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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1 痛忆十年事,浅思前程锦

    黑山之下,楚敖手握马鞭,胯下神骏闲散地低头食草,一副然然自得的模样,对眼前阵势视而不见,显然见惯了这般阵势。

    楚敖抬头望着眼前的巍峨高山,竟有些木然,不知他此时在想着什么。

    一骑战马从南面破尘而来,士兵从马背上跃下,直奔楚敖面前,跪地拜道:“启禀侯爷,方将军已将安西镇团团围住,并没有人趁乱逃出。”

    楚敖只是微微点头:“回去告诉你家将军,只需将安西镇围住即可,勿要轻举妄动。”

    士兵道一声:“喏!”便转身上马,匆匆离去。楚敖看着士兵的背影,脸色变得平缓许多。

    他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疏忽。前些日子黑山异象突显,当他知道秦泓将消息散布各国时,便明白事情并非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

    与秦泓君臣数十年,秦泓一直很信任他。有些事情秦泓虽然不曾提过,但他多少能猜出一些其中玄妙。他还记得当年秦泓夺储之时,并没有多少胜算。

    先王四子,秦泓为末,势力也是最弱,比起他的三位哥哥,秦泓几乎没有问鼎王座的可能。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最不被看好的四王子秦泓,出乎意料地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其一路的艰辛,楚敖皆看在眼里。就算是一直站在秦泓身边的他,也没有想到最后登上王位的,会是那个看似与世无争的四王子。

    直到数年后,他掌管苍狼军。在经历了诸多变故之后,才知道在秦泓背后,有一股不为人知的强大势力。

    虽然各国都会供养一些散修,但这些并不是什么秘密。而那股隐藏在秦泓背后的不为人知的势力,显然并非那些落魄的散修。楚敖猜测,那股势力或许皆属皇族。

    大秦立国数百年,举国尚武,皇族之中也不乏有资质上佳之辈,可那些人却在成名之后,不是英年早逝便是悄无影踪。

    就连秦泓的祖父,那位大秦皇族有史以来最快踏入先天之境的一代君王,也是正当盛年之际突然暴病而亡,实在令人费解。

    楚敖目视远方,脑中却浮现着十三年前的一桩旧事,正是那桩旧事才让他察觉到那股不为人知的势力。

    也是因为那桩事情,让他唯一一次欺骗了秦泓,也让他与昔日挚友反目成仇。可是这其中的苦,他又能与何人诉说?

    楚敖无奈地摇了摇头,当年之事依旧记忆犹新,如同昨日刚刚发生过。

    他嘴中喃喃道:“梁牧兄,当年你为何要逆那龙鳞,差点儿魂归地府。你可知道,陛下不会留你性命!不知如今,你可安否?”

    黑山温泉山谷,竹屋外依旧溪水潺潺,清风徐徐,竹屋内,伯阳真人双眼一直盯着坐在对面的秦安尘,仿佛下一秒钟这孩子就会消失似的。

    青鸟真人见他这副模样,打趣道:“伯阳老哥,你这般盯着一个小娃娃,真有点为老不尊了。看你这模样,倒像是这娃娃偷吃了你的丹药。”

    伯阳真人闻声瞪向青鸟真人,斥道:“说到丹药,我倒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你这只老鸟,前些日子你偷了我一葫芦丹药,这笔帐你说说该怎样算?”

    青鸟真人暗自懊恼,心道:“我怎么就忘记了还有这么一茬事儿!我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竟让这老小子抓住了把柄。”

    他心中这般想着,并不愿在两个晚辈面前失了颜面。尴尬的表情转瞬即逝,竟对伯阳真人耍起了无赖:“老哥呀,我何时偷了你一葫芦丹药?你莫要为了在这娃娃和我那侄儿面前挽回颜面,故意诬赖我。若是如此,我可真冤呐!”

    伯阳真人一时间怒发冲冠,两弯眉毛高高竖起,只听他冷喝一声,道:“你冤?你冤个大头鬼!我才不与你这魔头一般见识。”

    他说完便转首看向秦安尘,怒气顿消,和颜悦色道:“小娃娃,你可记住喽,千万别跟那青鸟老魔头学本事,别折了自己的天分。我明日再来看你,顺便带给你一些小玩意儿。”

    青鸟真人知道他并非真的生气,两人相识多年,彼此的脾气习性倒也清楚。见他开门后虚空踏出几步,赶忙大声喊道:“伯阳老哥,明日来时记得带给我一葫芦百露丹。”

    伯阳真人并未作回答,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虚影,转眼消失在竹林中。

    青鸟真人笑望着那道消失的背影,回头时正好看见紫阳道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自然明白他这侄儿以为那老小子真的生气,才会不告而别。

    他拍了拍紫阳道人的肩膀,道:“贤侄莫要担心,我与那老小子平日里也是这般模样,倒是让你见笑了。”

    紫阳道人听闻青鸟真人如此说,便放下心来。秦安尘此刻也深吐出一口气,安静地坐在他身旁。

    此前两位老前辈的模样,还真是吓坏了他。他可不愿意看到,两位老前辈因为他这个小毛孩子闹得不欢而散,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此刻,伯阳真人已经离去,紫阳道人陪青鸟真人卧膝闲聊,不知不觉天色渐暗。

    此前,紫阳道人与常慕白一战,差点儿命陨山中,若不是秦安尘相阻,且那常慕白又莫名其妙地送药离开,与前状截然不同,差之千里。

    待他幽幽醒来,发现秦安尘与自己皆还活着,而那常慕白早已不知所踪。

    他百思不得其解,多次询问秦安尘,也没得出任何结论。不过他隐隐觉得,常慕白突然离去并留他一命,或许与此子有关。

    话说常慕白赠药离去,秦安尘这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此刻已经化险为夷,而前后能让常慕白有如此大的变化,其中缘由,非自己身上的那块赤玉莫属。

    此前他一时口快,竟忘记了父亲昔年的告诫,非不得已之际,赤玉万万不可示人。而常慕白前后态度颠倒性的转变,即使是傻子,大概也明白这一切和那块麒麟赤玉有着莫大的关系。

    紫阳道人问其原因,他说的含糊,赤玉之事也是绝口不提,只是说那常慕白不知为何突然离去,还留下那颗救命的药丸。

    紫阳道人自然知道常慕白不会这么好心放过他,心中思索着,会不会有更大的阴谋。只能暗自小心提防,免得落入圈套。

    他知道自己伤势甚重,虽有百木凝气丹续命,但却无力再战,就算那林皓天之流,此刻也能置他于死地。

    他心中明了,在这山中唯一可以仰仗的便是与师父赤云子交好的青鸟真人。只有快些找到他,自己与秦安尘的生命才会多一份保障。

    小屋内烛火荧荧,青鸟真人冷肃的表情在晃动的烛火中,愈加显得诡异。

    他打量着眼前的紫阳道人,沉声道:“贤侄,你身上的伤势可不轻啊!”

    紫阳道人并不吃惊青鸟真人会有此言,他知道,以前辈的修为,自己这一身的伤自然是瞒不过的,正好借此时机述说这几日的经历。

    听完紫阳道人的讲述,青鸟真人叹道:“没想到地煞宗也参合进来了!”

    他顿了顿,看着紫阳道人,又接着道:“山中这几日发生之事我也知晓一些,只是那常慕白突然留你性命,这也太过蹊跷。”

    他看了看一旁忐忑不安的秦安尘,微微摇首:“罢了,罢了。贤侄既然安然无事,此时便莫要再提。贤侄命不该绝,这也许正是天意。只是那杀招‘寂灭’以后莫要再使,切记。”

    “前辈尽可放心,紫阳记下了。”紫阳道人一脸谦谨。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渐渐的将话题转到秦安尘身上来。

    秦安尘刚回过神来,便闻紫阳道人说道:“青鸟前辈,这孩子是否可以留下来?”

    青鸟真人并未作答,而是看向一旁的少年,问道:“小毛孩儿,你叫什么名儿?”

    秦安尘闻之,赶忙答道:“我叫秦安尘。”

    此时青鸟真人早已脱去斗篷,那张枯瘦的脸与满头黑发显得格格不入。

    他点点头沉思片刻,随即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安尘,安然身处凡尘世,仗剑提壶笑天涯。壶中有美酒,当饮三百杯。好名字!”

    青鸟真人出口成诗,让秦安尘好一阵儿目瞪口呆,连同一旁的紫阳道人也被唬得愣住神,看那模样就只差顶礼膜拜的份儿了。看到两人模样,他心中也生出几分得意,脸上的笑容也愈加灿烂。

    凡遁世修道大成者,不但要有大机缘,还应当是天资聪慧之辈。像青鸟真人这般活了数百岁的老怪物,自然二者皆据。

    他不但是曲之大家,而且博闻强记。文词诗赋,邦交礼仪,非精通二字可赞。

    青鸟真人与紫阳道人闲话家常,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晚。二人提壶论道,秉烛夜话,无丝毫倦意。

    秦安尘不便打扰二人兴致,悄悄退出屋去,躺在一方草地上,仰望着繁星点缀的夜空,心如止水。

    深秋的夜晚本来就是异常寒冷,草地上湿气甚重,而秦安尘却丝毫没有察觉。

    若是以前,他入夜便早早回房。屋内烧得正旺的炭火,才能让他感到稍许温暖,更莫要说像如今这般洒脱无拘地躺在草地上。

    秦安尘暗自嘀咕道:“这凤岚草果然神奇,这些日子我竟与常人无异。今日见到那两位老前辈,一副世外仙人的模样。若是能够跟随他们学道,也是不错的选择。”

    秦安尘知道,紫阳道人今日的诸多言语,都是为自己做打算,心中不禁万分感激。

    冷夜如墨,薄云笼纱,山林之中万籁俱静。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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