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只道当时视寻常（4）
“真是你？”我望着他问道。
他缓缓转身，对视着我，一襟的鲜血。
“原是你在后边跟着，令我躲进了这深巷中？”他虚弱地声音淡淡传入耳里。
“我只是在店铺那瞧着身影挺想你的，才跟了过来，不曾想还真是。你这身伤是怎么回事？”我盯着那伤口道。
“这如此隐秘，你怎么寻到这来的？”他单手撑胸道。
“方才见你那么急，似逃亡似的，怎会在大街上闲逛。左右望着也没有身影，正巧反处拐角处就有个寂静巷子，便寻了去。”
我信步向着他走了去，望着那鲜血急涌的伤口犹豫不决。
“呵，倒也聪明。”他说罢淡淡一笑。随即手一按，一口鲜血涌出。
“这，怎么还吐血了？”我终是上前，不再顾忌些什么男女有别，撕开了他的衣襟。
那似被刀锋利器划开的血痕刺痛了我的眼，鲜血娟娟流出。不禁有些懊恼方才怎么还那么犹豫？
寻思了下，若是自个儿的衣襟有损，那必定会被绿裳和娘亲发觉，便反手撕下了他的衣摆，来回包扎。
“你这是做什么？”他诧异道。
“替你包扎一下。放心，我曾看过些医书。”我淡淡道。
“只是看过你便敢为我包扎？”
“其实也并非只看些医书，平日里那些个猫啊狗啊的我也曾为它们包扎过。”
“你竟是把我比作猫狗了？”
他这话令我不禁‘扑哧’一笑，手上劲头亦加重了些。
许是因为疼痛，他眉头轻蹙了下，我忙愧疚的减了些劲。他静静站着令我为他包扎，昂首仰望天际，目光逐渐拉远。
他不答话我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低头细细包扎着。不知怎的双颊滚烫，额间密汗连连，也不只是紧张还是为何。
包扎些个伤口并非难事，几下便草草打了个结。
“我该如何谢你？”他动了动双腿，以剑撑地。
“不必，医者心怀天下。我这半罐子好歹也算个草医，哪能图你那些个钱财什么的。”我答道。
“倒也难得，有你这般真性情的女子。”他笑道：“若我非要报答呢？”
望着他那坚定不容拒绝的神情，我不禁掩唇一笑：“竟然你非要报答，那···以身相许如何？”说罢我两手一张，笑颜满面。
他先是一怔，又恢复笑颜：“那便以身相许，想来姑娘乃大户人家之女，定不会负了我。”
转念想及爹此生只娶了娘亲一人，而娘亲亦生了我与大姐后再无所出，便玩笑开了口：“若是招你为上门郎呢？”
“姑娘如此倾城之貌，上门郎亦不悔了。”他笑言。
我微微一愣，忽瞧着一抹暖阳斜进深巷，才想起娘亲还在店铺里头等着。
“如若下次再见，你若还愿许，我便要了。”我笑着转身逃离。
暖阳西斜，光晕射眼。如虹如缎，金红相间。
原来时辰已是这么晚了。
“小姐，您去哪了？怎地现在才回来？”才靠近卖缎子的铺子就瞧见绿裳在那等着。
我笑了笑，脸不红心不跳地圆了谎。
询问了几声，原是娘亲与姐姐们等了半晌也不见我回来，便先回了去，留着绿裳在这等候。
坐上一旁的轿子，慢慢的回了府。
朱红铁口大门开敞，两旁守卫数十人。漫步府中，假山亭台万千，名花随风轻绽。再走则苑门四面开，朱红配砌玉，富丽堂皇，万分美好。只是硬生生的给那一伙又一伙的巡逻侍卫给逼减半分。
我莲步轻起，望着这些个花花草草。府内原又回到了那先前的森严了罢。
低首走着，想起方才巷子中的事有些，唇瓣不禁莞尔，浅笑出声。
“小姐，何事笑得如此开心？”身旁一并走着的绿裳转首对我疑惑问道：“笑得脸颊都红透了。”
我连忙止住，双手抚着脸颊，瞧着绿裳那想笑又忍着的模样便知自己被骗了。
“绿裳，莫不是闲着无事难受了？那待会用完晚膳就去那园子里采些花粉饰粉饰住处。这冬日里只绽腊梅大姐又不让摘，现已初春，正是百花齐放时。”我走至花圃，单手拂过花瓣道。
“啊？”绿裳有些不知何意，但马上又是副谦卑模样道：“奴婢知道，晚膳后便去。”
我赞许地点了点头，步子朝自个的院落迈去。
采花无非是个幌子罢了，谁又会将时间花在那玩意上？
暖阳西没，天边只余泛红。举步出阁，望碧湖间，斜晖脉脉水悠悠。
“小姐，可要去夫人房中用膳？”绿裳在一旁询问道。
“罢了，就说身子突然有些抱恙，在房里用罢。”我望着湖面道。
待绿裳走后，便迈步向着湖旁亭子走去。雕栏彩绘，朱红四柱金罗顶，暗有叶香随风过。中有玉石圆桌，碧色矮凳。
我寻思了会，便挑了个应风的坐下。望着这地面，青石为阶理石铺面。
倒还是头回欣赏自家院落，竟比先前脑海中的印象更为华丽，更为奢侈。
“小十五，又在想些什么呢？”正聚神时这寂静的一幕却被打破：“将我叫来还这般隐秘，弄得像是做些什么似的。”
我站起转身，转脸面对着他：“正是在想人呢，想的还正是你。我倒是奇怪了，你翻我家的墙翻了将近十年怎的你不觉得像是做什么似的？更何况咱两，一清二白。”
“呵呵，好说好说。”他一脸笑意：“方才午后，绿裳来找我时我还诧异，竟是小十五唤我。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无事不唤献策臣。你倒是所为何事？”
我嘴角轻扬，不愧为发小，倒也懂我。
“只是为了上次你找我要说的事。还有，倒不是我多疑，娘亲近来有些奇怪。”
“讴？如何怪了？”他问道。
“泛林，你也只我不是那些个疑神疑鬼的人，只是···那日在云锦阁购买布匹时，娘亲拿了匹西域嫁衣红绸，说是为我和姐姐准备，只是我瞧着那布匹一人的倒还富裕，但若是两人的就绝对不足。还有，那日你来找我所想说的是为何事？还有娘亲的心腹敏珠又适时出现，这禀告的却是件小事而已。这些，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我急语道。
他只是好笑的盯着我，直叫我发麻。见他不答话，便又坐在玉凳上，双手捧腮，仰望天际。
方才的落日早已没了踪迹，余下的只有一轮凝月，如脂如玉。
“小十五，你莫不是气恼夫人购的红绸不够充实，怕日后嫁人不够做嫁衣便来找我发牢骚吧？早说便是了，我现在便去给你买一匹。”他虽是含笑望着我，但目光却是飘渺不定。
“你知我不是这种人！那日找我所为何事，还得说个明白。”被他说得我两颊绯红，脑中竟浮现出一袭模糊的白袍来。
他先是一怔，随即又是一副笑谑：“小十五倒真爱开玩笑，我找你能说些什么？不过叙叙旧，聊聊过往今后而已。”
随即便不再答语，站在一旁，与我一同仰头，目对残月。
半晌，他转首对我道：“小十五，你倒是真不警惕。”
“如何不警惕了？”我亦侧头相问。
忽然转首双目对，我不曾想到他离我竟是如此的近，连忙后退了一步。
他眉头轻蹙，但又立即掩了过去。转目视着亭台外被月色晕染的阵阵银白道：“这丞相府向来侍卫守得紧，你认为，我们如今处境如何？”
我不由心底一颤，但又立刻笑道：“来时我便说了是采花，如若我们真被发现了又如何？只是发小罢了。”
“是发小也不能说明些什么啊。”
“那我便说你来向我请教该如何挽回金太尉家的千金，爹定不会怪罪的。”
他深深对视着我，口中重复：“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不知为何，在他那笑谑的表情里，我竟瞧着他的眼底有那么一丝伤感。
这是为何？
我继而望月，不晓得何时，身旁已没了他的身影。他的去如他的来一般，匆匆如风，毫无征兆。
再回到院落时，我已不知是何时辰。只瞧见绿裳急促的在院门外来回走着，满脸焦急。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未待我开口询问，她便急促开口。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绿裳道：“绿裳，发生何事？如此急躁。”
“小姐···奴婢···奴婢···”她还未说清便先呜咽出声。
我不语，领着她朝院落里走了去，心中亦有些焦急。到底，发生何事？
我独倚于矮窗前，手中把玩着块黑玉，左右翻了不下十遍，硬是瞧不出个什么名堂。
眼角余光瞥到那一地的碎木块，双眉难免轻蹙。
方才与绿裳进入院门时本想着是何大事，将她急成那副模样。直至进了里屋，见到那一地狼藉时，不由吐了口气，心中五味杂生，说不上舒坦，也说不上急躁。
“绿裳，无妨。你也并非有心砸坏这嫦娥宫灯。”我望着跪在地上一脸愧疚的绿裳道。
继而将手中的黑条一晃，对着月光，竟照出一秀丽端庄的‘遥’字。想不到这看似普通的嫦娥宫灯中还藏有如斯宝物。
绿裳已起身，仍是愧疚地低着头。步子迈向了那已砸坏的嫦娥宫灯，欲将其拾起丢弃。
“慢着。”我终是有些不忍心：“绿裳，去拿些粘面糊来。这毁坏了的宫灯，我自个处理。”
绿裳先是一愣，立即又低应举步而出。
对着月光，我再次把玩着那黑玉条。如此秀丽娇巧的字，应该是个女子的字迹。
‘遥’？何为‘遥’？
锁眉想忆起那日等会上举办灯谜的男子，可印象却很是模糊不清。转首微声一叹，没准那人还是个大人物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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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见你那么急，似逃亡似的，怎会在大街上闲逛。左右望着也没有身影，正巧反处拐角处就有个寂静巷子，便寻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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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我不是这种人！那日找我所为何事，还得说个明白。”被他说得我两颊绯红，脑中竟浮现出一袭模糊的白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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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转首对我道：“小十五，你倒是真不警惕。”
“如何不警惕了？”我亦侧头相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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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便说你来向我请教该如何挽回金太尉家的千金，爹定不会怪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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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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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院落时，我已不知是何时辰。只瞧见绿裳急促的在院门外来回走着，满脸焦急。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未待我开口询问，她便急促开口。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绿裳道：“绿裳，发生何事？如此急躁。”
“小姐···奴婢···奴婢···”她还未说清便先呜咽出声。
我不语，领着她朝院落里走了去，心中亦有些焦急。到底，发生何事？
我独倚于矮窗前，手中把玩着块黑玉，左右翻了不下十遍，硬是瞧不出个什么名堂。
眼角余光瞥到那一地的碎木块，双眉难免轻蹙。
方才与绿裳进入院门时本想着是何大事，将她急成那副模样。直至进了里屋，见到那一地狼藉时，不由吐了口气，心中五味杂生，说不上舒坦，也说不上急躁。
“绿裳，无妨。你也并非有心砸坏这嫦娥宫灯。”我望着跪在地上一脸愧疚的绿裳道。
继而将手中的黑条一晃，对着月光，竟照出一秀丽端庄的‘遥’字。想不到这看似普通的嫦娥宫灯中还藏有如斯宝物。
绿裳已起身，仍是愧疚地低着头。步子迈向了那已砸坏的嫦娥宫灯，欲将其拾起丢弃。
“慢着。”我终是有些不忍心：“绿裳，去拿些粘面糊来。这毁坏了的宫灯，我自个处理。”
绿裳先是一愣，立即又低应举步而出。
对着月光，我再次把玩着那黑玉条。如此秀丽娇巧的字，应该是个女子的字迹。
‘遥’？何为‘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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