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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相逢怎堪血与泪

    一边是自己大尊国的士兵,还是自己的老熟人,一边是对她们友好热情的爱国齐兵,帮,还是不帮?

    帮哪一边?千予暗暗嘶了一口气,很后悔这一次和步步一起也来,又淌上这么一件要命的案子。

    这一路上大尊国对齐国犯下的种种滔天大罪,她看得够多、够多了,纵然在桩桩事件发生后她还能维持着嘻笑怒骂的态度,但心中深深的痛苦便如同根植的大树,深深不可自拔地侵进了她的血液,纵使齐国的君王有罪,但百姓何辜以至于血染黄土?

    而眼下,水脉一断,山上的齐军必死,因为他们是万万不会投降的,他们的血性有如傲雪寒梅,历寒而例愈坚,宁死而不屈。

    她低下头不经意间看到手腕上套着一个银镯,这个银镯看似不起眼,然而内圈却用金线镶镌着“多子多福,绵延万代”几个字,镯口的设计可以调节大小,制作精细,不用问她都猜得出是代代相传,传媳不传女的家传信物,当日何将军挑明她们身份之后曾让步步先行离开,然后从怀中掏出镯子给她戴上时,还曾说:“缘分这事说来奇怪,明知你们不是我们大齐人,我却对你一见钟情,若说将来有谁能背后捅我一刀我却不恨怒,恐怕也只有你了。”

    千予不屑地道:“我又不稀罕嫁给你,你怕你收回成命就是,反正除了我们三个,也没有别人知道。”

    何将军拉过她的手把镯子套了进去,用手把镯子捏到正适合她的手腕大小,才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君子也不夺人所爱。”收手收手,收不回手。

    “无非有所爱之人么?说来听听。你的目光虽然尽量显得欢快,但是却像深潭一样看不清楚,有什么伤心的过往吗?我虽然在你眼里看起来有点混账,不过有时也挺能开导人的。”何将军伸手硬把不情愿的她揽在怀里,他用了些劲把她的头埋在自己胸前,让她挣扎不开,比之柳默无声的温柔、若即若离的守护,他的温柔来得明显而狂野,他的目光炽热而坚定,他的心跳清晰地她他的耳边打鼓般震响,她竟有些失神恍惚。

    见她不答话,他也不急,只是徐徐地道:“我娘和我虽是母子,却形同友人,几乎无话不谈,小时候我喜欢一个邻居小姑娘,却不懂得表达,就觉得看到她就喜欢,她哭我也喜欢,她笑我也喜欢,于是天天欺负她,用虫子吓她,揪她的辫子,还骂她傻瓜,她总是一声不吭笑咪咪地跟在我后面跑,直到有一天我就拿了死老鼠在她面前晃,她吓得大叫大哭,脸色都变了,我却不收敛,把死老鼠硬寒到她手里,结果她吓晕了,我娘把我拉回家,跪了三天的碎石头,等到我跪完了碎石头,拖着受伤的膝盖到她家却看她时,却发现她已经搬走了,那年我七岁,我想不通平常怎么欺负也不生气的一个女孩怎么为一只死老鼠便这样无情地离去?十年后我再遇到她时,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见到我虽然也笑,却明显不再那么热切,简直像是对陌生人客气,我虽然并不嫉妒,却很有几分不平,觉得她太无情,我娘便告诉我,这女子哪,看着柔弱,也看着坚硬,像一颗水珠似的,小小的那么一滴在那里,用针扎她她不喊疼,用剑砍她她还不叫苦,可是水珠却是一点一点地碎了,等到太阳出来一晒,没有了!要么走给你看,要么死给你看,叫你后悔一辈子!当初她是那么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任我打骂,一朝翻脸,便是路人。我便告诉自己,再遇上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我再也不放她走,一定要爱她,护她,让她从水珠变成一潭春天的池水,温暖喜悦。”他拍着她的背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愿嫁给我,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我一定不会勉强你,但是如今这战势……我没有把握。答应我好不好,你若是肯便应我,而且不要显得那么勉强,那么我真是死也无憾了。”

    她想起她和柳默,她就是那样执着而傻呼呼地跟在柳默后面,守着一份没有希望的爱意,直到他身份曝光而死,死前,他的心里是不是也有过眼前人一样的遗憾?

    眼前的这个男人爱上了就是爱上了,不回避,不造作,如果,当初柳默有他的一半真诚,她或许就不会这样彷徨,清楚地知道她连为柳默悲伤都没有资格,只能默默地一个人独自吞噬伤口,她和步步都一样,都是一次一次地被伤害,伤害到了自尊,于是同样都选择以嘻笑怒骂的态度来对待人生。

    他的话触到了她心底最深的痛,心和心贴近了一点,她于是坐在他身边,看着星幕的天空说了自己和那个小叔叔让人侧目的情事,他没有显露出鄙夷和不屑,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到她说完他也没有显示出过多的惊讶神情,她突然觉得,要是两国没有开战,她和他之间或许真的会发生些什么故事也说不定,可惜,战事发生了,和平地坐着谈天也许就仅限于这山上为数不多的日子。

    也许,当不成夫妻也可以当一个蓝颜知己吧。

    “要是你对我有这样的一半情意,我是死也瞑目了。”最后他笑着道。

    怎么动不动死啊死的,想到这里她突然悚然一惊,几乎要失声叫起来,一路出来有一个隐约的疑惑此刻突然真相大白,不对,不对!

    她的态度明显摆明了她不能嫁给他,为什么夜里出来时却没有遇到埋伏?除了例行的巡兵她们什么额外的阻拦都没有遇上,甚至自己的房里还莫名其妙多出许多干粮?简直像是为她们出走而准备似的!

    她正在发呆,下面苏达等人已经自己聊扯开来,声音放得极低,几乎近于耳语,远远听着几乎像风吹密林发出的沙沙声。

    “听说皇上要驾崩了?这事真的吗?老栓?”一个年轻士兵忍不住森林里的孤寂小声说话。

    被称作老栓的人瞪了他一眼,也压低声音道:“你小子的命就是提在你那快要掉下来的裤腰子上,还管得了天高皇帝远?”说完一把扯掉他的裤子,裤腰一下掉了下来:“看,这不掉下来了?”

    一边的同伴看得幸灾乐祸地笑,年轻士兵倒也不生气,在军中不开点玩笑活着不如死了,至于拿命开玩笑这种事,谁也不会当真,对于他们这些随着准备着上战场的人来说 ,实在是命如草芥,谁也不会把自己的命看得太重,他只是一脚作势要踹老栓的命根子,一边道:“老子不过掉上头,你却要掉个命根子!”

    众人笑过后 ,年轻士兵才又接下去说话,他一脸希翼地道:“皇帝死活,说句大不敬的话,关我屁事!皇帝轮不到当,太子也跟我八辈子没缘分,老子我在乎的是能不能回家!咱们大尊不是有个惯例吗,据说皇帝死了新帝登基就要大赦天下,搞不好我就有出头的日子了。”

    “你回家第一件事想干什么?”身边的同伴问道。

    “打死当年陷害老子的乌龟陈老爷。”原来这个士兵不是应征入伍,而是被人陷害发配充军,本来是要杀头的罪,但是前线吃紧,将这些死囚全拉了去,除非遇到大赦,否则就算是战争结束他也没有也头的日子。

    “你呢?”另一个士兵问他身边的同伴。

    那同伴用力把铁钎前端压进石头里,他力气极大,看得出来是这一队的主心骨,一边冷冷地道:“找个老婆暖被窝。”

    听到这话,众人都暧昧地低声笑了起来,许久没有女人的滋润,对于女人的需求早已经超过了任何时候,可谓是一堆堆干柴,稍微被人一点就会熊熊燃起。

    “干什么!废话这么多,你们想找女人,到时到了大城池里找一百个女人给你们泄火,保准你们见到女人就钻洞逃!”苏达走过来道,众人一边嘻嘻哈哈地笑着遵照他的指挥开石,一边仍把这个问题炒得火热。

    全是男人间见不得人的话,再听下去话实在不雅,步步回头看了眼千予准备拉她走,却见千予眉头锁得死紧似乎在想什么,正要说话,丛林里突然尖利地发出一串串利音,利箭挟杀气而来,立时将几名正在撬石的士兵钉死在地,苏达大吼一声:“有埋伏!”在最快的时间里,苏达部队已经背靠巨石,枪口向外,心里却是一片镇静的死寂,这阵势再清楚不过,敌强我弱,敌暗我明,对方布下这个口袋等着他们钻,进了人家的口袋就好比章鱼进了捕鱼罐,那是绝逃不了,只有苏达面无表情,几乎像戴了一张面具一样不动声色,不愧是风圣城那个变态手下出来的人物,步步想。

    箭不是箭,那是箭雨,四面八方全是箭,苏达拨箭飞快,手下人一旦有了防备也是防备地严密,苏达大声骂道:“林子里的老鼠滚出来,有本事出来和爷正面打斗,老子怕你不是好汉!搞背后的阴谋算个鸟!”

    一声号角吹彻林间,步步一惊,已经见到林子里出现数百齐军,他们头扎白布,腰扎孝带,密密麻麻的弓指向苏达的部队, 这一惊可真的让她几乎魂飞魄散,这些普通士兵躲在林间多久了,以她的武功修为居然没有发现不对劲?

    一阵有秩序的骚动传来,队伍两边分开,何将军了现在队伍正中,他也一副重孝装扮,白带黑衣犹似地狱来的追魂使者,步步在山上知道他们会穿这样的衣服为自己死去的亲人和国家在戴孝,他们都带着一种清算旧帐的绝然意味,恨然而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大尊军,他们手里的刀握得死紧,有几个人握着刀的手不住地发抖,似乎忍不住就要冲上前去大开杀戒,何将军森然道:“你们风将军果然是神机妙算,不留后患,杀尽我们的亲人还不够,现在连我们残存的士兵也不放过,居然算到这个地方埋着我们的命脉之源!不过今日我倒要感谢他,这里有风水盛满宝气,所以这虎湾峡才能四季如春,但不久前这里却下了一场小雨,风水先生说这里灵气所余不多,得要找几个异乡人祭血才行,我真得多谢你们了!多谢风圣城了!”

    话毕,何将军拉弓射箭,一支羽箭破空而来,苏达一闪头,箭贴着苏达的脸射进石缝中,苏达无所谓地拭去脸上被剑气所伤的血痕冷笑道:“秋后的蚂蚱,不足为惧!”

    何将军沉沉地道:“苏达,那一役你带三百大尊军偷袭我兵营,那日我们正好在外执行任务,所有的老幼妇孺一个不剩全数殉国,等到我们回来时只看到一地的狼籍和一地的尸首!他们死得很光荣,就连孩子也知道拼死反抗,没有一个懦弱求饶者,我该恨你杀了他们,还是该感谢你成全了他们,没有让他们当亡国奴?苏达,今日,便是你的忌日!你也要感谢我,让你成全了一世英名。”

    说到那日的惨景,不少齐军悲愤难禁,更有人泣不成声,那日风圣城大军破京城之日,何将军本是驻守虎峡湾外的五百里处的一个小城,却接到了一个紧急调令,奉命领全部兵力离营支援一支被被风圣城军队围攻的部队,这一去便是几天几夜,风圣城军队神出鬼没,似乎有意在拖他们的行程,何将军发现不对下令赶回小城时,小城已破,虽然没有屠城,但是所有随军家眷无一幸免,小城百姓四下逃难,留给他们的是一个空荡荡的,唯有鬼哭的空城,迎接他们的是一地的亲人尸首,还未来得有找到自己亲人的遗体,便又遭到了新一轮伏击,房后树上埋伏满了大尊军,他们奋勇杀出一条血路,五千兵马只剩不到七百余人,齐国和大尊国的血仇不共戴天!

    那个魔鬼风圣城是一支剧毒的箭,他们所到之处无不是一个“死”字,他们让齐民血染黄土,他们毫不在乎“招安,抚民”之类的政策,简直像是有意挑起齐民对大尊国的刻骨仇恨,乎是毫不费力地破城屠军,剩下的人便一路后撤,最后凭着对地势的熟悉躲过了虎湾峡,今日,他们便要让风圣城的军队引来虎湾峡作决死拼杀!

    何将军的两眼通红,大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们!那里有多少孩子你知道不知道!”

    苏达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普通百姓,但他只受命于风圣城,是对是错与他无关,他只知道风将军的命令他一定会执行到底,不要说杀的是齐国人,就算让他上弑君弑父,他也毫不犹豫地拔刀出鞘!

    “没有什么为什么,亡国狗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本将军?亡国狗,就该死!孩子?将来长大了不过是后患,后患不除,必成大患!”

    “好!好!好!”何将军举刀指向苏达:“今日我要以血还血,以命抵命!上!”

    一声令下,早已经杀意盈胸的将士们个个箭如流星,一支支射向苏达部队,苏达队伍提刀迎战,静谧的树林不再安宁,喊杀声惊飞了栖鸟,鲜血染红了晨花,震耳欲聋的杀声回荡在山谷里,这里是战场,这里是屠杀场,一地的箭矢一地的鲜血,这世间有没有一个安宁安全的去处,一寸河山一寸血,有人的地方就有战场和死人。

    苏达人少,但是他仍旧不惧不急,他指挥部下背靠巨石而战,拖延了一些时间,不多时,巨石上面不住有巨石落下,逼得他们向前跳,将自己正面和背面暴露在齐军刀箭下,纵然他的队伍凭借茂密的树丛暂抵一阵,却也抵不了多久,千予满头冷汗,一颗心直提到喉咙,一连声叫道:“步步,怎么办?怎么办?苏达要死了,在齐昌城时他好歹跟我们交情不错啊!”

    步步冷冷地回答道:“你该担心的不是苏达,而是何将军。”

    “何将军他们人多势众,眼看着就要取胜有什么好担心的,步步你认真一点,好歹苏达是我们国的人啊!”

    步步回头看她,眼里的冷漠把千予冻住了,一时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步步瞥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道:“你的判断力呢,你的洞察力呢,难道全喂了狗了?苏达一行不过百人,值得何将军出动这么多的人来拼死一战?你没有看到他们的进退完全是有预谋的,有的人负责望阵,有的人负责射箭,还有的人负责将他们驱离巨石,更多的人则是严阵以待,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我们踏进了一个为大尊军布下的陷阱,或者说是无全不准备活着离开的殉道场!所以,这只有一个可能,苏达带人来破坏水源只是一个计谋,把何将军的人马引下山,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而何将军也料到了这个计策,所以将计就计,决一死战,虎湾峡的周边早已经在风圣城的严密控制下,就算没有今日的死战他们也撑不了多久,山上没有女人,几十年后自然便都死光了,与其等死不如和敌人决一死战,如果我想得不错的话,何将军本来想与你成婚以繁衍后代,不过过后不久便收到了大尊军要挖水脉的事,他下定了必死的决心,于是默然放我们离开,给我们一条生路,他对你可真是真情实意了,对那些一边说爱你,一边背叛你的男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千予干哑着嗓子啊了几声,突然明白了何将军为什么将镯子给自己时一再强调“死也瞑目”,那是因为他想让自己怀了他的孩子后送自己离开,与何将军相处时间虽短,却已经让她明白了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坦诚真挚爱护之情,她一把抓住步步的手叫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救他一命!”

    步步往下望,看着何将军尽量把人往别的地方引,却不向这边漫延战势,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何将军是知道她们躲在树上了,然而她又能有什么方法?

    “步步!我不管,你那么有办法,每次遇到危险你都能安全脱险,这一次你一定也有办法,你有鬼点子那么多!”

    步步用奇异的眼神看着她,任由她把自己的手背几乎握烂,忍痛反问道:“你真的要救何将军,你想过后果吗?你救的了他这一次,将来呢?”

    千予急得把头发都要拽断了,吼骂道:“将来个屁啊,眼前都搞不定,还将来!你不救,我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何将军把命送在这里!”

    说话间,战势一转即变,齐军的围攻之势像口袋一样被人从背后破开,而且一劈直到底,一队士兵拥着一个人毫不畏惧地闯进了齐军包围阵里,有人大声欢呼:“风将军到!”战场立时平静下来,短暂的沉默过后,厮杀声再度响起,战场更加紧张疯狂。

    “从前风圣城是我一半之师,我敬他畏他,如今我还是敬他畏他,可是我还是要救何将军,我已经失去了柳默,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喜欢我的男人在我面前死掉!”

    说罢她便要往下跳,步步眼疾手快,严厉地反手按住她的肩,阻止她无意识也无益的多余动作,大声道:“你想清楚,如果你救了他,你就是叛国!你爹你家人都会死的!”

    千予悲伤地望着步步,她哽咽道:“难道你不想救他们?我们这一路过来见到了多少让人绝望的事,我对大尊已经失去了信心,我不止一次在想,为什么要有这一场战争,为什么要死那么多人?看得多了,觉得活着也就那样,所以你用不着激我,我恨透了战争!叛国就叛国吧,我不管了,放开我!”

    说罢她放声大哭,步步搂着她,知道这是她第一次发泄心中的郁结,她们都一样,都装得潇洒无比,经历了死亡之后还要硬撑着表现得坚硬,可是这装出来的坚强总有一天要崩塌掉,千予可以哭,这一切原本与她无关,自己却连哭的资格也没有,当年一念之差,没有阻止姑姑和风圣城的疯狂举动,如今这一切就让她来了结吧!听着耳边的震天喊杀声,缓缓将最后一丝柔情割断, 是的,成也好,败也好,一切就让她来了结。

    毫无预警地,她突然点了千予的睡穴,千予眼带泪珠晕倒在她的怀里,步步喃喃道:“千予,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呢,这一切全是我们姑侄俩的错,我怎么会让你去送命?要送,也是我去送啊。”

    她站起身来,脑中空空如也,从前的一切儿女私情,夫妻争吵相比目下带着血腥味的幽林,显得那么可笑。

    以我微弱血肉,挡你千岳万岭之击,这是何将军必死殉国的意志,这也是她现在的要尽的义务。

    抱着千予小心在密林中穿行,将她送到一处绝壁上的同穴中,这里无草无木,万一要焚山也烧不到这里,放下干粮和水,她缓缓地收拾随身物品,将干粮姑姑,你说对了,从前你说过女孩子要多出来行走江湖,否则总是待在京城,会被豢养成没有主见的育子机器,现在我出来,看到了,你犯下的滔天大罪,我来为你顶过,姑姑,你要收手了。

    她小心靠近战场,将战势一览眼底,水脉巨石上坐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他正在闭目养神,一腿随意屈伸,一手支额,左手闲逸无比地在石头上轻敲,似乎完全不把这场战看在眼里,但是他虽不动却比动还要可怕,那种危险的气势扑面自来,带着地狱死者的召魂令,正在无声压迫着每一个齐军,他带来的援军并不多,不过百来名,但是战势随着他的出现发生急剧的转变,原本包围着大尊军的齐军被精兵各个击破,分散成一小股一小股的残余兵力,散落在密林里,眼看有不了多久齐军就要全军覆没,他完全可以下受降令结束战斗,但是他没有,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杀了所有的齐军!

    时隔这么久再一次见到她,步步仍旧觉得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在颤抖,似乎都在尖叫着要远离那个男人,他变得越发冷厉无情,从前总还带着几分瞒骗世人的温雅,如今则全然抱了毁天灭地的戾气,带着世界黑暗和死亡的男人,步步也在后退,有一瞬间几乎打退了堂鼓,她低头想了一会,在林中用最快的速度布置了一个“迷心阵”,然后在地上随意抓了几把土往脸上涂去,直涂得脸上分不出本来面目为止,这才向何将军奔去,她虽然速度很快,但是就是这么不到半个时辰时间又有不知道多少齐军倒下殉国,实在拖不得了。

    何将军正在力战苏达,苏达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胜在援兵全是精锐,几个人围住何将军要将他拖得力竭而死,眼看何将军就要不支,就在这时一个矮小个子的士兵突然出现在包围圈里,格开了一个大尊兵的进攻,给了何将军一个喘息的机会,这一下众人都大为意外,苏达疑惑地看着这个傻子前来送命,冷笑道:“就算你有武功,今天也要你死个痛快!”

    “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小个子回答道,几下灵巧而诡异的剑法居然将苏达的刀格飞,并且击穿了他的手腕,苏达一声怪叫,惊怒地瞪着这个小个子冷笑道:“难怪姓何的小子敢来拼命,原来背后还有一个高人高坐镇?”

    步步不作声,救出了何将军马上便在他耳边道:“你发出命令,叫他们向西撤来!把你所有的部下全部聚焦到西山的小山谷中!”

    何将军听出她的声音大为惊异,道:“是你?无痕?无非呢!胡闹,回来干什么,无非在哪里?”

    无痕?呃?步步愣了一下才想起这是自己的化名,应道:“少废话,快下命令!”

    何将军更不多话,飞快发出暗号,然后带领剩余部下左一冲右一突,居然在步步的配合下很快将散兵整合成队退向西山谷。

    他们在这里整合队伍,巨石上的那个男子一动不地看着,甚至嘴边还露出一丝浅笑,步步心寒手颤,一眼也不敢多看他,很快退进了西山小谷才略松了一口气,发现自己背后几衫全湿透了。

    “将军,要不要追?”苏达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风圣城要暗示自己任由那个小个子将人救走,但苏达没有焦急,风将军的每一个动作都显示着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他耐心地等待着风圣城的下一个命令。

    风圣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天色,又欣赏美景一般远眺群山,看着群山在虎湾峡两边映下深深浅浅的阴影,这里只有正前后一个时辰的时间里才能完全笼罩在阳光下,所有虎湾峡狭长的谷里有一半仍在阴影里见不到上午的阳光,远远望去好像数不清的精魅躲在黑暗中,伺机要夺取闯入者的生命,他们在窃窃私语,在说:“来了,来了,来了一个无知的人类,把他撕成碎片,把他的魂魄吸依干净!”

    风圣城也不急,他无情地盯着这片黑暗,直到那片黑暗显出了退缩的痕迹,那些一线阴影逼到水流边,这才懒懒地道:“啊,都这个时辰了。”他抬起头来嘴角流露一丝浅浅的笑意,突然面色一变,冷声命令:“现在--追!”

    ------题外话------

    写文像便秘,死都拉不出来,昨晚突然有了灵感,今天下笔洋洋,舒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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