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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激情哈密瓜(3)

    他手拄铁锹、头戴草帽、开水泵,修水渠,浇水,岸然一副饱经沧桑的老农。

    水利局的这片土地很不平整,稍高一些地块根本浇不上水,吴大保只有把水渠垒高,好让水过去。稍不注意水渠就决口了!吴大保急忙手握铁锹冲到决口处快速将泥土往决口处堆放。浑身上下除过泥土就剩两只还在眨动的眼睛。有时能堵上决口,有时越堵越大,眼看慢慢的一渠水白白的流到了已经浇好的地里浪费了!而那些地势高继续等待灌溉的地里依然干裂着上不去水。而垒这样一条水渠,需要花上吴大保整整半天时间!

    老崔见后,不断发出‘哈哈’的嘲笑声。吴大保也不以为然。

    劳累之余,吴大保有时觉得这可能是一件永远干不成的事!但又不愿意放弃。他担心那样,会一辈子为此事而后悔。再苦再累,也就几个月的光景,吃苦受罪都是自找,没有什么了不起。哪怕是彻底失败,也必须看到结果!完全是一副决斗的架势,而对手恰恰是他自己。

    吴大保已经决定在地坎儿的地里种包谷了。这主要是基于迪坎儿气温上升快,作物成熟早的理论。吴大保查了一下资料,一亩地可以种植三千多个包谷,两百亩可以种植六十万个包谷棒子,一个棒子即便按两毛钱计算,也得收入十二万元钱。何况包谷的市场价格远远高于两毛钱!经过这样的计算,吴大保对自己的决定充满了信心。

    春节一过,气候转眼就变得暖和了。唐军专程来到迪坎儿看望吴大保和他的即将播种的包谷地。

    唐军岸然像个专家,他在地里转了一圈后说:“该播种了!”

    吴大保点点头无奈地说:“哈密瓜你看着种就行了,我看着种包谷。”唐军走了。吴大保就住在地里,和常廷虎两口子抽水浇地,把地全部浇了一遍开始播种。

    吴大保请来了一台小四轮拖拉机,拖拉机的后面挂了一个小型播种机。当包谷籽从播种机的漏斗里往下漏时,一会儿包谷籽漏多了,一会儿一颗都不漏,不但把包谷子浪费了不少,有些地方还种的太稠,有些地方连一颗都没有种上。连续走了几个来回,一样如此。

    这样肯定不行!不但浪费了种子,还会荒废好多土地!吴大保连忙叫停了下来。

    怎么办?吴大保觉得应该找人点种。可到什么地方一下能找到这么多人呢?正在发愁时,吴大保想到了学校,让学生娃娃来点包谷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没想到这又是一个愚蠢透顶的想法。

    当天下午,他找到了当地唯一的一所学校,也是一所纯粹的维族学校。因为这里的常驻居民都是维族。学校校长一听吴大保要雇用学生种包谷,很是高兴,在这个贫困的乡村,从来没有遇到过有人给学校送钱上门的事情。最后吴大保和维族校长以每个学生每天15元的价格成交。

    这可能是中国,乃至世界包谷种植史上史无前例,空前绝后的奇迹。五百多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撒满了两百亩地。花花绿绿、吵吵嚷嚷、气势磅礴地开展了一场气势磅礴的种包谷战役!吴大保岸然是这个战场上的总指挥,他像个将军一样,指挥着这五百来号战士们在打一场决定性种包谷的战役。

    男男女女的学生们先把塑料薄膜铺在地上,然后每人手里拿一个由吴大保亲手制作的一个四五厘米粗细、一头带尖的塑料管,在地下扎洞。扎一个洞、往洞里丢两个包谷籽。每个学生都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学生们手里所拿的这个塑料管,本来是用来缠绕塑料薄膜的。塑料薄膜被铺到土地上后,剩下了这些没有用的灰色的塑料管被吴大保截成几截,把每截的一头削尖、以便利往地上扎洞。

    几百个学生在地里干活,需要吃饭。吴大保就搭车到鲁克沁,把街上的‘馕’全部采购完,才买回了二百多个。中午时分,学生们每人手里拿半个馕块,边吃边喝从水井里抽出来的水解渴。

    吃过饭后继续扎洞,点籽。这时学生们都累了,有些学生偷跑到树荫底下乘凉,有些在地里玩耍,在塑料薄膜上踩了好多洞。吴大保非常恼怒喊说不听,只好找到了带队的老师。无奈,老师这会也困了,也躲到树荫底下去了。

    吴大保见状,只有不断在地头上跑来跑去,便走边吆喝,一直持续到下午五六点钟的样子。学生们确实也干不动了,吴大保便让他们散了。

    第二天,老师带着学生们又来了,继续扎洞、点籽。一连持续了四天,总算把大部分的包谷种了下去。

    校长没想到种包谷还真是个熬人的活,便对吴大保说:“我们的学生还需要上课,活不能再干了!”吴大保只好给结完帐,学生们都回去上课去了。

    吴大保在地里转了一圈,没有种的地大概有三十余亩地。他便到周围的村庄里去找人。在人们的指引下,只找来了四个维族女人。几个女人刚来时,干得还挺卖劲,第二天就有些懒洋洋了。最后索性躺到房子里的炕上睡觉。

    吴大保非常生气,喊叫着让他们起来干活。几个女人竟然笑嘻嘻的斜躺在炕上,撩起裙子,把大腿坦露在外面,招呼吴大保也到炕上与她们一块儿休息。

    吴大保很是气恼,气狠地骂道:“一堆肥肉!”女人们并没有理会,还一个劲嘻笑,笑这个不懂种庄稼愚蠢的吴大保。

    吴大保只好生气地说:“明天你们不要来了!”但是,第二天她们又来了。吴大保只好妥协了,随她们干去。

    一个礼拜后,包谷总算种完了,吴大保为此付出了一万多块钱工钱。而自己已被种包谷的这场战役搞的浑身肮脏不堪,脸庞黝黑,头发长而又乱,胡子又黑又长长满了脸庞。连手背上也长满了带血的垢痂。而种下去的包谷效果怎样却不得而知。

    留给他的唯一选择就是安排常廷虎往地里浇水,施肥尽快让包谷籽发芽生长。况且自己的假期已到,只能回去上班。

    安顿好包谷地后,吴大保挡了个出租车向在达浪坎的哈密瓜地赶去。他心里还惦记着那块哈密瓜地。

    从迪坎儿到鲁克沁,再到达浪坎,路两旁大片大片的土地在这个季节已经变得异常热闹。人们都在忙碌地开瓜沟,铺地膜,点种子。有人粗算了一下,在这块鄯善山南的三个乡镇上,为哈密瓜而劳作的足足有八万人之多!

    鲁克沁街道两旁的店铺里堆满了白色的地膜,还有成山成堆的化肥,比冬天多了许多。那些土头土脸的种地老板们忙着清点从店铺里往车上装的化肥和地膜,再把成叠的人民币数给卖地膜和化肥的老板。不管夏天哈密瓜的收成怎样,这时他们得把该花得钱花出去。

    镇子旁边的僻静处还有一些满载羊粪、鸡粪、猪粪的几十辆大大小小的车辆、摆放在那里待售。这些农家肥是用来撒在瓜沟里给瓜作底肥用的,据说是只有施了农家肥,瓜才能长的又圆又大,颜色金黄。为了使自己的瓜卖上好价格,没有哪一个老板敢不施农家肥的。所以天山南北的农家肥就都云集在了这里,成了抢手货。不时有种瓜老板来到车前谈好价格,押到了自己的地里去。

    吴大保到了达浪坎,哈密瓜已经播种。白色的工棚一个挨着一个,铺满了一地,很壮观。唐军见吴大保来了,过来打了个招呼,说:“过两天等瓜苗都长齐了,天气一暖,就要把大棚去掉。”吴大保说:“好不容易搭上又去掉干什么?”唐军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大棚只是用来保温和防风的,地温上来,瓜苗长壮后风把苗就折不断了,这时得把棚去掉,让瓜苗充足地吸收阳光,才能长得好。”吴大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爬到棚里去看。

    工棚是用竹貔子搭起来的只有一米左右高的塑料棚,人只有弯曲这腰才能进去。吴大保弯腰进了工棚。工棚里面的塑料膜上沾满了水珠,空气湿润,温暖如春。地下铺着地膜,地膜边上有些泥泞。有些种的早的种子已经发出了绿牙,从地膜里钻了出来;有些铺着地膜的地里还没有下完种子。有几个播种的人手里拿着像吴大保种包谷时使用的带尖的塑料管在地膜上扎洞,洞扎好后、再丢两颗种子进去,再用土盖上。

    吴大保看了一会弯着腰出了工棚,感觉内外真是两个世界。工棚里面气候湿润温暖异常,外面却气候干燥,偶尔还有带着冷空气的风从远处袭来,中间夹杂了一些砂土飞打在人们的身上,提醒人们冬天还没有消失。

    渐渐的,当太阳从东面移到天空的正中时气候才开始变热,但等到太阳快落山时,又恢复了早日的寒冷,到了深夜会更冷。

    吴大保在地里看完,又去跟岳文说了一会话,安顿让他把帐目记好。尔后跟唐军打了个招呼,回去上班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到了五月份,鄯善的天气变得火热起来。早晨天刚亮还觉得凉爽,当太阳升起来时,大地一下就被烤得火热的。随着气温的不断上升,哈密瓜也扯开了瓜秧,结出了圆圆的小瓜。那瓜绿绿的上面发着油光。

    而吴大保最关心的是那块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包谷地,包谷杆已从地下艰难地伸出了地面,上面刚刚结上了嫩绿的棒子。

    吴大保到了地里查看,见包谷秆直挺挺地长满了一地、绿油油的,杆上的叶子在微风中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总算是看到了一些希望!吴大保闭目深吸了一口绿叶的芳香,仔细看,见棒子长得只有五六厘米粗细。

    虽长得很不理想,但总算是结上了。

    他沿地边走了一圈,发现最早用播种机种的那行包谷虽然间距不匀,但杆子和棒子长得异常粗大。吴大保呆呆地望了好大一会,心中豁然开朗!他心里难受的想抽自己的耳光。现在他明白了,但是已经晚了。如果当时用播种机种,再用人工间苗或补苗,不但要节约好多工钱,包谷整体长得肯定都好。

    愚蠢!愚蠢!真愚蠢!也不想一想,指那一帮娃娃能把包谷种好,才是怪事呢!他清楚了,但他也不愿意把这件事告诉给任何人,即便告诉了也于事无补,白挨别人的嘲笑。

    吴大保想,不知常廷虎看出来了没有?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常廷虎,瞪了他一眼。心想,你天天种地,拿我的工资,怎么不提醒我呢?难道是存心里希望我倒霉吗?

    事情到现在已经明朗化了,吴大保算了一下,这块包谷地的代价已非常之高,基本上跟种瓜的开销差不多。租地费、电费、种籽费、地膜、化肥、工钱等等,到现在已经花上十万块钱。而后面把棒子收下来也需要花一大笔钱。从现在来看,这块地最好的结果是保本!这个结果让吴大保已经感到很恼火!

    但他绝不相信一只硕大地包谷棒子只卖人两毛钱!他又开始算计起来,如果一个棒子卖四毛钱,就能对办赚,于是心情又好了起来。

    吴大保在地里来回转悠,常廷虎一直跟在后面。吴大保见包谷棒的尖上的皮子有些发黄,问:“发黄是怎么回事?”常廷虎说:“风一吹就是这样。”吴大保觉得也有道理、便没有去理会,给常廷虎又交代了几句上车回家了。

    正当吴大保坎坷不安等待着收获包谷时,一天下午,常廷虎从迪坎儿街上打来电话说:“包谷棒子里面长虫子了!”吴大保像挨了一个闷棒,气得浑身发抖,吼着说:“那就赶快买药打啊!”常廷虎答应着放下了电话。

    吴大保还是不放心,连忙坐车到了迪坎儿。他走进了包谷地,常廷虎跟在后面说:“每个包谷里都有虫子。”吴大保见包谷尖上的皮比前段时间显得更黄了,便剥开了一个包谷,见里面有几个像棉铃虫一样的白色小虫子在啃食包谷的小粒。吴大保心一下凉了半截!他连续撕开了好些包谷,里面无一例外的都有好多虫子!吴大保明白了,这说明上次他所看到的包谷尖皮子发黄,说明虫子已经开钻了进去,即便是当时消灭也来不急了,现在能有什么办法呢?

    吴大保气愤地质问说:“虫子往保固里爬也需要时间!你种了多少年包谷,连这点都发现不了?不知道你这人是怎么操的心?”常廷虎默不着声。吴大保想,这时虫子全都钻到棒子里面去了,打药又有什么用呢?

    吴大保站在地中间的包谷丛里,除能听到包谷叶子在微风中哗啦啦的响声外,还能听到虫子啃嚼包谷的嚓嚓声。吴大保觉得鼻子一算,差点掉下了眼泪。包谷完了,整整花了十二万块钱的包谷地就这样白扔了!

    包谷地彻底毁灭了!吴大保有气无力地对常廷虎说:“你们看着多少卖点钱,给维族人喂羊去吧!收拾完后你们两口子就到瓜地里干活去吧。”

    这就是吴大保这个斗士最后得到的结果!

    吴大保心情无比沉重出了包谷地,。突然眼前一亮,见地边上放着一些绿颜色的小哈密瓜。吴大保问:“这是哪里来的?”常廷虎说:“是旁边地里一个老板种的哈密瓜。因为一个瓜秧上只留一个瓜,就把剩下的全部打掉了,我过去拿了些准备拌凉菜吃,昨天吃过一次、味道还不错。”

    什么?吴大保呆呆地望着绿色的小哈密瓜,心想‘同是一个地方,为什么别人的地能种哈密瓜,而我不能呢?’吴大保明白了,真正的是上了唐军的当!

    这个无聊的家伙!要么他就是个外行!要么自己不愿意来,把能种哈密瓜的地说成了不能种来害人!可现在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无知!他觉得自己此刻像是个无知的罪犯!无知,任由人摆布的一个决策和指挥无方的蠢货和罪犯,理应受到审判!幸好被害的是自己。

    但他怎么也想不通,诺大一块包谷地里怎么会有那么多虫子?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他好几年。一直到四年以后,偶尔在看中央电视台的‘科教频道’时,发现科学家在讲述消灭‘棉铃虫’的方法。科学家说,在棉花地里每隔一段距离种上一行包谷来吸引棉铃虫,等棉铃虫都爬到了包谷上时,就把包谷砍掉拿出地外烧掉,棉铃虫就被消灭了。原因是,棉铃虫最喜欢吃包谷,在有棉花和包谷同时生长的地里,棉铃虫首先选择包谷。

    吴大保想起来了,这块地在种包谷的前一年,是一块种棉花的地。他终于明白了,那一地的包谷正好成了藏匿在土壤里棉铃虫丰盛的美餐!他气愤地捶胸顿足!不过这是后来的情。

    包谷完了,白白扔进十几万。这是他出道以来最大的损失,怎么办呢?钱也不能白仍!只有靠瓜地来赚了!大保暗下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丢掉的损失补回来!必须‘每败必战’!

    吴大保不愿再去想那块包谷地,但是阴影却一直笼罩在心头,每时每刻脑子里都充满了虫子咀嚼包谷场面,挥之不去。一连好几天上班都觉得恍恍忽忽,下班后呆在家里喝闷酒。魏晓丽生气地说:“钱多烧的很,这下赔了舒服了。”吴大保咬牙说:“我一定要捞回来!”。

    几天后,唐军给吴大保打电话说:“瓜都长大了,你也不下来看看?再说,瓜也快熟了,也得想个办法去怎么联系卖?”吴大保干笑着说:“只要把瓜种好,就不要愁卖!这会我就打电话给薛华实,让他给我们联系一下。”吴大保对卖瓜心中还是有数的。在此之前,他已经跟在上海的朋友薛华实联系过了,薛华实答应帮忙。

    薛华实是个豪爽的哥们!当年在玉门在鏖战正酣时他出手相救!去上海贩古董,他热亲接待!现在在他卖哈密瓜时,这哥们也痛快地答应相助!

    吴大保拨通了薛华实的电话,寒暄了几句后,谈起了卖哈密瓜的事情,薛华实笑着说:“我尽快打听清楚后给你回话!”两人又说了几句客气话,挂了电话。

    每年到五月底六月初的时候,鄯善的天空就变得一片火热,不但哈密瓜渐渐成熟了,葡萄也长得正绿,成了名副其实的绿洲。

    由于气候的原因,当南北疆其它地方的哈密瓜还在‘坐果’时,这里的哈密瓜已经黄灿灿的上市了。等销售到末尾时、其它地方的哈密瓜才陆陆续续地成熟。自然价格就高。凭着早熟和品质的优势,使这里的哈密瓜占尽了风头。

    那些被金钱诱惑的冒险家们、纷纷鱼贯而入。开荒,种地,贩瓜。把个火焰山南的这三个本来就火热的乡镇搅得热火朝天。

    那些像吴大保一样,怀着暴富心态的人们,在五月底就已经陆续进驻到了山南。到了六月处,感觉整个山南都塞满了人。街道上走着袒露肚皮满头大汗的人们。路两边等待装瓜的卡车占据了大部分的街道。街道上只剩下一条卡车能勉强过去的一条通道。

    把车停在路边等待装瓜的司机,在车底下铺一块席子,钻进车底往上面一躺,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如果没有货主或‘信息部’的人来喊,是不会起来的。当被喊醒时,嘴里都自言自语地念叨:“死了!快要死了!”然后谈好运价,勉强跟着走了。

    热,本来就是夏季的特点。但是在山南的这片土地上,人们很少能有恰当的词语来形容它热的程度。吸气快了,感觉是吸进的空气把气管都烫伤了。正常情况下的夏季,这里阴影底下的温度高达五十多度,太阳的直射和地表温度更高!准确地说,只要穿上带塑料底的布鞋,走在街道上,不到十分钟、鞋底就会被烫透。就连结实的皮鞋底都不敢长时间走在滚烫的路面上。

    但凡敢到这的人,最少都是身体健壮者。即便这样,头一次来、中暑的可能性也很大。人们得大口大口喝水,慢慢喘气,才能勉强抵挡难熬的酷热!

    当太阳接近西边的山头时,街上才会出现难得的阴影。阴影处立刻会出现几十家烤肉摊。每个摊位前都有一个烤羊肉炉子,炉子旁边还放着一口大锅。大锅里煮着牛头,羊头,还后一些牛和羊的心肝肺之类的东西。

    当有客人坐下后,烤羊肉的维族小伙子便用眼睛望客人,客人不需要说话,只需要伸出指头的个数便罢。当维族小伙看到客人先伸出一个指头、后伸出两个指头时,便嘴里大声喊道:“十个烤肉,两个冰镇啤酒!”。

    他喊出的声音并不是给自己听的。一般有两种用意,一是核实一下客人所报的品种和数量是否正确。如果喊的正确、客人便不吱声,如果喊的不对、客人就会马上纠正,以免造成误会;喊的另一个用意是招揽顾客,其中可能还包含向同行炫耀的目的。

    当太阳越是往西下沉,吆喝声就越多。当太阳消失在西边的地平线里时,天气渐渐才有了一点凉意,偶尔还会有一丝微风从北向南掠过。这时,吆喝声、客人的吵杂声、啤酒瓶破碎的声音等等,此起彼伏的回荡在夜空中。

    烤羊肉炉子里冒出的黑烟弥漫在街道的上方、有些直接飘进了客人的眼睛和鼻子里,引来一阵咳嗽和几滴眼泪。客人们也不理会这些。整整一天可能还没有吃东西,这时正是补偿的时候。

    有些客人嫌烤羊肉吃的不过瘾,还会要上一盘牛头肉或者羊头肉,有时也会要其它一些杂碎吃,当然肯定还须再加两瓶冰镇啤酒。

    总之,这里的夏天是一个燃烧的世界,也是一个沸腾的世界。是一个能让你一夜暴富的世界,也能使你倾家荡产的世界。

    人们只所以冒着酷暑来到山南偏僻的小镇上,都是为了诱人的哈密瓜。人们来时的表情基本上是一样的,都怀着对哈密瓜的渴望,实际上是怀着对金钱的渴望。当哈密瓜被采摘干净后,有人大笑而去;有人会说,等来年再翻本!还有人说,从此再不干这个行当了。也可能有人从此什么行当都干不成了,因为已经赔干了老本。

    所谓风险越大,利润就越大,凡做买卖的人都懂这个理。问题是,有些被暴富欲望驱使的人们想着从哈密瓜身上大捞一把的同时,却忘记了风险的存在。跟吴大保一样,认为只要把它种下地,再把它卖出去,大把大把的钞票自然就会来了。实则不然。

    吴大保跟薛华实通完电话后又异常兴奋,感觉像是一个在一次角斗中受伤的公鸡,正在自己抚慰伤口,梳理羽毛,抖擞翅膀,准备发起新一轮的攻击。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天生的斗士,永没有退缩的习惯,只有勇往直前的命!

    第三天薛华实来电话说:“我跑了好几个市场,他们都是说,把哈密瓜拉来就行!”吴大保听得含糊,心想必须到上海去一趟才行。

    受吴大保的感染,虽然魏晓丽对包谷地的失利仍心有余悸,但看着吴大保信心十足,便自告奋勇说:“我在这面发货,你到上海去接货。”

    两人真是天成的一对,已经鼓足了勇气,准备再大干一场。

    吴大保收拾了一下,给薛华实打了个电话后,提着一个小包坐上火车到上海去了。

    六月三号、吴大保到达上海,薛华实专门到车站迎接了他。两人相见分外亲热。当天晚上薛华实在一个湘菜馆里宴请了吴大保。吃完饭后,薛华实安排吴大保住进了一个便宜的‘招待所’,二十元钱一张床铺。

    上海的楼房真够高大,一栋栋拔地而起,直插云霄。环形路盘旋在半空中、像仙女手中挥舞的飘带。大大小小的汽车在地面和半空中不知疲倦地奔驰,汇成了一条条川流不息的河流。黄浦江面上江水碧绿,船只穿梭,还不时传来一声声汽笛声,粗壮而悠远。江对面直插云霄的链球形电视塔傲立在陆家嘴上俯瞰着江面。傍边还有无数座高楼拔地而起,有些没有完工的建筑旁还立着吊塔,一副朝气蓬勃的景象。看到这一切,吴大保多想一下攻占这座城市在这里扎下根去!

    第二天,薛华实就带着吴大保到各个水果批发市场去查看。先去的是紧靠中山北路的曹杨路。这里有好多家大大小小的水果批发市场,每个市场都占据了有几十亩土地,这在土地稀缺的上海,显得不可思议。

    两人来到了一个较大的‘华中水果批发市场’的大门口。高大气派的大门傍边挂了一个‘华中水果批发市场’的招牌,门柱顶端又有一个支架伸向天空,支撑起一个诺大的灯箱。灯箱两面都印有‘华中水果批发市场’字样。

    市场里,一个高大的防雨棚在无数个立柱的支撑下遮蔽了整个市场。市场里密密麻麻摆满了无数筐西瓜。小商贩们把一筐筐西瓜抬到磅秤上过磅,穿制服的市场管理人员开票,小商贩拿上开好的票到‘收银处’缴完钱、再回来把一张‘收据’交给管理人员,然后把西瓜搬到自己的三轮车上,消失在人流中。

    而那些西瓜老板们,道像没事人一样在摊位前转悠。

    两人找到了市场经理,说明来意。经理很客气说:“你们新疆的哈密瓜在我们这里是受欢迎的!只要你们来,我会给你们腾出最好的摊位,你们尽管放心往这里发哈密瓜就是了。至于摊位费我们只按百分之四收取,这在整个上海都是最便宜的!”两人又到周围的几家市场里转悠了一会,回答都是大同小异,只是经理的态度比华中的差一些。

    两人觉得,上海的水果批发市场决不仅仅集中在曹杨路。薛华实一打听,原来在中山西路和‘十六铺’也有水果批发市场。两人坐车先赶到了中山西路。这里的水果市场样式与曹杨路是一样的,门口上都竖着高高的广告牌,只是场地明显要比曹杨路狭窄许多,商贩却比曹杨路的多。两人又转到十六铺,这里的水果批发市场沿大街依次摆开,一家紧挨着一家,比中山西路显得更狭窄,市场里面黑糊糊的,充满了西瓜腐烂后发出的气味。商铺老板们一个个挺着大肚子,态度傲慢。

    两人沿十六铺继续往前走,走了一会,瓜果行没有了,眼前出现了宽阔的黄埔江。看着宽阔的江面,两人顿觉心情气爽,走到江边,手扶栏杆凝望江面。

    看着来回穿梭的船只和对面处在雾气中的建筑,吴大保感觉心旷神怡,像处在梦幻中的海市蜃楼里一样。回头再看身后,穿梭如流的车辆后面是些石头垒起的,西洋风格的建筑。站在这,除过能目睹现代的景色外,还能感受到旧上海的气息。

    吴大保吸着清新潮湿的空气,感觉比鄯善干燥的空气要舒服许多。他无不感慨地说:“这还是个好地方!”薛华实笑着说:“当然,等挣了钱了买栋房子住在这里?”

    这确实是个诱人的建议!不过,现在的感觉这个目标似乎还有点短浅,他抹了一下自己永远没有梳光过的头发说:“我天生像是山里面的斗兽,大上海岂能容得下我!”薛华实听后哈哈大笑,说:“我刚来这里读研究生时,也觉得自己像个斗兽。现在书读完了,还没有找到一份好的工作,今天在这里混,明天在那里上班,感觉总没有个出头的日子。在那个激情乱烧的年代我们有差不多的爱好,站在黄浦江上也有同样的感想,只是时间不同。我也想我们能有个好的结局。”吴大保笑着望了一眼薛华实说:“我会看相,你长得地阔方圆,一脸的福相,出头的日子不远了!”

    薛华实对吴大保的预言不怎么相信,冷笑了两声改变话题,说:“相比之下,还是中山西路瓜行环境好一点。”吴大保也有同感说:“如果决定要把瓜卸到中山西路,就还得到那里去一趟。”两人又返回了中山西路,在‘振华’批发市场预定了一个摊位。

    当他们转过身来准备返回时,发现有一辆车已经卸下了一车哈密瓜,一打听,市场的定价是每担1600元,就是每公斤十六元。这个价格把两人吓了一大跳!就是这样高的价格,竟还有人来买!

    看着眼前的情景,吴大保觉得热血沸腾,苍天不负辛苦人!赚钱的机会来了!报仇的机会也到了!

    吴大保感觉眼前一阵眩晕,头重脚轻,站立不住。吴大保见状急忙扶住问:“咋啦?”吴大保几乎是用发抖的声音说:“到货价不超过四块钱,要卖出十六元的价格来,不就发死了吗?”薛华实高兴地说:“好!哥们!为你祝福!”

    吴大保急忙给唐军打电话问:“瓜发了没有?”唐军说:“你老婆在这,你问问她!”

    魏晓丽听到上海的瓜价好时,高兴地说:“这里一切都准备好了,我押了两车,马上就出发!估计四天后就到了!”吴大保似乎已经再听不进去任何声音了,一个劲在电话上大声吼道:“快点!快点!”魏晓丽答应说:“好!我就让他们快些!”

    吴大保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按这个销售价格计算,一车十几吨的哈密瓜、最少可以赚十万以上。吴大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希望拉瓜的车跑快一些、再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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