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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7第二十六章

    秋月从未见到过谢安雅如此怒气勃发的模样,在她眼里心中,自家姑娘从来都是文文雅雅的,谢安雅许多事都没有避着她,故而在她看来,便是谢安雅生气,也不过是沉着脸,然后转头想法子狠狠地报复回去便是了。故而,谢安雅今日这一番呵斥,真把她吓了一大跳!

    秋月不敢怠慢,忙唤了两个确保忠心嘴严的家丁来,把有些茫然无措的尤启和那几样赔礼赶出了家门。

    “姑娘?”

    秋月瞧见谢安雅静坐在书桌前沉默不语,上前轻声唤道。

    谢安雅慢慢抬起头,面容平静,轻声问道:

    “何事?”

    “……”秋月犹豫了两下,方说道,“这启二爷也太过欺人了!明明……”

    “秋月!”

    谢安雅的声音很平静,秋月却一下子噤口无声了。

    “我一直同你说的,说话前要把话在脑子里转上三转,才好说出口!因为很多事,都是‘祸从口出’!启二哥再不堪,他的身份是我兄长无疑的,若是让外人听到你方才的那番话,你这妄自指责主子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秋月忙告了罪,说道:

    “谢姑娘教诲!姑娘教过我的话,我一字一句都记在心上呢,不敢相忘。我也是为姑娘委屈,才在姑娘面前为姑娘抱屈几句。在我看来,启二爷能有今日,多是靠了姑娘相助呢!不然如今他还是那个苦哈哈的学徒活计,哪有今日风光?如今他却是想借着姑娘一步登天呢!这也太过忘恩负义了些!”

    谢安雅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问道:

    “秋月,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岁了?”

    秋月愣了下,想了想答道:

    “回姑娘的话,我是姑娘七岁那年被太太买来给姑娘的,如今已有五岁了!”

    谢安雅说道:

    “你在我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有好些事我也未避过你,你都是瞧在眼里的。那你说说,我真的信任过尤二爷吗?”

    “这个……”秋月踟蹰了下,说道,“启二爷是姑娘的兄长,姑娘……自是相信他的……吧?”

    谢安雅抿嘴一笑,说道:

    “行了,少跟我打马虎眼!瞧瞧,你说的这话连你自个儿也不信!”

    秋月干笑了声,不言语了。

    谢安雅想了想,说道:

    “其实我早就知道咱们这位启二爷的秉性了,能利用,却不能信任!或许是他自幼经历坎坷的缘故,他极善察言观色、趋吉避害。这类人,一旦被其发现终南捷径,有一步登天的机会,那是翻脸不认人的,定然会使尽一切手段去争、去抢。”

    “那姑娘当初为何……”

    “为何同他合作,是吧?”谢安雅接道,“这类人无法给予信任,他们习惯于攀附强者,简直就是天生的墙头草,哪儿风强便倒向哪边。但同这类人相处,只要你永远比他强,他就会一直臣服于你,这种敬畏依附比任何忠心都要忠诚!”

    谢安雅看着秋月若有所思,继续说道:

    “当初父亲才去,尤氏族人便强逼上门,你以为,真的只是尤氏的几个族老在闹腾?只怕这背后少不了咱们这位尤二爷暗地里推波助澜吧!那个时候,母亲一贯目光短浅,她也就会计较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原先家中的大事就都是先父做主的,结果一下子没了家中的顶梁柱,虽然她一开始态度强硬,但之后若是一直碰壁事事不遂心,再多几个人在她耳朵边儿说道说道,她就会顺了他们的心了罢!”

    秋月想着尤老娘的一贯作风,赞同地点头。

    “尤启只要成了咱们家的嗣子,那以他的心智手段,咱们家还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到时候,我们娘三儿可真是有家归不得了,而且生计什么的都得挂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了!便如这回齐王事件,他会像今日这般好声好气地劝说?我看他是会直接把我送进齐王府了!”

    谢安雅冷笑了一声,说道:

    “所以当初我只能故弄玄虚压制住他,让他主动不再来谋划我们家,还为我们挡住了尤氏族人的逼迫,并让我们趁机同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尤氏族人断了关系!但我这是完全在唱空城计,时间长了就会露出马脚,到时候该如何面对他的算计呢?唯有利益!只要我一直提供给他远超于尤氏族人能给他的利益,他就不会倒打一把!”

    秋月恍然大悟,道:

    “所以姑娘后来给他想了法子,仿制座钟啊、栽培反季蔬果花卉什么的?”

    谢安雅颔首道:

    “不错!但这人呢,总有劣根性对于轻易送上门的总是怀疑这、怀疑那的,即便一时重视也持续不了多久!而对于费了千辛万苦得到手的,哪怕其再便宜劣质,他总是在心里存了一份怜惜。所以,当时我也没那么容易让他轻易得手,仿制座钟前我就先让他欠了债,也好让他知晓,这赚钱的法子是很得来不易的,也让他知道知道我给他这方子是极珍贵的!”

    “但若是我就这么给他,像他这等心思活络之人指不定在心中想着我那么大方,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算计,于是我便问他要了一份干股,并言明不欲让家里人知道我的这份进账。那么他定然想着我这么积极是为了自己藏私房钱,而且还会觉得我跟他有了共同的秘密,关系自然比之旁人要更亲近些!”

    秋月敬佩地看着谢安雅,叹道:

    “姑娘真是厉害,我只看着姑娘同尤二爷的来往,竟然不知道私底下有这么多的讲究和算计!我还想着,尤二爷究竟是为何待姑娘这般亲近,便是嫁进了宁国府的大姑奶奶也比不上的,原来如此!”

    谢安雅笑了笑,说道:

    “大姐姐在贾家跟个透明人似的,咱们这位尤二爷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自然不会白费那股子心力,只维持个面子情罢了!如今他抱上了齐王的大腿,但齐王对他的青眼是建立在我的基础上,他自然就要想法设法地圆了齐王的愿,这样他才能从齐王身上得到更多更长远的利益啊!”

    秋月吓了一跳,忙道:

    “那姑娘如今可如何是好?”

    谢安雅懒懒地说道:

    “你家姑娘自个儿也不知道呢!现在你还觉得我信任尤启吗?既然不信任,那么面对他的反叛又有何伤心难过呢?只是心里有些阴郁罢了,毕竟我也叫了他这么久的哥哥啊!”

    秋月皱眉埋怨道:

    “这齐王殿下真是太狂妄了,这……这简直是强抢民女!过分的是,他还叫了姑娘的兄长来,他怎么不为姑娘想想呢?”

    谢安雅瞧着她一脸的咬牙切齿,觉得甚是好笑。

    秋月瞧着她笑盈盈的模样,奇道:

    “姑娘不怨齐王殿下吗?”

    谢安雅奇怪地问道:

    “我怨齐王做什么?”

    秋月说道:

    “若不是齐王殿下惹出这些个事来,姑娘如今怎会如此烦恼?”

    “唔!”谢安雅托着下巴,认真想了想,说道,“其实,我倒是真没怨过齐王的,便是尤启今日这么做,我也没恨过他!说真的,若齐王殿下这回看中的是另一个女子,你说这世间女子还有同我这般,会毫不犹豫地亲手把他推开的吗?”

    秋月看着谢安雅一脸的淡然,歪头一想,笑道:

    “姑娘自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

    “就你嘴甜!”谢安雅嗔了句,说道,“你瞧,这世间女子无一不想着攀图富贵,只要是权贵,便是做妾也是极为乐意的!这些个王孙公子,平日里不知有多少女子想着投怀送抱,就是这般把他们都给惯坏了!他们以为他们看上谁,谁就要感恩戴德吗?我偏不!我一不求荣华富贵,二不求庇护家族,现在也活得丰衣足食,便是真想华服美食,我自会挣钱去添置。所以,齐王殿下这般行事是极为正常的,不正常的,大概也就是你家姑娘我了!”

    秋月忙道:

    “谁说姑娘不正常的,我觉得姑娘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子,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男子,我还想看着,最后究竟是谁修了那么多的福气得了我们家姑娘呢!因为姑娘看的从来是人的品格,而不是他的身份地位啊!”

    谢安雅被打趣地直欲上前撕她的嘴:

    “好你个小蹄子,竟然说这些个不羞不躁的话,看我不撕你的嘴!”

    秋月一边躲,一边笑道:

    “姑娘已经十二啦,是该定亲的年岁了,想来太太已经在相看了吧!”

    谢安雅跺了跺脚,扭头走了:

    “我回屋了!”

    待谢安雅同秋月回了卧房,秋月才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说道:

    “姑娘,这下没人了吧?”

    谢安雅瞧着她这副逃过一劫的模样,笑道:

    “哟,这会子知道怕了?方才不是说得挺起劲?”

    秋月说道:

    “方才我那是怕得忘了害怕了!”

    谢安雅被她逗乐了:

    “行了行了,没人了!放心吧!”

    秋月好奇地问道:

    “姑娘,那是什么人啊?怎么藏头藏身的,跟人家被官府张榜悬捕的汪洋大盗似的!”

    谢安雅被她说得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她拿帕子抹了抹嘴角的茶汁,说道:

    “秋月,你真的是戏文看多了!”

    她看着秋月依然好奇的神色,回想了下,说道:

    “那人是跟在尤启后头进来的,后来咱们离开书房后,他也就离去了,我有九成把握那是齐王的人!”

    “嘶——”秋月倒吸了口冷气,“那姑娘方才还说了那么多……那么多……”

    “大逆不道的话!”谢安雅给她接了下去,“我就是要给他看看,虽然我看着温顺,但内里是个极有主意极为倔强的女子!而且我的聪慧智谋都不输于他,而且齐王他完全不符我的择婿条件,这是暗示他知难而退呢,别闹得大家都不痛快!我很不想同他撕破脸皮的,毕竟他是个王爷,以后还有可能登基为帝……”

    秋月瞪大双眼:

    “姑娘是说……”

    谢安雅微微点了点头,警告她道:

    “出得我口,入得你耳!”

    秋月忙捂住嘴,狠狠点了点头。

    “何况——”谢安雅阴测测地笑了,看得秋月一个哆嗦,“虽然我不恨尤二爷,但尤二爷这份‘心意’,我岂能不好好报答呢?他不是想攀住齐王么,做梦!我倒是要看看,这下子,齐王还会不会用他!哼!”

    “可是姑娘,再怎么说,那些也是大逆不道的话啊!”

    秋月真是急得团团转。

    “无妨的!”谢安雅好整以暇地说道,“虽听着有些个吓人,但这些话都是事实,王法上也没规定咱们不能说,不过是为了顾及贵人的面子,大家有意无意地都忽略了罢了!只是齐王知道而已,治不了咱们的罪的!”

    秋月望天翻了个白眼:

    “姑娘,你真是吓死我了!”

    谢安雅笑了笑,转了个话头说道:

    “家里面都吩咐下去,谁要是在太太面前乱嚼舌根,让他等着瞧!我先前既然能发卖掉两回下人,自然也能把那些不听话又爱嚼舌头的人,发卖第三、第四次!”

    秋月见她说得杀气腾腾,心中一跳,忙应声回了,只盼家里那些人能识相些,别扫到了心情不怎么好的姑娘的台风尾。

    转眼便过了几日,谢安雅接到了上回上元节上遇到的那个小姑娘送来的花帖,道是邀请谢安雅和三姐,于三月初三上祀节一同去郊外田庄踏青游玩。

    小姑娘姓孙,闺名芷菁,是孙御史家的千金。孙御史向来刚正不阿,在朝中很有美名!

    尤老娘这日出门和几位官太太抹叶子牌去了,谢安雅便在后院正屋里接见了来人,三姐陪坐。

    谢安雅放下帖子,对前来送帖子的一位嬷嬷柔声说道:

    “请问,这位嬷嬷贵姓?”

    自进得屋来,这位嬷嬷便一直貌似无意地打量着谢安雅姊妹和屋内的陈设。谢安雅感觉灵敏,自是一开始便觉察到她的目光,不过看在这位嬷嬷目光清正,并无恶意,应该是小姑娘的母亲派来的,意在观察谢安雅姊妹的行为举止,回去好上报,小姑娘的长辈再以此来决定要不要让小姑娘同谢安雅姊妹继续深交下去!

    三姐经过谢安雅教养,又识了字,开了眼界,也不像原先那般美得流于俗艳,周身带了书卷气,一举一动有了规章,端起架子来也很能唬人了!

    闻得谢安雅问话,这位嬷嬷不再只端了个亲切的笑脸,倒是笑容更为真切了些,在坐墩上侧了侧身,回道:

    “老奴姓赵。”

    “赵嬷嬷!”谢安雅平和地唤了声,得了她更为真诚的笑脸,“烦请回去告诉孙小姐,三月初三,雅儿定当偕同妹妹,准时前来!”

    赵嬷嬷笑着应了。

    这时,三姐出声问道:

    “那日孙小姐回家后,没被罚吧?”

    闻言,赵嬷嬷唉声叹气了回,说道:

    “怎么会没被罚呢?姑娘被罚得极重,先是被竹板打了五下手心,然后跪了一夜的祠堂,第二日还罚抄家法十遍!这都是素日里最疼姑娘的老爷亲自下的手,不准通融,还不许人求情,可怜我家姑娘,活脱脱瘦了一圈啊!”

    谢安雅听了,劝道:

    “爱之深,责之切!孙老爷定然极为疼爱孙小姐,才会把她罚得这般严重,要她好生记着这次的教训,好下次不要再犯。毕竟现在外头坏人拐子多,这一不小心,可不是每次都能这般好运的,自然要防微杜渐嘛!不过还得孙小姐长辈好生同她说道说道才好,免得孙老爷好心办了坏事,累得孙小姐心生畏惧,坏了父女亲情,那可就不妙了!哟,你瞧我,这般多话,府上定是样样都考虑周到了,倒是我这个外人多嘴了!”

    “哪里哪里!”赵嬷嬷忙道,“二小姐这是关心我们家姑娘,才会好心提醒!老奴便先代我家太太谢过小姐了!”

    谢安雅和三姐又同赵嬷嬷说了一会子话,赵嬷嬷才起身告退。秋月得了谢安雅眼神示意,忙端出一个厚厚的红封,笑道:

    “今日劳累嬷嬷跑这一趟,这是我们姑娘给嬷嬷的喝茶钱!”

    赵嬷嬷偷偷掂了掂,约莫有五两银子,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忙道:

    “这怎么好意思,都是主子恩典!”

    秋月故作生气地道:

    “嬷嬷这是看不上我们姑娘给的这丁点跑腿钱!”

    赵嬷嬷忙道:

    “哪里哪里!倒是老奴累得姑娘破费了!”

    秋月和赵嬷嬷又在一处彼此吹嘘了几句,谢安雅和三姐只面带微笑,端着茶盏在一旁静静坐着,端的一派大家闺秀做派,看得赵嬷嬷暗地里直点头。

    秋月又亲亲热热地上前,扶着赵嬷嬷的手臂亲自将她送出门,待马车不见影了才回转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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