两声央着四少爷分家开府把她接出去，哪里还没有好日子过。”她的表情冷凝，“可惜天不遂人愿，她一心盼着儿子出息，结果却听到容丫头中选入宫，恐怕是怕小主一朝得宠，她更没好日子过！这才自尽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她敢仗着怀有身孕将二小姐推下水，就要敢承受责罚，二小姐可足足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才缓过来，整个人都魔怔了，好在后来渐渐缓过来。她也算是报应，可见天理轮回，报应不爽。”王妈妈道，“不过妇人有句话，奴听不惯，要替四少爷说句公道话。四少爷是怎么样孝顺您的，您可比奴婢清楚，怎么能这么想四少爷呢！他哪里会离开您呢？”
林氏想了想，难得地赞同道：“相公给他起名叫宁，就是希望合家安宁，他也确实不错。”又问，“这事可别告诉美人小主，过几天就入宫了，别坏了她的兴致。”又通知杨氏看管好府内下人，不要走漏风声，叫旁人听见以为顾云容仗势欺人，坏了名声，再让白管家派人去做了丧事，又叫法师超度，就怕她怨气重，对顾云容怀恨在心，坏了她的好事。
众人都一一应了。
顾府二姨娘的死不过是一滴水，投入燕京连丝涟漪都没有泛起。就是有些人家听到了风声，也不过碎嘴说上两句，没两天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吏部郎中林大人家走丢了一个丫鬟，而且是新晋宫嫔林才人的贴身丫鬟。
林大人派出好些人手四处寻了三四天，就到了六月二十六入宫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