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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程门立雪诚意拜师

    陈仁刚接到齐国公的书信时颇有些诧异。他确实是念着这份情的,也明白按照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贾家急切地想让哥儿拜师在自己门下是情理之中的。不过开蒙虽然只要求孩童记住内容,不太讲究理解,但刚满一周岁的孩子夸口不需要开蒙就有些过了,因而心里对贾蓉有些不喜欢。反正齐国公也说了,由他亲自考校过了再定,因此也应承下来。心里也做了一番打算,只到时候别太落了宁国府面子让他们知难而退就可以了。由于他桃李满天下,来京辞职时许多门生递了帖子,他算了算时间,把考校贾蓉的日子排在了五日之后——第六日他就回金陵老家。

    贾甄氏接到消息后很是心焦。因着平日里贾蓉像个小大人般万事不需要提点,她渐渐就忘记他只是一个刚抓周的幼儿。原本和婆婆贾陈氏商议时,是认为陈仁会因为齐国公的面子一定收了贾蓉的,谁料齐国公说只能牵线,收不收还要陈仁定夺,这下才慌了起来。可话也说出去了,即使陈仁没收了贾蓉,旁人也不会说贾蓉什么,但错过了这样的好机会,将来即使贾蓉学有所成,想再拜到陈仁门下却也是不可能了。

    “大老爷,请族学里的先生给蓉哥儿讲讲吧?都说临了抱佛脚,这总比不抱强吧?”贾甄氏跟贾珍商议道。她虽然能给贾蓉开蒙,但毕竟没学过系统的东西,此刻也不敢托大继续给贾蓉讲课了。

    “妇道人家尽会惹祸!”贾珍心里憋着气,忍不住说了贾甄氏。事情发展成这样已经骑虎难下了,若贾蓉能一举成功,日后不说平步青云,也比一般学子多了依仗,何况他还有宁国府这样的出身。但如果贾蓉没被陈仁收做学生,他今后怎么出去见客?自打他知道贾蓉早慧后,就跟外面那帮狐朋狗友吹嘘过一番,只觉得贾蓉无法拜师事小,自己的面子落了才是真正的大事。

    贾蓉早发现贾珍这个人,除了会抱怨别人什么都不会。有好事了就都是他的功劳,有问题了都是别人蠢笨。心里冷哼了一声,见不得他这样对待贾甄氏,因而说道:“父亲莫急,孩儿自当努力讨了陈院长欢心。再不济这天地下莫不成只有他一个大儒?”

    一句话说到贾珍心坎上,他本就自负,认为自己是宁国公后人十分了不得,旁人都需敬他几分。“还是蓉哥儿懂事。”一边想着到时候借口贾蓉年纪小,将来再请大儒来,堵住那些人的嘴。

    “如此,咱们就请了族学的先生来?”贾甄氏趁机又提到。

    “嗯,我明天就跟族叔公说一声。总归我是贾家京城这一支的族长,这点面子还怕没有吗?”说着又觉得自己是族长,旁人都少不得要巴结他,又得意起来,最后一点闷气也没了,遂又笑了起来。

    贾珍心情颇好,原本想留下来逗弄贾蓉的,但又觉得刚刚才骂过贾甄氏也不好意思就在她院子里歇下,就出了贾甄氏的院子。走到半路才想起早就打算冷着佩凤了,转而走到姨娘携鸾院子里的。

    贾珍走后,贾蓉坐起身来,对贾甄氏说道:“母亲,我年纪这般小,想来陈院长也不会苛求功课多好,您且给我讲讲规矩吧,免得失了礼数。”

    贾甄氏想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于是母子二人一问一答,直说到二更天(注:21-23点)才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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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贾珍果真说动了贾代儒,派了一个族学里学问最好的先生来给贾蓉讲课。

    这先生也是贾家人,单名一个敦,与贾敬同辈。他一直考到五十多岁了,还是一个举人。因家境不好,又不愿自降身份行商贾之事,就在族学里做先生。他一进门就见一个身穿大红色袄子的幼童端坐在特制的椅子上,那讨喜的模样真真是观音娘娘身边的善财童子。他早就听说贾蓉现在刚满周岁,见他不像一般幼儿那般坐不住,心里更添几分喜欢。

    一周岁的孩子还不太能自己动作,在身旁伴读的小厮的帮助下贾蓉站起身来对贾敦行礼请安。两只嫩胳膊太短,行的礼不太标准,但胜在态度恭敬。这样想着,面上还是维持着做先生的严肃,问道:“蓉哥儿学过什么了?”

    “回先生的话,只读过三百千。”

    贾敦心想,贾代儒的长孙瑞哥儿比这蓉哥儿大了一岁,到现在只怕还没摸过书本呢。就是西府的琏哥儿现年五岁了,也只堪堪背完了《三字经》。这虽是同族的子孙,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心里那样想着,嘴上又问道:“可知道四书是哪些?”

    “论语、大学、中庸、孟子。”

    见贾蓉咬字清晰、毫不拖泥带水,暗自点头,说道:“这也没有几日了,现在学四书也来不及,我就给蓉哥儿讲讲三百千吧。”

    贾蓉也不知道这里是如何研习功课的,因此也顺着贾敦的意思从基础开始。毕竟是浸淫四书五经多年的举人,开蒙自然是绰绰有余的。一天下来,贾蓉觉得受益匪浅。贾蓉当年也是高考的胜出者,三百千没学过,四书却有大量经典片段学过,因此打定主意明天开始让贾敦给他讲四书。总归他现在的年纪也不需要“求甚解”,把四书都粗略学过一遍,也有底气些,这样想着,晚上复习过白天的功课后,就拿起《论语》先温习起来。

    这一天一本四书的速度,让贾敦吓了一跳,心想贾蓉莫非真是文曲星下凡不成?不过贾蓉再聪慧,毕竟是他的学生,他不会当面夸赞他。只不过四天结束,贾珍来询问课程时,贾敦把贾蓉大大夸赞了一番。贾珍更是喜上眉梢,让赖升额外封了一笔束修给贾敦。

    贾珍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汇报给贾甄氏。贾甄氏虽然心里欢喜,但不像贾珍那般没有远见,只觉得如此将贾蓉的名声传了出去未必是件好事。她早已不把贾蓉当做普通幼童,就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贾蓉这才惊觉自己过于出挑。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与贾甄氏合计了一番,派方来福封了一个上等红包给贾敦,嘱咐他不要宣扬。至于贾珍,他爱面子惯了,说的话没有几个人会真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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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正(注:凌晨4点),贾蓉就被王嬷嬷叫起来,开始洗漱着装。等丫鬟嬷嬷们一通忙活后已经是一刻钟过去了。贾甄氏已经在等他一起用饭。贾蓉喝了一碗牛乳,用了一个蔬菜泥并肉泥打的饼子,觉得嘴里怪没味的,不过这年纪不能吃那些重味的东西,一年来他也习惯了。他也不可能真的像孩子一样为了口腹之欲不顾健康去哭闹。

    因秋天白日越发短了起来,卯初时分,太阳还没有展颜,街道上怪冷清的。贾珍和贾蓉坐在一辆马车里,父子俩却没有什么话可说。贾珍忍住打哈气的冲动,想要在贾蓉面前立父亲的威严,说道:“蓉哥儿,见了陈院长要有礼,有什么不懂的也别当场说了出来。先生这几日教过的东西可还记得?”

    “谨遵父亲教诲。儿子惭愧,只记得些许。”

    贾珍闻言,有些失望,心想大概贾敦言过其辞是为了讨自己欢心罢了。这样想着,刚起的给儿子立威的心思淡了下去。他打了哈气,靠在马车里的软垫打算再睡一会。

    贾蓉撇撇嘴,对这个父亲完全看不上眼。又取出带来的四书,翻到做了记号的页码,把那些还有些磕磕巴巴的几段又细细看了起来。

    陈仁年纪大了,睡眠时间就少了很多。他在京城有个小宅子,因他没有妻子儿女,就几个老仆,住起来倒也宽敞。一边用早饭一边在想今天要见哪些人。午后一般是不见客的,心想宁国府的人可别跟其他人撞到一起了,那就有些难看了。这样想着,又打发老总管陈福去门口看着点,免得凑到一块了。

    这陈福刚到门口,就远远看到了宁国府的马车。马上回来复命:“老爷,宁国府的来了。”

    陈仁掏出金挂表,看了一眼时间,说道:“这才卯时三刻,倒是挺勤快。一会就说我还没起,看他们怎么办。”

    陈福应下,又亲自去门口候着。只见一个身形风流的男子领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哥儿下了马车。陈福和陈仁一样,都没有娶妻生子,看到这般可爱的孩子就先生了几分喜欢。不过老爷吩咐过的事情是不能办砸了的,因此他拦住了贾珍,说道:“尊府是哪里?可有帖子?”

    贾珍在马车上睡了个回笼觉,现在精神还不错,让鲍二拿了拜帖并一个上等封例递过去,回道:“宁国府贾珍来拜访陈院长。”

    原本以为这老奴定是要恭恭敬敬请了自己进去,谁料陈福只接了拜帖,看了一眼,又递了回去,说道:“家中老爷还不曾起身,珍老爷先自便吧。”虽说自便,大门紧紧闭着,人也拦在前面。意思自然不是请你进去自便。

    贾珍何曾受过这样的气?但想想为了贾蓉拜师,还是忍了下来,暗道等一会见了陈仁,定要发作了这刁奴。脸上依然带着笑说道:“陈院长何时起身?”

    “老奴不知。”

    贾珍心想莫非是嫌刚才给的封赏太少了?于是又暗示鲍二递了两个上等封例过去,说道:“还请通报一声。”

    “打扰了老爷休息,老奴可担待不起!”也不接那银子,只冷着脸回道。

    贾珍仅存的一点耐心瞬间就没了,火冒了上来,指桑骂槐道:“一个小小的奴仆也敢借了主子的威风逞事。也不打听打听,宁国公和齐国公是什么交情?误了大爷的事,仔细你的皮!”

    陈福本就是按照陈仁的吩咐办事,因此软硬不吃,就是不让开也不去通报。

    眼看着贾珍要闹事,贾蓉暗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过没有父亲领着他也出不了门,只得上前一步说道:“劳烦伯伯了,我和父亲便在门外等候先生。”这显然是陈仁的主意,否则一个奴仆怎么可能为难宁国府的人?鲍二早得了贾甄氏吩咐,此刻就半拦半劝把贾珍带回了马车上。贾蓉却不回去,只站在门前。站了约摸一盏茶,身形就不稳了。鲍二瞧见了,就半侧着身子站在贾蓉身边,给他挡风。暗道万一贾蓉不舒服了,不管其他的就把他抱回马车上去。贾蓉也没察觉鲍二的心思,心想虽然没有大雪,但不妨碍他效仿古人“程门立雪”的诚意。他虽然年纪小,但站在那里自有一番气度。陈福看着更觉满意。

    也许是陈仁本就没有真打算为难贾蓉,也许是因为担心贾蓉年纪小站久了出事,也许是因为被贾蓉的诚意打动了,只过了两刻钟,陈福就领着贾蓉进去了。贾珍本也想跟进去,被陈福拦住了,说是陈仁想单独考校一下贾蓉。贾珍越发不待见陈仁,觉得他架子可真够大的。事实上,陈仁很少直接收弟子,那些白鹿书院毕业的学生或者是他做主考官时高中的学生,都是间接成为他的学生,并不是直接拜师的,更别提贾蓉这次拜师是从小让他教导的。在陈仁眼里,贾珍确实不算什么。宁国公又如何?要不是为了母亲,齐国公他当初也没看得上!何况,宁国公的爵位早降了,贾珍只是个三品爵威烈将军罢了!

    因陈仁对贾蓉没有多少期待,这心里预期越低,就越发衬托出贾蓉的出色。一番问答下来,陈仁抚须点头,脸色也好了许多,带上了真心实意的笑容。也罢,人情债最难还,贾蓉也不错,就给陈翼一个面子吧!“陈福,去奉茶。”

    小孩子自然是不能喝茶的,因对贾蓉不待见,就连干果糕点也没象征性准备。贾蓉不明所以,不过也不随便乱问,静静坐在凳子上。

    陈仁见他这么点大的孩子,一直维持着端坐的姿势倒也十分难得,学问不见得特别出众,不过这么早就能背四书了,确实不错。那一半为了还债的心思也淡了许多,又觉得贾蓉可爱讨喜,不禁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不生个孩子。想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

    一盏刚泡的茶放在贾蓉面前,贾蓉终于会过意来,很有眼力见的端过去,给陈仁行礼奉茶。陈仁没有再为难他,马上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这拜师礼就算礼成了。陈仁又赠了贾蓉一套他自己亲自批注的四书当做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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