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一章
巴夏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熟悉的家具陈设让他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克洛德的房间里。下意识地便要坐起来，后背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巴夏倒吸了一口冷气。
被守在床边的男人察觉，语气透出几分如释重负，“醒了？”
巴夏没看克洛德，转而望向窗外黑下来的天，似是漫不经心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晚上七点，你大概睡了十个小时。”克洛德回答。
眼见巴夏挣扎着又要坐起来，克洛德伸手想将他重新按回床上躺着，“别乱动，你的伤医生说得卧床休养半个月。”
“还死不了，我自己有数。”巴夏冷哼一声拨开克洛德的手。
克洛德有点尴尬地收回手，神情满是愧疚又有些心虚，以至于最擅长言语的他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化解此时压抑的气氛。良久，他涩声道，“……怪我么？”
“习惯了。你总是这样，对谁都是。”
“你果然在生我的气。”
“……”巴夏不语，扭过头去不看他。
见巴夏沉默，克洛德又坐近了一点，想要拍他的肩膀又迟疑着缩回了手，“我……今早在醒来发现修不见了之后，我整个人就开始变的不正常。问遍了所有人都说不知道，我差一点就要发疯。这时候我接到了边境传来的飞信，说你私放了一名紫发男子，我就……巴夏，你知道我的坏脾气，一发起火来就控制不住自己……”
有些吞吞吐吐地说完这些，克洛德小声说道，“对不起。”
很少会对什么人低头，也很少会对什么人道歉，但就这么情不自禁地……
“如果什么事都可以用一句简单的‘对不起’来解决，这世上早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巴夏突然就抬高了声音，在克洛德反应过来之前飞快地亲了一下他，“就像这样，我也可以说一句‘对不起’就让你觉得没关系了？”
克洛德有点发懵，顿了顿有点不太确定地说，“没关系……”
话音未落双唇再一次被封住，与刚才蜻蜓点水的吻不同，辗转的唇齿很快攻陷阵地，连湿热的舌头也滑了进来，带有一丝占有与侵略的意味。这个吻老实说不算娴熟，但竟让克洛德呆滞着忘了推开他，也许因为对象是巴夏让眼前发生的事显得太难以置信。
“你做什么！你也疯了？”终于克洛德一把推开巴夏高声道。
“你就当我疯了吧！”跌坐在一旁的巴夏也气喘吁吁地应道，失控地低吼起来，“就是这样，克洛德！连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别指望我能！”
“搞什么？妈的，简直快被你俩逼疯了！”
克洛德难得爆了粗口，气得语无伦次地骂了一句，摔门走了。
重新恢复寂静的房间里，巴夏兀自喘息着，手指紧紧地攥进被褥之中，对那已不在这里的人喃喃低语，“快被逼疯的人……是我才对……”
连自己都搞不清楚在气谁，在气什么。你知道么，克洛德。只要为你，不必说这三百军棍，便是赴汤蹈火我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你从来都那么自负，那么匆忙，不会再转身多听一句，多看一眼。让我在想，今生你我到底要相欠多少？
是不是只有到死的那一刻，我才敢告诉你——我爱你的事实？
出了房间的克洛德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杯杯酒被他当作水一样往肚里灌。
乱，乱七八糟，一切都乱套了！修的离开已经足够让他心烦意乱，巴夏又不知道在冲他发什么疯！克洛德很少会借助酒精的力量麻醉自己，但他觉得他此时不需要清醒。比起清醒地感受痛苦和烦恼，还不如喝得烂醉过去比较好。
从衣兜里掏出修伊临走时插在墙头的匕首，深深的力道完全是杀人的力道。
修伊当时，大概一心想要杀了他。
“呵，呵呵呵……”克洛德低笑着，又狠狠地灌下一口酒。
清醒过后的克洛德很快找到了致使自己昏睡不醒的原因，沉在水底鲜红的曼陀罗花瓣。而克洛德同时注意到了修伊养的另外一种植物，大量服用会产生轻微的中毒效果使得力量暂时丧失，但停止服用后会恢复。修伊应该是每天服食这种毒草使得神力维持着被封印的状态，使得戒心很高的克洛德也未能察觉，最终打破锁链逃走。
他竟是毫无察觉，这只被他折了翅膀锁在笼中的小鸟从一开始已经在酝酿成熟的逃跑计划，步步为营。而修伊竟是做到了，在羽翼被毁神力被封的情况下逃离了自己的掌心。
克洛德想他大概从来没下过这么一盘满盘皆输的棋，因为那颗原本以为收服的棋子却反过来狠狠将了他一军。在魔王大婚的当天，他的王妃逃走了，连个音讯都没有留下。临时遣散的客人，被神族的人看了次大笑话，他魔王的面子更是丢的一塌糊涂。
永远的对手，命中注定。这一次，我却还是没有赢过你。
“修，算你狠！”克洛德摇晃着酒杯，又灌下一口酒大笑道。
不知是醉了，还是依然清醒着。总之克洛德也记不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最后只模模糊糊地记得酒空了，他站起来又要去拿酒，一个踉跄没站稳摔在地上。好像有谁走到了他面前，没等克洛德睁眼看清楚，便不省人事了。
巴夏默默地将克洛德搬回沙发上，男人的身上满是刺鼻的酒气。
他面色冷静，已经从刚才的激动中平复过来，而重新变回了那个心思沉稳细腻的巴夏。看着喝得烂醉如泥的克洛德，巴夏叹了口气，“说你是个傻子，真不算冤枉你。”
这样说完巴夏沉默了片刻，摇头苦笑，“大概，我也差不多。”
替克洛德把外衣脱了，又担心他喝了酒睡觉会着凉，巴夏从屋里找了条厚毛毯打算替他盖上。手掌触碰到那因为酒精的缘故而变的火热的肌肤，克洛德突然动了动，张开手臂将凑近过来的巴夏一把抱住，碰到后背的手指痛得巴夏呻吟一声。
巴夏忙去掰克洛德的手，但掰不开，喝醉的人力气往往大得吓人。
“……别离开我……”
他含混地喃喃自语，让巴夏的表情一滞。
“……修……”
后面的一个字，轻到不仔细去听几乎分辨不出来。
巴夏垂下了眼眸，里面流露出几分悲哀的神色。但他没有再试图掰开克洛德的手，而是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任由克洛德抱紧自己，用空出来的手不露声色地替他将毛毯盖好。
或许，在你的心里我永远都取代不了那个人的位置……
……我爱你……
这句话，终究埋藏在心底，没有说出口。
过去，现在，此后的整整二十年。没有被他，被任何人知晓。
同一时间，修伊勒住了骏马的缰绳，有些怅然若失地望向身后绵延的雪原。经过一昼夜的快马奔驰，魔界已经从视野之中远去，前方灯火通明的繁华正是他抵达的目的地——
人界国都，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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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巴夏挣扎着又要坐起来，克洛德伸手想将他重新按回床上躺着，“别乱动，你的伤医生说得卧床休养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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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德有点尴尬地收回手，神情满是愧疚又有些心虚，以至于最擅长言语的他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化解此时压抑的气氛。良久，他涩声道，“……怪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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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夏不语，扭过头去不看他。
见巴夏沉默，克洛德又坐近了一点，想要拍他的肩膀又迟疑着缩回了手，“我……今早在醒来发现修不见了之后，我整个人就开始变的不正常。问遍了所有人都说不知道，我差一点就要发疯。这时候我接到了边境传来的飞信，说你私放了一名紫发男子，我就……巴夏，你知道我的坏脾气，一发起火来就控制不住自己……”
有些吞吞吐吐地说完这些，克洛德小声说道，“对不起。”
很少会对什么人低头，也很少会对什么人道歉，但就这么情不自禁地……
“如果什么事都可以用一句简单的‘对不起’来解决，这世上早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巴夏突然就抬高了声音，在克洛德反应过来之前飞快地亲了一下他，“就像这样，我也可以说一句‘对不起’就让你觉得没关系了？”
克洛德有点发懵，顿了顿有点不太确定地说，“没关系……”
话音未落双唇再一次被封住，与刚才蜻蜓点水的吻不同，辗转的唇齿很快攻陷阵地，连湿热的舌头也滑了进来，带有一丝占有与侵略的意味。这个吻老实说不算娴熟，但竟让克洛德呆滞着忘了推开他，也许因为对象是巴夏让眼前发生的事显得太难以置信。
“你做什么！你也疯了？”终于克洛德一把推开巴夏高声道。
“你就当我疯了吧！”跌坐在一旁的巴夏也气喘吁吁地应道，失控地低吼起来，“就是这样，克洛德！连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别指望我能！”
“搞什么？妈的，简直快被你俩逼疯了！”
克洛德难得爆了粗口，气得语无伦次地骂了一句，摔门走了。
重新恢复寂静的房间里，巴夏兀自喘息着，手指紧紧地攥进被褥之中，对那已不在这里的人喃喃低语，“快被逼疯的人……是我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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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房间的克洛德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杯杯酒被他当作水一样往肚里灌。
乱，乱七八糟，一切都乱套了！修的离开已经足够让他心烦意乱，巴夏又不知道在冲他发什么疯！克洛德很少会借助酒精的力量麻醉自己，但他觉得他此时不需要清醒。比起清醒地感受痛苦和烦恼，还不如喝得烂醉过去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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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呵……”克洛德低笑着，又狠狠地灌下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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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冷静，已经从刚才的激动中平复过来，而重新变回了那个心思沉稳细腻的巴夏。看着喝得烂醉如泥的克洛德，巴夏叹了口气，“说你是个傻子，真不算冤枉你。”
这样说完巴夏沉默了片刻，摇头苦笑，“大概，我也差不多。”
替克洛德把外衣脱了，又担心他喝了酒睡觉会着凉，巴夏从屋里找了条厚毛毯打算替他盖上。手掌触碰到那因为酒精的缘故而变的火热的肌肤，克洛德突然动了动，张开手臂将凑近过来的巴夏一把抱住，碰到后背的手指痛得巴夏呻吟一声。
巴夏忙去掰克洛德的手，但掰不开，喝醉的人力气往往大得吓人。
“……别离开我……”
他含混地喃喃自语，让巴夏的表情一滞。
“……修……”
后面的一个字，轻到不仔细去听几乎分辨不出来。
巴夏垂下了眼眸，里面流露出几分悲哀的神色。但他没有再试图掰开克洛德的手，而是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任由克洛德抱紧自己，用空出来的手不露声色地替他将毛毯盖好。
或许，在你的心里我永远都取代不了那个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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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终究埋藏在心底，没有说出口。
过去，现在，此后的整整二十年。没有被他，被任何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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