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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回(1)江湖朋友

    第五回  挫威笑面虎 ;铩羽小霸王

    ······(1)江湖朋友

    听了中原大侠祁先忧的讲述,在场众人嗟叹不已。

    严正发道:“这也不难理解,那恶贼在中原广树强敌,被迫隐姓埋名、销声匿迹这么多年。自以为风声过去,耐不住清苦寂寞,又重出作案。但因恶名昭著,一露面就成为众矢之的,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见势不妙远走高飞,逃到了这偏乡僻壤的辽东躲避风头。云飘老弟是关东名流、营口首富,那恶贼选中他敲诈勒索也不奇怪,谋财不遂,恼羞成怒,于是动了杀机。只可惜云飘老弟英年早逝,糊里糊涂地成了枉死之人。”

    火一团道:“严胖子的推理不无道理,常言道:财是惹祸的根苗。白老弟若是跟我一样穷得身无分文,家徒四壁。今朝有酒今朝醉,也就不会有人存心打他的主意了!”

    火一团幼染发癣,不但头顶光秃、寸发不生,并且连胡须眉毛也不生一根,年过半百,穿着却是大红大紫,江湖人称:“火炼金刚”,一半是说他硬功了得,另一半是讥谑其满面红光、满头光秃、人老心红。

    还有人背地里送了他一个匪号“一扫光”,既是嘲笑他的无毛症,亦暗讽其杀人放火下手绝户,不留余地。他孑然一身,性情怪僻,独来独往,是个独角大盗。劫夺来的财物转手就被他挥霍一空,当真是:穷时身无分文,有时挥金如土。

    金风听了火一团的一番怪论,触动心事,黯然道:“先生富甲一方,到头来却落得因财殒命。而今纵有万贯家财也换不回他最可宝贵的生命。钱财对于人是福是祸实在难说!”

    田千顷道:“侄女婿这话就言之差矣了,恶人害人哪讲什么道理,那些强盗不劳而获,贪得无厌。试问富豪之家的财富就是大风刮来的吗?任凭歹徒张牙舞爪地发威一吼,就拱手献出去?倘若世间都是这般蛮不讲理,岂不成了强盗的天下?那还有公理吗?”

    亨百通道:“田老哥言之有理,对付这种穷凶极恶的江湖恶棍,只能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既然这个恶贼想在咱关东逞凶立威,自然是不一而足。古话说的好:‘庆父不死,鲁难未已。’昨天遇害的是白老弟,今天呢?明天呢?说不定哪天就会轮到在座你我弟兄头上。兔死狐悲,对于白老弟的遇害,咱们辽东的江湖同道绝不能袖手旁观。大伙应当同仇敌忾,携手共诛此贼,为白老弟报仇,为关东父老消除隐患!”

    严正发道:“亨兄所言极是,眼下这恶贼身在辽东,一日不除,随时有可能行凶作案、危害百姓。事关辽东百姓安危和辽东武林的荣誉,在公在私,大家都不能漠不关心、隔岸观火。谁愿意帮助白家报仇请站出来,大家组成诛凶联盟,一同追查凶手下落,为白老弟讨还血债。”

    “和事大佬”田千顷、“铁公鸡”酣畅等一群人面面相觑,默然不语。

    这些人虽然平日与白云飘称兄道弟,但是在江湖上混的人大都圆滑虚伪,口蜜腹剑。白云飘为人又清高孤傲,在辽东黑白两道真正推心置腹、肝胆相照的江湖朋友寥寥无几。

    白云飘在日,侠肝义胆,财雄势大,江湖朋友或敬或怕,都须给几分面子。如今白云飘已殁,威名尽丧。所谓彼一时,此一时。人在人情在,人走茶就凉。事不关己,谁还肯为个死人惹祸上身?

    亨百通见众人犹犹豫豫,相互观望,竟无一人挺身而出,不禁心头火起,怕案怒道:“平日都是称兄道弟的朋友,眼下白老弟遇害,尸骨未寒,昔日的朋友竟然袖手旁观、明哲保身。看看中原祁大侠,一腔热血为民除害,千里追凶上门告密。再看看咱们关东汉子,事不关己,明哲保身,没一个人有胆色站出来为白老弟出头。岂不让祁大侠耻笑!”

    鸡公寨寨主“铁公鸡”酣畅大为不满,红着脸说道:“亨兄真是喧宾夺主!大话谁都会说,命可只有一条。亲戚有远近,交情有厚薄,亨兄喜欢为朋友两肋插刀,犯不着拉旁人下水。”

    田千顷道:“不是我们不肯出力帮忙,黑白两道哪位朋友有难处找到田某,我不是竭诚相助?但眼下咱们要面对的是一个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的恶魔灾星,大家都是拉家带口的人,面对这样一个穷凶极恶的亡命徒,招惹了他随时都有性命之忧。生死攸关的事总要自己掂量掂量个人的斤两,肯不肯帮拳也要大家心甘情愿才好!”

    火一团道:“诸位都是大家大业,家趁人值。只有火某是光棍一根、烂命一条,但我这心里却是一团烈火,只要你亨黑子敢带着个头,我火一团舍命陪君子!”

    亨百通光火道:“亨某豁出这条老命也要会会这个姓童的!老火头已是第二个,还有哪位英雄好汉敢站出来?”

    冯远行道:“冯某初到辽东,毫无建树。愿随老哥哥一道追缉凶僧,为民除害,尽绵薄之力。”

    严正发起身道:“冯兄来自中原,此行本为省亲,见义勇为不甘后人,侠肝义胆令人钦佩。身为辽东汉子,严某更是义不容辞,算我一个!”

    金风热泪盈眶,抱拳谢道:“几位前辈如此仗义相助,令晚辈感激涕零。金某虽无拳无勇,但与凶僧有杀师之仇、切齿之恨,即使不能手刃仇人,也要亲眼目睹凶手遭受应得的报应。望各位前辈莫嫌累赘,带上我吧!”

    严正发道:“金贤侄怎么还称云飘老弟为师父?应该改口称岳父了。而今白老弟作古,这偌大的家业还要靠你顶起大梁,你这个女婿虽然还未完婚,但是有白老弟遗命,名正言顺,你是白家理所当然的当家人!”

    金风道:“晚辈受白先生知遇之恩、授艺之情,刻骨铭心。而今白先生蒙难,我恨不能漆身吞炭以报恩师之仇。师仇未报,我绝不会谈及婚事。如果报了师仇,金某侥幸还能生还,我自当遵从先师遗命,照顾师妹一生一世。但若一旦命丧敌手,我不愿因而误了师妹的终身幸福。因而师仇未报前我不会承受这桩婚事。”

    亨百通赞道:“好一个知恩图报的热血青年,有志气!真是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

    田千顷听得脸上发讪,拍案而起,气咻咻地道:“田某念在与白老弟昔日的交情赶来祭奠他,不料竟遭人如此奚落。各位朋友,恕田某失礼,我先行告辞了!”说着拂袖离席,悻悻而去。

    酣畅等几个不愿搅进浑水的油滑之徒相互使个眼色,也都借故有事起身告辞。一些逡巡观望、首鼠两端的人见状,借坡下驴趁机脱身,一起随着溜了。

    满堂豪客顷刻间一哄而散,仅剩下亨百通、火一团、严正发和来自中原的祁先忧、冯远行五人。

    严正发向祁先忧苦笑了一声道:“让祁大侠见笑了。我们这些关东汉子平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倒也蛮豪爽的。谁知到了真正用人之际都成了缩头乌龟,这般无情无义。”

    祁先忧道:“这也怪不得他们,大家都是有家室的人,点子又是那么穷凶极恶、心狠手辣,大家并无深交,自然不愿为不相干的人犯险蹚这个浑水!”

    亨百通气咻咻地道:“一群软蛋!这样的酒肉朋友不要也罢!”

    金风急切地道:“祁大侠,不知那凶僧眼下人在何处?咱们几时去找他复仇?”

    祁先忧道:“金相公莫急,我的老伙伴古后乐正寻踪追查童占鳌的落脚之处,一有眉目就会发焰火通知我们。”

    严正发道:“金世侄,既然暂时还不能确定恶贼的下落,咱们就少安毋躁,先把你岳父风光大葬,料理完丧事,再会合古大侠一同去追捕那个恶头陀!”

    众人一致赞同,痛饮了三杯,严正发道:“金世侄,我看你酒量浅,就不要勉强陪我们喝了。你刚刚接掌家务,事务繁忙,料理了你岳父的丧事,还要安顿好家事,筹划复仇的事。重任在肩,你忙你的事去吧。有些十分紧要的事务要亲自打理,妥善处置,下人办事未必靠得住。切记,慢藏诲盗,前车之鉴!”

    冯远行道:“还是严兄思虑周详、善解人意。金相公,你去料理家事吧,我们都是江湖中人,不拘俗礼。”

    金风告罪退出,先询问了次日葬礼的安排和伤亡家丁的抚恤事宜,然后叫过白雄和曹荣,说明自己待先生葬礼结束后便同几位江湖朋友一道去追杀童占鳌,家中事务都交托二人协商处理。

    白雄道:“姑爷,你现在是一家之主,怎么能舍家撇业以身犯险?你留在家里,让我去为老爷报仇。我自幼追随老爷身边,从山东到关外,出生入死亲如兄弟。老爷遇害,我也不想活了,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老爷报仇!”

    金风道:“雄叔,您与先师名为主仆,情如兄弟。而今他老人家不在了,您就是我们的长辈,家里还要靠您坐阵。我是先生衣钵传人,为师复仇义不容辞。我走之后,此间若遇危难,你就护送小姐到锦州投奔密老爷。

    ······白家的产业是白先生与老兄弟们多年拼搏奋斗创下的,而今白先生虽然不在了,白家也不会忘记老兄弟们的功绩。以后白家产业每年所获利润,白家只留四成,分三成给旧日兄弟和死难兄弟的遗属,另外三成算作红利和赏金分发给白家的所有的工人和伙计。以后大家风雨同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白雄、曹荣领命出去传话,白家上下欢呼雀跃,若不是在办丧事,每个人都要开心得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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