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夜半
那日下了书房，四爷的脸色一直不好看，想来是受了委屈，我也一直没在旁扰他心绪，一直跟着老八，老九和老十，路上倒也安静。这种状况却终于有了改观，我去了毓庆宫，也就是皇太子的住所行所谓的家礼。来这里之前，我做了许多功课，家礼应该也是规范，可是却出现了一个插曲。大哥和二哥都没有为难我，只有三哥给我出了一道题。“敢问四弟妹，何以为物？”
我举着茶的手顿了一顿，笑着说，“请问三哥，何以为用？”
三哥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四弟妹聪慧，三哥欣赏。”淡淡的声音里，我听得出他的激动。之所以说，四爷不再觉得难堪，其实是因为我答的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是半年前，书房所开之题，无人应答，最终是三哥解得此题。如果我说出“何以为物”，三哥势必讽刺四爷，不若女子，但我若不答，也会无形中丢四爷的人。不过，我选择了这种方式来应对，自然两全其美。四爷终于朝我点了点头。出了毓庆宫就只剩我和四爷，十三了，其余的阿哥都留在了毓庆宫。但家礼还未完成，我必须得去皇后娘娘和德妃的寝宫敬茶。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我跪在宫外，身边是四爷和十三。
“哟，熹儿来了，快进罢。”几个小丫头把我迎了进去。在乌喇那拉氏嫁给四爷前，其实一直都在宫内，虽然和阿哥们不熟，也没碰过面，但和皇后还是比较亲厚，我寒暄了几句，便转而去德妃那儿。还未到寝宫，德妃就派人来迎我了。一进去，娘娘就拉着我说了皇家的琐事，我也没怎么听，倒是一直在注意十四阿哥。十四阿哥长得很像德妃，但看样子和十三关系倒不错，一见面，还未行礼便扑了上去。
“十三哥，这是……？”十四摸搓着十三的耳朵悄悄问。
“十四弟，来，我抱抱。”我从十三那儿把他接过来，白白胖胖的，确实可爱。
“姐姐好漂亮！”十四亲亲我的脸颊，我怔了一下，看到四爷深邃的眼，直打寒颤。和十四阿哥的第一次见面就在尴尬的处境中结束了。我在这边陪了娘娘一会子，便和四爷，十三分开，自己和朵儿回了宫里的住所。自此便开始了漫无边际的寂寞，但等到后来，才慢慢发觉，这几年竟是难得的平静和最纯洁的幸福。无聊之时，竟翻出了不知是谁放在四爷房里的《东方朔画赞碑》，是颜真卿的小楷。一向素爱书法小楷的我，也装模作样的学了起来。
秋日的风也渐渐起来，想我嫁给他也不过半年的时间，其间回过一趟自己的家里，看了阿玛和额娘，和那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虽然与他们都不熟悉，但寒暄起来，却和一家人一样，阿玛只是大抵说我成熟了，也长大了什么的，说嫁给四阿哥要尽心尽力，做贤良淑德的女子，但我心里明白，四爷哪里缺的是贤妻，他缺的是谋士！而我渐渐适应了男尊女卑的社会风俗，似乎只要四爷一在我面前，我定会爷，爷的叫个不停，替他倒水沏茶，为他准备糕点和瓜果。四爷这半年来，虽然和我是同床共枕，但我们谁也没碰过谁，总的来讲就是相敬如宾，他有什么事拿不准也会旁敲侧击的问问我，而我也只是淡淡的给出暗示。今儿个阿哥们书房下得晚，四爷还没有回呢。我坐在书桌前，又练着《东方朔画赞碑》，字已经大体上有了模样，我搁下笔来，瞥见三哥杵在门沿。
“三哥。”我行了礼，朵儿亦迎他进来。
“今儿个皇阿玛把老四他们几个留下用膳，我正好路过和你说一声。”三哥坐下来，喝了一口茶。
“谢谢三哥关照了，三哥回吧，让嫂子好担心。”我回过身来，想把刚写的字藏起来，
“你藏什么呢？”
“没，没啊。”我窃窃的低着头，羞着脸，也不敢再看他。三哥轻轻抽出宣纸，轻笑了一声，“我当是给老四的情书呢，这叫什么？”我两只手打上了麻花，装得很无辜，“三哥取笑了，还是还给妾身吧。”
“你这字写的，虽然不及老四，但也算女子中的极品了。”三哥把字放在桌上，自己提起笔来。“当者为用。”那字迹清秀章丽，我轻轻念出他的字来，心下吃了一惊，我顺口拈来的话，三阿哥竟然记了半年有余。
“近日我一直在思索你问我的题目，刚刚我忽然明白过来了。”三哥笑了笑，那明朗的笑容给了我太多触动。“三哥该走了，三哥总该走的。”我轻轻对他说，朵儿也仿佛没有听到。
“走了，是该走了。”三哥出门前颇有深意的望了我一眼，向左拐了。
“福晋，您没事吧？四爷既然晚，您先歇罢。”朵儿见我有些神伤，走到我跟前说。
“不了，哪里有爷没回，妻先歇了的道理呢，我再等等。你去罢，有事我会唤你的。”我坐下来，不免想想三哥，就把刚刚的字都烧了，又重新临了一幅，看上去清新不少。不知怎么的，我有些倦了，竟伏在书桌上睡了。风很冷，我居然浑然不知，等我醒过来，身上是四爷的斗篷，他自己睡在床上。
“爷，妾身先睡了，爷恕罪。”我站起来，跪在他面前。
“起罢。以后不必等了。”四爷闭着眼睛，我怕他是生气了，抽泣起来，“爷。”
“你知不知道，昨日我和老八他们回的晚，弟妹们不是睡了，便是聚到一起开铺子（聊天），偏偏只有你，在这儿守着我，天那么冷，你就一个人，身上只有单单的一件，手里还拎着毛笔。我那几个兄弟都无话说了，直说我摊上个好媳妇。”四爷睁开眼睛，笃定的看着我，把我搀起来，“熹儿，我打今儿个起，知道该疼你了。”
“爷。”我落下泪来，知道四爷并不是感性的人，昨夜真是吓到他了，心里也不免有些感动。四爷轻轻用手拂去我的泪滴。
“从不见你哭得这般，我是真的委屈你了。”四爷难得露出笑容，我便破涕为笑了。不晓得朵儿什么时候进了门。爷的脸瞬间铁青的，“昨儿个福晋没睡，你却也不在旁守着，这算怎么回事？”
“奴婢知错了，爷饶了奴婢吧。”朵儿跪下来，一个劲儿的请罪。
“你还要怪她吗？罢了，快走罢。”我连忙边说边替他穿戴好，他看样子心情不错，没追究的意思，我示意让朵儿下去了，刚送他出门，他却转过身来，
“我走了，昨儿个的字儿，我看了。”四爷静静看了我一会儿，我一低头，忙催他去了。
早儿个倒也算平静，但我却是昨夜被冻着了，自己觉得有些发热，也没敢告诉朵儿，晌午的时候，书房的小太监给我送回样东西，说是四爷给的，我打开黄色的绸缎包，里面是颜真卿的《多宝塔》，上面还附了一行字“勿动勿动，得者为用”，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何以为用”这题，三哥和四爷算是都答了。
用过朵儿的点心，我便又开始发热了，头也晕晕的，一下子没站稳，差点昏了过去。
“福晋，您怎么了？”朵儿拉住我，“福晋，您的头好烫啊，我去叫太医。”朵儿说完就往外走。
“朵儿，别。你这一去，爷恐怕就知道了，莫误了他，我没事。”我扶着朵儿坐在床沿，只觉得自己身子沉沉的，按现在的说法，多半是上呼吸道感染引发的感冒发烧。
“福晋，这样不行的，您现在发热的紧，等到四爷回来，恐怕就来不及了。”朵儿带着哭腔，偏偏拉着我说。我心下道，哪里至于，感冒罢了，福晋的身子倒有这么金贵？
“朵儿，没事，就是难受一阵，过几日定好了，你何苦去恼他？有什么事我顶着。对了，你去御膳房再端份点心来，给咱们爷备着。”朵儿也不动，就是颇为难的看着我。
“快去罢，你主子没事。”好容易把这丫头劝走了，我便自己多倒了几杯茶喝。
我再清醒的时候，只听到几个太医的声音，“福晋怕是受了寒，冷热相激，才会这样的。”
“臣开几副驱寒的方子，服下便没事。”
“她怎么还不醒？”四爷淡淡的声音里有点焦急。
“爷。”我睁开双眼，头疼得够呛，轻轻唤着他，“爷，没事。”我昏沉沉的才说出一句话。
“还没事。”四爷当真有些急了，手轻轻摸着我的额头，“别说话了。”朵儿也不在身边，怕是被爷罚的。
“四嫂，四嫂！”十三踏着轻快的步子走到我床边来，拉着我的手，“好烫啊！四哥，四哥，嫂子好烫啊。”
“十三弟，我们出去说，让她歇着。”四爷拉过十三，冲我点了点头便去了。我心里直后悔，没有带着治病的药，早知道，便让奇纳给我注射一剂生物药水，百毒不侵。我算是明白了，清时期的病毒太多了，卫生条件也差，怪不得早殇的皇子那么多，和医疗卫生条件有关系。不大点毛病，到了清朝都成了绝症了。我一闭眼睛，径自睡去了。大概半夜的时候，四爷见我醒了过来，便端了药与我喝，才喝了一剂下去，肚子里翻江倒海般，又辣又苦，
“十三弟总与我去书房，皇阿玛就给了他个恩典。允许他开蒙读书，先与顾先生读书。这几日正巧你病了，我便不回了，去十三弟那里住几日，顺便教他规矩，和他一起写字读书。”四爷放下药碗坐回我身边，静静的和我说话。
“都决定的事，又何必问我。去罢。”我缩回被窝里，有小手拉着他说。
“你放心，等你病好了，我就回了。”四爷轻轻摸了摸我的脸，淡淡地笑了笑便走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笑容，虽然浅浅的，却又说不出的美好感，就像是平静的水面上忽然飘了一瓣娇艳的花瓣。“爷”我心里轻轻的叫着。
过了半个月，我的病才算好利落了，苦辣辣的药愣喝了大半个月，再吃什么都没有味道了。
“四嫂！四嫂！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我一回头就看到十三捧着一个异常精致的小盒子，
“十三弟，今日下了书房了。”我一把拉过他，替他掸掸身上的雪花，这天气说变就变，刚刚十月的尾巴就飘起了雪花。
“四嫂，我知道最近药吃得苦，特地给您带的江南糕点，特别好吃。胤祥就吃了一块，剩下的都带来了。”十三说着打开小盒子。
“你又哪里来的？”我指着盒子问。
“是皇阿玛赏给阿哥们的。”四爷走了进来，把黑色的斗篷放在了一旁。
“那十三弟定要留着自己吃，四嫂看着你吃。”我笑了笑，帮四爷整理好衣服，看胤祥也没有动，四爷从身上也取出一小包，用绸布裹着，里面包着的有几块糕点。“老十三，快把你的那份吃了，你四嫂这份在我这儿呢。”四爷对我点点头，我笑着说，“十三弟，快吃吧，四嫂和你一起吃。”十三咯咯笑出了声音，“四哥和四嫂真是天生一对啊！四哥和我们一起吃。”
我把糕点掰成两块，不由分说的给四爷塞了一块，自己吃了剩下的。那个时候，总算知道了什么是甜蜜。
“今儿个不走了，十三弟也先留在这里。”四爷吃完糕点，把笔墨纸砚都收拾出来。
“嗯，妾身知道了，爷可是要写字，去给二位爷研墨。”四爷点点头，我便召朵儿来准备东西了。
“老十三，今儿个的字又有长进了，让你四嫂再教教你。”四爷提笔开始书写题目，便把这差事交与了我，我把十三领到另一处书桌。
“四嫂的字一定如人，一样漂亮。”十三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小小的身躯刚好趴在书桌上。“你啊。”我笑着教他写字。想想来这里的初衷，原本是想帮十三度过最艰难的时期，现在却可以陪他经历最美的童年，也算值了。
送走十三，四爷忽然从背后搂着我，嘶哑的说，“熹儿，十三弟很喜欢你，谢谢。”我转过身，发现四爷又高了不少，他的身体愈发的高大，我也不过才到他的下颚，虽然还是瘦瘦的样子，但是宽阔的肩膀和细长的胳膊给我很多温暖。我催他睡觉，到了床上，他还是第一次把我搂在他怀里，“明日下了早课，要学骑射，师傅刚好不在，皇阿玛放我们自己出去，你也跟在我身边罢。”我蹭着他的脖子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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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给皇额娘请安。”我跪在宫外，身边是四爷和十三。
“哟，熹儿来了，快进罢。”几个小丫头把我迎了进去。在乌喇那拉氏嫁给四爷前，其实一直都在宫内，虽然和阿哥们不熟，也没碰过面，但和皇后还是比较亲厚，我寒暄了几句，便转而去德妃那儿。还未到寝宫，德妃就派人来迎我了。一进去，娘娘就拉着我说了皇家的琐事，我也没怎么听，倒是一直在注意十四阿哥。十四阿哥长得很像德妃，但看样子和十三关系倒不错，一见面，还未行礼便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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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弟，来，我抱抱。”我从十三那儿把他接过来，白白胖胖的，确实可爱。
“姐姐好漂亮！”十四亲亲我的脸颊，我怔了一下，看到四爷深邃的眼，直打寒颤。和十四阿哥的第一次见面就在尴尬的处境中结束了。我在这边陪了娘娘一会子，便和四爷，十三分开，自己和朵儿回了宫里的住所。自此便开始了漫无边际的寂寞，但等到后来，才慢慢发觉，这几年竟是难得的平静和最纯洁的幸福。无聊之时，竟翻出了不知是谁放在四爷房里的《东方朔画赞碑》，是颜真卿的小楷。一向素爱书法小楷的我，也装模作样的学了起来。
秋日的风也渐渐起来，想我嫁给他也不过半年的时间，其间回过一趟自己的家里，看了阿玛和额娘，和那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虽然与他们都不熟悉，但寒暄起来，却和一家人一样，阿玛只是大抵说我成熟了，也长大了什么的，说嫁给四阿哥要尽心尽力，做贤良淑德的女子，但我心里明白，四爷哪里缺的是贤妻，他缺的是谋士！而我渐渐适应了男尊女卑的社会风俗，似乎只要四爷一在我面前，我定会爷，爷的叫个不停，替他倒水沏茶，为他准备糕点和瓜果。四爷这半年来，虽然和我是同床共枕，但我们谁也没碰过谁，总的来讲就是相敬如宾，他有什么事拿不准也会旁敲侧击的问问我，而我也只是淡淡的给出暗示。今儿个阿哥们书房下得晚，四爷还没有回呢。我坐在书桌前，又练着《东方朔画赞碑》，字已经大体上有了模样，我搁下笔来，瞥见三哥杵在门沿。
“三哥。”我行了礼，朵儿亦迎他进来。
“今儿个皇阿玛把老四他们几个留下用膳，我正好路过和你说一声。”三哥坐下来，喝了一口茶。
“谢谢三哥关照了，三哥回吧，让嫂子好担心。”我回过身来，想把刚写的字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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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啊。”我窃窃的低着头，羞着脸，也不敢再看他。三哥轻轻抽出宣纸，轻笑了一声，“我当是给老四的情书呢，这叫什么？”我两只手打上了麻花，装得很无辜，“三哥取笑了，还是还给妾身吧。”
“你这字写的，虽然不及老四，但也算女子中的极品了。”三哥把字放在桌上，自己提起笔来。“当者为用。”那字迹清秀章丽，我轻轻念出他的字来，心下吃了一惊，我顺口拈来的话，三阿哥竟然记了半年有余。
“近日我一直在思索你问我的题目，刚刚我忽然明白过来了。”三哥笑了笑，那明朗的笑容给了我太多触动。“三哥该走了，三哥总该走的。”我轻轻对他说，朵儿也仿佛没有听到。
“走了，是该走了。”三哥出门前颇有深意的望了我一眼，向左拐了。
“福晋，您没事吧？四爷既然晚，您先歇罢。”朵儿见我有些神伤，走到我跟前说。
“不了，哪里有爷没回，妻先歇了的道理呢，我再等等。你去罢，有事我会唤你的。”我坐下来，不免想想三哥，就把刚刚的字都烧了，又重新临了一幅，看上去清新不少。不知怎么的，我有些倦了，竟伏在书桌上睡了。风很冷，我居然浑然不知，等我醒过来，身上是四爷的斗篷，他自己睡在床上。
“爷，妾身先睡了，爷恕罪。”我站起来，跪在他面前。
“起罢。以后不必等了。”四爷闭着眼睛，我怕他是生气了，抽泣起来，“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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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我落下泪来，知道四爷并不是感性的人，昨夜真是吓到他了，心里也不免有些感动。四爷轻轻用手拂去我的泪滴。
“从不见你哭得这般，我是真的委屈你了。”四爷难得露出笑容，我便破涕为笑了。不晓得朵儿什么时候进了门。爷的脸瞬间铁青的，“昨儿个福晋没睡，你却也不在旁守着，这算怎么回事？”
“奴婢知错了，爷饶了奴婢吧。”朵儿跪下来，一个劲儿的请罪。
“你还要怪她吗？罢了，快走罢。”我连忙边说边替他穿戴好，他看样子心情不错，没追究的意思，我示意让朵儿下去了，刚送他出门，他却转过身来，
“我走了，昨儿个的字儿，我看了。”四爷静静看了我一会儿，我一低头，忙催他去了。
早儿个倒也算平静，但我却是昨夜被冻着了，自己觉得有些发热，也没敢告诉朵儿，晌午的时候，书房的小太监给我送回样东西，说是四爷给的，我打开黄色的绸缎包，里面是颜真卿的《多宝塔》，上面还附了一行字“勿动勿动，得者为用”，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何以为用”这题，三哥和四爷算是都答了。
用过朵儿的点心，我便又开始发热了，头也晕晕的，一下子没站稳，差点昏了过去。
“福晋，您怎么了？”朵儿拉住我，“福晋，您的头好烫啊，我去叫太医。”朵儿说完就往外走。
“朵儿，别。你这一去，爷恐怕就知道了，莫误了他，我没事。”我扶着朵儿坐在床沿，只觉得自己身子沉沉的，按现在的说法，多半是上呼吸道感染引发的感冒发烧。
“福晋，这样不行的，您现在发热的紧，等到四爷回来，恐怕就来不及了。”朵儿带着哭腔，偏偏拉着我说。我心下道，哪里至于，感冒罢了，福晋的身子倒有这么金贵？
“朵儿，没事，就是难受一阵，过几日定好了，你何苦去恼他？有什么事我顶着。对了，你去御膳房再端份点心来，给咱们爷备着。”朵儿也不动，就是颇为难的看着我。
“快去罢，你主子没事。”好容易把这丫头劝走了，我便自己多倒了几杯茶喝。
我再清醒的时候，只听到几个太医的声音，“福晋怕是受了寒，冷热相激，才会这样的。”
“臣开几副驱寒的方子，服下便没事。”
“她怎么还不醒？”四爷淡淡的声音里有点焦急。
“爷。”我睁开双眼，头疼得够呛，轻轻唤着他，“爷，没事。”我昏沉沉的才说出一句话。
“还没事。”四爷当真有些急了，手轻轻摸着我的额头，“别说话了。”朵儿也不在身边，怕是被爷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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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弟总与我去书房，皇阿玛就给了他个恩典。允许他开蒙读书，先与顾先生读书。这几日正巧你病了，我便不回了，去十三弟那里住几日，顺便教他规矩，和他一起写字读书。”四爷放下药碗坐回我身边，静静的和我说话。
“都决定的事，又何必问我。去罢。”我缩回被窝里，有小手拉着他说。
“你放心，等你病好了，我就回了。”四爷轻轻摸了摸我的脸，淡淡地笑了笑便走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笑容，虽然浅浅的，却又说不出的美好感，就像是平静的水面上忽然飘了一瓣娇艳的花瓣。“爷”我心里轻轻的叫着。
过了半个月，我的病才算好利落了，苦辣辣的药愣喝了大半个月，再吃什么都没有味道了。
“四嫂！四嫂！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我一回头就看到十三捧着一个异常精致的小盒子，
“十三弟，今日下了书房了。”我一把拉过他，替他掸掸身上的雪花，这天气说变就变，刚刚十月的尾巴就飘起了雪花。
“四嫂，我知道最近药吃得苦，特地给您带的江南糕点，特别好吃。胤祥就吃了一块，剩下的都带来了。”十三说着打开小盒子。
“你又哪里来的？”我指着盒子问。
“是皇阿玛赏给阿哥们的。”四爷走了进来，把黑色的斗篷放在了一旁。
“那十三弟定要留着自己吃，四嫂看着你吃。”我笑了笑，帮四爷整理好衣服，看胤祥也没有动，四爷从身上也取出一小包，用绸布裹着，里面包着的有几块糕点。“老十三，快把你的那份吃了，你四嫂这份在我这儿呢。”四爷对我点点头，我笑着说，“十三弟，快吃吧，四嫂和你一起吃。”十三咯咯笑出了声音，“四哥和四嫂真是天生一对啊！四哥和我们一起吃。”
我把糕点掰成两块，不由分说的给四爷塞了一块，自己吃了剩下的。那个时候，总算知道了什么是甜蜜。
“今儿个不走了，十三弟也先留在这里。”四爷吃完糕点，把笔墨纸砚都收拾出来。
“嗯，妾身知道了，爷可是要写字，去给二位爷研墨。”四爷点点头，我便召朵儿来准备东西了。
“老十三，今儿个的字又有长进了，让你四嫂再教教你。”四爷提笔开始书写题目，便把这差事交与了我，我把十三领到另一处书桌。
“四嫂的字一定如人，一样漂亮。”十三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小小的身躯刚好趴在书桌上。“你啊。”我笑着教他写字。想想来这里的初衷，原本是想帮十三度过最艰难的时期，现在却可以陪他经历最美的童年，也算值了。
送走十三，四爷忽然从背后搂着我，嘶哑的说，“熹儿，十三弟很喜欢你，谢谢。”我转过身，发现四爷又高了不少，他的身体愈发的高大，我也不过才到他的下颚，虽然还是瘦瘦的样子，但是宽阔的肩膀和细长的胳膊给我很多温暖。我催他睡觉，到了床上，他还是第一次把我搂在他怀里，“明日下了早课，要学骑射，师傅刚好不在，皇阿玛放我们自己出去，你也跟在我身边罢。”我蹭着他的脖子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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