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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沦陷区的枪声(二)

    小伍将没用的枪支弹药全部堆在一起,看着那挺崭新的机枪,说:“可惜了这些好枪,要是在我们部队该多好啊!”然后把剩下的手雷放在一起引爆,转眼间一批军火就被炸得精光。

    “我们也算是为村里的老乡们报仇雪恨了!”牧良逢说,“排长,现在怎么办?还找不找军统的人?”

    猛子正在检查手中的枪支还没说话,他们刚才待的那个房子的方向传来了两声枪响。

    小伍说:“不好,可能是鬼子的援兵到了,我们快撤!”

    牧良逢说:“不像,这是手枪的声音,可能是军统的人。我们去支援一下。”

    三个人操起枪就往房子的方向跑,只见陶教官躺着血泊中,汪教官正挣扎着朝前面的黑暗里开枪。看到他们三人过来,汪教官的肩膀中了一枪,有气无力地说:“快……快追,别让叛徒跑……跑了。”

    小伍留下来给汪教官包扎伤口,牧良逢和猛子提着枪朝村口追了出去。两人追到村口,鬼影子都没见到一个,只好返回来。几个人围着陶教官看了一下,他头部中枪,已经牺牲了。

    猛子问:“发生什么事了?”

    汪教官说:“九号让我和老陶跟他出去商量进城的事,没一会儿就听到村里有枪声,我想起你们和电台都在屋里面,就过来接应,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我们前脚刚到,鬼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上门了?正有所怀疑,九号突然在后面向我们开枪……”

    “可惜老陶啊!”汪教官悲痛不已。

    牧良逢说:“现在怎么办?”

    “这里很危险,我们得马上想办法进城。”汪教官痛得满头大汗。

    “是啊!汪教官的伤口也得赶紧找个医生帮忙看一下,弹头还在肉里面呢!”小伍说,“现在只是止了血,不及时夹出弹头的话就麻烦了。”

    汪教官说:“先不说这些,你们挖个地方先把陶教官安置好,大家动作快点,我的伤问题不大。”

    几个人抬起陶教官的尸体到后山,挖了一个坑将他埋了。然后沿着公路边上往市区走。地图上显示,从这里到市区还有十多公里的路。几个人走走停停,半夜的时候才从一个铁路洞子下摸进市区,因为宵禁怕被鬼子发现,他们专找小巷子钻。沦陷后的大街小巷一片萧条,路上冷冷清清连人影子也看不到一个,到处都是炸塌或者烧毁的建筑物,墙壁上“与家乡国土共存亡”、“誓死保卫大武汉”这样的标语牌已经被刺刀挑破,偶尔会有一小队的鬼子巡逻兵经过,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无人的大街上显得格外响亮和刺耳。

    终于看到一家挂着“永乐堂”招牌的药铺,牧良逢看看四下无人,就上去敲门,敲了几下却无人开门,于是急中生智,用脚重重地踢了几下门,吼道:“他妈的快开门,皇军查夜。”

    门一下子开了,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站在门后面,惊恐地说道:“皇军,这么晚还……”一把手枪已经顶在他的头上,“别说话,否则一枪打死你。”几个人扶起汪教官进了门,然后顺手把门关了。

    “几位皇军,我可是大大的良民,你们这是……”

    “放屁,老子是正宗的中国人,少用鬼子来寒碜我。”猛子低吼一声,“少?嗦,快点帮我们救人。”

    那老头一看不是日本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原来是自己人,你们快抬伤员进里屋,我帮他看看。”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有言在先,我这里缺医少药,如果伤势太重的话得另外找地方。”

    “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快救人!”猛子没好气地说。

    老头帮汪教官检查了一下伤口,说:“好在没有伤到骨头。不过我这里没有麻醉剂,英雄你忍得住吗?”估计是将他们当成流窜的土匪了。

    汪教官点点头,说道:“没关系,你只管动手。”

    老头得到他们的同意后,拿出一把镊子在已经有些糜烂的伤口上夹出一颗子弹头,帮他涂上一些消炎药包扎好。汪教官虽然痛得满头大汗,但还是忍住一声没吭。

    “真是佩服英雄啊!这都忍得住。”老头感叹道。

    “我们不是什么英雄,我们是国军。”

    “啊!你们是国军?怎么还敢在这里啊!”老头脸色一下子变了,“这里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被他们抓到的话就没命了。”

    门外的大街上有汽车呼啸而去的声音,紧接着又有成片的马蹄声,老头连忙用一块黑布将窗户蒙上。

    “鬼子反应真是慢,这会儿才派援军去收尸。”小伍乐呵呵地说。

    汪教官包扎好伤口感觉好多了,这才想起问他们村口的枪声是怎么回事,牧良逢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

    汪教官一听,眼睛睁得像灯笼一样,“有这种事,你小子运气不错,回去后我给你们请功。”

    老头一听眼前这几个小伙子在几个小时前居然杀了二十多个鬼子汉奸,也惊呆了,“你……你们真是了不起啊!”

    “爹,都几点了啊!你怎么还不睡?”一个声音在楼梯口响起,几个人应声望去,原来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长得一表人才,头发也油光发亮的。

    老头一看到自己儿子出来,脸色一下子变了,“你去睡觉,这里没你的事。”

    那年轻人迷迷糊糊地打着呵欠,说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显然是还没睡醒。

    老头生气了,“这里没你的事,赶紧回去睡觉。”

    年轻人这才慢慢看清楚了,屋子里坐着的三个人都背着枪,他有些惊慌失措地说:“你们是什么人?”

    牧良逢见这老头看他儿子的脸色有些不对,又联想到这是一家药铺,要知道在敌占区这样的地方,没有一定的社会背景根本不可能开得起一家药铺。于是他反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市政府的翻译。”那年轻人不小心泄露天机,那老头一看儿子身份暴露,跪在地上求饶道:“各位国军好汉,我儿子虽然在市政府上班,但他不是汉奸啊!求你们不要伤害他。”

    “在伪市政府上班,不是汉奸是什么?”猛子一瞪眼,手中的家伙也竖了起来。

    “念在我刚刚还救过你们的份上,放我儿子一马吧!他真不是汉奸,前些天鬼子在街上乱开枪杀人,他还救过几个难民呢!”

    牧良逢看看那个年轻的翻译,虽然脸上有些慌乱,倒还有几分正气。

    “今天我们放了你,你回头就让鬼子把我们抓了。”

    “绝对不会,这种昧良心的事我们打死也不会做的,再说我们也都是中国人,绝对不会帮着鬼子来对付自己人。”那年轻人说,“我当这翻译也是没办法的事,上次被他们抓到,要不是我会说日本话,只怕我们爷俩都死了。”

    牧良逢看出来他们不像说假话的,便示意猛子放下枪。

    汪教官说:“我希望你们说的是真话,如果敢帮着鬼子出卖我们,我们一定用对付汉奸的办法来对付你们。”

    那爷俩连声称是。

    汪教官说:“我们还要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当然我们会给你钱。行不行?”

    “各位国军兄弟看得起我,只管住下就是了,我老汉哪还敢收各位的钱?”

    “是啊!你们只管住下,在我这里,日本人一般还会给点面子,不会主动上门找麻烦,不过你们白天最好不要带伤出门。”那父子俩说。

    “这个我们知道。”

    “各位国军兄弟,天快亮了,你们上楼休息吧!”说着老头将他们四个安排在楼上的两间房里。

    “这以前是我店里的伙计睡的,后来武汉沦陷他们都跟着国军跑了,各位就将就着住吧!”老头帮着他们把床铺好。

    “你们为什么不跟国军走呢?”牧良逢好奇地问。

    “唉,实话跟各位说吧!我家三代经营这家药铺,我是守死也舍不得丢下这份祖上遗产。”老头叹息一声,“后来我儿子说服了我,正准备逃命时鬼子已经占领了这里。”

    “老伯怎么称呼?”牧良逢见他们不像是在撒谎,说话也客气了很多。

    老头呵呵一笑道:“老汉姓郑,单名一个万字。我儿子叫郑柯兴。你们先休息吧!我在楼下睡,有事你们喊一声。”说完他下楼去了。

    郑柯兴冲他们点头笑了笑,也去隔壁睡觉了。

    父子俩走后,猛子说:“我还是有点信不过他们,万一他们把我们出卖了怎么办?”

    汪教官也点点头,“非常时期,大家警惕一点没错,这样吧!你们三个轮流观察着,发现情况不对立即撤退。”

    几个人在药铺住了几天相安无事,郑万每天按时给他们送饭送茶,郑柯兴上班下班,一切并无异常。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大家终于相信了郑氏父子是诚心诚意想帮助他们,汪教官的伤口也在郑万的精心照料下慢慢好起来。他们尝试用电台联系总部,希望通过总部联系上沦陷区其他的军统地下组织,但是总部方面一直没有给出回复。

    “我们不能这样干等着了,不联系其他人了,我们自己动手。”猛子是个急性子,他有点迫不及待了。牧良逢想想也对,在敌占区的时间越长,对他们越不利。汪教官终于也发出了指示:不靠别人,自己动手单干。他们翻出一份汉奸的资料和名单,黑名单上的汉奸分别有:

    伪湖北省省长何佩璐。

    伪南京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驻武汉绥靖主任公署主任叶蓬。

    伪武汉特别市政府市长张仁蠡。

    伪武汉治安维持委员会兼伪武汉难民救济会会长计国桢。

    除了为首的这四人,还有伪湖北高等法院和汉口地方法院两院院长凌启鸿。

    这些人是彻头彻尾的大汉奸,军统的指示是尽可能地将他们全部干掉,但是这帮汉奸也深知自己为世人所不容,一般不轻易露面,住所和办公场地更是壁垒森严,想刺杀他们是有一定难度的。

    “我们第一个目标就是何佩璐,不过这老家伙很狡猾,我们三次刺杀计划都没有成功,还搭进去几个兄弟。”汪教官说。

    牧良逢想了想说:“我们能不能通过郑柯兴收集一些情报,毕竟他在伪政府工作,信息灵通。”

    他的这句话提醒了汪教官,“对,等下郑柯兴回来,我们可以试探一下他的口风,看他愿不愿意帮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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