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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PART 1. 送我一台时光机

    桌子上放着韩珂的工作服,恍然将记忆拉到大二那年的冬天。

    电话中唐澈的声音焦急,他告诉我他在家乐福偶然撞见韩珂,他们现在有麻烦了,没带银行卡也没带钱。于是我迅速拿着我妈给我的那张透资额度极高的金卡,套上一件T恤和短裤就朝寝室外走去。

    我从红色的手袋包里拿出一张被磨损到完全不像钱的一百元,司机在阳光下看了良久,还狐疑地打量打量我。我脸上有难掩的焦急,却还是挤出一丝微笑,拿到找回的八十元我朝司机甜甜一笑,说了句:“叔叔再见。”

    车门啪的一声被关上的同时,我听见司机十分嫌弃的声音:“谁是你叔叔啊!”

    我没有回头,大步朝家乐福的大门跑去。

    来到二楼,很轻易就找到了唐澈和韩珂。今天唐澈围了一条大红色的围巾,十分扎眼,而且他们两个已经被好事者围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区域。

    唐澈在四处张望,在看见我的时候十分焦急地挥了挥手臂,他的脸色煞白,不同于往日的通透白皙,是那种极度虚弱的惨白。他本就是面子极薄的小男生,此刻被众多行人围起来必然窘态难掩。

    就在他挥手的那一刻,人群的目光霎时唰唰唰朝我射来,那阵仗丝毫不亚于草船借箭。可我是谁呀?我宋宋钱包不厚,胸脯不厚,就是一张脸皮最厚。

    我无视周遭的喧嚣,拉着唐澈和韩珂对保安说:“具体情况怎样我们去里面谈好吗?”

    这小保安厚厚的眼皮翻了好几下,确定我长着一张‘不是吃素’的脸,便极不情愿地朝不远处的办公室走去。

    我看了一眼唐澈,他很明显地松了口气,而一旁唯唯诺诺的韩珂也朝我送来感激的一望,虽然那浓浓的感激即刻便被担忧所取代。

    具体情况就是,韩珂在家乐福做临时收银员,而刚巧唐澈来购物。据保安所言,看见唐澈贼眉鼠眼左顾右盼地溜到韩珂的窗口,而韩珂同样鬼鬼祟祟,不出他所料,韩珂竟然把唐澈买的五盒费列罗只刷了一次价。

    我看了一眼韩珂,她一直低着头盯着脚尖,我又看了看唐澈,他极小声地说了一句:“我没注意,不知道刷了几个。”

    看唐澈咬定是没注意导致的,韩珂也抬起头来说话:“是这样的,我不小心刷错了,他还没来得及细看。”

    保安满脸不屑地看着购物袋里整齐的五盒费列罗和单薄的一大袋果冻,如此清晰,鬼才会刷错。

    于是他气势更甚:“不要再编了!你,你们两个认识吧!”他的食指先指了指唐澈又指了指韩珂,活像一个捉奸在床的家庭主妇。

    我也自知情况对我们实属不利,于是便趁现在没有外人对保安说好话:“既然大家都不是故意的,不如就大事化小吧!我们愿意付赔偿金。至于他们两个嘛,都是我的朋友,但他们本身并不熟。”

    我知道若是此刻说出唐澈与韩珂认识是多么具有杀伤力,性质也会更加恶劣。不过韩珂是我的室友,唐澈是我的男友,大家又都是在一个学校十分好查证,贸然说不认识反而有画蛇添足的意味。我只能尽量说淡他们的关系,韩珂和唐澈似乎对我的说法也很赞同,并未发表任何话语。

    没想到那小保安长着一张资产阶级的嘴脸却拥有无产阶级的刚正。他一把推开我企图塞给他钱的手:“不行不行,我们已经上报经理了。”

    最终这件事还是被唐澈的妈妈解决了。

    唐澈灰头土脸地从他妈妈的红色保时捷下来,我和韩珂此刻也正从出租车上下来。他妈妈用十分鄙夷的眼神扫了一眼我和韩珂,扬长而去。

    韩珂对我说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我看着唐澈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缓缓朝我走来。他的手里还拎着那个装着五盒费列罗和一袋果冻的袋子,站在我面前,他的手颤抖着如同拿着的是件凶器,不知该如何处置。

    我从他手里接过来,触碰到他冰冷的手指,笑道:“我们走吧。”

    我的笑容并没能缓解穿梭于我们之间的微妙尴尬,良久无言,直到把我送到宿舍门口他才开口:“宋宋,你是相信我的吧?”

    他用的不是陈述句,似乎连他自己都觉得此时此刻的他想要让人相信是件多么无耻的事情。可我特别热情地抱了他一下:“当然!”

    我噔噔蹬跑上二楼,透过楼梯间的窗户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他用手理了理大红色的毛线围巾,似乎觉得冷。

    那条围巾是我在情人节送他的礼物。我告诉他是我亲手织的,于是他就很开心地带了一整个冬天。

    事实上那条围巾是韩珂织的。她的手很巧,能做一手丰盛的川菜料理,擅长针线活,文静秀气小家碧玉,总之就是很像封建社会的小丫鬟。

    而我,不能说手笨。如果我想学的话,一定不会比她差。可是从小我爸就教导我不要浪费时间去做那些没意义的事情,在他眼里,我怎么也得有武则天那样的成就,当然还不可以靠男人。所以迄今为止,我这双手除了会分析全球GDP变化进而努力为我国GDP增长出一份力和编几个程序代码以外,什么都不会。

    我知道唐澈为我准备的礼物是一大束蓝色妖姬和一条卡地亚的手链。他不是一个善于制造惊喜和浪漫的男人,但是他的礼物总不会让女生失望。以往我都是胡乱买些小玩意送给他,即便粗糙,可他却不介意。这样的礼尚往来,纵使我脸皮厚似墙,也不好意思了。

    经济上无法与他抗衡,那么就心意取胜吧!无奈黔驴技穷,幸好韩珂伸出援手,愿意替我给唐澈织一条围巾,并且答应为我保密。

    说实话,通过今天的事情,我确实对韩珂产生了某种偏见。我回到寝室,没有与正在卸妆的韩珂打招呼,径直躺到床上。手边的一袋我最喜欢吃的费列罗和果冻此刻只让我觉得反胃,我翻来覆去,一想到唐澈还把韩珂送的那条围巾视若珍宝,就觉得烦躁,即便他单方面以为是我送的。

    不过我没有骗唐澈,我确实相信他不会做出故意漏刷的事情。换做任何人,也不会相信有个开保时捷的妈妈还会去超市贪几盒费列罗吧!因此我把大把大把的怀疑转嫁到韩珂的身上。可是她的动机是什么?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如果唐澈拆穿她怎么办?

    也就是从那以后,我与唐澈之间就仿佛隔了一张半透膜,总是难以完全明白对方,越发疏远,或者说是他在故意躲我,而我也没有试图挽救。

    回过神来,已然两年了。

    韩珂回来的时候寝室仍然只有我一个人,她神色疲惫想必又是忙碌了一天。她的电话刚响了一声,她就慌忙走到寝室外。

    晚上的时候许焕找我一起吃晚饭,唐澈已经两个礼拜没有找过我,我心里乱得很,实在没有气力应付许焕。许焕,唐澈,毕业,迷茫。。。。。。。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在我脑海里互相碰撞,嘭地一声,春子踹开了门。

    我起来翻出买白菜包的钱递给春子,她神色恹恹,挥了挥手,我便把钱收了回来。我坐到她床边:“怎么了?不顺利吗?”

    春子一面脱掉干练的职业装,一面愤恨道:“本来感觉挺好的,可是临时插进了一个人,听说是有后台,于是人家就慌忙把我打发了!”

    我只顾着看春子肤若凝脂的窈窕身姿,晃了一下神才说:“别灰心,机会有的是!”

    何况你这么漂亮。

    最后一句话我没有说出来,有人说的好,没有哪个女人会承认自己不如其他的女人。寝室四人,我与春子最合得来,无论秉性脾气都出奇相似,唯独面对找工作这件事,我显得不思进取了。我羡慕春子的美貌。喜爱春子仗义的性格,但是我仍旧不愿意表现出对她的羡慕,这就是女人。

    杜微是在一个星期后才罕见现身。那天因为春子成功签了一个公司,我们寝室决定小聚一次。

    杜微挽着王咫文,春子先迎了上去,豪迈地拍了一下王咫文的肩膀:“哟,大忙人,今儿个真赏脸啊。”韩珂始终像个尾巴一样跟在我身后,王咫文笑着跟我点了点头,我颤抖着双手抓住杜微:“天啊,你天天跟他大小瞪小眼的,不会被电晕吗?”

    杜微娇嗔一笑,一双笑眼意味深长:“还说我?唐澈呢?”

    我耸耸肩,胡诌了句:“快考试了,忙着复习呢吧。”

    我们五个人围在一桌吃火锅。记得刚上学的时候我矫情得很,超过三个人的局儿绝对不可以吃火锅,除非一人一锅的那种。春子很高兴,淡黄的液体冒出玻璃杯,她摇摇晃晃端起杯:“宋宋,我必须敬你一杯!我从心底里感谢你!你就是我人生的直角尺,有你在身边绝对不会走弯路!”

    所有人心照不宣陷入沉默。

    那天晚上杜微没有跟王咫文回去,她回到寝室,因为已经把床铺收拾走了,所以跟我挤在一张床上。

    我看着她的脸,四年来并没什么变化,她一直都是会打扮并且精致的女人。也正是那天偶然看到她在微博晒的照片,那是她和王咫文的小窝,我才猛然发觉我们的距离突然如此之远,离别在即。

    寝室传来春子微弱的鼾声,韩珂依旧呓语不断,似被什么忧愁所烦扰,杜微气息均匀。夏季的蝉鸣聒噪,我回想起四年前的夏日,依旧是蒸笼般的天气,我们四个来自不同地域的女生,因为一次考试的机缘而相遇,那是2008年。

    08年的北京奥运正如火如荼举行着,那时候只要打开电视机就可以看到各类赛事的报道。

    那年我抱着一所二流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一个来月,死活闹着要复课。

    我清晰地记得,一贯骄纵我的母亲面目严肃地对我说:“结果不管怎样,也是你自己弄出来的。你如果决意复课,我和你爸爸会支持你。但是你想好,你有能力面对再次高考的压力吗?”

    高中三年,虽然说我不是十分用功,但如果正常发挥,考个一批B段还是可以的。结果出乎意料,竟然只搭上了二本的末班车,说实话,我并不甘心。

    我想了一整晚。如果选择复课,一方面加重了家里的经济负担,另一方面如果一年以后我不能考上一所985之类,那绝对辜负了我一年的青春岁月。思前想后,我觉得我还是不适合因为一时的不甘而抗起一年的压力,或者说我不敢。

    于是,大学生活就这样闯进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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