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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临终表白

    我听到这句,心头大喜,刚欲张嘴,却留意到身旁渡边云子眉宇间那一丝愁绪。

    我察觉到一丝不妥,刚想出口的那句话硬生生地吞了回来,噎到自己差点咳嗽起来,腹伤又兀自痛了起来。

    “易容人,关于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不会有任何人再对你有半点阻拦。我早已经迷惑了那班低能儿的心智,此刻估计他们正在黄尚书府里大开杀戒,哪里有空过来助拳?”毛耳丑脸人轻描淡写地从嘴里说出这么一句,却让我目瞪口呆,宛如又给人恶狠狠地插了一刀!

    我心头一凛,急忙扭头询问渡边云子:“云子,他说的是真的么?”

    渡边云子目视前方,揉了一下胸口,不禁又皱着眉头说道:“本来安排他们在三达尊东花巷静候,可从附近居民围攻到现在你我受伤,他们都没动静。”

    紧接着,渡边云子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该来的早来了……”

    还没等渡边云子把话说完,便听到易容人一阵放肆的浪笑声。

    我咒骂一句,腹部又不由自主得剧痛起来。我忍不住低哼一声,然而这痛楚没有让我陷入崩溃,而是逼迫我把牙关紧咬起来,更加怒目圆睁——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来这回只能拼个鱼死网破,兴许可杀出血路一条!

    这时候我耳边忽然传来渡边云子的娇斥:“小心!”

    伴随着这句短促急切的提醒,两条遍体通红、形状丑陋的蜥蜴,如同两道红光般,朝渡边云子和我扑来!

    我心头大骇,连紧捂腹部的手都触电般放开,力图抓住这怪诞地张嘴扑来的蜥蜴。可一触到时,才暗叫“不妙”:因为红蜥身上可能由于有黏液层的缘故,其滑无比,我双手握住时只发出“吱溜”的怪响。然后红蜥如同马戏团老虎跳过了熊熊燃烧的火圈似的,张牙舞爪地咬向我的面门!

    我一下子惊得太阳穴爆鼓,电光火石之间,勉强把自己的脑袋朝一边偏移了几寸,于是红蜥森白尖锐的獠牙,硬生生扎入我的左边锁骨里头!

    锁骨,是胸腔前上部,狭长呈“S”形的骨头,内端与胸骨相连,外端与肩胛骨结合,是一个人控制上半身动作的重要骨骼之一。此际左锁骨就这么被红蜥死死咬住,激痛难当的我,左手马上如同残废了一样,再也抬不起来。我身子抽搐般地晃了晃,汗毛倒竖,正想用右手扯开红蜥,可就在这刹那间感到伤口突然有一种又麻又痒的感觉,紧跟着眼前一黑,立马单膝跪下,几乎晕死当场。

    我心惊肉跳地暗道:“糟了,怕这丑陋怪诞的红蜥是有毒的吧?”

    想到这点,我心头叫苦不迭,惶遽地伸出右手,抓住红蜥的尾巴就是一拉,试图将红蜥撤离我的锁骨。可眼前这红蜥训练有素,自顾自死命啃住我的骨头,如同我身体长出来的一部分似的,任凭我如何用力,也毫无办法,反倒是拉得痛极,左边大半个身子全失去了知觉。

    我周章失措,急火攻心,加之毒液效力发作,再也挺不住,像一根烂木头似地颓然倒地。

    匍匐在马路上的我,艰难地挣扎着,就在这个空当,冷不防看到一旁的渡边云子那边的状况,登时心惊肉跳起来!

    惨夜当中,渡边云子受伤的手掌正被一只外形恐怖狰狞的红蜥咬住。与偷袭我的这只不同的是,这只红似烈火的蜥蜴贪婪地吸吮着渡边云子刚刚空手夺白刃、此刻却血流不止的青葱玉手上,肚皮霎时间涨大无数倍,隔着迷雾远远望去,宛如一个打鼓了的红气球。

    与此同时,易容人已经鬼魅般地出现在渡边云子的身后,使出一招“错手分腿”,两手制住渡边云子剩下的一只手臂,另外两脚合拢,恰好踢中渡边云子右脚膝盖后方的软穴!

    只听到浓雾之中,传来一声娇哼,饶是渡边云子般坚如磐石的人,也受不了这般前后夹击的境遇,“扑通”地倒在地上。

    我大骇,拼命仰头挣扎起身,正想出手相助,奈何自己身子还没动一下,锁骨和腹部的剧痛立刻传遍全身,气血汹涌,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呕了出来,虚弱地抬眼望去,刚吐出的这口血液的颜色竟透出一种诡异的紫色!

    就在我局促交迫之时,那边渡边云子也是痛苦不堪,此时此刻她原本粉红娇艳的俏脸已经如粉墙一般煞白。更要命的是,那只火蜥执行主人的任务不可不谓尽心尽力,根本没有松口歇息的意思,任凭自己肚皮越来越薄肚子越来越鼓,都如同饕餮般吸血不止。

    而易容人如同附骨之疽般错手分腿,把渡边云子钳制得动弹不得,他的险恶用心昭然可见:就是死死地控制渡边云子,直到让火蜥吸干渡边云子最后的一滴血液为止!

    我眼睁睁看着渡边云子极为辛苦地挣扎着,却越发虚弱无力——就像一只美丽动人的蝴蝶,跌入了丑陋阴险的蜘蛛的巨网中一般,就算再怎么奋力也是无法挣脱。

    我的心疼得就要碎了,我宁愿正在受苦的那个人,是我。

    我多么想站起身,一刀砍下火蜥的脑袋,或是一枪崩了易容人。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到。

    忽然之间,我看到渡边云子嫣然转过头来,望了我一眼。

    就在我诧异的时候,渡边云子柔嫩的樱唇朝我动了动;虽然在迷雾之中,我还是能看到她那唇齿间闪耀着慑人心魄的光泽;而就在这一张一合之间,那温柔地吐出的馨香话语,分明是……

    我爱你。

    然后听到这三个字、全身血液几乎凝固了的我,惶恐中又看到渡边云子粉藕般的手腕突然折射出夺目的光亮。

    迷惑不解过后,我才猛然顿悟:不是奶奶送给她的“福禄寿”三色玉手镯,又是什么?

    原来,这手镯从那天奶奶亲手为她戴上时,她就从未取下。

    原来,她小心翼翼地把这手镯藏在了厚实的冬服之下,更把这手镯藏在了炽热的芳心之中。

    我又感到一种久违的力道在我身体内咆哮。

    就像在龙湖古寨的义庄,在开元寺对面的地下水道时的那种汹涌澎湃的热血感觉。

    “啊啊啊……!”

    在惊愕的渡边云子和易容人纷纷侧目下,我嘶吼着站了起来——刹那间只觉得自己的眼里就要喷出火!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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