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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 到林姨家做客(二)

    在林姨家里住了好几天了,这种被冷淡旁落的滋味我实在受不了,妈妈闭口不谈给我讨莹姐做媳妇的事,我好容易抓住两次机会提醒了她,可妈妈却笑嘻嘻地支吾说:“等一等,别着急。” 我怎么会不着急,看莹姐对我不理不睬的样子,我的期待多半要落空了。我已经后悔跟妈妈來住林姨家了,这要是在我们家里,我跟老羊子、小坏三一定玩得痛快极了,而且强哥早已答应了放假带我们去逮知了。

    我决定生一场病,只有这样才能让妈妈和林姨把心思放到我的身上來。

    这我是有经验的。

    去年,我由于淘气失手打碎了妈妈最心爱的一只景德镇瓷花瓶,妈妈心疼得要命,想打我又舍不得下手,妈妈便跟我生气,不理睬我,一看我就撅嘴,也不许我跟她撒娇。这种状况竟维持丁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妈妈仍不罢休,我哭丧着脸沒精神,给强哥问出了缘由,强哥便教给了我一个办法。

    他让我装病,说一装病妈妈肯定会对我好。这也是他的经验,他每次闯了祸之后都跑到奶奶那里装病,以此躲避他爹揍他,十有**能奏效。

    我就装病。哼哼叽叽说脑袋疼,我本來就情绪不佳,沒精打采,所以这病装得挺像。妈妈立刻慌了神,又是摸我的脑门又是给我试体温表,又是找药,好一通折腾,直到我“奇迹”般好了,妈妈也笑逐颜开,于是我毁坏花瓶的行径便被妈妈抛在了脑后。

    这一次我要如法炮制。

    晚上我开始不吃饭。

    不吃饭的本事我是有的,我可以一整天不吃饭只吃零食。

    妈妈又像上次一样慌了神,林姨呢?好像比妈妈更着急,林姨主张立刻去看大夫。

    但我死活不肯去,我沒病装病,要是给弄到医院打针,那可不上算了。林姨和妈妈沒办法,只好自己为我诊治,她俩参照以往的经验,经过认真分析,最后一致认为是感冒了,又因为试体温并不烧,所以判断感冒不重。林姨便搬出一个四方的塑料盒,里面全是些小药品,找了两样來给我吃。

    林姨把两粒药片放在我手上,妈妈端來一杯水给我,催我快吃。

    我一手托着药,一手拿着水,眼珠骨碌碌转着,磨磨蹭蹭想寻个机会把药粒扔到床下。可是妈妈和林姨像看护幼仔的大猫咪一样守在我面前,眼睛一眨不眨。更有莹姐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等着看我吃药的苦相,盯得紧上加紧。

    这可怎么办?我心里沒有主意,便恼起火來,冲莹姐说:“不许你看,不许你看!”又向妈妈和林姨示威道:“不许莹姐看我,她看,我就不吃。”

    林姨便去劝莹姐别看我,莹姐很不情愿放弃这么个观看他人痛苦的好机会,林姨好说歹说又许了什么愿,才说动莹妲暂时去自己的小屋,林姨怕她中途反悔,便搂着她的背一直把她送进小房间,拉好门才转身回來。

    可是妈妈还守在我面前,我的智力还沒有达到能灵机一动把妈妈也支开的程度,但是只剩妈妈―双眼睛已经容易对付了。我假装抬手把药粒放进嘴里,便赶忙端起杯子喝水,其实药粒仍在手里,我一边故意大口喝水,一边想把药粒往床下扔。谁想妈妈一眼就识破了我的计谋,抓住我的手腕从我手上抢过药去,硬塞进我嘴里,又将杯子抵住我的嘴巴一灌,咕咚这回药粒是真的吃下去啦。

    我吃了大亏一般地大哭起來,妈妈和林姨团团转着來哄我,但是她们越哄我哭得越欢。

    我吵着要回家,我说家里多好,有老羊子、小坏三跟我玩,还有强哥跟我玩,可是这里谁也不跟我玩,莹姐也不跟我玩。

    这下林姨和妈妈才多少明白了一点,马上哄我说跟我玩,都跟我玩。我又说我要娶莹姐做媳妇。

    林姨听了一愣,想不到我会提出这么古怪的要求。妈妈笑吟吟地在一旁向她解释,讲了前前后后的经过。林姨笑得伏在床上喘不过气來,一把将我搂在怀里,在我脑门上亲了一口说:

    “这可不行,不是林姨舍不得,你想啊这做媳妇都得是一家人才行哇,伟伟你看,你妈妈给你爸爸做媳妇,你婶婶给你叔叔做媳妇,林姨呢?给你莹姐的爸做媳妇,这可都是一家人才做媳妇呀,莹姐不是你一家人,怎么能做你的媳妇呢?”

    林姨一番话说得我直眼了,我不同意她的话,可是她讲的又非常有道理,让我沒法反对她。

    看着我的傻样儿,妈妈和林姨咯咯地笑倒在床上。

    在林姨家做客的最后几天,我们去影院看了一场电影。

    电影是《自蛇传》,里面穿长衣服的男男女女不少,却不知他们在干些什么,手里也沒有枪,远沒有动画片好看。我和莹姐看得好沒意思,林姨和妈妈却爱看,还看得眼泪汪汪。

    我和莹姐不想看,就在椅子上不安分地乱动。林姨和妈妈为了安抚我们,一边看一边给我们讲电影里的故事。

    我这才知道那个穿白衣服的十分好看的女子叫白娘子,那个戴方帽子的青衫男人是许仙,这个白娘子在船上认识了许仙,非要嫁给许仙做媳妇,许仙也愿意,可是半路杀出个叫法海的老和尚,把白娘子捉去压在了塔下。原來白娘子是一条蛇变的。 ,

    我忽然叫起來:“那个白娘子跟许仙不是一家人怎么能做许仙的媳妇?”

    林姨说:“当然能做,做媳妇都是别家人呀,娶到家才是一家人了呀。”

    我叫道:“那你为什么不许莹姐给我做媳妇?你骗了我!”

    林姨沒防备我会与上次的事联系上,一时不知如何答对。

    旁边的观众虽然对我们的对话摸不着头脑,却还是极有兴趣,都看我们,连电影也不看了。

    林姨被大家看得挺窘,为了尽快结束我的纠缠,就小声说:“伟伟别闹,等看完电影回到家里林姨给你问一问莹姐,她要是愿意,就把她给你做媳妇。”

    哪知莹姐早已在旁听了个明白,她狠狠地瞪着我,骂出脏字來:

    “屁!谁肯给你做媳妇?你那么脏!你追得满屋乱跑也不肯洗脸,每次给你洗澡你都杀猪似的乱叫,不害臊,那么点小人,还想娶媳妇呢,羞羞羞!”

    莹姐的话让我又羞又气,我嚷道:“我也不要你做媳妇,你假干净,吃桃子还要削皮!”

    莹姐还要不饶,妈妈把她搂过去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才瞪我一眼安静下來。我还是生气,把她从妈妈怀里推开,说:“你别跟我妈妈好!”

    周围的人们笑成一团。

    电影散场时已是很晚了,我困了,不想走,妈妈和林姨轮换着背我。

    我迷迷糊糊伏在妈妈背上,恍惚中好像到了白娘子和许仙那个地方,莹姐穿一身长袖长身的雪白的衣服与我拉着手走,已经答应我做媳妇啦。

    我看着莹姐像衣服一样雪白好看的脸蛋,趴上她耳边小声问她:

    “莹姐,你是―条蛇吗?”

    (本文发表于《儿童小说》1996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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