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败
第二日，林榆尚还在睡梦中，耳边就有隐约的吵闹声，他缓缓睁开眼，窗外已是白昼之时，房门被曾尚粗鲁地推开，他手中端着食盘，神色极为不爽地念念有词，身后的吴常也见不得如何高兴，面色阴沉。
林榆将身坐起，奇怪的是，他的胸口和左肩竟然完全没有疼痛的感觉了，他靠在床头，看着曾尚问道：“二师兄，出什么事了吗？”
曾尚见林榆被自己吵醒，有些不好意思，转念又想到方才激起他怒火的事情来，嘴里止不住说道：“师弟你可是知道的，留香门是眼睁睁见着你和李石开两败俱伤的，这里三日已过，红蝶要求宗主履行承诺，现在正在正堂里僵着呢。”
林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吴常点点头，亦是不爽地说道：“真是欺人太甚，现在只有邱尚武和李宗成两个是好胳膊好腿儿的，宗主现在正考虑着让他门下的石严达替你，尽出这三人与留香门一战。”
屋内传来骨击木板的闷响，曾尚和吴常见林榆竟起身下床，皆惊慌地上前将他摁回床上。
“三师弟，你这是做什么？”
“伤都没好，你去能做什么？”
林榆吭了一声，伸手一把扯掉了左肩上的绷带，一片光滑而饱满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曾尚和吴常二人登时傻眼，只见林榆左肩上有几条浅浅的伤疤，仿佛已经痊愈多年的伤痕一样。
见二人未动，林榆又闷哼了一声，扯掉了胸前的绷带。
曾尚望着他胸口上一条浅淡的黑色伤疤，唇瓣轻颤，不知该如何言语。
吴常诧异地打量着林榆的伤疤，疑声道：“我当日可是亲眼看见三师弟受了如何的重伤，怎会三日调养之功就能愈合至斯？”
曾尚皱着眉摇摇头，显然他比起吴常来得更加糊涂。
林榆自己也闹不明白，可既然痊愈了，这件事自己便推不了干系，见二人发愣，他叹了一口气，穿好衣裳，蹬上靴子，抓起床头利剑配于腰间，作势要出去。
曾尚回神儿之际，林榆早已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大声说道：“还发什么愣，快跟上去啊！”
于是三人前前后后急急忙忙地行向正堂去，林榆眼睛往顶上那副“御我万剑”的牌匾瞥了一眼，顿了顿，大步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他见堂上如留香门方上山的那天一般无恙，宗主双眉微皱，师父和程仁忠也面有不愉，唯有那留香门门主红蝶一人是一脸轻松笑意。
见到林榆踏入正堂，众人皆是一惊，仇仁义朝林榆瞥了一眼，略有惊色，旋即又面色凝重，沉声说道：“榆儿，你不去歇着跑这儿来做什么？”
林榆停住在正堂中央，望着红蝶和她的四位门徒，寒声说道：“来履行我万剑宗的承诺。”
秋冷冷的嘴角淡淡一扬，又低眼看着红蝶。
仇仁义双眉一皱，大喝道：“胡闹！”
他怒眼瞪向跟在林榆身后的吴常和曾尚二人，他俩吓得赶忙退到仇仁义身后，尔后曾尚低声在他耳旁说道：“师父，三师弟的伤可是痊愈了。”
仇仁义眉头更紧，问道：“胡说八道，那伤怎会三日见愈？”
吴常也低声答道：“师父，当真如此，我和二师弟亲眼所见，伤口早已愈合了，连伤疤也只有极小的一块。”
仇仁义面带疑色，沉吟了片刻，回想方才林榆矫健踏风的步子和平日里没有两样，甚至略有精进，心中虽有天大困惑，却也是相信了吴常和曾尚二人的话。
“林师侄果然好气魄，只是不知你伤势未愈，如何来履行这万剑宗的承诺？”红蝶笑说道。
林榆淡然答道：“承红师叔关爱，弟子的伤不碍事。”
万人德张嘴若语，仇仁义给曾尚使了个颜色，他立马心领神会点了点头，跑到万人德身旁，在他耳边低声言语了一番，众人见万人德面如戏曲，忽惊忽疑又转喜，不免心中有惑。
听完曾尚的话，万人德总算放心地松了口气，望着红蝶，温和说道：“既然林榆伤势无碍，那我万剑宗和红门主之间的承诺自是断然推脱不了的，时过晌午，便在广场擂台之上一弈。”
红蝶心中一喜，连连点头称道。
而这正堂之上，有四道目光停留在林榆身上，一属万人德和仇仁义，皆是为忧心忡忡，再属秋冷冷，寒眉之下静眸之中不知含有何味，最后一道，便是林榆自己的，他望着腰间的利刃，只觉胸口有浪跌宕，焦虑难耐。
……
…………
耀日升至头顶，风云山巅之上，回响起阵阵沉闷而悠远的钟鸣之声，无数弟子涌出院子，穿梭于道巷之间，朝着偌大的广场上聚集去。
擂台下，对边分列三人，林榆和李宗成、邱尚武两人互相点头示意便又都没有再作声，一脸肃穆地瞧向对面三位女子，似乎那柔媚的身姿下有着令人胆寒的锋利，尤其是站在最后的秋冷冷，周身寒意刺人。
看台之上，万人德朝红蝶看去，她面带笑意地点点头，万人德心中蓦地一紧，他缓缓站起身，大手一挥，正声道：“此弈为正道同流切磋，意为相互促进，胜负无意，点到即止！”
尔后他顿了顿，眸中有光，挥手喝令：“始！”
一声令下，台下一片肃静，自对面的阶梯，走上去一名留香门女弟子，她神色傲然，举步若飞，飘然上台。
李宗成恼怒难遏，闷声道：“留香门好是嚣张，而为师弟，便待我先行上去杀杀她们的锐气！”
邱尚武点了点头，林榆没有作声，就见李宗成飞身一跃，跳上了台，气势丝毫不输，引得台下众弟子一片欢呼。
那名留香门女弟子轻笑了一声，不知其意为何，她颔首低眉，眼中带笑，说道：“留香门甄厢儿。”
李宗成挺直身板，拱手而肃声回敬道：“万剑宗李宗成。”
鸣钟弟子见二人就位，执棒击钟鼎。
钟声未绝，李宗成两脚一分，右手扬起，端于身前，两指一竖，皱眉轻念，腰间利剑兀自脱鞘而出，剑端指地，剑身被朦胧淡光笼罩，嗡嗡颤抖。
面对李宗成如此威势，甄厢儿却忽然一笑，袖下细指手掌间翻转作势，结出三印，身下红裙飞舞，浑身有淡薄青烟如丝带般萦绕。
李宗成蓦然一愣，心中一寒，她竟然也是留香气诀三关之境界，一念至此，他不做犹豫，指手向前，五指并握，使剑在空中练舞七剑，口中低喝：“以我名，刻我剑，指阴阳，悟天人，剑锋所向天地石开，剑锋所至风云迭涌，落天七式！”
七剑刻印落于剑身，暴起耀眼光芒……
……
…………
几只乌鸦扑扇着翅膀从风云山脚下飞过，它们仰望着通入云天的大山，不知这世间竟会有如此雄伟之物，却转眼间又将方才所见忘得一干二净，乌羽振翅，迎着黄昏暗淡的光辉，疲惫地飞向自己的巢穴。
黄昏是万物欲沉睡之时，然而风云山头也如此安静，蓦然生出一股凄凉的感觉。
随着第二个上场的邱尚武也跌出擂台，擂台上的红裙女子高举起细白的右手，傲示胜利，台下数百弟子鸦雀无声，李宗成败了，尚且败得风气十足，战至真气耗尽，气力全无，而邱尚武败得如此彻底，如此令人绝望。
林榆呆呆地看着那名女弟子得意地昂首行下擂台去，他竟是连出手的资格也没有了，万剑宗竟如此轻易地被留香门踩在脚下，而甚至于号称门下第一的秋冷冷没有出手。
他看到了对面的秋冷冷，她只是柳眉带笑，眸中寒冷，朝着他嘴角微扬，不知究竟是不是嘲讽意味，他紧紧攥住拳头，不甘地瞪着方正规整的擂台。
比擂台下更加肃静的是看台，万人德感觉手指在冷风中有些僵硬，他皱眉看着吐血起身的邱尚武，颇为无力地叹了一口气，转头拱手说道：“两位师侄果然厉害，我万剑宗自叹不如。”
仇仁义惊呼：“师兄！”
万人德朝他摇摇头，脸色铁青，却调和气息，和声说道：“胜负乃兵家常事，事有大小缓急，人也有强弱美丑，这一次的确是留香门技高一筹，我万剑宗虽败不惭。”
红蝶惹袖轻笑，眼中掩不住的得意，面上却极为惋惜地说道：“这次只是我门侥幸得胜，万剑宗不愧为正道之首，气魄也叫人好生敬佩。”
万人德讪讪一笑，没再作声，望着愈发昏沉的天空，想要宣布这既定的结果。
忽然，擂台之上飘然降至一个撩人红衣女，她身如杨柳风姿，气息云润恬淡如细水长流又寒如冻土初融。
众人的眼光都聚在那飘上擂台的秋冷冷身上，她漆黑的眸子映着一个僵立的身影，她柔指点在林榆的那方，轻声说道：“留香门，秋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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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都没好，你去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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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尚和吴常二人登时傻眼，只见林榆左肩上有几条浅浅的伤疤，仿佛已经痊愈多年的伤痕一样。
见二人未动，林榆又闷哼了一声，扯掉了胸前的绷带。
曾尚望着他胸口上一条浅淡的黑色伤疤，唇瓣轻颤，不知该如何言语。
吴常诧异地打量着林榆的伤疤，疑声道：“我当日可是亲眼看见三师弟受了如何的重伤，怎会三日调养之功就能愈合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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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对面的秋冷冷，她只是柳眉带笑，眸中寒冷，朝着他嘴角微扬，不知究竟是不是嘲讽意味，他紧紧攥住拳头，不甘地瞪着方正规整的擂台。
比擂台下更加肃静的是看台，万人德感觉手指在冷风中有些僵硬，他皱眉看着吐血起身的邱尚武，颇为无力地叹了一口气，转头拱手说道：“两位师侄果然厉害，我万剑宗自叹不如。”
仇仁义惊呼：“师兄！”
万人德朝他摇摇头，脸色铁青，却调和气息，和声说道：“胜负乃兵家常事，事有大小缓急，人也有强弱美丑，这一次的确是留香门技高一筹，我万剑宗虽败不惭。”
红蝶惹袖轻笑，眼中掩不住的得意，面上却极为惋惜地说道：“这次只是我门侥幸得胜，万剑宗不愧为正道之首，气魄也叫人好生敬佩。”
万人德讪讪一笑，没再作声，望着愈发昏沉的天空，想要宣布这既定的结果。
忽然，擂台之上飘然降至一个撩人红衣女，她身如杨柳风姿，气息云润恬淡如细水长流又寒如冻土初融。
众人的眼光都聚在那飘上擂台的秋冷冷身上，她漆黑的眸子映着一个僵立的身影，她柔指点在林榆的那方，轻声说道：“留香门，秋冷冷……”
你想不到的仙侠，尽在一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