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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行程前夜

    仇仁义和二十三名弟子所在的六院今日异常安静,碗筷相击的声音在曾尚听来都依然觉得异常刺耳,他盯着碗里柔软丰润的白米饭中那颗青菜,觉得有些难以下咽,他将碗筷放下,一旁的吴常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也觉得当下气氛有些压抑,不过还是照旧大口扒饭。

    今日仇仁义难得的和弟子们一起共进晚餐,但是每个人脸上都是阴云密布,尤其是坐在仇仁义身旁的林榆,觉得他嚼碎的只是无味的枯木条,若有所失的模样,曾尚很是担心。

    仇仁义见曾尚放下了碗筷,饭根本没怎么动过,他淡淡说道:“老二,平日里我还向你叮嘱要叫老三多吃一些,你怎么也吃那么少,没吃饱饭如何有力气修炼?”

    曾尚喉中梗塞,说不上话来,只得有端起白米饭,不夹才干吃着饭,仇仁义见状,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碗筷,侧目看向林榆,见他虽然在吃,但情况也比曾尚好不了多少。

    仇仁义沉声说道:“你们当真以为万剑宗比不过留香门?”

    一名弟子不服地大声说道:“当然不是,要不是宗主门下首三师兄们行走天下,哪能让留香门如此嚣张!”

    “是啊,我万剑宗是正道之首,怎么会连一个小小的留香门都比不过?”

    人声迭起,仇仁义点了点头,又拿起碗筷,说道:“既然你们知道,那便好好吃饭,胜败乃兵家常事,一场胜负说明不了什么。”

    桌上弟子又都低下头去,方才的豪言壮语之势又荡然无存。

    仇仁义皱起了眉头,曾尚这时搁下碗筷,沉声说道:“可我们不能在正道大会上出手,岂不是将这正道之首拱手送人?”

    仇仁义问道:“是否首位,对于我们修真之人的正道之心可有何影响?”

    曾尚低头不语。

    仇仁义再道:“你们是把这身正行义当做了与他人相互比较的资本了,切忌如此。”

    饭桌上又一次沉寂。

    “老三,吃过饭到我房里来。”仇仁义放下碗筷,踱步走了出去,林榆怔了怔,也丢下碗筷跟了上去。

    “诶,你说师父找老三什么事?”曾尚紧张地捅了捅吴常的腰,他嘴里还包着没嚼碎的饭菜,一口气全喷了出来。

    “我怎么知道!”

    ……

    …………

    每每进师父这间小屋,林榆心中都有些紧张,他低眼瞅着端坐在桌旁的仇仁义,一脸的严肃,心中咯噔,不知师父是有什么事找自己,如此的严肃?

    正想着,仇仁义开口说道:“榆儿,这一次你在两门博弈中表现得很不错,宗主亲口赞扬过你,望你不骄不馁,一步一个脚印在修真这条道路上踏地扎实一些,不要去想一些飞升的旁门左道。”

    林榆心里一紧,当下赶忙点头应和,他不知道师父是否知道了他看到的天文壁有异,在弄清楚之前,这件事他不敢向师父提起一字。

    “嗯,榆儿,你是什么时候剑入七式的,为什么为师一点都不知道?”

    林榆心头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许久,才讷讷地说道:“有、有一些时日了,只是还未掌握完全,弟子心想剑成之日再向师父禀报。”

    仇仁义看着林榆,好一阵的沉默,面色稍稍转和,说道:“嗯,为师只是担心你年轻气盛,修行这样的事情需要一步一个脚印,万万不可操之过急,更切忌动火气,李石开出手虽重,你也不该下那般狠手。”

    林榆身子猛颤,他抬头面色通红,连连摇手说道:“他、他不是我伤的,我、我……我不知道……”

    他想到那时自己已然失去了意识,现在也丝毫记不起当时的状况,那李石开终究是不是自己伤的,他不敢断言,但他相信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同门弟子下那般狠手。

    仇仁义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手背上有几道青筋若隐若现,他闭上眼沉声说道:“老三,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重伤李石开我想也并非你的本意,是火上心头,尘心未泯,情有可原,可你若要无理辩解便真是要为师感到失望了。”

    “我、我……”林榆张口欲辩,却见师父面色阴沉,只好闭上了嘴,低下头看着自己有些脏的鞋尖儿。

    仇仁义闭目好一会儿,才幽幽叹了一口气,看着林榆,眼神柔和了许多,毕竟这是他从河边捡回后一手带大的孩子,且对他有说不出的期待,甚至是连妻子逝世的那份悲痛也同样化作了期待,寄托在了眼前这个模样俊俏、天资不凡的少年身上,所以对他的要求也总是比一般弟子要严厉许多。

    “榆儿,身上的伤好了吧?”

    林榆鼻尖儿一酸,赶忙点点头。

    仇仁义叹道:“那么重的伤竟能三日痊愈,由此看来,师兄说的话确有几分可信,说不定你真的是上天昭示之人。”

    林榆好奇地抬起头来看着仇仁义,他又叹了口气,说道:“当年我和师兄在河边遇到你,就觉得你和平常的孩童不同,心智与年纪相差甚远,加之你如此优异的修行天赋,实属罕见,倒是真有可能是神式子。”

    “师父,那是什么?”林榆问道。

    仇仁义说道:“这是神州大陆上的一个传说,天帝和冥王同时将一手棋落在了一个凡人身上,意图斗出个胜负,这个被神选中的人将握天地之大能,掌无尽之神功,如今你重伤三日痊愈已然如同神子降世一般。”

    林榆怔住,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伤是如何好转的,过了一会儿,他问道:“两个神明如此一着,可如何定夺胜负?”

    仇仁义摇摇头,说道:“我们毕竟是凡人出生,行于凡人之上,如此卑微身份,又怎能猜透神明的心思?”

    林榆愣愣地点了点头,仇仁义叹息说道:“哎,若真是神式子降临,在我正道之手定能将邪魔外教通通铲除,若你不是,便只能期望那神式子不会降生在邪教之下,不然天地之间必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林榆问道:“那以前可有这神式子?”

    仇仁义点点头,说道:“一千年前,正是神式子道云仙人带领正道之士将中原邪魔外教之徒通通驱赶到了西域蛮荒之地,世人徒享千年安宁,只不过道云仙人在八百年前便逝世了,至此以后,再无神式子降临。”

    林榆问道:“如何知道神式子降临?”

    仇仁义顿了顿,面色略有惊恐之意,他说道:“十七年前,天地间有一场惊天雷劫,中原浩土,半数劫难,死人逾百万,血流成河,此等天地异象若不是神式子降临又是为何?”

    林榆又是一怔,算来今年他也是十七岁,出生那一年竟发生了如此骇人之天地异象,也难怪师父他们会将同岁的他猜测作神式子。

    仇仁义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这毕竟是猜测,若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修真之人也是好的,免了一身的重担和痛苦。”

    林榆眼角微润,他重重地点点头,心中承载师父恩情的担子又重了许多。

    仇仁义瞥了一眼林榆配在腰间的剑,随口问道:“去剑堂了?”

    林榆愣住,他不知该不该将秋冷冷修复断剑的事情告诉师父,可他私自接受他门恩惠,这样的事情师父若是知道了必定会心中不喜,他想了想,低声答道:“是。”

    仇仁义点点头,站起身,走到林榆身前,温和地摸了摸他的头,仿佛还是那个八岁的孩童,他说道:“榆儿,去收拾行李吧,正道大会两月后在杭州举行,照规矩,我们要用凡人的马车前去,明天晌午便出发。”

    林榆抬起头,张嘴想要说什么,仇仁义却止住他,开口道:“宗主的千年参功效很好,李石开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下地行走什么的应该是没有问题,这一次的正道大会我们既不出手相争,宗主定是会带他前去的。”

    听到这个消息,林榆心头才松了一口气,向师父拱手退出了房间,踏着一地的月光,明日就要第一次下山了,他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如今满脑子的红影,近十日未见她,心里不知为何有些空落落的,头顶的月亮竟像她的眸子,叫他不敢去看,埋着头急匆匆地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你想不到的仙侠,尽在一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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