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身份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傍晚时分。玉絮慵懒的躺在舞云苑旁边的碧柳上，痴痴地望着府内鲜有波澜的湖面，脑中掠过古贤的词。吊魂草的副作用正如梓落凡所说，梓落尘真的一天都没有醒，她也难得的捡了个清净。
不过，平常被人在耳边聒噪多了，冷不防的清闲下来，还真的很不习惯。
她脑海中又陆续闪过这几天的事情：绝杀门的目标为何转向梓落尘？父亲不会无聊到她身边的人都想杀了吧？何况，他不一定认识梓落尘啊。昨晚在皇宫遇到的人，也够奇怪的。他们口中的老大，倒也很令她好奇。听歌叶的意思，他明明自己也中了毒，为什么要放走她呢？到了南晏，生活真是越来越乱了。
“呦，弟妹，你怎么也跑到树上去了？住着不习惯？难道我这偌大的左使府竟比不得一棵树吗？”梓落凡的声音远远传来。
玉絮撇过头去，梓落凡白衣银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树下。
对于他的到来，玉絮并不意外：“落尘他……还没醒吗？”
梓落凡也不拘礼，随意的坐在一旁的石头上，道：“没有，不过估计也快了。”又看着玉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树上真的那么好？”
玉絮抿起薄薄的唇，并不回答。总不能真的告诉梓落凡她是因为看他老弟一脸舒适的躺在这里，所以才好奇想来体验一下吧——这么幼稚的答案，她可说不出口。
不过梓落凡却不打算放过她：“难不成是跟落尘学的？还是说你改了主意，愿意嫁他了，提前体验一下生活？”
“闭嘴。”玉絮没好气的回瞪他一眼。
梓落凡没理她，依旧自说自话：“那你的担心可太多余了，蝶妖国的生活条件绝不比人类差。落尘的身份还是隐王，自然亏不了你。”
“你……”玉絮白他一眼，梓落凡很习惯无视她的话吗？不过又确实忍不住好奇，还是多问了两句：“蝶妖国到底是什么样的？”她虽然跟妖怪打过不少交道，但大部分都是一击必杀，根本没时间也没心情聊天，是以她对妖族的生活几乎是一无所知。
“妖国与人类的国家几乎没什么区别，也是有着一定的秩序的。妖族的最高掌权者称为王——说白了与皇帝差不多。蝶妖国现任的女王，就是我和落尘的姐姐。”
“妖国是女子掌权？”玉絮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哪里和人类差不多了？根本就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一定，蝶妖国的规矩是，公认由翅膀最美的妖继任王位。”梓落凡淡淡的回答。
这叫什么规矩啊？玉絮被雷了个七荤八素，不比才不比德只比翅膀美不美？这规矩谁立的？够浑的。“这也能治国？不怕引发全国动荡？”
梓落凡笑出了声：“哪有动荡？姐姐已经登基三千年了，根本没人比得过。而且姐姐相当的有手段，对于阴谋夺权者一向是毫不客气。蝶妖国在她的治理下一直很安宁。”
“三千年？”玉絮惊讶的差点从树上栽下来，“你们那姐姐现在得多老了啊？”
梓落凡思索了好半天才回答：“快六千岁了吧。”
“呃……”玉絮头脑中不禁形成了一个满脸皱纹，鬓发如银的老太太坐在大殿上发号施令的场景。
梓落凡看她那一脸白痴的样子，很快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只是一阵好笑：“喂，别忘了姐姐也是蝶妖啊，才不像人类老的那么快呢。说起来，落尘也一千岁了吧。”
“一千岁？”玉絮惊呼出声，她不是装的，是真的不知道：“那家伙活了一千年了？”又用看异种怪物的眼光打量着梓落凡：“你……你多大？”
“三千多岁，不过现在变成人了，现下二十有七。”梓落凡嬉笑着回答。
玉絮一脸的若有所思：“三千岁，换人类的二十七，那你姐姐也不小了啊。”
“喂，妖族的外貌是要看道行的，与活了多久无关。你看我和落尘，能看出他比我小了两千岁吗？”梓落凡耐着性子解释，“你不是巫女吗？这点常识都没有？”
“我只研究怎么对付妖族，哪有闲心讨论哪门子的年龄问题。”玉絮一脸坦然，对自己的无知毫不在意。但这一话题勾起了她心里埋藏许久的疑问：“你既然天生是蝶妖，又是怎么变成人的？也是找了什么巫师吗？”她实在是想不出，除了这一方法还有什么能把妖变成人。
梓落凡却仍旧是笑嘻嘻的样子：“保密。”一副“我就不告诉你，你能怎么样”的欠扁神色。
“不说就算了。”玉絮倒真不多问，又想起了另一事，“梓竹和梓衿现在在哪里？”
花灯节上她遭了暗算，也不知那两个丫头如何了。
梓落凡回答道：“被人打昏了，丢在护城河边。今天早上才被人发现。”见玉絮一脸凝重，又加了一句“放心，都活的好好的。看来他们的目标只是你。”
“不，不是我。”玉絮回想起当天的事，“是落尘，秦缺亲口说的。”
梓落凡微露惊讶：“是落尘？难道他……”
玉絮看见梓落凡神色有异，立刻追问：“他怎么了？”
“没，没事。”梓落凡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又重新藏好情绪。接着转移话题；“你知道落尘为什么要变成人类吗？”
玉絮却不接受他的掩饰，直觉告诉她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也是敷衍回答；“他跟我提过一次，说什么为了避开妖族争斗什么的……”
“那也算是原因之一吧，”梓落凡不怀好意的笑笑，“可真正的原因——恐怕是因为纤婉。”
听着好像是个女子的名字，玉絮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眉头微皱：“那是谁？”
“一个雪狐妖，”梓落凡点到即止，“细节我也不知道，想知道自己问落尘去。”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玉絮倒真是来了兴致，正想追问，齐管家就很合时宜的跑了过来：“老爷，郎中找来了。”
“找郎中干嘛？”玉絮一脸不解的看向树下的两人。
“当然是看看你体内的毒能不能解啊，”梓落凡回答的一脸理所当然，“难道你不想要你那天授灵力了？”
“啊，对呀，还有这一茬，”最近一直在忙着梓落尘的事，玉絮几乎忘了自己已经没了巫力的事了，“能恢复我的灵力？”
“或许可以，那可是乾城最好的郎中。不过你得先下来让人家看看啊。”梓落凡一脸的无语。
玉絮心中一喜，立刻跳下树去。她不想过着依靠别人保护自己的生活，她的骄傲也绝不允许她低头。
三人来到前厅，郎中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令他们惊讶的是，梓落尘居然也在，而且很清醒的样子。
“落尘，你醒的倒是够快的，刚才弟妹还问我你的事来着。”梓落凡朝弟弟笑道。
“问你个头啊。”玉絮恨恨的踩了他一脚。
梓落尘对着玉絮微微一笑，但对梓落凡的态度可就差的多了：“哥，知道玉……小绿是你弟妹，就别跟她站得那么近，看得我心烦。”
“咳，”郎中被无视良久，只好轻咳一声，以示这里还有一个他存在。
玉絮一眼瞪过去，果然他一醒，她就没了太平日子了。但有外人又不好发作，只能压下气，施施然走到郎中旁边，毕竟现在还是恢复灵力更重要。有了灵力，她不介意日后给他补一剑。
郎中正要搭上玉絮的手腕，被梓落尘一把拦下：“干什么？”
“诊脉啊。”郎中一脸无辜。
梓落凡躲在一边偷笑，玉絮则是白了脸——他活了一千年诶，不会连诊脉都没见过吧？
谁知梓落尘早有准备，从腰间掏出一团东西朝郎中丢了过去。
梓落凡和齐管家都凑过来，大家定睛一看，是一团丝线。
看着所有人都不明就里的样子，一旁的梓落尘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悬丝。”
梓落凡再也忍不住，直接大笑出声，玉絮更是被他弄得哭笑不得，郎中一脸吐血状：“小的……不会什么悬丝诊脉啊。”
“不会我教你啊。”梓落尘一脸兴致，也不管郎中欲哭无泪的模样，自告奋勇的给人当上了老师。又回头向玉絮道：“别着急，这小子资质不错，很快就好。”
玉絮见他这副样子，更是心里坚定了一定要在恢复灵力之后补他一剑的想法。不对，应该多补几剑。
梓落凡强忍住笑，对玉絮道：“他会悬丝诊脉的，还是出去等他教完吧。”
要说所谓的“乾城最好郎中”真不是徒有虚名，悟性甚高，梓落尘只教了半个时辰便已了然于胸，只吵着拿玉絮练手。
这次梓落尘不再阻拦，郎中顺利的用悬丝诊脉法探出了玉絮的毒：“夫人体内尚存余毒，虽然可解，只是药引不大好找。”
“又找药引啊，”梓落凡对天长叹，“这次又是什么？”
“魔妖花。”郎中写下一张药方，“此药定不可少，只是相当稀有……”
“稀有？”梓落尘轻笑出声，“哥，咱家后山上貌似漫山遍野都是吧？”
郎中一听这话吃了一惊；“此药甚是稀少，不知大人家在何处？小的一定要择日登门拜访，一见奇观。”
玉絮打量着他，活脱脱一医痴啊。梓落尘“家”的“后院”，即使是她都未必敢进。怎么不问清情况就瞎说话呢？想把命送在妖山上啊。
梓落凡也唯恐再继续这个话题会露马脚，赶紧唤齐管家进来，又朝那郎中道：“多劳您费心了，药材我们自会想办法。齐管家，重酬郎中先生。”
郎中却断然拒绝了：“大人何必客气，小的三生有幸，今日学得传闻里悬丝诊脉一招，已是庆幸不已，又怎敢再要大人酬劳？”又向梓落尘一揖；“师傅在上，弟子得师傅亲传，走到天涯海角也不敢忘了师傅。”
梓落尘闻言苦笑一声；“你还是忘了我更好。”他只是见不得别人碰玉絮，可不想认这个徒弟。
“弟子岂敢。”又是一揖，郎中才肯离开左使府。
“真是医痴啊。”玉絮喟然感叹，“明明是被你逼着学的，现在到好，连钱都不要了。”
“落尘啊，”梓落凡走过去拍了拍梓落尘的肩膀，“醋劲够大的。”
“边儿去。”梓落尘把肩上的爪子拿下来，“你又不是不知道祖训，一夫一妻制。反正这门亲事推不掉，玉絮要是被他碰了，我多吃亏啊。”
玉絮板起脸来，被逼着成亲的人明明是自己，还是他一句话定下来的。怎么听着反而像他委屈了似的？
而且，蝶妖国竟是一夫一妻制吗？与人类真是差的太多了。
看来，当初他的一句话，定下的不仅是她的一生，也是他的一生。
不过，他喜欢的，真的是她吗？
念及至此，不可避免的又想起那个名字，哪个她不承认却又确实在意的女子——纤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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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絮打量着他，活脱脱一医痴啊。梓落尘“家”的“后院”，即使是她都未必敢进。怎么不问清情况就瞎说话呢？想把命送在妖山上啊。
梓落凡也唯恐再继续这个话题会露马脚，赶紧唤齐管家进来，又朝那郎中道：“多劳您费心了，药材我们自会想办法。齐管家，重酬郎中先生。”
郎中却断然拒绝了：“大人何必客气，小的三生有幸，今日学得传闻里悬丝诊脉一招，已是庆幸不已，又怎敢再要大人酬劳？”又向梓落尘一揖；“师傅在上，弟子得师傅亲传，走到天涯海角也不敢忘了师傅。”
梓落尘闻言苦笑一声；“你还是忘了我更好。”他只是见不得别人碰玉絮，可不想认这个徒弟。
“弟子岂敢。”又是一揖，郎中才肯离开左使府。
“真是医痴啊。”玉絮喟然感叹，“明明是被你逼着学的，现在到好，连钱都不要了。”
“落尘啊，”梓落凡走过去拍了拍梓落尘的肩膀，“醋劲够大的。”
“边儿去。”梓落尘把肩上的爪子拿下来，“你又不是不知道祖训，一夫一妻制。反正这门亲事推不掉，玉絮要是被他碰了，我多吃亏啊。”
玉絮板起脸来，被逼着成亲的人明明是自己，还是他一句话定下来的。怎么听着反而像他委屈了似的？
而且，蝶妖国竟是一夫一妻制吗？与人类真是差的太多了。
看来，当初他的一句话，定下的不仅是她的一生，也是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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