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徐少辉泪洒长江
果然被碧君言中了。五月，徐少辉收到了北方一所著名大学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那时的研究生招生原则是‘宁缺毋滥’，一所名牌大学每年只招几百个人，录取率大约是现在的百分之十吧！难考啊！
同事们在他脸上看见了久违的笑容。
父母、妙蕾和董微他们得到这个消息是最高兴了，而梦雪、陈婕、碧君、书琴、紫藤和佳佳她们却都不高兴。也不是不高兴，而是痛苦和失望。她们排满了他的所有时间，他的宿舍总是锁着门。
梦雪、紫藤和佳佳等六人和他溯长江而上，到泸洲、宜宾，再西行到乐山和峨嵋山游览，用掉了二十几天。碧君和她妹妹碧青与他去了遵义和昆明，用掉了两星期。携陈婕去了成都，游览都江堰、青城山、青羊宫、武侯寺、杜莆草堂，逛了春熙路，飞机往返，用了近十天。
他们近于疯狂地ZUO爱，只要有一点点时间都不放过，少辉不得不用上了虫草。
那时少辉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虫草这种东西，是陈婕硬拉他去看中医，对那中医先生说都结婚快一年了就是不怀孕，问他怎么办。那先生给少辉看了脉，说他房事过度，需要补养。陈婕只以为少辉和自己的房事过度了，于是当场买了二百根虫草。当时的虫草很便宜，二元一条，相当于月工资的百分之三左右。
虫草这东西很是神奇，少辉吃了它之后不管怎么ZUO爱，竟然没有不行的时候。最高纪录和陈婕一个人一夜九次！和梦雪她们六个人一夜每人两次！这大概可以是世界最高纪录了。如果感觉稍微不爽，把虫草粉（一到两只剂量）用温水服下，保证十分钟内完全恢复！没用过的人不知道，徐少辉用过虫草之后，公开对人说：中国中医就虫草这一味中药，可以匹敌西医的全部技术和药物。据说现在每年春天青海一带地方挖虫草的人漫山遍野，要是给挖绝了种，那真是人类的悲哀！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虫草果然使陈婕怀了孕，只是少辉至死也没见过这个孩子一面，不能不说是人生憾事。
同样是ZUO爱，这段时间的爱虽然也有激情，却是悲悲切切，又象赶任务。很多时候竟是双双带着眼泪做。真是：女儿国泪浸罗缦，温柔乡伤透情怀。
三个月时间飞逝而过。少辉一再推迟离开渝川的时间，已经不能再推迟了，八月底之前必须启程。他要把书箱和行李等物提前发走。
去火车站发运东西那天，下着小雨。梦雪、碧君和佳佳她们来帮他打包，搬运。在乘小卡车去火车站时，八个人和物品挤在车厢里，颠簸到了火车站一下车，她们全都吐了，呕吐得很厉害。少辉紧忙给他们捶背抚胸，忙的不可开交，旁边一个看热闹的中年妇女却说：她们是不是怀孕了？并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着他，好像在问：你这一个男的怎么这么多老婆？气得少辉把嘴几乎凑她耳根子大喊了一声：“是晕车！”其实他知道不仅是因为晕车。
叫她们回去，谁也不走。好在少辉从头到脚全沾了她们呕吐出来的东西，到发货办手续的地方，别人一看他这一身‘宝物’的人带了七个花容失色的女人，都躲大老远，不用排队了。
只有陈婕没去火车站，少辉没让她去。她最近身体不太好，总觉得身上没力气，还检查不出什么毛病，少辉估计她肯定是有了。
少辉把呕吐的那些老婆打车送走后，冒雨步行到了陈婕家，急忙换了身干净衣服，赶往梦雪她们宿舍。一看这六个老婆都躺在床上象没气了一般，满地的脏衣服和鞋袜。他先洗了她们的衣服鞋袜，又给她们烧红糖姜水，再做晚饭。饭后又给六个老婆烧水灌热水袋，又挨个揪痧、拔火罐子，总算把她们缓过来能起床了，而他忙了一夜没合眼，这个丈夫当得也实在够模范。
给梦雪揪痧，少辉明白了一件重要的事。他一个大男人的手，揪上谁可能都挺不住，所以这活儿不是男人干的。但给梦雪揪，揪完脖子又揪前胸和肚子，几乎一下一道紫痧，少辉心疼得直蹦，而梦雪却几次说少辉不舍得用力，叫他用钱币刮。他用钱币先在自己手臂上刮两下试了试，和扒皮了一般疼，怎么也下不了手刮梦雪，只好用全力揪她。她说这样用力揪才舒服。这使他想起当初说她揪自己没安好心，确实冤枉了她。她说揪轻了不治病应该是实话。少辉一边揪她一边道歉，梦雪竟感动的哭了起来，抱住他久久不放。
董微来信说要来渝川，顺便游览长江三峡和武汉、南京、上海和苏杭等地。她出发的日期、车次都确定了，让少辉计算到达时间接站。
离董微到达渝川还有三天三夜，这是少辉和八位红颜知己最后告别的日子。是怎样的生离死别就不说了，他们约定：如果谁的通信地址发生变化了，一定要提前告知。
董微到了渝川没站脚。八月二十六日就和少辉到朝天门码头登上了开往武汉的轮船。少辉把她带进船舱找到铺位后，自己又出来站到甲板上，他要再看一眼这难舍的渝川。
天空还是下着小雨，到处都湿漉漉的，美丽的山水渝川，象被泪水洗过。
少辉眼里涌出泪水，和掉在脸上的雨水混在一起，不停地往下流着。他的心象被撕成了两半，一半留在了岸上，一半被他带到了船上。此刻，在码头的江岸上，有八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人站在送行的人群里，泪眼模糊地望着这艘轮船和甲板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她们的心被起航的轮船撕成了两半，一半被船上那个人带走了，另一半还在自己的身上。这些心都是破碎的，永远流血的。
少辉不知道她们哪个怀了孕。凭直觉，至少陈婕、佳佳、梦雪和紫藤是怀孕了。但是，直到最后，他也不能确定谁生了他的孩子。
少辉泪别渝川，和董微乘船东去，当晚到达三峡上游的万县。
因三峡水道狭窄，夜间不敢行船，在万县码头停泊一夜。
次日天明起航过峡，顺流而下，浏览石宝寨、秭归、白帝城等沿途风光，过葛州坝船闸，晚八点到达汉口。
武汉是华中重镇，少辉和董微都想在这玩两天，看看黄鹤楼和东湖。下了船先找住处，在码头附近找了七、八个旅馆，全部客满。又往市里走了很远，所见旅馆也都是客满。过十点了，看见一家旅馆门前没立‘今日客满’的牌子，进去一问，还是客满。两人实在走不动了，见走廊有搭临时床铺的，就和老板商量能否加床。老板说床都没了。只有‘大铺’还有两个位置，条件差一些，但便宜，每人两元。到了这地步还管它什么大铺小铺，有个地方就谢天谢地了。
到大铺一看，少辉真是开了眼，天下还有这种旅馆！一间三十多米长的房子，房头开门，里面一边一条大铺，从这头到那头，一个间壁没有。地中央立个木头杆子，上面挂一盏昏黄的白炽灯。两条大铺已经挤满了，足有一百多人，男女混合居住，挨哪算哪。
服务员扒拉着人缝找到了少辉两人的号码，指着两个女人之间的一条缝说：就这里，被子在里边。转身走了。那两个女人往两边挤了挤，勉强腾出一人宽的铺面。少辉让董微先上了床，自己却没处去了。如果上去硬挤，几乎摞摞了，两边都是女的，在哪边都不行。如果不上去挤，地上水汪汪、黏糊糊，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站着。
董微终于发话叫他上去，旁边那人又象征性地挪了挪，他硬躺进一尺来宽的缝里。躺是躺下了，却怎么都睡不着。屋子里的各种声音象蛙鸣一般，说话声、咳嗽声、放屁声、呼噜声、病号的呻吟声、揪痧声、往瓶子里撒尿声、小孩哭闹声和大人的喝骂声，此伏彼起，不绝于耳。蚊子围着脑袋嗡嗡叫，拍蚊子声噼噼啪啪响作一片。还有人干上了床上的大活儿，弄得板铺吱嘎响。汗味儿、脚味儿、腋臭味儿、口臭味儿、尿臊味儿、屁味儿混杂在一起，呛得人不敢大喘气。少辉庆幸自己两边挨着女人，她们身上散发的清香味能抵消些臭气，不至于呕了。
人挤得紧紧的，被子都浮在上面，少辉和董微是在一个被窝，和旁边那个不认识的女人也是一个被窝，骨头卡骨头，手脚和身体都定了位，躺时间长了还累够戗。
董微大概是太累了，竟然睡着了。少辉刚要睡着，大腿根被人掐了一下，显然是旁边那个女的掐的。他不能说什么，又不能在被子里乱摸掐他的手，只好再往董微这边挤了挤。看那女的，闭着眼睛躺在那一动不动，也没看出有什么不满。
过了一会儿，少辉又刚要睡，肚子左侧又被她掐一下，仍然不敢动。她又掐两下，用了力，是扭。少辉心想：你对我不客气，我也用不着拉个硬架自己受罪不挤你。他身体一放松，至少把她挤过去半尺。但是挨得更紧了。掐他那只女人的手干脆放他肚子上了，一会儿掐一两下。少辉初次来武汉，人地两生，也不知这女人的身份，哪敢唐突？心想你别摸出把刀给我捅上就行。
掐他的手在往下移动，少辉明白了。但想不明白这女人怎么有这么强的XING欲。我老婆就在旁边，这满屋子人都是活的，我能和你做上爱？他握住了她的手，往上移回原位。她只叹口气，没说话。
一觉醒来，董微也醒了。少辉脸都不洗就要逃离这个地方，可董微的脸非洗不可，不洗不能出门。少辉等她洗脸的工夫，旁边那女的朝他微微一笑：“你真是个木头人儿！”
少辉回了她一句：“我怕你是仙女下凡。”不知她能否听得懂。
董微洗脸回来了，两人提着东西逃离这个旅馆，哪也不想再去了，直奔码头上了到南京的船。
武汉这地方本来不错，后来少辉又多次来过，但始终抹不掉第一次在这睡大铺的印象，总说武汉如何的不好，可见人的第一印象是多么重要。
少辉夫妇到了南京，逛逛街市，到雨花台看看，买了些好看的雨花石，又逛莫愁湖。中午在湖边一个饭店吃顿面条，又闹出个笑话。
北方人一顿饭吃三、四两面条很平常。少辉要了六两面条，自己四两，董微只要二两。服务员端来十二碗面条，每碗半两。十二碗也是六两。少辉八碗，董微四碗，吃上了。
少辉吃完第七碗，刚拿起第八碗，只见饭店里的食客和服务员都往自己这里看，门口也伸出三、四个脑袋张望。少辉觉得奇怪，怀疑自己身上或脸上有什么异常，就站起来浑身上下检查一番，没发现什么。他又摸两把脸，问董微：“你看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
她仔细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啊？”
这时，那些人里有人在偷笑。少辉有点恼火。
“服务员，你来！”
一个十八九岁的女服务员笑着走过来。
“你们这个饭店有意思啊！怎么还有参观别人吃饭的呢？”少辉很认真地说，脸上流露出些许不满。
那女服务员听他这一问，把嘴一捂，‘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她话也说不出来，弯着腰，一手捂嘴，一手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有一会儿笑得都没气了。满饭店的人和她笑得差不多，只有少辉和董微两人笑不出来，也发不出火儿。
女服务员终于能说话了，但两只手还捂着脸。
“你，，，，，，哈哈哈，，，，，，一个人吃了八哈哈哈哈，，，，，，八哈哈哈哈，，，，，，八碗，我们这里从来没见过吃这么多的哈哈哈哈，，，，，，所以大哈哈哈哈，，，，，，大家都来看！哈哈哈哈，，，，，，”
她说话这会儿，屋里的人个个笑得怪模怪样儿的，有的人笑出一脸的哭相。
听了服务员的解释，少辉也笑两声。
“嘿嘿！我们东北，四两面也就是一碗，能吃的人一顿吃三碗。要是在你这儿，就是二十四碗。我还算吃的少的。”
“妈呀！你还算吃得少的？”
“好了，不吃了，算帐，多少钱？”
“好了，好了！你的饭钱领导说了，不要了！”
“那好，谢谢！下次我还来吃。”
少辉夫妇走出饭店很远了，那饭店门口还有人目送他们。
我准备挨你的鸡蛋,,,,,,请挑皮薄的狂砸!
同事们在他脸上看见了久违的笑容。
父母、妙蕾和董微他们得到这个消息是最高兴了，而梦雪、陈婕、碧君、书琴、紫藤和佳佳她们却都不高兴。也不是不高兴，而是痛苦和失望。她们排满了他的所有时间，他的宿舍总是锁着门。
梦雪、紫藤和佳佳等六人和他溯长江而上，到泸洲、宜宾，再西行到乐山和峨嵋山游览，用掉了二十几天。碧君和她妹妹碧青与他去了遵义和昆明，用掉了两星期。携陈婕去了成都，游览都江堰、青城山、青羊宫、武侯寺、杜莆草堂，逛了春熙路，飞机往返，用了近十天。
他们近于疯狂地ZUO爱，只要有一点点时间都不放过，少辉不得不用上了虫草。
那时少辉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虫草这种东西，是陈婕硬拉他去看中医，对那中医先生说都结婚快一年了就是不怀孕，问他怎么办。那先生给少辉看了脉，说他房事过度，需要补养。陈婕只以为少辉和自己的房事过度了，于是当场买了二百根虫草。当时的虫草很便宜，二元一条，相当于月工资的百分之三左右。
虫草这东西很是神奇，少辉吃了它之后不管怎么ZUO爱，竟然没有不行的时候。最高纪录和陈婕一个人一夜九次！和梦雪她们六个人一夜每人两次！这大概可以是世界最高纪录了。如果感觉稍微不爽，把虫草粉（一到两只剂量）用温水服下，保证十分钟内完全恢复！没用过的人不知道，徐少辉用过虫草之后，公开对人说：中国中医就虫草这一味中药，可以匹敌西医的全部技术和药物。据说现在每年春天青海一带地方挖虫草的人漫山遍野，要是给挖绝了种，那真是人类的悲哀！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虫草果然使陈婕怀了孕，只是少辉至死也没见过这个孩子一面，不能不说是人生憾事。
同样是ZUO爱，这段时间的爱虽然也有激情，却是悲悲切切，又象赶任务。很多时候竟是双双带着眼泪做。真是：女儿国泪浸罗缦，温柔乡伤透情怀。
三个月时间飞逝而过。少辉一再推迟离开渝川的时间，已经不能再推迟了，八月底之前必须启程。他要把书箱和行李等物提前发走。
去火车站发运东西那天，下着小雨。梦雪、碧君和佳佳她们来帮他打包，搬运。在乘小卡车去火车站时，八个人和物品挤在车厢里，颠簸到了火车站一下车，她们全都吐了，呕吐得很厉害。少辉紧忙给他们捶背抚胸，忙的不可开交，旁边一个看热闹的中年妇女却说：她们是不是怀孕了？并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着他，好像在问：你这一个男的怎么这么多老婆？气得少辉把嘴几乎凑她耳根子大喊了一声：“是晕车！”其实他知道不仅是因为晕车。
叫她们回去，谁也不走。好在少辉从头到脚全沾了她们呕吐出来的东西，到发货办手续的地方，别人一看他这一身‘宝物’的人带了七个花容失色的女人，都躲大老远，不用排队了。
只有陈婕没去火车站，少辉没让她去。她最近身体不太好，总觉得身上没力气，还检查不出什么毛病，少辉估计她肯定是有了。
少辉把呕吐的那些老婆打车送走后，冒雨步行到了陈婕家，急忙换了身干净衣服，赶往梦雪她们宿舍。一看这六个老婆都躺在床上象没气了一般，满地的脏衣服和鞋袜。他先洗了她们的衣服鞋袜，又给她们烧红糖姜水，再做晚饭。饭后又给六个老婆烧水灌热水袋，又挨个揪痧、拔火罐子，总算把她们缓过来能起床了，而他忙了一夜没合眼，这个丈夫当得也实在够模范。
给梦雪揪痧，少辉明白了一件重要的事。他一个大男人的手，揪上谁可能都挺不住，所以这活儿不是男人干的。但给梦雪揪，揪完脖子又揪前胸和肚子，几乎一下一道紫痧，少辉心疼得直蹦，而梦雪却几次说少辉不舍得用力，叫他用钱币刮。他用钱币先在自己手臂上刮两下试了试，和扒皮了一般疼，怎么也下不了手刮梦雪，只好用全力揪她。她说这样用力揪才舒服。这使他想起当初说她揪自己没安好心，确实冤枉了她。她说揪轻了不治病应该是实话。少辉一边揪她一边道歉，梦雪竟感动的哭了起来，抱住他久久不放。
董微来信说要来渝川，顺便游览长江三峡和武汉、南京、上海和苏杭等地。她出发的日期、车次都确定了，让少辉计算到达时间接站。
离董微到达渝川还有三天三夜，这是少辉和八位红颜知己最后告别的日子。是怎样的生离死别就不说了，他们约定：如果谁的通信地址发生变化了，一定要提前告知。
董微到了渝川没站脚。八月二十六日就和少辉到朝天门码头登上了开往武汉的轮船。少辉把她带进船舱找到铺位后，自己又出来站到甲板上，他要再看一眼这难舍的渝川。
天空还是下着小雨，到处都湿漉漉的，美丽的山水渝川，象被泪水洗过。
少辉眼里涌出泪水，和掉在脸上的雨水混在一起，不停地往下流着。他的心象被撕成了两半，一半留在了岸上，一半被他带到了船上。此刻，在码头的江岸上，有八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人站在送行的人群里，泪眼模糊地望着这艘轮船和甲板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她们的心被起航的轮船撕成了两半，一半被船上那个人带走了，另一半还在自己的身上。这些心都是破碎的，永远流血的。
少辉不知道她们哪个怀了孕。凭直觉，至少陈婕、佳佳、梦雪和紫藤是怀孕了。但是，直到最后，他也不能确定谁生了他的孩子。
少辉泪别渝川，和董微乘船东去，当晚到达三峡上游的万县。
因三峡水道狭窄，夜间不敢行船，在万县码头停泊一夜。
次日天明起航过峡，顺流而下，浏览石宝寨、秭归、白帝城等沿途风光，过葛州坝船闸，晚八点到达汉口。
武汉是华中重镇，少辉和董微都想在这玩两天，看看黄鹤楼和东湖。下了船先找住处，在码头附近找了七、八个旅馆，全部客满。又往市里走了很远，所见旅馆也都是客满。过十点了，看见一家旅馆门前没立‘今日客满’的牌子，进去一问，还是客满。两人实在走不动了，见走廊有搭临时床铺的，就和老板商量能否加床。老板说床都没了。只有‘大铺’还有两个位置，条件差一些，但便宜，每人两元。到了这地步还管它什么大铺小铺，有个地方就谢天谢地了。
到大铺一看，少辉真是开了眼，天下还有这种旅馆！一间三十多米长的房子，房头开门，里面一边一条大铺，从这头到那头，一个间壁没有。地中央立个木头杆子，上面挂一盏昏黄的白炽灯。两条大铺已经挤满了，足有一百多人，男女混合居住，挨哪算哪。
服务员扒拉着人缝找到了少辉两人的号码，指着两个女人之间的一条缝说：就这里，被子在里边。转身走了。那两个女人往两边挤了挤，勉强腾出一人宽的铺面。少辉让董微先上了床，自己却没处去了。如果上去硬挤，几乎摞摞了，两边都是女的，在哪边都不行。如果不上去挤，地上水汪汪、黏糊糊，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站着。
董微终于发话叫他上去，旁边那人又象征性地挪了挪，他硬躺进一尺来宽的缝里。躺是躺下了，却怎么都睡不着。屋子里的各种声音象蛙鸣一般，说话声、咳嗽声、放屁声、呼噜声、病号的呻吟声、揪痧声、往瓶子里撒尿声、小孩哭闹声和大人的喝骂声，此伏彼起，不绝于耳。蚊子围着脑袋嗡嗡叫，拍蚊子声噼噼啪啪响作一片。还有人干上了床上的大活儿，弄得板铺吱嘎响。汗味儿、脚味儿、腋臭味儿、口臭味儿、尿臊味儿、屁味儿混杂在一起，呛得人不敢大喘气。少辉庆幸自己两边挨着女人，她们身上散发的清香味能抵消些臭气，不至于呕了。
人挤得紧紧的，被子都浮在上面，少辉和董微是在一个被窝，和旁边那个不认识的女人也是一个被窝，骨头卡骨头，手脚和身体都定了位，躺时间长了还累够戗。
董微大概是太累了，竟然睡着了。少辉刚要睡着，大腿根被人掐了一下，显然是旁边那个女的掐的。他不能说什么，又不能在被子里乱摸掐他的手，只好再往董微这边挤了挤。看那女的，闭着眼睛躺在那一动不动，也没看出有什么不满。
过了一会儿，少辉又刚要睡，肚子左侧又被她掐一下，仍然不敢动。她又掐两下，用了力，是扭。少辉心想：你对我不客气，我也用不着拉个硬架自己受罪不挤你。他身体一放松，至少把她挤过去半尺。但是挨得更紧了。掐他那只女人的手干脆放他肚子上了，一会儿掐一两下。少辉初次来武汉，人地两生，也不知这女人的身份，哪敢唐突？心想你别摸出把刀给我捅上就行。
掐他的手在往下移动，少辉明白了。但想不明白这女人怎么有这么强的XING欲。我老婆就在旁边，这满屋子人都是活的，我能和你做上爱？他握住了她的手，往上移回原位。她只叹口气，没说话。
一觉醒来，董微也醒了。少辉脸都不洗就要逃离这个地方，可董微的脸非洗不可，不洗不能出门。少辉等她洗脸的工夫，旁边那女的朝他微微一笑：“你真是个木头人儿！”
少辉回了她一句：“我怕你是仙女下凡。”不知她能否听得懂。
董微洗脸回来了，两人提着东西逃离这个旅馆，哪也不想再去了，直奔码头上了到南京的船。
武汉这地方本来不错，后来少辉又多次来过，但始终抹不掉第一次在这睡大铺的印象，总说武汉如何的不好，可见人的第一印象是多么重要。
少辉夫妇到了南京，逛逛街市，到雨花台看看，买了些好看的雨花石，又逛莫愁湖。中午在湖边一个饭店吃顿面条，又闹出个笑话。
北方人一顿饭吃三、四两面条很平常。少辉要了六两面条，自己四两，董微只要二两。服务员端来十二碗面条，每碗半两。十二碗也是六两。少辉八碗，董微四碗，吃上了。
少辉吃完第七碗，刚拿起第八碗，只见饭店里的食客和服务员都往自己这里看，门口也伸出三、四个脑袋张望。少辉觉得奇怪，怀疑自己身上或脸上有什么异常，就站起来浑身上下检查一番，没发现什么。他又摸两把脸，问董微：“你看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
她仔细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啊？”
这时，那些人里有人在偷笑。少辉有点恼火。
“服务员，你来！”
一个十八九岁的女服务员笑着走过来。
“你们这个饭店有意思啊！怎么还有参观别人吃饭的呢？”少辉很认真地说，脸上流露出些许不满。
那女服务员听他这一问，把嘴一捂，‘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她话也说不出来，弯着腰，一手捂嘴，一手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有一会儿笑得都没气了。满饭店的人和她笑得差不多，只有少辉和董微两人笑不出来，也发不出火儿。
女服务员终于能说话了，但两只手还捂着脸。
“你，，，，，，哈哈哈，，，，，，一个人吃了八哈哈哈哈，，，，，，八哈哈哈哈，，，，，，八碗，我们这里从来没见过吃这么多的哈哈哈哈，，，，，，所以大哈哈哈哈，，，，，，大家都来看！哈哈哈哈，，，，，，”
她说话这会儿，屋里的人个个笑得怪模怪样儿的，有的人笑出一脸的哭相。
听了服务员的解释，少辉也笑两声。
“嘿嘿！我们东北，四两面也就是一碗，能吃的人一顿吃三碗。要是在你这儿，就是二十四碗。我还算吃的少的。”
“妈呀！你还算吃得少的？”
“好了，不吃了，算帐，多少钱？”
“好了，好了！你的饭钱领导说了，不要了！”
“那好，谢谢！下次我还来吃。”
少辉夫妇走出饭店很远了，那饭店门口还有人目送他们。
我准备挨你的鸡蛋,,,,,,请挑皮薄的狂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