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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第十四章(修)

    谢安雅方行至正屋,站在门口打帘子的喜儿便笑盈盈地屈膝行了礼,掀了帘子向屋内说道:

    “二姑娘来了!”

    在谢安雅负责了家中庄子铺子的账册后,尤老娘手头日渐宽裕,便又去买了几个小丫头进来,顺路给自己添了两个二等丫头,起了名儿叫喜儿、庆儿,也给谢安雅和三姐各自添了一个。谢安雅想着自个儿身边已是有了个秋月了,索性都按着季节取好了,便取了个名儿叫冬青。三姐瞅着,自不甘落后,琢磨了许久,给她那个新丫头定了个夏荷的名儿!

    谢安雅进了屋,见尤老娘正和三姐在桌前忙活,便解了身上的湘妃色缠枝莲纹锦缎斗篷,只手里捧了个紫铜手炉近前去。

    “妈,三妹妹,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只见榆木大漆束腰爪腿雕花大半桌一边堆着六匹布,丝绸锦缎各两匹,纱棉各一匹,质地上乘,颜色鲜亮,剩余的地方则是被零零碎碎大大小小的饰盒给铺满了。尤老娘把她的梳妆奁给捧了出来,正在铜镜前往头上插簪子。三姐则坐在桌子一边的绣墩上,撸起了袖子,细细地欣赏手上的一串金累丝镶青玉镯子,衬着粉锻袄子,越发显得她露出的一段秀腕皓如白雪!

    “二姐,你来了!快来帮妈瞧瞧,妈戴这支簪子好不好看?”

    这么几年下来,因在女儿面前摆不了谱,尤老娘对谢安雅不是很亲近,但她对谢安雅穿衣打扮的品味倒是极为认可的!每次得了新衣服或是买了新首饰,总要把她叫过去,让谢安雅帮着看看怎么穿怎么搭配最合适。

    能生出二姐和三姐这对姐妹花,尤老娘的姿色必定不差,谢安雅也乐得能在家中看到美人养眼,每次都很配合。这般下来,她倒是和尤老娘之间缓和了不少,这也是意外之获!

    一看这架势,谢安雅便知道尤老娘今日又是同三姐一起去大肆采买了!话说母女连心,这话真是不差。与谢安雅的淡定自持相比,三姐性格行事都偏像尤老娘,倒是又得了尤老娘的几分疼爱!

    谢安雅看了看尤老娘头上的镶宝鹿鹤同春金簪,又细细打量起桌上的各色簪子。见状,三姐忙将身前的几个木盒子围拢起来,蛮横地说道:

    “这些是我的!”

    偏她生得风流婉转,此番显得她更为鲜活明艳。尤老娘瞧着她那副任性骄纵的模样,不仅不怪罪,反而笑道:

    “是是是,这些都是咱们三姐的!谁动了咱们三姐的东西,妈替你教训他!”

    若今个儿是尤二姐在此,只怕要被尤老娘的偏心给气到了!但话说回来,若此时仍是那个对尤老娘俯首帖耳的尤二姐,其余事上再坎坷,但至少和尤老娘三姐的关系不会像如今这么僵!这世间是是非非,真真难以决断。

    谢安雅面无异色,仿佛未曾听到她们这番挑衅无理的话。幼时二姐容貌虽美,但三姐容颜更为精致。自谢安雅长得愈来愈好,三姐便心生不平,时不时地刺她几句!谢安雅从来只当耳旁风,吹过就好。一来她替了二姐的身份,但她无法同二姐一样对尤老娘言听计从,幸而有三姐占据了尤老娘的视线和宠爱,只这一点,谢安雅就有理由让她几分;二来她忙得很,哪有功夫同一个小女孩子计较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谢安雅从一个漆雕木盒中捡了一支蝶戏富贵牡丹金簪,给尤老娘换上,笑道:

    “方才那支簪子有些个小家子气,这支簪子才配得上妈!妈,你看,是不是显得你愈发雍容华贵了?这才是一位官太太的气势呢!”

    尤老娘被她奉承地合不拢嘴,在铜镜前反复地照着,然后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从桌上拿起两个雕花小木匣,打开盖子,里边是一支海棠珠花步摇和一个镶珍珠虾须金镯子,说道:

    “这是妈和你妹妹一同选的,给!”

    谢安雅抿了抿唇,微笑着接了过来,谢道:

    “还是妈疼女儿,当然,三姐也是鼎好的!”

    尤老娘和三姐美了许久,也不假借丫鬟之手,亲自把这些个钗环镯子的一一安置妥当,才吩咐下去摆晚饭。谢安雅坐在一旁瞧着她们忙忙碌碌,不知不觉已是吃了半碟子糖糕下肚,都半饱了!再加上桌上又是清一色的大鱼大肉,实在让她有些腻味。也许是孝期吃了三年素给吃怕了,孝期一结束,尤老娘便要求厨房每顿必有鸡鸭鱼肉!

    用完饭,尤老娘催着谢安雅和三姐回屋好好休息去,说是她昨日接到了尤氏的名帖,决定明日带着谢安雅和三姐姊妹俩去尤氏的宁国公府走动走动。

    三姐一脸惊喜,连蹦带跳地扑进尤老娘怀里,连连问道:

    “是在宁国公府做当家太太的大姐姐?小的时候给了我好多好玩的大姐姐?”

    尤老娘抚着她的头,说道:

    “对,正是你那位大姐姐!”

    “妈,我听说宁国公府很大,你说会比咱们家大多少?”

    “宁国公府和荣国公府占了整整一条街呢!”

    “那么大?那大姐姐家里会有多少人啊?”

    “……”

    “妈,您和三姐慢慢聊,我先回屋休息去了!”

    谢安雅听到贾府或和贾府相关的字句就头疼。当初因尤氏族人贪婪无度,谢安雅在幕后指使尤启帮着尤老娘,彻底同尤氏族人划清界限,从今往后不相往来!其实按着她的想法,自然是一劳永逸,索性和已嫁入贾府的尤氏也断了关系最好!

    可是,即使尤老娘知道尤氏算计过她,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很僵持,尤老娘还是放不下尤氏背后的贾府,这颗靠着好乘凉的大树可不能丢了!毕竟再怎么说,尤老娘是尤氏的继母,倘若尤老娘有了什么麻烦事,哪怕尤氏再不待见她,也会捏着鼻子为她解决。而尤氏也不想丢了娘家,不然以她现在的境况来看,就更为艰难了!是故她们偶尔也递递名帖,遣了嬷嬷上门请个安,这番来往后,两方倒是融洽很多!

    谢安雅如今也不惧怕同贾府打交道,可她实在是从心理上抗拒同贾府的交往,一想到要去的是那除了门口的石狮子哪里也不干净的地方,她就一阵反胃!她也不是一个能委屈自己的人,所以很光棍地决定以后若是尤氏来邀,能推的都推了,不能推的就装病,装病的伎俩用多了不管用了,那便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地登门拜访,然后趁早找个借口就回家!

    这次直到此时才得知这事,已经来不及临时找借口推脱了,只好去装病。谢安雅同尤老娘告了声罪后,便回自个儿的屋了——她要去同灵仙好好商量下怎么装病才万无一失——留了三姐继续缠着尤老娘问东问西!

    此时夜色已沉,院内悬挂着的大红灯笼也已点上了烛火,昏暗朦胧。秋月提了一盏气死风灯,微微侧身走在她侧前方给她引路。看着从自己屋子的窗户上透出的昏黄的烛光,谢安雅微微安心,拢了拢斗篷疾走了几步,刚登上台阶,就见门帘自内掀开,周妈妈慈和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姑娘总算回来了!”周妈妈本有些皱眉,但看到谢安雅的时候,脸上轻微的愁绪立刻一扫而光。她忙将谢安雅拉进了屋里,又去探谢安雅的手,摸了摸是暖和的,才放下心来,“这天儿是越发的冷了,姑娘好歹注意些,冻着一二可不是玩笑的!”

    谢安雅由着周妈妈一边给她脱了斗篷,一边唠唠叨叨。她倒没嫌过周妈妈啰嗦,只觉得像周妈妈这般全心全意以她为先的心意举止,都是出自周妈妈真心全意的关爱着她,她觉得很受用!相比在尤老娘面前的奉承顺从,谢安雅觉得同周妈妈相处下来更有母女间其乐融融的感觉。

    谢安雅提了提手中的紫铜手炉,笑道:“周妈妈你就安心吧,瞧,我手中还捂着手炉呢!”

    周妈妈伸手探了探那手炉,就一把将那手炉夺了过去,一边到火盆旁拿铁箸子捡了两块烧着的炭放进手炉,一边抱怨道:

    “方才姑娘才知会我了,说会照应好自己的身子的,这转头的功夫,快灭了的手炉还抱在怀里,你是看自己大了所以不听周妈妈的话了?”

    谢安雅刚想说“其实这手炉里的炭火快灭了,但还是温温的”,眼神一碰上周妈妈满脸的担忧,这话便在口中打了转儿咽下肚去,转口说道:

    “从太太那儿到我自个儿屋里不是只有几步路的功夫,哪里就有那么娇气了!”

    周妈妈难得严肃地说道:“这可不是小事儿!姑娘好歹听进去些,这种天生了病该有多难熬?”

    谢安雅一想到那仿佛放了几斤黄连的中药汤汁,顿时偃旗息鼓了,垂头应道:

    “我晓得了!”

    周妈妈见她受教了才满意地住了口,把那紫铜手炉重新塞进谢安雅怀里,又端了一碗姜汁红枣汤给她:

    “这姜汁红枣汤我一直温在小炭炉上,就等着姑娘回来,喝了好暖暖身,姑娘,用吧!”

    谢安雅双手接过,看着周妈妈注视着她殷殷目光,忽然明白了为何大多古人比之亲身母亲,更同奶娘亲近!她冲周妈妈笑了笑,然后垂头小口小口地喝着汤,暗自决定以后她若有了孩儿,就是有条件也要自个儿养着,绝不把自己的孩子给养成人家奶娘的孩子!

    谢安雅喝完姜汁红枣汤,拿帕子抿了抿嘴,好奇地问道:

    “周妈妈,你给我做的那件袄子做完了没有啊?我可是这两天每天都在惦记着它呢!”

    闻言,周妈妈笑弯了眉眼:

    “哪就有那么快了!”

    “周妈妈做的这么细致,那定然是极好看的一件衣裳了!”

    谢安雅又同周妈妈说笑了一会儿,才洗漱完歇下了。

    须弥洞天在谢安雅修炼《碧水心经》达到第二层后,围着庭院显现的面积翻了一番。谢安雅出了院门才发现,这个庭院竟是建在半山坡上的!这次出现的面积正好大半是草地,另一小半是山坡。

    谢安雅进了须弥洞天,灵仙一闪身便出现在她面前。谢安雅看着她自顾自地在她肩头坐下,一面往书房走去,一面问道:

    “灵仙你说,我该装成什么病好呢?我既不想吃药,又不想受罪!”

    “主人你为什么要装病?”灵仙颇为好奇。

    “之前我同你说过,尤家大姐是嫁到贾府去的,就是这个小千世界所谓的剧情发生地,那个地方被世人称为‘除了门口的两个石狮子没个干净的地儿’的!便是想想,我都觉得嫌弃,更别说要我自个儿进去了。尤大姐昨日给尤老娘递了名帖,尤老娘就乐颠颠地准备去了,今日还特地出门买了许多簇新的头面首饰!”

    “外界那些常见的病症不行吗?”

    “那都得喝苦苦的汤汁啊!而且我现在的嬷嬷对我极好,我也不愿用个无中生有的病吓到她。”

    “那主人该怎么办呢?”灵仙见谢安雅如此苦恼,便转口道,“昨日主人说要煮野生菌鸡汤,现在开始吗?”

    谢安雅摇摇头:“现在顿顿都是鸡鸭肉的,好腻……”

    谢安雅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笑道:“对啊,这个方法我怎么没想到!”

    “什么方法?”

    “秘密!”谢安雅食指竖在唇边,歪头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解决了压在心上的那一大块巨石,谢安雅欢快地同灵仙道了别,回到柔软温暖的床上,沾枕即眠。

    次日,尤老娘换上了簇新的石青彩绣鹤纹蜀锦长袄,系了条绛红暗花藤花马面裙,用了一枚鹅黄宫涤碧玉如意配压裙角,乌压压的黑发整整齐齐地梳了个桃心髻,用了几支富丽堂皇的金簪子定了,耳朵上戴了一对累丝金镶玉耳坠子。尤老娘看着镜中的人儿神采奕奕、风韵犹存,满意地点点头!

    这时,只见谢安雅身边的大丫鬟秋月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尤老娘眉一皱,喝道:

    “怎么这么火急火燎的?出了什么事?”

    秋月匆匆地行了个礼后,利落地回话道:

    “太太,我们姑娘肚子痛!”

    “怎么回事儿?”尤老娘“唰”地一下站起身,“杏儿,传话给尤管家,劳烦去请个大夫!秋月,走,我过去看看!”

    尤老娘一踏进谢安雅的屋子就发现,这个素日里府上最为安静的屋子正有些乱哄哄的,匆匆行走的丫鬟脸上都带上了忧色。尤老娘往谢安雅的闺房走去,只见谢安雅正背靠着的靠垫半侧卧在床上,腰腹以下盖着一条厚被,面色苍白,鬓发有些个凌乱,一手支着床,一手捂着肚子,周妈妈则端着一碗热茶立在床边,忧心地看着她。

    “太太来了!”

    “太太!”

    “……”

    一行人忙与尤老娘行礼,尤老娘摆摆手示意她们起来。她坐到谢安雅床边,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一边关切地问道:

    “哪里痛?现在感觉怎样了?”

    谢安雅初见尤老娘,被她这盛装打扮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这身装束是很好看,也很有气势,可是尤老娘毕竟是个新丧的寡妇,真要穿得这么耀目上宁国公府的门?

    “妈,你怎么穿成这样……”

    尤老娘得意一笑,说道:

    “过会子要去你大姐姐家,我自然是要让他们瞧瞧老娘的厉害的!”

    “……”谢安雅无言,她有心开口相劝,可她看着尤老娘固执的面孔,又悄悄把劝阻的话咽了下去,转而说道,“女儿没福,今日可能没法子同妈一道去了!”

    “说什么傻话!”尤老娘驳道,“一会儿大夫来了,叫他好生瞧瞧,怎么好端端的又病倒了?对了,你现在还痛不痛?”

    谢安雅心中一跳,方才太过惊讶几乎忘了自己仍在装病中,忙气喘吁吁地说道:“肚子一阵隔着一阵疼!不过还能忍忍,就是难受了些。”

    一会儿大夫来了,诊了脉后,开了方子。尤老娘忙问他,谢安雅这是为何肚子痛?大夫掉了半天书袋,中心意思很明白:谢安雅脾胃弱,前几年吃惯了素餐,这阵子忽而就大鱼大肉的,太过油腻,脾胃受不了,自然就病倒了!要治也很简单,先饿上一天消消火,只服用清水,明日开始一顿一碗白粥,吃个三天,便痊愈了,以后只要注意些菜色搭配,便无碍了!

    尤老娘听着大夫说到因过度食用大鱼大肉而导致脾胃不堪,不禁心中一跳,忙遣人去喊了三姐来,让大夫给她和三姐也一起诊个脉。结果自然大同小异,只是尤老娘和三姐身子骨强些,所以才没像二姐这般一下子就病倒!

    谢安雅看着尤老娘若有所思的神情,心中暗自欢呼,终于不用再每天对着一桌丰盛的菜色却食不下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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