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马背上的八旗子弟
虽然说早就听过八旗子弟的骠悍和英武，但总归是没见过，和四爷来了马营才真的见识到了。
“四弟妹来了，身子好些了吗？听说你病了，哥哥好一阵担心呢。”皇太子一见面嘴里的话让人听着就不顺耳，四爷没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动作很小。
“谢二哥关心了，今儿个特地来看看兄弟们在马背上的功夫。”我回的不温不火，不至于伤了和气，这会子，三哥却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来了。
“四弟妹要不要来试试，你阿玛可是这骑马的好手。”说着便要拉我上马。
“三哥不必了，若是真的要学，妾身跟着爷就行了。”说完我跟在四爷身后，随他去挑马匹了。
“老三，你莫不是看上这老四的媳妇了。”我只听皇太子在身后不识大体的大声笑道，身上就像长刺一样，只怕是三哥和四爷都没有好脸。四爷挑好马，轻轻拉我上去，把手从我腰间拦过去握住缰绳。“我们就这样过去，若是我骑得太快了，记得告诉我。”我点点头，只觉马在瞬间跑出了好几里地，四爷的骑射恐怕也不是吃素的。这马好似比自行车快些吧，我这样想着，便来到了大哥，皇太子，三哥的面前。这会子，阿哥们还都小，只有十二岁以上的阿哥们才会有骑射的课，所以老五他们都没有来，聚在一起练字。
“老四今儿个怎么把你媳妇带来了？”大哥阴不阴阳不阳的来了一句，其实我明白，四爷看出来三哥对我有点意思，想让他三哥别再琢磨了。我的媳妇，你喜欢有什么用，又不能给了你。“大哥，洛熹想学骑马，所以就让爷带着我了。”我轻轻一笑，拉了拉四爷的手。
“这还不容易，我们都是骑射的好手。要不这样，我们三人先去前面山头，一会儿你和老四再跟上来。”皇太子说着，便策马走了，大哥跟在他身后，扬起一阵尘土。三哥瞥了我一眼，扬起长鞭，一溜烟儿的没影了。
“当真要学？”四爷在身后轻轻对我说。我点点头，紧紧拉住马缰绳。“你在这儿等会儿。”四爷翻下马去，虽然这时的他还年少，但驾起马来游刃有余。我在马背上丝毫不敢动，因为我从没骑过马，这个时候身体又小，等了很久，才见四爷策马跑过来。
“我的爷，你可回来了，我在这上面可难过极了。”我第一次说话没了礼数，实在是焦躁不安，但四爷却不生气，骑着马走到我跟前。“你不用害怕，我的马是识人的，只要我在，他不会把你怎样的。来，走罢。”
“爷，你……”你就这么教我啊，我心下道，你还真够相信我的，也真够相信马的。我窃窃的拎了拎马缰绳，拍拍他的脖子说，“马儿马儿，你慢点跑。”
“他又听不懂你说话。”不知道三哥怎么又阴魂不散的跑了出来，正杵在我身边，四爷也不说话，冷冷的看着他，好像要把谁吃了。
“三哥。”我很无奈的唤了他一声。
“大哥让我过来看看。”三哥话还没说完，四爷扭头就走了，马跑得比谁都快，只给我剩了一地的灰。“爷。”我本就知道四爷的性格，只要三哥一来，他必然会走。四爷总是把什么都藏在心里，我想要走进他，就意味着我得先放弃我自己。“驾。”我拿出来二十五岁那年第一次实验“核销能”（消除核能的物理实验，如果失败，核能会引爆整个世界，这个实验在回到NX世纪后会提及）的勇气，使劲一扯缰绳。“啊！啊！啊！”我只觉得我恍然间穿梭了无数个世纪，吓得晕头转向，满山满谷都是我的惨叫。我拉着缰绳的手都麻了，轻轻睁开双眼，发现自己都快掉下去了，便就只能用幼小的身躯抱着马脖子，我哪里知道越来越危险。
“乌喇那拉，快让马停下来。”三哥的声音在我耳边一万倍的回放，我怎么知道怎么让他停下来啊。我心想这下多半死定了，好点摔个骨折，要是倒霉，我真是不敢想了。我侧脸瞥见三哥的马已经赶上来了，和我齐头并进。“你相信我吗？”
我眼泪都快出来了，不相信也得相信，我艰难的点点头。
“把手给我。”我犹豫着，我是真怕，那马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还越跑越快，如果我一撒手，难道不会直接翻下去。
“把手给我，他现在越跑越快，你不把手给我，他也会把你甩下来的。”三哥伸出他的手掌，用另一只手拉着缰绳。我轻轻把自己的手送到他手心，我冰凉，他炽热。他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把我硬生生的从这匹马上拉到他的坐骑上。“啊。”我尖叫着，在他把我搂在怀里的那一刻，我终于遏制不住的哭了起来，泪水湿了他的衣襟。“没事了。”他轻轻在我耳边，唇紧紧贴着我的发丝，近到我能感觉着他呼出的热气。“三哥！”
我看着他的手掌，他的手因为紧紧拉着缰绳，所以被深深的勒出一条血痕，血汩汩的往外流。
“三哥，三哥。”我哭了，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胤祉。马渐渐停了下来，停在一棵白桦树下。“三哥。”我扑在他怀里，翻起他的手掌，“三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是有多疼啊。”我抚摸着他的伤口，泪却不由得落在上面，三哥的手指又细又长，一点也不像八旗子弟常年在外征战的手。“因为，喜欢。”
我的心猛然往下一沉，“三哥，何苦？”我笃定的望着他，眼里还是盈满了泪花。
“因为，喜欢。如果早一点认识你，你就不会是老四的人了。”我心里一紧，跌跌撞撞的从高大的马背上翻下来，四爷恰巧也赶了过来，
“爷。您那匹好马，妾身真是驾不了，亏得三哥救我。”后半句话说得我心虚，四爷扭头看见三哥，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我心里实在难过，三哥伤得虽不严重，但阿哥的身子总归是金贵的，最终弄个不欢而散，我和四爷一路回去，他路上什么也不说，快到了门前，我实在忍不住了，“爷。”我转到他跟前，“爷心里不痛快可以告诉我。”
四爷就那么盯着我，那是一双该属于十三四岁男孩子的眼睛吗？那么冰冷，那么孤独，那么骄傲。我终于紧紧抱着他，“爷，洛熹错了。”
“三哥喜欢你。”半晌，四爷只说了一句话，就进屋里去了，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我错了，我就应该直接穿越成三阿哥的福晋。朵儿上来迎我，
“朵儿，去三哥那儿。”我唤了朵儿，先叫了御膳房的小桂子去了太医院，拿了些金创药回来。
“福晋，小桂子在太医院认识他大舅子，拿药是不用开记录的，您放心。”我拿了金创药，支走了小桂子，只说是我要的。
“福晋，咱们就这样去三爷那儿。”朵儿边走边说。
“嗯。”说话间我到了三哥的房前，还没等我叩门，三哥便开了门，三嫂不在，我松了口气。
“她这几天在陪皇额娘。”三哥把门内的奴才都支去了，把门关上。“只等你来看我。”
“三哥。”我把金创药拿出来，“没有记录，你自己别被皇阿玛发现就是了。”
“我多希望你做的一切，你的智慧，你的才华，都是为我呢？”三哥坐在床前，清秀的眉目，挺拔的鼻梁，论长相，他在头四个阿哥里算是出众的。我别过头，不想再仔仔细细的看了。我拿起金创药，没等他开口，就为他上了药。“三哥，今日我照顾你，算是报答了今儿个三哥救我的情。等这道伤疤愈合了，就把我忘了。”
“你就这么想摆脱我？”三哥用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紧紧扣着我，
“不是想摆脱，而是想，忘记。”我低着头，不敢再看他，
“我懂了。如果你不是四福晋，我也不是三阿哥，你就会一直这样陪着我了。”三哥喃喃自语，恍然间，我仿佛看到他眼里的泪光，那我是不是他真真正正爱的第一个女孩子？我不敢往下想，便出了房门，回四爷房里去了。
这些个日子，虽然三哥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了，但四爷却终于又回到了和我相敬如宾的时节，我明白，我们回到了起点。我静静为他准备着糕点，为他准备着茶水，为他研墨，为他做一切。我知道他最喜欢的糕点，我知道他最喜欢的茶水，我知道他最喜欢的薰香，我知道他喜欢把斗篷挂在靠门右边的地方，我知道他在半夜会起来喝一次茶水，我知道他永远把毛笔放在桌角的右前方。但我不知道的是，历史上的乌喇那拉氏，不知道四爷是否真正爱着她，不知道我们是不是一直都只能这样了？我的心里好像有点后悔了。
这一年说转眼就过去了，我倒是得了个出宫的机会，去帮这些个阿哥格格们置办些东西。原本是和几位嫂嫂同往，相互有个照应，但谁料想一出了宫门，就走散了去，那些个穿了便衣的侍卫也都跟了去，就剩了我和朵儿还有几个小丫头，我想她们大抵是与我不熟，悄悄躲去了，我也不急，便和朵儿悠闲了起来。
“福晋，我们不去找大福晋她们吗？”朵儿她们帮我提着东西，边走边聊。
“不了，到了时间，我自会去宫门口寻她们。”我说着，眼神却被其他的吸引了，那是一架很美的古琴，上面还散发着檀香，尾端打了个伏羲节。
“老板，这琴多少银子？”我轻轻抚摸着她，觉得全身都溢满了香气。老板没有说话，我把琴调转过来，轻轻抚琴。在NX世纪我学过古琴，虽然会弹的曲子不多，但也算是专业的了。不知不觉，身边竟围了很多人，一曲终了，老板终于开口了。
“小姑娘，琴你拿走便是。”我愣了愣，“真的？”我心下道捡了个便宜，便唤人抬走了。后来过完了年，大概是康熙三十一年三月的时候，顾先生无意中看到我的琴，我才知道，那是他托家仆去卖的。他只说卖给一个会弹琴的人，又岂知会是我呢！
“四福晋的琴好生熟悉。”顾先生被十三带进来时说了一句，虽然惊讶，但我立刻反应过来，“妾身不知是先生的琴，得罪了。”我欠欠身子，对四爷和十三笑了笑。
“四福晋说笑了，老身听家奴说，买琴的小姐会弹仙曲，不知福晋可否赏脸呢？”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我便坐下来，给三位爷来了一曲。高山流水，琴音悠扬灵动，我也仿佛置身在山川之间，河水浪花扑面而来，指尖触弦之音如流水一般淌过心底。
“四福晋算是好手了。琴在您手里，可还是老身赚了呢。”曲终，顾先生夸了我几句，我笑笑照单全收。“早知道四阿哥的福晋是个多才的女子，今儿个才是真见着了。” 顾先生摸摸十三的小脑袋，别提多高兴了。
“四嫂的字写得更好，诗吟得更美。”十三偏着头对师傅说。
“你这小鬼，别再胡说了。”我一把拉过他来，递给他一块桂花糕，塞了他满嘴，我不由得偷笑起来。四爷在一旁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坐在桌边，静静的喝茶。正巧这时候朵儿也回了，我刚差她去给我取裱好的画，一进来见到法海就被拦了下来。“小丫头，等等。这画却是不错，从哪里买的？几两银子，回头带我去。”法海倒是个好先生，礼数一般只是到了，说起琴棋书画这些汉文化上的事，积极的紧。朵儿却“噗呲”一声笑了。“先生，这是我们福晋的画，我帮她从裱画的那里取来。”
这下子轮到顾先生吃惊了，他料想不到我是会画画的，我学过八年的水墨画，两年的素描，功底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顾某真是佩服福晋了。”
“先生又说笑了。”我接过朵儿手里的画，放在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四爷却说话了，“从不见你有这么多才华，今日让爷也见识一下。”我一时无言以对，低了低头，十三偷笑了一下，拉着法海出去了。
“爷，原谅了我吗？”我窃窃地问他，他的眸底没有一丝波动的痕迹。
“我没有怪你，只是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他悄然站起身来，走到房门前，“我娶了你，偏偏不是别人，我却什么都无法给你。我没有三哥的才华，也同样没有老八的体贴，我……我只是一个皇阿玛并不宠爱的皇子，如果让你选择，你还会嫁给我吗？”我怔怔的看着他，他第一次把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告诉我，我才发现，他不过也只是一个孩子，他居然同样也会有脆弱，也会自卑。
“爷当真要实话。”他点点头，很认真地看着我，“如果给我机会，我一定会和三哥在一起，不管是当福晋还是做妾，心甘情愿。”我鼓起勇气把内心的话说了出来。“是啊，我多想和三哥一起，我们有说不完的情趣，有吟不完的诗句，有永远不会结的棋局，有琴音合奏的美好，但是，爷！我是您的福晋，此时此刻，此生此世，注定我们不能分开，注定我们要一起承受，不管是好的，不好的，又有什么关系？我不奢望四爷能和我敞开心扉，像我和三哥一样，我只愿着，爷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推开我，我不脆弱。爷能忍着的，我也可以。”我的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滴一滴落下来。这是唯一的一次，和他说话的时候，用平等的地位，不是妾身，而是我。一股力量把我深深的搂住，我能感受到他宽阔的肩膀。“熹儿，你到底是什么人呵？”
四爷把用力地搂着我，我全身都酥了，轻轻抽泣着，吻着他的丝发，哦，四爷。
这些日子消磨着，大半年的时间也过去了，又是初秋。我也没消停着，每早儿个四爷刚去书房，我便和朵儿整理好戎装一起去马营，找马师傅学习骑射。如今，我也算是女子中的佼佼者了，不过朵儿学得比我要好得多，我身体比她弱小，上马的时候，还总是要马师傅帮一把忙。
“四福晋真是聪慧，福晋已经没什么可从我这里学的了。”马师傅一脸笑容，八旗子弟的粗犷和豪迈显露无遗。
“师傅总夸洛熹，朵儿学得比我可快多了。”我跳下马来，招朵儿过来。
“宋小格格当然更是翘楚了。”我撇嘴一笑，和马师傅告了别。其实朵儿和我一同来时，早就算是四爷的藩邸格格，我平日里不说，但心下清楚得紧，四爷很是喜欢朵儿。朵儿长得白白净净，是满人的小巧和细致，人又出奇的安静，比起我来，她倒是更适合守在四爷身边。
“朵儿，你先回，我去顾先生那里。”我招呼朵儿先回，让她替我照顾四爷，这几个月一直如此。顾八代那个先生，可爱得紧，总是差人唤我，不是让我给他鉴赏书画，就是和我摆一盘棋局，这在封建的时代，倒是难得。比起四爷，顾先生的棋艺倒是老道不少，总是要费我的神，而这时候，十三也总是在一旁安静的写字，闲来便看我们下棋。
“你可来了。”那熟悉的声音，轻柔又清亮。我恍了一下神，对上三哥淡然清澈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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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弟妹要不要来试试，你阿玛可是这骑马的好手。”说着便要拉我上马。
“三哥不必了，若是真的要学，妾身跟着爷就行了。”说完我跟在四爷身后，随他去挑马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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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容易，我们都是骑射的好手。要不这样，我们三人先去前面山头，一会儿你和老四再跟上来。”皇太子说着，便策马走了，大哥跟在他身后，扬起一阵尘土。三哥瞥了我一眼，扬起长鞭，一溜烟儿的没影了。
“当真要学？”四爷在身后轻轻对我说。我点点头，紧紧拉住马缰绳。“你在这儿等会儿。”四爷翻下马去，虽然这时的他还年少，但驾起马来游刃有余。我在马背上丝毫不敢动，因为我从没骑过马，这个时候身体又小，等了很久，才见四爷策马跑过来。
“我的爷，你可回来了，我在这上面可难过极了。”我第一次说话没了礼数，实在是焦躁不安，但四爷却不生气，骑着马走到我跟前。“你不用害怕，我的马是识人的，只要我在，他不会把你怎样的。来，走罢。”
“爷，你……”你就这么教我啊，我心下道，你还真够相信我的，也真够相信马的。我窃窃的拎了拎马缰绳，拍拍他的脖子说，“马儿马儿，你慢点跑。”
“他又听不懂你说话。”不知道三哥怎么又阴魂不散的跑了出来，正杵在我身边，四爷也不说话，冷冷的看着他，好像要把谁吃了。
“三哥。”我很无奈的唤了他一声。
“大哥让我过来看看。”三哥话还没说完，四爷扭头就走了，马跑得比谁都快，只给我剩了一地的灰。“爷。”我本就知道四爷的性格，只要三哥一来，他必然会走。四爷总是把什么都藏在心里，我想要走进他，就意味着我得先放弃我自己。“驾。”我拿出来二十五岁那年第一次实验“核销能”（消除核能的物理实验，如果失败，核能会引爆整个世界，这个实验在回到NX世纪后会提及）的勇气，使劲一扯缰绳。“啊！啊！啊！”我只觉得我恍然间穿梭了无数个世纪，吓得晕头转向，满山满谷都是我的惨叫。我拉着缰绳的手都麻了，轻轻睁开双眼，发现自己都快掉下去了，便就只能用幼小的身躯抱着马脖子，我哪里知道越来越危险。
“乌喇那拉，快让马停下来。”三哥的声音在我耳边一万倍的回放，我怎么知道怎么让他停下来啊。我心想这下多半死定了，好点摔个骨折，要是倒霉，我真是不敢想了。我侧脸瞥见三哥的马已经赶上来了，和我齐头并进。“你相信我吗？”
我眼泪都快出来了，不相信也得相信，我艰难的点点头。
“把手给我。”我犹豫着，我是真怕，那马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还越跑越快，如果我一撒手，难道不会直接翻下去。
“把手给我，他现在越跑越快，你不把手给我，他也会把你甩下来的。”三哥伸出他的手掌，用另一只手拉着缰绳。我轻轻把自己的手送到他手心，我冰凉，他炽热。他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把我硬生生的从这匹马上拉到他的坐骑上。“啊。”我尖叫着，在他把我搂在怀里的那一刻，我终于遏制不住的哭了起来，泪水湿了他的衣襟。“没事了。”他轻轻在我耳边，唇紧紧贴着我的发丝，近到我能感觉着他呼出的热气。“三哥！”
我看着他的手掌，他的手因为紧紧拉着缰绳，所以被深深的勒出一条血痕，血汩汩的往外流。
“三哥，三哥。”我哭了，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胤祉。马渐渐停了下来，停在一棵白桦树下。“三哥。”我扑在他怀里，翻起他的手掌，“三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是有多疼啊。”我抚摸着他的伤口，泪却不由得落在上面，三哥的手指又细又长，一点也不像八旗子弟常年在外征战的手。“因为，喜欢。”
我的心猛然往下一沉，“三哥，何苦？”我笃定的望着他，眼里还是盈满了泪花。
“因为，喜欢。如果早一点认识你，你就不会是老四的人了。”我心里一紧，跌跌撞撞的从高大的马背上翻下来，四爷恰巧也赶了过来，
“爷。您那匹好马，妾身真是驾不了，亏得三哥救我。”后半句话说得我心虚，四爷扭头看见三哥，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我心里实在难过，三哥伤得虽不严重，但阿哥的身子总归是金贵的，最终弄个不欢而散，我和四爷一路回去，他路上什么也不说，快到了门前，我实在忍不住了，“爷。”我转到他跟前，“爷心里不痛快可以告诉我。”
四爷就那么盯着我，那是一双该属于十三四岁男孩子的眼睛吗？那么冰冷，那么孤独，那么骄傲。我终于紧紧抱着他，“爷，洛熹错了。”
“三哥喜欢你。”半晌，四爷只说了一句话，就进屋里去了，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我错了，我就应该直接穿越成三阿哥的福晋。朵儿上来迎我，
“朵儿，去三哥那儿。”我唤了朵儿，先叫了御膳房的小桂子去了太医院，拿了些金创药回来。
“福晋，小桂子在太医院认识他大舅子，拿药是不用开记录的，您放心。”我拿了金创药，支走了小桂子，只说是我要的。
“福晋，咱们就这样去三爷那儿。”朵儿边走边说。
“嗯。”说话间我到了三哥的房前，还没等我叩门，三哥便开了门，三嫂不在，我松了口气。
“她这几天在陪皇额娘。”三哥把门内的奴才都支去了，把门关上。“只等你来看我。”
“三哥。”我把金创药拿出来，“没有记录，你自己别被皇阿玛发现就是了。”
“我多希望你做的一切，你的智慧，你的才华，都是为我呢？”三哥坐在床前，清秀的眉目，挺拔的鼻梁，论长相，他在头四个阿哥里算是出众的。我别过头，不想再仔仔细细的看了。我拿起金创药，没等他开口，就为他上了药。“三哥，今日我照顾你，算是报答了今儿个三哥救我的情。等这道伤疤愈合了，就把我忘了。”
“你就这么想摆脱我？”三哥用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紧紧扣着我，
“不是想摆脱，而是想，忘记。”我低着头，不敢再看他，
“我懂了。如果你不是四福晋，我也不是三阿哥，你就会一直这样陪着我了。”三哥喃喃自语，恍然间，我仿佛看到他眼里的泪光，那我是不是他真真正正爱的第一个女孩子？我不敢往下想，便出了房门，回四爷房里去了。
这些个日子，虽然三哥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了，但四爷却终于又回到了和我相敬如宾的时节，我明白，我们回到了起点。我静静为他准备着糕点，为他准备着茶水，为他研墨，为他做一切。我知道他最喜欢的糕点，我知道他最喜欢的茶水，我知道他最喜欢的薰香，我知道他喜欢把斗篷挂在靠门右边的地方，我知道他在半夜会起来喝一次茶水，我知道他永远把毛笔放在桌角的右前方。但我不知道的是，历史上的乌喇那拉氏，不知道四爷是否真正爱着她，不知道我们是不是一直都只能这样了？我的心里好像有点后悔了。
这一年说转眼就过去了，我倒是得了个出宫的机会，去帮这些个阿哥格格们置办些东西。原本是和几位嫂嫂同往，相互有个照应，但谁料想一出了宫门，就走散了去，那些个穿了便衣的侍卫也都跟了去，就剩了我和朵儿还有几个小丫头，我想她们大抵是与我不熟，悄悄躲去了，我也不急，便和朵儿悠闲了起来。
“福晋，我们不去找大福晋她们吗？”朵儿她们帮我提着东西，边走边聊。
“不了，到了时间，我自会去宫门口寻她们。”我说着，眼神却被其他的吸引了，那是一架很美的古琴，上面还散发着檀香，尾端打了个伏羲节。
“老板，这琴多少银子？”我轻轻抚摸着她，觉得全身都溢满了香气。老板没有说话，我把琴调转过来，轻轻抚琴。在NX世纪我学过古琴，虽然会弹的曲子不多，但也算是专业的了。不知不觉，身边竟围了很多人，一曲终了，老板终于开口了。
“小姑娘，琴你拿走便是。”我愣了愣，“真的？”我心下道捡了个便宜，便唤人抬走了。后来过完了年，大概是康熙三十一年三月的时候，顾先生无意中看到我的琴，我才知道，那是他托家仆去卖的。他只说卖给一个会弹琴的人，又岂知会是我呢！
“四福晋的琴好生熟悉。”顾先生被十三带进来时说了一句，虽然惊讶，但我立刻反应过来，“妾身不知是先生的琴，得罪了。”我欠欠身子，对四爷和十三笑了笑。
“四福晋说笑了，老身听家奴说，买琴的小姐会弹仙曲，不知福晋可否赏脸呢？”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我便坐下来，给三位爷来了一曲。高山流水，琴音悠扬灵动，我也仿佛置身在山川之间，河水浪花扑面而来，指尖触弦之音如流水一般淌过心底。
“四福晋算是好手了。琴在您手里，可还是老身赚了呢。”曲终，顾先生夸了我几句，我笑笑照单全收。“早知道四阿哥的福晋是个多才的女子，今儿个才是真见着了。” 顾先生摸摸十三的小脑袋，别提多高兴了。
“四嫂的字写得更好，诗吟得更美。”十三偏着头对师傅说。
“你这小鬼，别再胡说了。”我一把拉过他来，递给他一块桂花糕，塞了他满嘴，我不由得偷笑起来。四爷在一旁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坐在桌边，静静的喝茶。正巧这时候朵儿也回了，我刚差她去给我取裱好的画，一进来见到法海就被拦了下来。“小丫头，等等。这画却是不错，从哪里买的？几两银子，回头带我去。”法海倒是个好先生，礼数一般只是到了，说起琴棋书画这些汉文化上的事，积极的紧。朵儿却“噗呲”一声笑了。“先生，这是我们福晋的画，我帮她从裱画的那里取来。”
这下子轮到顾先生吃惊了，他料想不到我是会画画的，我学过八年的水墨画，两年的素描，功底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顾某真是佩服福晋了。”
“先生又说笑了。”我接过朵儿手里的画，放在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四爷却说话了，“从不见你有这么多才华，今日让爷也见识一下。”我一时无言以对，低了低头，十三偷笑了一下，拉着法海出去了。
“爷，原谅了我吗？”我窃窃地问他，他的眸底没有一丝波动的痕迹。
“我没有怪你，只是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他悄然站起身来，走到房门前，“我娶了你，偏偏不是别人，我却什么都无法给你。我没有三哥的才华，也同样没有老八的体贴，我……我只是一个皇阿玛并不宠爱的皇子，如果让你选择，你还会嫁给我吗？”我怔怔的看着他，他第一次把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告诉我，我才发现，他不过也只是一个孩子，他居然同样也会有脆弱，也会自卑。
“爷当真要实话。”他点点头，很认真地看着我，“如果给我机会，我一定会和三哥在一起，不管是当福晋还是做妾，心甘情愿。”我鼓起勇气把内心的话说了出来。“是啊，我多想和三哥一起，我们有说不完的情趣，有吟不完的诗句，有永远不会结的棋局，有琴音合奏的美好，但是，爷！我是您的福晋，此时此刻，此生此世，注定我们不能分开，注定我们要一起承受，不管是好的，不好的，又有什么关系？我不奢望四爷能和我敞开心扉，像我和三哥一样，我只愿着，爷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推开我，我不脆弱。爷能忍着的，我也可以。”我的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滴一滴落下来。这是唯一的一次，和他说话的时候，用平等的地位，不是妾身，而是我。一股力量把我深深的搂住，我能感受到他宽阔的肩膀。“熹儿，你到底是什么人呵？”
四爷把用力地搂着我，我全身都酥了，轻轻抽泣着，吻着他的丝发，哦，四爷。
这些日子消磨着，大半年的时间也过去了，又是初秋。我也没消停着，每早儿个四爷刚去书房，我便和朵儿整理好戎装一起去马营，找马师傅学习骑射。如今，我也算是女子中的佼佼者了，不过朵儿学得比我要好得多，我身体比她弱小，上马的时候，还总是要马师傅帮一把忙。
“四福晋真是聪慧，福晋已经没什么可从我这里学的了。”马师傅一脸笑容，八旗子弟的粗犷和豪迈显露无遗。
“师傅总夸洛熹，朵儿学得比我可快多了。”我跳下马来，招朵儿过来。
“宋小格格当然更是翘楚了。”我撇嘴一笑，和马师傅告了别。其实朵儿和我一同来时，早就算是四爷的藩邸格格，我平日里不说，但心下清楚得紧，四爷很是喜欢朵儿。朵儿长得白白净净，是满人的小巧和细致，人又出奇的安静，比起我来，她倒是更适合守在四爷身边。
“朵儿，你先回，我去顾先生那里。”我招呼朵儿先回，让她替我照顾四爷，这几个月一直如此。顾八代那个先生，可爱得紧，总是差人唤我，不是让我给他鉴赏书画，就是和我摆一盘棋局，这在封建的时代，倒是难得。比起四爷，顾先生的棋艺倒是老道不少，总是要费我的神，而这时候，十三也总是在一旁安静的写字，闲来便看我们下棋。
“你可来了。”那熟悉的声音，轻柔又清亮。我恍了一下神，对上三哥淡然清澈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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