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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博文惹祸(一)

    最近,胡民阳的博客更新得很勤,而且也从写诗转变到了写时评。他的博客里的一些针砭时弊的文章,大多沒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可当他前不久在博客里抛出《深州违建:机关重重,水深似海》的文章时,就像捅了蜂窝,一下子引起了各界的热切关注。

    文章这样写道:深州的违章建筑犹如离离原上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但这样的比喻明显不恰当,是对政府的严重不礼貌,说重点就是藐视政府。而春风指的是什么呢?当然就是违章建筑背后的利益及由此构成的利益链了,说直点就是那些搞违章建筑的人及其“保护伞”。这么一说,就更加不能用春风來比喻了。但我一下子找不出更加贴切的词來。

    文章最后指出:深州对违章建筑这一痼疾屡下猛药,为什么就是不见好转呢?这里边恐怕有许多值得大家玩味的东西。深州早就动用卫星遥感技术监控违建了,早就出动直升机來巡査违建了,决心不可谓不大,阵容不可谓不豪华,但是,如果不把钱权交易这股“春风”挡住,恐怕无论“野火”怎样烧,也烧不尽违章建筑这离离原上草。

    由于文章对深州违章建筑的分析过于激烈,他的博客点击率在短短的几天内就超过了十多万人次,网友跟帖超过一万多条。

    一般來讲,在新浪博客,有两类文章最吸引网友的眼球,一类是明星的八卦娱乐文章,二是骂人和痛砭时弊的文章,韩寒和李承鹏就是靠写这类文章备受网友长期关注的。胡民阳无意间写了一篇痛砭时弊的文章,让他的博客的点击率一下子飙升,引起大家的普遍关注,这对于一个草根博客來说,实属不易。这多多少少满足了胡民阳的虚荣心。

    胡民阳出名了,至少是在深州城建系统出名了。但是,出名并非都是好事。俗语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胡民阳在博客里写批评深州违章建筑文章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地在深州城建系统传开了。就在他沾沾自喜的时候,一盆冷水马上向他泼來。博文发表不久,胡民阳就接到了彭海博的电话,要他去潘建仁办公室一趟。

    从潘建仁办公室回來后,胡民阳就一直黑着脸,连我跟他打招呼都不愿意搭理。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问胡民阳,但他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只是默默地收拾着他办公桌上的东西,他眼里明显噙着委屈的泪水。

    我有点不祥之感,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拍着他肩膀说:“好兄弟,能不能跟我说发生什么事了?”

    犹豫了一会儿,胡民阳才恨恨地说:“我不干了。”

    “什么?不干了?”虽然我有所预料,但从胡民阳口里亲自说出后,我还是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是的,不干了。”胡民阳平静地回答。

    “但是,这是为什么呢?”我不解地问。

    “很简单,我被解聘了。”

    “解聘?为什么呢?你可是干得好好的啊。”

    “可能是我那篇文章把他们惹毛了吧。你之前说得对呀。”说着,胡民阳怪怪地笑了笑。

    不用胡民阳说,我实际上也猜到了七八分。我细读过胡民阳那篇文章,文章里含沙射影地指出深州违章建筑之所以屡禁不止,是因为一些有能量的人与一些有权力的人互相勾结、形成利益链的结果。有能量的人当然是暗指张二江甚至吴老板们,而有权力的人正是余满良、潘建仁,还有彭海博。这不明显是给深州城建系统捅娄子吗?当时我看了这篇文章之后,心里产生了淡淡的忧虑。虽然说文章讲的都是事实,但是,它触动了身边人的既得利益。我曾劝过胡民阳还是少说为好,最好是把这篇博文删掉。但是,胡民阳固执地认为,他文章是对事不对人,不会有什么问題的。

    现在事实证明,他的这些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在政府机关里,你对事就是对人,撇开人,何來事?

    “你把那篇文章删掉不就行了吗?”我说。

    “潘主任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要我立刻删掉那篇文章,然后局里也不会追究我责任。但我沒有答应他。潘主任便说,这可是上面领导的意思。如果我不愿意删帖,那只好走人。我明白他的意思。不干就不干,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胡民阳是A型血,这种血型的人的固执是最不可思议,自个儿认定的事,别人就无法把他改变,就是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这就像他认定深州就是最适合他生活的城市一样,就算最后付出爱情的代价,他也不愿意离开深州跟着恋人李小曼回厦门去。

    我知道他这固执的性格,不再劝他,只好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别的话題。

    我问他:“今后有何打算?”

    他茫然地对我说:“暂沒有什么打算。我当前最想去找段爱琴好好聊聊,问她为什么不理我。”

    真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看來这小子对段爱琴还沒完全死心。可是我好几次与段爱琴幽会,一提起胡民阳,段爱琴就非常反感。她对我说:“冯哥,我既然愿意出來陪你,就说明我对胡哥沒有其他心思。否则,我还好意思出來陪你吗?”她说得非常在理,因为她知道我与胡民阳是好兄弟,如果她对胡民阳还有任何感情,就不会出來陪我了。

    但我沒办法跟胡民阳说出这些东西,只有开导他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记挂着她呵。万一她告诉你她根本不喜欢你,你岂不是自讨沒趣吗?这又何必呢?”

    “但我觉得她还是应该喜欢我的,只不过是她怕配不起我而躲着我而已。”胡民阳这倔劲估计九头牛也拉不回了。

    我不再说什么。

    沉默了一阵子后,胡民阳突然从抽屉里拿出那台本來打算送给段爱琴却一直送不出的笔记本电脑,在我眼前晃了晃,说:“你看,这是你借钱给我买的那台电脑。虽然段爱琴不肯收,但我一直留着舍不得用,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收下它的。”

    我一时无语。心里默想,这世上果真有为情而痴的人么?如果有,胡民阳肯定算是其中的一个。

    “冯哥,谢谢你一直以來对我的关照。你借给我买电脑的钱恐怕得以后才能还你了。”胡民阳把笔记本电脑收好,然后轻声对我说。“这个不急,你啥时候有钱了再还,我目前不缺钱用。”

    胡民阳抬起头來,用感激的眼光看着我,缓缓地说:“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听了这话,我突然耳红了起來。我是胡民阳的好兄弟吗?如果他知道我睡了他的梦中情人后,他还会认为我是他的好兄弟吗?

    就在胡民阳被炒后不久,深受市民热捧的《南方都市报》“深州版”刊登了一篇題为《马岗坍塌违建有黑幕》的报道。报道称:近日记者接到报料,称去年在马岗片区坍塌的违章建筑黑幕重重,被判刑的违章建筑业主为实替身,其真正业主还逍遥法外。

    看着这篇报道,我全身冒冷汗。这可是一年前的事了,报道说得不错,那栋在台风之夜坍塌的违章建筑的真正业主就是在城建系统呼风唤雨的张二江,而被判刑的却是张二江公司的副总黄栋梁。外人可能不知道,但我们“违治中心”的人心里都非常清楚。这里边确有黑幕!违章建筑坍塌的第二天,当我看到各大媒体纷纷报道说“违章建筑业主已被警方控制”时,我就知道事情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了。尤其是彭海博叫我打电话联系张二江安排见面时那种神秘兮兮的样子,更让我感觉到,他们肯定在实施着一场阴谋。果不其然,事故过后,不但张二江安然无恙,而且被警方控制了一周后的黄栋梁也被释放了出來。彭海博告诉我,黄栋梁是被取保候审而出來的。虽然黄栋梁最终还是被判了刑,那可是不用坐牢的缓刑。这对于已经劣迹斑斑的黄栋梁來说,并无大碍。而这之后,据我所知,张二江把公司的百分之三十股份给了黄栋梁。至于张二江是如何完成这出“偷梁换柱”的阴谋,我不得而知,但我隐约觉得,这里边肯定与彭海博、潘建仁和余满良等人有关。

    而从今天这篇报道來看,报料人手里掌握了大量翔实的资料,把我们内部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都抖了出來。由此判断,报料人肯定是“内鬼”。那么,他会是谁呢?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彭海博给我打來电话。他在电话里急急地对我说:“刚才潘主任打电话给我,说是《南方都市报》登了一篇关于那栋坍塌违章建筑的报道。你看了吗?”

    “我现在正在看呢。”我答道。

    彭海博接着说:“那你把这份报纸留着,我马上就赶回办公室。”

    不一会,彭海博就气喘吁吁地走进办公室。他跟我要过《南方都市报》,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看着看者,他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接着,他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妈的,肯定是那小子搞的鬼,看來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听了彭海博这话,我背后一阵发凉。彭海博所指的“那小子”会不会是他呢?如果真的是,那他必定凶多吉少。谁都可惹,千万不能惹张二江这伙人。这伙人不但包括张二江、黄栋梁,而且还包括彭海博,甚至潘建仁和余满良,他们都是一伙的。这伙人中,张二江和黄栋梁两人的心毒手辣就不用多说了。现在的彭海博,也是个不好惹的角。可能是因为经常与张二江及余满良他们一起混久了的缘故,现在的彭海博已经不是我当初所认识的彭海博了,他不但染上了严重的官气,而且痞气也十足,动不动就向我与胡民阳摆架子、发脾气。我与他之间,虽然在酒桌上还称兄道弟,但私下里,我们已经离心离德,貌合神离。我现在才发现,其实我与彭海博不是一路子的人。尽管我已被迫与他同路,但从内心里说,我不想再跟他混在这个浑浊的圈子里了。现在的彭海博变得相当霸道、冷血,简直令人不可思议。前不久,我从吴老板那里得知,黄小婧因为贩毒被抓了。于是,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彭海博,他听了后只是淡淡地说:“哦,真不好运。”接着,他扭头就躲进了他独立的办公室里去了,好像黄小婧这个人跟他从沒有过任何关系。

    说起黄小婧走上贩毒之路,其实跟一个男人有关。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孟莉的香港“老公”徐仁贵。

    说來也巧,徐仁贵的女人内衣生意本來做得顺风顺水,从女人的身上赚了不少钱。谁知,美国发生了一场次贷危机,席卷美国、欧盟和日本等世界主要金融市场,给全球经济带來严重影响,也给徐仁贵的内衣生意带來致命一击。由于他的生产的内衣主要靠出口。美国次贷危机发生后,全球出口贸易都受到严重影响。徐仁贵的内衣出口量逐渐减少,销售量锐减,生意逐渐走向萧条。因而他赚的钱也逐渐变少了。孟莉本來就是奔着徐仁贵的钱而去的。少了财富的徐仁贵对孟莉來说,已经沒了任何的利用价值。于是,孟莉决定离开这个她陪了三年之久的“老公”。巧的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在一个朋友安排的饭局上认识了皮光洲。那时的皮光洲刚刚被他所在的房地产公司提拔为项目开发部经理,正春风得意,满身春色,青春无敌。这个时候的男人对女人最具吸引力,孟莉就是这样被他身上的青春气息吸引住的。而孟莉的性感、成熟、风韵,也深深地吸引着皮光洲。当晚两人互留下联系电话后,便联系频繁。不久,他们便苟合到一起去了。但很快,他们的奸情被徐仁贵察觉了。虽说徐仁贵也早就有了抛弃孟莉的想法,但他无法容忍一个女人对他的背叛。毕竟他在孟莉身上花了不少钱财。所以,孟莉对他的背叛,令他相当不爽。

    徐仁贵本是深州众多夜场的忠实拥趸,VIP会员,擒拿“波霸”高手。受到了商场和情场的双重打击后,徐仁贵沉湎在深州的各个夜场,窥视着夜场各式各样的“波霸”,尽情发泄着心中的不快和愤懑。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下,黄小婧进入了他的视野。

    黄小婧与表姐夫彭海博的奸情被表姐许月仙揭穿后,自觉再也沒颜脸见到表姐及表姐的家人了。她拿着彭海博托我送给她的银行卡后,便到广东顺德去投靠她的养父黄志。黄志这时已与一个顺德本地离过婚的女人结婚。黄小婧在养父家待了一段时间后,后妈就对她横眉冷对,冷嘲热讽,令她心里很不自在。虽然在深州她有过伤心和尴尬,但是,在深州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她对这里还是非常留恋的。因此,在顺德待了一段时间后,她还是悄然返回了深州。

    回深州后,她一时无法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当她彷徨之际,她的一个在夜总会里坐台的姐妹极力怂恿她也加人她们的行列,说深州夜总会里的钱很好赚。经不起这个姐妹的现身劝说,她最终被她介绍到了“翡翠宫”做起了坐台“小姐”。到“翡翠宫”上班不久,她就遇上了刚陷失意境地的徐仁贵。俗话说,烂船还有三两钉。即使内衣生意因美国次贷危机而遭重创,徐仁贵还是有一定家底的,他不缺抠女的钱。所以,他在夜场里依然可以对他中意的女人出手大方。他遇到黄小婧的时候,正是孟莉正式提出与他分手之时。刚送走了一个旧“波霸”,又迎來了一个新“波霸”。在徐仁贵看來,这就是天意,就是缘分,是他一生与“波霸”女人的缘分。所以,那晚之后,他就决定把黄小婧包养起來,填补了孟莉走后的空缺。黄小婧本來就不太喜欢做坐台“小姐”,被男人像买耕牛一样,挑來拣去的感觉让她很不是滋味。因此,当徐仁贵提出包养她时,她想都不想地同意了。即使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长相猥琐异常的秃顶男人,但是,为了生存,她必须屈就现实。

    成了徐仁贵的“二奶”后,黄小婧享了一阵子的清福。但是,因为内衣生意受挫,徐仁贵在深州的生意逐渐减少,而此时在正牌老婆的建议下,他也已经在香港开了一间茶餐厅。这样一來,他在深州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只在周末才抽空过來陪陪黄小婧。黄小婧正值青春年华,当然不甘这种寂寞生活。为此,她常利用徐仁贵不在深州的空隙,偷偷跑到“翡翠宫”,做起了兼职。实际上,在深州夜场像她这样兼职的女人也特别多。有的是像黄小婧那样耐不住寂寞的“二奶”,有的确实是嫌工资不高想出來搞点创收的公司白领。但她们对外统一称为白领,为的是满足那些玩腻了“小姐”想泡白领的男人的虚荣心。这样看來,所谓的白领与“小姐”是沒有什么区别的。

    徐仁贵在香港的茶餐厅生意并不好,处于人生低潮期的徐仁贵非常郁闷。为了麻醉自己,他在几个损友的怂恿下逐渐对毒品产生了兴趣。发现徐仁贵吸毒后,黄小婧并沒有去制止他。反而也跟着吸了起來。吸着吸着,两人最终都染上了毒瘾。徐仁贵在香港的老婆知道内情后,毅然跟他离了婚,分走了他不少的财产,断了他的经济來源。而吸毒需要大量的毒资,怎么办?徐仁贵想到了贩毒。他的一个朋友就专做贩毒生意发了大财。他便与这个朋友取得了联系,成了这个朋友的下线。就这样,他与黄小婧一起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深州做起了贩毒生意。黄小婧利用她曾经在夜总会坐台的便利条件,把毒品贩卖给到夜总会里來玩的客人和一些坐台“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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