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去与不去
梓落尘匆匆忙忙的追出门，不仅没看见哥哥，竟连玉絮也没追上。
“真是，跑得够快的。”他怔怔地站在裴府门外，心里涌上一阵空荡荡的失落感。
纤婉的事，他一直是能拖则拖。
不是不想理会。实在是因为，他不敢理会。
不可否认，十年前的那场偶遇，那个紫衣女孩已经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虽然没有过多的想起，无法忘记却已经成了事实。十年来，他一直傻傻的记得那个不成文的约定，也一度认为自己娶的会是她。
直到……玉絮闯进他的生活。
呵，那个巫女。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堂而皇之的进入他的视线，大大方方的夺走了他的心，让他的眼里只有她，几乎忘记了整个世界。
他爱玉絮，不容置疑，也不用置疑。可如果这样，他对纤婉，又算什么呢？
梓落尘茫然的出神，没注意到手已经被人拉住。力道很小，却又很坚定。
“纤婉？”好一会儿，梓落尘回头看清眼前的人，“你怎么……”
“不要丢下我，”未说出口的话被纤婉一句打断。他可以听出，她甜美的嗓音隐约的带着哭腔，“我没想到，上次一放手，就是十年不见。这十年我一直在等，等着你出现。现在我已经是人类，不再是半妖，没有几个十年可以等了。所以，无论你去哪里，都带上我，好吗？”
“你……”
“今天的招亲，我也是不想。”纤婉不理会他，自顾自的解释，“但娘说了，我是将军府的女儿。如果不想牺牲在政治联姻里，婚事就不能再拖。所以我才会……我真的没有忘记你啊。”
梓落尘颇为无奈地笑笑，他哪里是在埋怨她这件事：“我想说的是……我已经成婚了，对不起。”
就按哥哥说的将错就错吧。就这样吧，他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犹疑……只会伤害到纤婉，不是吗？
“我知道，”纤婉摇摇头，“但我说过，哪怕是做妾也好，我只想在你身边。”
原以为会这样了结，梓落尘却没想到纤婉出乎意料的固执：“你不知道蝶妖国的规矩？”
“我知道，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纤婉叹了口气，“我就在你后面跟着，你就走你的好了，就当我不存在，这样总可以了吧？”
“你……”这个答案大出梓落尘的意料之外，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你非要这样不可吗？”
“曾经除了父亲，妖族的妖怪都排斥我，只因为我卑劣的血统，没有人愿意理我，更没人在乎我。只有你……也只是你，不在乎所谓的血统，不排斥我的存在。”纤婉顿了顿，抬头对上梓落尘的眼睛，无比的认真，“我不奢求你爱我，也不奢望你还记得当年的事，只是在你身边，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她一番话说得十分平静，却在他的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只是一场偶遇，纤婉对他，竟已用情如此之深？别说他天性温和，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不忍心的吧？
“我答应你。”终于，他还是动摇了。
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负了她，就当作是一点点补偿吧。
与此同时，左使府内
“小绿呢？”梓落凡质问着齐管家，同时暗自头痛：怎么才刚带她回来，又给他玩了个活不见人？
“往舞云苑方向去了。”齐管家诚实交待。
“呼，还好没出府。”梓落凡快步走向舞云苑。要是真让她溜走，落尘知道了还不跟他这个哥哥拼命啊？
可才刚出了回廊，就听见了下人的惊呼声：
“姑娘，快住手啊！”
“小绿姑娘，有话好说啊……”
梓落凡皱了皱眉，不知又出了什么事。刚想走过去，就听见房间里传来的怒喝：“都给我出去！”
紧接着，两个仆人从舞云苑里被“丢”了出来——准确的说是被一纸符咒打出来的。
梓落凡无奈的摇摇头，走过去，随手一挥，一道金色结界划过，将又飞来的一张符咒挡开。
被打出来的两个仆人一脸感激加崇拜的看着他们的主子，不愧是南晏有名的结界师。
然而，梓落凡只是白了他们两眼。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刚才那一下挡得看似潇洒，实际上相当的费力。上官玉絮只除妖，不伤人。这点他也有所耳闻，可现在……呃，看眼前的情况，好像有点名不副实。
“她又怎么了？”他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小楼，却没进去。而是转头去问那两个下人。
其中一个下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奴才两个也不知道哇，只是看小绿姑娘似乎是心情不太好，想劝劝而已，也不知怎么的，她就生气了。”
凭你们？劝她？梓落凡立刻有一种‘你们活该挨揍’的直觉。现在的玉絮，不是任何人能劝得了的。
不过就把她这么扔在里面也不是办法。梓落凡叹了口气，一脸从容赴死的模样：“为了老弟的幸福，当哥的得豁得出命啊。行了，我去看看。”
推开房门，眼前的景象似乎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惨。桌子椅子性命尚在，完好无损的摆在原位，也不见有什么发飙造成的痕迹，若不是刚才听见门外那声呵斥，他还真看不出来她在生气。
而舞云苑的正主就像没注意到他的进入一样，正在红色的漆木桌边专心的坐着，手上不知画着什么东西。
“弟妹？”梓落凡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见没什么符咒一类的东西飞过来招呼他，才略感放心的走过去。
可才走还没走两步就着了道，一张白符毫无预兆的飞了过来，伴随着玉絮冷冷的声音：“左使大人难道是想与我一较高下不成？”
梓落凡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手，险险地闪身避过，符纸顺势飞到屋外，响起了尖锐的的爆鸣声。
“雷符吗？”梓落凡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门外，“弟妹下手倒是够狠。”
玉絮闻言，立刻又从桌子上拈起三张符纸握在手里：“不许再叫我弟妹。”否则三张一起飞过去，不把你炸成猪头，本小姐就算白练这么多年。
梓落凡苦笑两声：“明明是落尘招你，干嘛都发泄到我身上？”摊上个不听话的老弟不说，还有个这么不讲理的弟妹，真是够悲催。
可一见玉絮手形晃动，他立刻举白旗投降：“行了，不叫就不叫。”又看了看她手中的雷符：“你修行的是雷系巫术？”
按照古传，北溟巫术分为风火雷水土五门。身为北溟的第一巫女，上官玉絮修行的是哪一门却从没有人知道，这也一直是人们津津乐道讨论的话题之一。
“不是。”玉絮很直接的否认。
“那为什么你能使用雷系符咒？”梓落凡不死心的追问。
“你再试试这个。”玉絮用手指在白纸上画了一圈奇特的的符号，又朝他甩过去。
“不是吧，又拿我练手？”梓落凡双手齐上，立刻布下结界挡住。这张符咒没有雷符产生的巨大爆炸，他的手上却有微微的灼热感。
“火符？”待符咒的威力彻底消失，梓落凡才敢收起结界。同时用看着怪物一样的眼神盯着玉絮。从来没听说过有巫师能同时掌握两门不同巫术，没想到玉絮不仅两门都会，还都掌握得十分纯熟。这还是人吗？
看着梓落凡几乎傻掉的表情，玉絮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五门。”
“？”梓落凡不明其意。
“五门巫术我都会。”
梓落凡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随之肯定了刚才的结论：她绝对不是人。
玉絮不理会他，低头继续忙自己的事。梓落凡却注意到她的脸色比起刚才又苍白了许多。
好奇心驱使他又靠近了几步，才看清了桌子上的符咒。令他惊讶的是，纸上的图案竟都是红色的，这才注意到玉絮右手的手指尖早已是鲜血横流。他不禁惊呼出声：“你刚才用的都是血咒？”
“不行吗？”她轻哼一声，“血咒威力才够大，不是吗？”
梓落凡才明白为什么她的巫力已经被封印住，自己刚才挡格还如此费力：“行你个头啊，画这么多符咒干嘛，你想失血过多而死啊？”又立刻吩咐门口候着的下人去拿药。
玉絮回答得一脸平静：“我要走了，当然要多备点东西防身啊。”
梓落凡又是一怔：“走？去哪里？”心里有些懊恼：该不会是他刚才在街上冲口而出的话影响到她了吧？
“哪里都好。”玉絮将画完的符咒收好，“我仔细想过了，其实你说的对，无论如何我是不能去妖山的。”
完了，真是被他影响了！梓落凡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是……”
可好没等他说完，玉絮已经向门口掠去。
梓落凡刚想追，门外却闪过来一个人影，与正要出门的玉絮撞了个满怀。
来人一把扶住险些摔倒的玉絮，语气更是讶异：“玉絮？你急急忙忙的要去哪？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落尘，你回来的真够及时。”梓落凡刚想把麻烦推到他身上，却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纤婉。于是要说的话全都吞回肚子里，真是不明白他带她回来做什么。
梓落尘不理会他，只是担心的看着玉絮。
“别碰我！”玉絮也瞥见了门外的纤婉。一股怒火上来，她一把甩开他的手，重新站了起来。
梓落尘讪讪的收回手，他还没蠢到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的地步。
三个人的感情，注定有人出局。受伤的或许是一个人，也或许是两个，还有可能是三个。
就在这当尴尬的档口，一个小厮手里拿着个瓷瓶走了进来：“老爷，伤药准备好了。”
“伤药？你受伤了？”梓落尘的音调几乎都变了，绝杀门几次的下手让他不得不担心，“伤在哪里了？谁动的手？”
梓落凡在一旁啼笑皆非：“行了，只是手上划个口子，你不至于吓成那样吧。”
梓落尘才缓下一口气，又盯着玉絮：“你倒是说话啊，害我空担心一场。”
玉絮依旧是抿唇不语，想要接过小厮手上的伤药，却被梓落尘一把夺下：“我来。”他敏锐地捕捉到她指尖的伤口，刚想把药涂上，玉絮却抽回了手。
梓落凡则是识相的退场，不过也不是无事一身轻。他还有话要问门外那个固执的女人，或者说是警告她一下。平心而论，她还是很中意玉絮这个弟妹的，今天她露的一手也很令他钦服。最重要的是，她对落尘确实有心。至于那个妄想插一脚的人，不知根不知底，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比较好。
屋内，梓落尘对着玉絮，长叹了一口气，还是将瓷瓶丢了过去：“既然不让我帮你，你就自己来吧。”
玉絮依旧是不言语，接过瓷瓶。不过她毕竟不是左撇子，动作还是很别扭。
梓落尘突然开口，语气中隐隐的透着失望：“你还是想离开？”
玉絮仍是不语，直接给他来个闷声大发财。
梓落尘不敢再逼得她更紧，只是幽幽的叹了一声：“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话。”
玉絮全身一僵，拼命才忍下抽自己两个耳光的冲动：她当初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么就答应把他变成人类了呢？
梓落尘也感受到了她细微的变化——很好，只要她还有反应，他就有机会。
犹豫良久，玉絮终于无奈的认命：“我跟你走。”
把他变成人类，他便再没理由强留她，他们之间也就结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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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玉絮很直接的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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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落凡不明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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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絮不理会他，低头继续忙自己的事。梓落凡却注意到她的脸色比起刚才又苍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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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落凡则是识相的退场，不过也不是无事一身轻。他还有话要问门外那个固执的女人，或者说是警告她一下。平心而论，她还是很中意玉絮这个弟妹的，今天她露的一手也很令他钦服。最重要的是，她对落尘确实有心。至于那个妄想插一脚的人，不知根不知底，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比较好。
屋内，梓落尘对着玉絮，长叹了一口气，还是将瓷瓶丢了过去：“既然不让我帮你，你就自己来吧。”
玉絮依旧是不言语，接过瓷瓶。不过她毕竟不是左撇子，动作还是很别扭。
梓落尘突然开口，语气中隐隐的透着失望：“你还是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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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絮全身一僵，拼命才忍下抽自己两个耳光的冲动：她当初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么就答应把他变成人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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