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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回(2)假痴不癫

    第十一回:故园清风冷 ; 只影虎山行

    ······(2)假痴不癫

    金风单人独骑重走师妹如雪一行赴锦州的旧路,行经一处叫洼甸的小镇,天将晌午,便在镇上“独一阁”酒家打尖。要了两个清淡的小菜,一碗卤面,急着吃了赶路。

    正吃着,店内走进一个衣衫污秽的中年汉子,背后背着几个粗竹筒,腰间系着一个酒葫芦。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脸也似乎多日未洗了。一进店门,就被酒保拦住,问道:“喂,丛疯子,这次带酒钱了么?”

    那穷汉道:“先记着,待会儿卖了蛇······快给我搬坛酒来,要纯二锅头。”

    酒保颇为无奈,摇头叹气道:“真是个酒鬼,不可救药!”进去搬酒,老板娘拉住,耳语了几句,酒保会意,一会搬了坛酒出来。

    那穷汉抱起酒坛对嘴狂饮,忽然停住,把酒坛往桌上一蹾,怨愤地道:“这酒怎么是酸的?”

    老板娘走出后台,抢白道:“你一年从年头赊到年尾,到现在挂了几十吊钱的账,你在这里无家无业,万一一去不返,我找谁要账去?今天给你酸酒喝,算是给你面子了,别给脸不要脸!”

    金风听得不入耳,取出一锭银子扔在柜台上,道:“他的旧账我替他付了,剩余的存在账上,留着他日后喝酒。”

    那老板娘验证银子真伪后,满脸堆笑道:“好说好说,丛疯子,你今天遇到贵人啦,还不谢谢人家!”  丛疯子道:“别说废话了,快搬好酒来。要陈年老窖!”

    老板娘笑骂道:“你这老酒鬼,蹬鼻子上脸,省着些慢慢多喝些天不好吗?”

    丛疯子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饮鸩止渴’?酒瘾上来,李太白金貂换酒。取最好的陈年佳酿来,我要回请这位小哥!”

    金风一拱手道:“不必了,在下不胜酒力。老哥哥自己慢慢喝吧,我就要吃饱了。”

    丛疯子将他按在座位上,道:“你不喝我的酒,就是瞧不起我这个老哥哥。”酒坛搬来,他撕开封皮,一股酒香沁人心脾。他不禁馋涎欲滴,抱着尝了一口,连声赞叹,说道:“关东的高粱关东的酒,一口麻辣到心头。好!”从背后取下一个竹管,小心地拔去管塞,忽然从中窜出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

    金风一惊,立刻想起当日在长白山天池之畔,那个韩姓高丽头领放毒蛇袭击自己的一幕,起身暗自戒备。却见那丛疯子右手一挥,一把擒住毒蛇颈下三寸的位置,食指紧抵蛇头,将其治住,按着头塞入那酒坛之中,抓过一个空盘子盖住坛口。但听那条蛇在坛中扑腾挣扎了好半天,终于不动了。如此一来,那条毒蛇的毒液都浸入了那坛美酒之中。

    (按:俗语说‘打蛇打七寸’、‘打蛇打三寸’,三寸、七寸都是虚指,蛇的三寸在颈后,是蛇脊椎骨最脆弱、最容易打断的地方;七寸是蛇心脏所在,位于颈部与躯干相连处,打中七寸,必死无疑。)

    丛疯子拿开封口的盘子,给金风斟了一碗酒,自己也倒了一大碗,对那老板娘道:“添两个菜,切一盘猪头肉、一盘牛口条,快些!”

    酒保笑道:“这丛疯子今天算是开斋了,慷他人之慨!”,一会儿端了切好的两盘熟食上来。丛疯子劝酒劝菜,倒像是个慷慨的东道主。

    金风不胜酒力,况那烈酒中已浸入毒蛇毒液,每饮一口都是浅尝则止。丛疯子却是鲸吞豪饮、一碗酒一两口就饮得涓滴不剩。

    酒兴正浓,从店外走进四个佩刀持剑的年轻汉子,进到店中,瞟了那穷汉丛疯子一眼,相互使个眼色,在把门一张桌子旁坐下,招呼酒保上酒上菜。一边吃着,四人眼神始终不离那穷汉。

    丛疯子饮到酣畅处,拍案击节唱起昆曲,东三句、西两句,南朝北国乱唱一气。店内酒客听得不敢恭维,不住摇头笑骂。

    金风早已饱了,但同桌的丛疯子还喝得畅快,唱得有板有眼、兴致正高,却也不便先行离开。那四个江湖汉子已然酒足饭饱,相互交换个眼色,起身走到丛疯子身前扇形围定 ,一个年纪稍大,蓄着两撇鼠须的汉子道:“丛护法,帮主叫你回去见他,这就跟我们走吧!”

    丛疯子怪眼一翻,瞟了几人一眼,并不理会,唱道:“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鼠须汉子道:“丛果峰,你别装疯卖傻啦,快跟我们回去见帮主交差!”探手便抓丛疯子肩头。

    丛疯子犹在倾坛倒酒,坛中酒却已告磬。丛疯子十分扫兴,一回身将空酒坛兜头罩在那鼠须汉子头上。

    那汉子“哇哇”乱叫,双手抱坛上拔,由于坛口狭小,卡在下颌处,一时却拔它不出。又觉那死蛇绕住头面,滑腻腻的极不舒服 。几个同伴忙帮着他用力拉下,鼠须汉子面皮擦伤多处,一头蛇涎,极是狼狈。恼羞成怒,拔刀吼道:“丛疯子,你耍我,弟兄们,上!”四人挥刀舞剑一拥而上。

    店中酒客见打斗起来,怕殃及池鱼,胆小的赶忙会账走了,胆大的躲在远处观望。

    金风见丛疯子露出擒蛇那手“鹰爪功”绝技,已知他绝非等闲之辈。这时想看看他的真本事,佯装微醉,倚靠着墙壁,以手支颐,静观其变。

    只见丛果峰借酒装疯,晃晃悠悠,似醉非醉,在四个身手不凡的精壮汉子间闪转腾挪,游刃有余。不禁暗自惊奇,心道:这四人称他“丛护法”,看此人身法功力,决不在金钹头陀童占鳌之下。

    那四个青壮年汉子都是凶悍的角色,丛果锋周旋于其间,看似险到极处,生死只差一线。实则上身晃动灵活,脚下桩法稳健凝重。暗合着“醉八仙”的套路。

    一轮功闪过后,金风已看出这四个年轻人远非其敌。果然,那丛果锋忽然一个“铁拐李门前扫雪”,看似脚下一滑,右腿一撇,将一个高个子汉子绊倒,继而又一脚“高俅蹴鞠”将那汉子踢出局外。

    另外三人一惊,更使出浑身解数。丛果峰回手一掌“汉钟离芭蕉挥扇”,打得一个满脸疙瘩的汉子转了三圈,又向后翻了两个跟头,摔在墙角。

    一个红脸膛汉子挥刀劈到,丛果峰一式“蓝采和蟾宫折桂”挽手将刀夺下,“曹国舅挂印封金”单刀左右摇摆,“噼噼啪啪”拍打在红脸汉子两边脸颊上,双颊登时高高肿起,愈发红了。丛果峰一龇牙,单刀向他面门虚点一下,问道:“还要命不要?”,红脸汉子回过神来,转身逃开。

    那鼠须汉子心中一慌,进退维谷。丛果峰腾身跃起,右腿一弯,“张果老倒骑毛驴”跨骑在短须汉子颈项上,双手在他脸上一通乱拔,将那两撇鼠须拔个精光,身子一挺向上跃起,右脚在那汉子胸前一蹬,借力一翻身落在地上。那被拔了鼠须的汉子身不由己一溜趔趄倒摔向店门口。

    丛果峰向那四人说道:“你们回去跟你们的主子说,丛某已然脱离“枭雄帮”,告诉他以后不要再让人来骚扰我!”四人从地上爬起,灰溜溜狼狈逃去。

    经此一役,小镇的人对这靠捕蛇换钱糊口的穷汉刮目相看,老板娘也换了一副嘴脸。丛果峰让酒保将随身携带的酒葫芦灌满,与金风离开酒家,漫步来在海边。说起各自经历,促膝而谈。

    原来那丛果峰壮年时也怀着反清复明的志向,加入了“枭雄帮”,做到四大护法之一。

    多年交往中,渐渐看清朱慈炯为人刚愎自用,又心胸狭窄,难成大器。他心灰意冷,悄然离开了“枭雄帮”。为躲避“枭雄帮”的纠缠,隐姓埋名,到处漂泊。驻留此间已一年多了,“枭雄帮”党羽众多,消息灵通,终于又找到了他。

    金风道:“这个朱慈炯也真过分,既然人家不愿跟着他们走,又何必强人所难?”

    丛果峰叹了口气,道:“帮中规矩:一入帮门,死不叛帮。看情形‘枭雄帮’就要举事了,帮中正在用人之际,所以朱慈炯又急于四处拉拢网络旧日的一些兄弟。”

    当问起金风的身世,金风直言不讳,讲述了自己过去的经历。两人性情相投,相见恨晚,便在海边撮土为炉,插草为香,义结金兰,拜为兄弟。

    两人在海边畅谈了一夜,不觉天光大亮,金风取出两锭银子留给盟兄。丛果峰也想随他去黑山助拳,金风不愿因此连累盟兄又暴露行藏,遭“枭雄帮”纠缠。说道:“我此去黑山先探个究竟,若师妹真是被黑山孟家人劫持的,到时兵戎相见,需要帮手时,再来求助丛大哥。”

    丛果峰道:“也好,凭贤弟身手,料那孟家的人也奈何你不得。孟老儿曾与我有一面之识,不过已是冢中枯骨,老朽之辈,不足为虑。只是虎崽子众多,你需当心些。”

    两人依依惜别,金风沿路北上。这日行至一个叫做“沟帮子”的地方。(按:沟帮子是近代叫法,清初当地称为“炕沿儿”,书中按习惯称为沟帮子,有为当地鼓瑟吹笙之意。)眼见天色向晚,便去投店。

    这里只一家饭馆,是个夫妻店,规模甚小,这对夫妇来自关内,所熏制的烧鸡和蒸烙的水煎包颇负盛名,因而生意极好。不过近期因为大虎山马匪日益猖獗,外地客人稀少,生意十分清淡。

    金风问起黑山和大虎山的情形,那店家道:“这黑山一带地处医巫闾山余脉,有黑山和大虎山两座山头。早年绿林怪杰孟中天拉起一帮马匪纵横驰骋于黑山、大虎山一带,神出鬼没,杀人越货,威震一方,令人谈虎色变。

    ······此人武功极高,官府多次围剿,都被他突围逃脱,甚至时常夜入官衙摘了官吏首级去。闹得没有官员敢实心来黑山剿匪。

    ······而今他已逾古稀,金盆洗手。寨中事务都交由五个儿子掌持,五虎又养下一帮小虎崽子,少年轻狂,不可一世,到处打家劫舍,兴风作浪。被称为‘黑山一窝虎’,方圆百里,谈虎色变。近年威远堡雄风堂的触角已延伸到这里了。”

    金风问道:“黑山离盛京和锦州都不算远,官军就视而不见吗?”

    店家道:“过去的老贼孟中天武艺超群,威震辽东。传到他的子辈,武功就相去甚远了,不过另有一番本事,就是拉帮结伙,官匪勾结。

    ······他们在黑山威远堡购置产业,表面上做正当生意,富甲一方,大哥孟惟雄被推选为威远堡堡主。暗地里设立香堂,称为‘雄风堂’,欺行霸市,包娼庇赌,作威作福。又在临近官道的大虎山筑了山寨,取名‘飞虎寨’,蓄养马贼,劫掠商旅。

    ······掳掠来的财物分几成去打点盛京的满洲官老爷和锦州的军官。两下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有时闹得凶了,发下官军剿匪,暗中先通了消息,贼过兴兵,虚张声势而已。山高皇帝远,当官的都想着发财捞钱,谁会真的关心百姓疾苦?”,说着不住叹息。

    正是:官匪勾结自古同,黎民疾苦有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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